明知是自讨没趣,明知会遭受冷遇,那一刻他却忽然有个奢望,奢望她能笑着回应自己,扫除纠缠他这些天的梦魇……结果到最后,他的这个想法好像又有些自私了。
“没关系,”李绩忽然转过头,抬起身子,一只手按上桌案,一只手摸了摸她鬓角的头发,指尖的抚摸温柔怜爱,“你什么都不必做好了。”
容卿抬眼看了看他的手掌,还不等看清他掌心纹路,李绩已抽回手站直了身,作势要离开,临走时又提醒了一句:“你既然不排斥,朕就当你同意了,两日后陪朕去看马球。”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来去匆匆的模样,好像只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照看一下他养的小猫,容卿抚了抚耳边的头发,还有些没回过味来,刚要抬头去看烟洛,余光瞥到玉竹走了进来,她瞬间便忘记了李绩过来的事,问玉竹:“洛宝林走了吗?”
玉竹点了点头,又一顿:“但她说明日还会来。”
烟洛一怔:“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呢?难不成是真有什么事?”她听了洛甯还会来的话后也不免心生疑惑。
容卿却不甚在意:“她跟陛下碰上面了?”
“碰上了,只是……”玉竹顿了顿,“洛宝林看起来有些害怕陛下,始终连头都没敢抬起来,陛下进来之后奴婢偷偷留意了一下,她战战兢兢地离开了,更像逃走。”
容卿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对于洛甯,她了解并不多,唯一能肯定的便是她是大哥信任的人,但她只是个寻常舞姬,用来固宠是正好,擅长以色侍人的人,又为什么这么怕他呢?
一想起这些事容卿就有些头疼,她烦闷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烟洛见着了马上变了脸色,着急地俯身蹲下来,容卿抬眼注意到她,后知后觉地摆了摆手:“不是,没有发作,我只是心烦罢了。”
烟洛差不多要成惊弓之鸟了,每天都因为她的病紧绷着心神。
“我觉得最近好了很多,”容卿安抚地笑笑,“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醒来过后,我就没有头疼过了。”
“这是好事!”烟洛高兴地应和一声,眼底却藏着一抹担忧,容卿回过头看着桌上的茶杯,唇角的笑意也慢慢隐去,双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如一潭幽深死水。
李绩两日里没有再去玉照宫,像是要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似的,不去看不去想,刻意用距离寻回一点儿理智。他在宣室殿整整处理了两日公文,除了早朝外哪也没去,王椽觉得陛下是生气了,可他又没有发火,就只是不吃饭,虽然看着精神尚好,但到底眼下有些青黑,也比平日里更要沉默寡言。
李绩勤于政事是出了名的,以前在燕州时,也能这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勤勉才是常态,可是近两日这“常态”却略有不同,陛下虽然还是在埋头批阅奏折,可他停笔叹气的次数却多了起来。
这天眼见着都三更了,案头奏疏还有小山一样高,王椽怕他吃不消,便想要冒着生命危险提醒他去休息,却见陛下忽然将桌上奏折一推,有些烦躁地仰头靠在椅背上,伸手盖住了眼睛。
“朕还是输了。”他喃喃念叨一句,说的没头没脑的话让王椽一怔。
李绩放下手,看了看外面的天,此时还是黑漆漆的,他站起身,王椽以为陛下终于要安寝了,刚放下心去,却见他直直朝殿外走,王椽身子一顿,来不及跟上,李绩已经扭头跟他道:“你别跟着朕了。”说罢便撩袍离去,头也不回。
“这么晚了,去哪呢?”王椽怔怔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宣室殿,小声嘀咕道。
李绩去了玉照宫。
三更天,人早就睡下了,值夜的宫人都磕着头,连有人进去了也没反应过来,到殿门前终于被阻下了,宫人擦亮眼睛,一见是陛下,纷纷跪下要行礼,李绩朝她们挥了挥手。
宫人们领会了意思,互相对视一眼,了然地让开身子,李绩大步一跨,昏暗的大殿里只有几处亮着灯火,他寻路走到寝殿内,特意放轻了脚步,行至床前,他坐到床边上,静静看着睡得正熟的人。
“你倒是能睡着觉,朕却睡不着了。”
两日不见,他好像丝毫未能消磨心中的念想,本以为能秉持冷静细细梳理一层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坐在宣室殿里批阅奏折的时候,他得有多坚定的心智,才能忍住心中疯狂想要来见她的想法。这毒一旦侵入骨髓,就再难戒掉了。
李绩叹了口气。
她想要的东西,他其实也不是不能给,虽然难了一些,可这世间有什么事又是容易的?
