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一只甜兔
时间:2021-05-22 10:17:00

  俞蜃抬眼看她:“看你的时候。”
  谢瓷歪着脑袋想了想,提出建议:“让你拎个小瓷瓶好吗,那样釉宝也在上面,和哥哥在一起。”
  俞蜃“嗯”了声,终于问:“我的海棠呢?”
  谢瓷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原来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她转身回房,身后跟着一串脚步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窗前是谢瓷的工作台和打坯凳,工作台上各类凿子和锤子,凳子上用来放木材。她绕过工作台,拿下窗沿上的木盒,打开,从中摸出一朵小巧、纤细的海棠来。
  “喏,这里。”
  谢瓷转身,摊开雪白的掌心,小物件安静地躺在上头。
  俞蜃垂眼看了片刻,伸手摘了这株花,转而回了房,说:“我看会儿书,今天你可以玩水,不可以太久。”
  谢瓷弯起眼,灵活地下了楼。
  她喜欢哥哥高兴的模样,这样,她也变成了玫瑰色。
  .
  开学不到一个月,二中迎来国庆假期,学校里到处都在讨论假期怎么过。尤其是高一,一个个都高兴坏了。
  向今搭着俞蜃的肩从食堂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这两天,你有没有发现我哪里不一样了。”
  俞蜃扫了他一眼:“没有。”
  向今昂起头:“你闻闻。”
  俞蜃沉默片刻,没动。
  “......”
  向今和他大眼瞪小眼半晌,不得已揭晓答案:“香水味啊!我喷了男士香水,怎么样,有没有被我迷倒?”
  俞蜃:“。”
  向今叹着气瞧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洁身自好、冰清玉洁才是好男孩,我这叫什么,这叫热爱生活、注重细节!”
  “想你也不懂,长着张渣男脸!”
  “说起来,你国庆有什么计划吗?总不能七天都在家里呆着吧,多没劲啊,出来玩两天?”
  这一个月,向今陆陆续续发出了五六次邀请。
  俞蜃秉持着偶尔需要参加社交活动的原则,没拒绝:“行,你联系我。你先回教室,我去趟门卫室,拿点东西。”
  向今学乖了,没多问,摆摆手先走了。
  门卫室。
  门卫叔叔问:“拿快递还是递请假条出去?”
  俞蜃:“拿快递,洛京寄来的。”
  门卫叔叔走到快递堆前,翻了一会儿,从中翻出个方方正正的小快递盒,递给俞蜃:“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俞蜃签完字,出了门卫室就拆了快递。
  快递单被撕成碎片和盒子一起被丢进垃圾桶,他蜷起指尖,攥紧掌心这枚小小的木雕海棠。
 
 
第5章 葡萄   他们说我有病。
  国庆小长假,向葵没有休息日。
  她一早就到了水屋,却没见到谢瓷,王茉莉告诉她,谢瓷和隔壁阿姨去逛小区了,最近她在学新的木雕课程。
  “釉宝真刻苦。”向葵感叹,“我弟弟要是有她一半努力就好了,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去书房等她。”
  “最多半小时,我给你们准备点心。”
  王茉莉走后,客厅便只剩下向葵一个人。
  她慢悠悠地在这间水屋里转悠,待走到廊下,置身粼粼的湖中央,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环境真美啊,看了一会儿,拍了张照发给向今。
  向今回复:[姐,我就在小区咖啡馆等你。]
  向葵:[别光玩手机,记得写作业。]
  咖啡馆内。
  向今戴着耳机,翘着二郎腿,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双手灵活操控,哪还记得有作业一回事。一局游戏结束,他忽然想起俞蜃也住在这个小区,下意识想给他发短信,临发送前又有点犹豫,他可能不方便,反正过两天也能见着,先不打扰他。
  时间尚早,咖啡厅刚开门,店员正在玻璃窗前喂猫,向今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拍了张照片,拍完往小群里一发。
  向今:[在线rua猫。]
  向今:[都没醒吧?我就不一样了,读书人读书魂。]
  同学:[晕,窗外还有个妹妹,这种美貌是我免费就能欣赏到的吗?]