李绩脱了鞋,龙袍被他随意脱下扔到一边,犹如打了瞌睡的人终于找到个枕头似的,他安然地躺下身闭上眼睛。
几番动作闹出的动静让安睡的人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了眼,容卿抬了抬脑袋,一看到身边多了个人,吓得往后缩了缩。
一只大手却将她捞了回来,李绩按着她后背,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下巴抵着她头顶蹭了蹭,半晌后溢出一声叹息,声音困倦地不成样子,嗓音低哑暗沉,落在耳畔,像有绒毛搔着痒,容卿下意识躲了躲。
“你站在这里,就算一步也不走都没关系,你不来就四哥,四哥来就你。”
他说话没头没尾,容卿的睡意却被他搅和没了,抬头一看李绩已经闭上了眼,好像睡着了,她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感觉到身上加重了力道,李绩抱着她更紧了:“别动!”
不是命令的语气,反倒像威胁。
容卿不甘示弱:“难受!”
箍着她的手臂忽地一松,却仍旧没放开她,这次声音温和了许多:“那就别动。”
容卿皱眉,神色不耐:“四哥怎么大半夜地过来扰人清梦?”
“说了,你不来就四哥,四哥来就你,”李绩低沉的嗓音带了几分慵懒,却又藏着无尽落寞和无奈,“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因为四哥错在明知故犯,将你的心意置若罔闻了,算是我混蛋。所以不原谅也没关系,慢慢来。”
容卿稍微睁大了眼睛。
李绩几乎要睡着了,手还是不肯松开。
“总有一天能焐热的。”他轻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小剧场是
没有小剧场。
嘿嘿嘿来打我呀!
因为我今天要打广告,宣传一
下基友余北欢的幻言《我画的霸总传过来了》是沙雕搞笑文,哈哈正好可以看完虐文轻松一下。
文案如下→
余桑桑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少女漫画家,最爱的画的人物则是充满浓重玛丽苏气息的早古霸道总裁。
然后让他成为炮灰。
她更新底下有黑粉嘲道:作者***,愿作者能碰见这么傻逼的霸总
余桑桑微微一笑:呵,认真你就输了
结果隔日,她的霸总便晕倒在她面前。
余桑桑:???
——
热衷画炮灰霸总的画手许久未更新了,
黑粉普天同庆说是得到了报应
当天晚上,画手一口气更新了十张少女漫
这次与往日不同,画手笔下的霸总又帅又深情
最最最重要的是霸总终于智商上线了!
粉丝:卧槽,改性了!
与此同时画手家里,那个热衷于画炮灰霸总的余桑桑正被霸总壁咚在墙上
霸总邪魅一笑:呵,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余桑桑:TVT 我真错了!
【不好好画画就得回家继承上亿家产的小画手x漫画里面跑出来一分钱都没得的反派霸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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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皇后四十三课。
暗影婆娑, 风铃作响,灯光幽暗浮现,眼前人的模样并不十分清楚, 容卿窝在他的怀抱里,手心轻轻放在他的胸膛上, 只能感觉到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
他的呼吸明明那么平稳。
温暖将寂静寒夜充实了,殿中地龙烧得盛,容卿原也没觉得那么冷,也许是冬夜太寂寥, 床太空旷, 而此时的温度和姿态都刚刚好, 那颗没什么动静的心被服服帖帖地包裹住。她眼皮一耷拉, 被搅动的困意又再次袭来,眼睫忽闪忽闪地扇动着, 最后轻轻阖上,然后很快就睡着了。
待她重新进入梦乡后,搂着她的李绩却慢慢睁开了眼, 一双黑曜双瞳在黑暗中闪着光亮, 幽深难辨。
忍了许久的急促呼吸被他长长顺了出去, 直到此时才微微有些心安。
是心安, 也有些失落。
心安她没有将自己推出去, 没有像上次一样,冷漠嫌弃地拍开他的手然后骂他脏……失落是因为,连抗拒都消失了, 那才是真正的漠不关心毫不在意吧。
人最害怕的,或许不是无法承受的爱意和永无止境的仇恨,而是从始至终的漠视,和永远不能得到回应的付出。
李绩紧了紧臂膀,低眉看了看怀里的人,因那几日的折腾,她瞧着又有些消瘦了,原本苍白的脸经过几天滋补终于有了些血色。
她睡颜安稳,应是没有噩梦侵扰,一双秋波眉平顺无皱,唇角轻扬着,面容有几分惬意。
这一刻的恬淡真实又遥远,李绩忽然有些舍不得睡了。
第二日一早,烟洛来唤容卿起床,一脚刚踏进寝殿里,就看到了地上胡乱扔着的明黄色衣服,她顺着视线向上看,发现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人,她立马捂住了嘴,差点惊叫出声。
“是朕。”
床帐里飘出一句话。
烟洛听见声音后,放下了半颗心,令一半的心却因为里面的人是陛下后提得更高了。
眼下的画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李绩在烟洛心里就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禽兽,否则他当年也不会对还是未嫁之身的主子作出那样的事,甚至让她怀上身孕,又惹出后面那么多事端来,如今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谁知道
他会不会兽性大发强迫主子做什么?