  向今抬头往窗外看去——水蓝色的少女步伐极慢地走在步道上,丈量着道路的宽度,偶尔她会停下来,用手触摸路边的路牌,那双湖水一样的眼睛,没有焦点。
  他愣住,她看不见。
  向今下意识起身,推门而出。
  咖啡厅外,赵阿姨挂了电话,说——
  “釉宝,哥哥来电话了,说带你回家。”
  “哦,那回去了。”
  向今一句话还卡在嗓子里,没能问是否需要帮忙,那女孩就离开了。他忽而想起那天在船上看到的那抹蓝色,向葵说,她教的那个女孩看不见,会是她吗?
  水屋内。
  俞蜃紧握着手机,指节泛白,每一根指尖都紧绷着,一遍遍看群里的照片,片刻后,手机被剧烈的力道甩出,砸向墙,狼狈地摔落在地,屏幕霎时四分五裂。
  她被看见了。
  “砰”的一声闷响。
  向葵瑟缩一瞬,立即抬头看去,是二楼传来的声音,上面有人,是谢瓷的哥哥吗?他为什么从来不下楼?
  王茉莉匆匆走到楼梯口,喊:“阿蜃?”
  稍许,不轻不重地脚步声响起,楼梯口响起温和、清润的男声:“椅子倒了。王姨,釉宝在回来的路上。”
  王茉莉忙应好。
  向葵一怔,听声音...像是个温柔的男生。
  倒是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她以为会是个性格偏沉的人,毕竟她来了这么久,都没见过他,更不提说话了。
  不过十分钟,谢瓷回来了。
  一进书房,向葵迫不及待地拿出刚买的奶茶,对她说:“上次你说好喝的那个味道,都是葡萄果肉。”
  谢瓷眨眨眼,和她说谢谢。
  眼看着谢瓷乖乖捧着她买的奶茶,还时不时露出个甜甜的笑来,向葵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呢?
  谢瓷咬着吸管,甜滋滋和凉丝丝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她问:“向老师,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向葵“诶”了声,神色古怪:“还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得想想..从大环境上看,虽然有很多不好的事,但越来越多的人的声音被听见;如果只看眼前的自己,我的人生目前为止还算顺利,读喜欢的专业,自己挣钱,能看到晚霞,偶尔去外面旅游,大自然很美……”
  谢瓷静静听着。
  她想,真好,她也想去看世界。
  向葵说着说着,忽而意识到谢瓷的情况,忙止住,说:“我们该上课了釉宝。假期只上三天课,之后几天你可以做喜欢的事。”
  谢瓷乖觉地应好。
  .
  十月的南渚依旧闷热,眠湖上难得这样安静。
  水屋间,不少人都趁着小长假出门撒欢去了,只余湖边一众熙熙攘攘的高大植物们晒着太阳,在午后颇有几分悠闲意味。
  谢瓷上了三天课,也有了休息时间。
  她闭着眼,平躺在廊下,双手交叠置于小腹,芭蕉的影浅浅地落下,晃过色泽艳丽的吊带裙,停在雪白的肩头。
  一侧小腿斜斜垂落,浸在温热的湖水里。
  “哥哥,你明天去哪儿玩,和你同桌吗?他和以前的同学比起来怎么样,是活泼的性格,还是安静的?”
  谢瓷企图和俞蜃闲聊。
  一侧,俞蜃倚靠在木板上。
  身体放松,肩头微微下沉,一条腿无忌惮的向前伸展,一腿随意地屈起,露出一截劲瘦苍白的脚踝,地板上书页摊开,右侧放着清凉解暑的凉茶。
  他动了动眼睫,瞥了眼跟前她散落的长发,懒散道:“活泼,好奇心重,藏不住心事,很好懂。”
  谢瓷问:“他和向老师是姐弟吗?”
  俞蜃顿住,视线落在她的面上:“是吗?”
  谢瓷“嗯”了声,无知无觉:“向老师第一天来迟到了,说弟弟开学。之后,在你和向老师身上,我闻到过一样的味道,是从别人身上沾来的。”
  俞蜃:“好闻吗?”