心里已将李绩咒骂个狗血淋头的烟洛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站在床边一步远的地方,微微福了福身:“娘娘,该起身了。”
趴在李绩怀里的人一激灵,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李绩轻出一口气,微露不快。
容卿揉着眼睛坐起身,看到李绩笔挺地躺在床上先是愣了愣,却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收回视线,身子探上前撩开了床帐一角:“给我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
说完又像刚想起什么似的,加了一句:“今日要去看打马球,准备个利落点的吧,别拖着长长的裙尾,邋遢。”
烟洛看到探出的脑袋瓜脸上神色并无异常,便知道昨晚上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那一半的心也放下了,应了声是,转身去找衣服。
容卿曲腿坐着,伸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美人抚发的动作太过养眼,使得床上的人漫出一声轻笑,她斜眼看过去,就见李绩握拳掩嘴轻咳,好像要掩饰什么似的,将脸侧向一旁,嘴角笑容有点点僵硬。
容卿冷漠地收回了眼。
“玉竹!”她冲外喊了一声,正在奁箱里翻找衣服的烟洛领会了她的意思,也扬声喊一嘴:“玉竹,给娘娘梳妆!”
清早是宫人比较忙碌的时候,主子只要一起身了,近身侍奉的人都要打起清神来,玉竹和身后跟着的宫人听见声音后进到寝殿来,但她们显然忘记了屋里还有一个人,看到床上只穿着中衣的李绩后都愣了一下。
陛下虽然常来玉照宫,却一次也没过过夜。
玉竹自然最先反应过来,走到妆台前躬身候着,一句话也不多说,容卿跨过李绩的腿下地,坐到妆台前,几个人各做各的事,床上的李绩反倒成了半个透明人。
他也没有多言,直直起身坐正了身子,视线一直落在容卿身上没离开,微敛着双眼看不出情绪,目光却是温柔的,只是脸色有些难看,眼底的疲态比昨日更加明显了。
不远处有个眉眼机灵年纪不大的宫人,瞥了一眼身前的龙袍,眼珠一转,忽然弯腰捡起来,走到李绩跟前:“奴婢伺候陛下更衣。”
她语调绵软,因着有几分姿色,故作娇态,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
,玉竹一下就变了脸,不等她呵斥,就看到镜子里的容卿给她使了个眼色,玉竹怔了怔,皱眉继续给容卿梳头,似乎不太满意她这么息事宁人。
因为看那人的背影看得太过认真,李绩没留意到宫人说的话,小丫头以为陛下是默认了,不怕死地便伸手拿着龙袍作势要给他披上。
李绩这才感觉到有人靠近,一扭头,锐利视线在那宫人脸上扫过,后者立马跟入定了一般,动作僵持住,一动也不敢动,他垂眼看了看将要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眉眼微不可闻地皱了皱。
“你叫什么名字?”
宫人一怔,旋即脸上浮现喜色,赶紧回答:“奴婢玥儿。”
“玥儿……”李绩轻声重复了一遍,忽然抬头看着她,一边将自己的龙袍接过来,“你先下去吧。”
还以为陛下问她名字是因为看上了她,结果下一句马上让她退下,玥儿神色有些僵硬,却不敢忤逆皇帝的意思,弯了弯身,脚步后撤,转身出去了。
李绩眉头微挑,扫了一圈屋里的人,皆是当做刚才的事没发生似的,容卿还是端坐在妆台旁,不时地掩面打着呵欠,好像还未完全从睡梦里清醒过来。
按照常情,皇帝若是宿在宫妃那里,清早起身后都应该是她们贴身服侍皇帝穿衣的,李绩看了看毫不自觉的人,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龙袍……嗐,他也不指望。
好在自己有手有脚,李绩摇了摇头,自己怎么把龙袍脱掉的,又怎么穿上,等到他这边打理好了,容卿已经让人传了早膳。
李绩几日没好好吃饭,清早闻到清粥的香气都觉得食指大动,今日不用早朝,所以他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看着容卿喝完半碗粥,才将将扭过头看了看他:“四哥是不是也没用早膳呢?”
真稀奇了,两个人从同一张床上醒来,怎么还能问出这么愚蠢的话,根本就是要故意说着来气他,可李绩听着她好不容易跟自己说了一句话,竟然打心底里高兴,高兴是高兴,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李绩撩袍坐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