  谢瓷:“不好闻。”
  谢瓷看不见俞蜃的神色,自顾自地说:“自从搬来这里,从来没见你带朋友回来,希望哥哥在学校能找到好朋友。”
  说起这件事,谢瓷还挺纳闷。
  明明在洛京那会儿,偶尔还能碰见几个俞蜃的朋友。来了南渚,却一个人都见不着,哥哥脾气那么好,又那么温柔,怎么会没有亲密的朋友呢。
  俞蜃拎着书起身,说:“把腿收回来。”
  谢瓷一懵:“今天才玩了一会会儿!”
  她鼓起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还没玩够,不想动,
  俞蜃没接话,往凉茶里放了一勺蜂蜜,推到她身侧,说:“喝口茶,是甜的,喝完陪你出去看电影。”
  谢瓷蹭得坐起身,收回脚,拿过毛巾擦干小腿,摸索着找到茶杯,一口喝了,放好杯子,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而后仰脸看向俞蜃:“我好了,陪我去看电影。”
  黑发滑落,遮住蝴蝶骨上艳丽的红痣。
  俞蜃的视线停顿一瞬,说:“去穿件外套。”
  .
  市中心的电影院多在商场内,人多拥挤,不适合谢瓷。他们去的是一家旧城区的老影院,场次少,影厅不大,平日里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去。
  但谢瓷很喜欢去那里。
  她喜欢出门。
  假日街道喧嚣,出租车待人群走过,停在电影院前。
  司机往后瞄了一眼,心说上天这么不公平,小姑娘这么点年纪居然就看不见,眼神不由带上几分同情。
  不等再看,那个男生忽而侧头,对上他的视线。
  黢黑的瞳仁阴而凉,像都在太阳底下刮起一阵阴风,他莫名打了个寒颤,没再停留,疾驰而去。
  谢瓷对此无所觉,扶着俞蜃的手臂:“外面好热闹。”
  俞蜃“嗯”了声,带着她绕过人群往稍显冷清的电影院走:“左后方有一队旅行团,北边来的,排队买点心;左前方停着一排共享单车,蓝白色;右边是几个初中生,刚下山……”
  谢瓷侧耳倾听,白玉糕似的耳朵悄悄地从黑发里探出来。
  嘈杂而模糊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进入电影院,四处又安静下来。
  谢瓷轻嗅了嗅空气中炸开的香甜气息,慢吞吞跟着俞蜃往里走,倏地,他脚步一顿,扣住她的手腕往侧边一拉,将她困在墙体和身躯间,完全挡住。
  “怎么了,哥哥?”
  她小声问。
  俞蜃微眯着眼,视线在路过的向今身上一扫而过,他和身边的人说着话:“这电影还行,就是地方太小。诶,明天约几点?一中的妹子也来,那我得……”
  声音渐渐远了。
  向今也在这里,他最近出现频繁。
  每每是在谢瓷出门的时候,是巧合吗?
  俞蜃生性多疑,不信巧合。
  谢瓷被困得发闷,推推他,喊:“哥哥?”
  “没事。”俞蜃拉开距离,重新往里走,“几个不安分走路的人。”
  谢瓷心想,骗人。
  她都听见了,只有两个男孩子,还提到了一中,或许是俞蜃认识的人,但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们。
  “哦,那走吧。”
  “要进门了,七个台阶,抬脚。”
  “嗯。”
  谢瓷看不见电影的画面,但她对听声猜故事抱有极大的兴趣,还不喜欢听俞蜃的解说,喜欢自己构筑世界,之后几天才肯和他交流。这次一如以往,两人安静地看完了电影,谢瓷乖乖等着和俞蜃带她出去吃饭,这也是她喜欢的环节之一。
  可他说:“我们回家了。”
  谢瓷不愿意:“为什么?”
  俞蜃:“我不太舒服。”
  谢瓷一愣,鼓起的脸顿时瘪了,靠近俞蜃,踮脚探他额头,着急问:“哪里不舒服?头晕吗?”
  俞蜃感受着贴近的小手,柔软而温热。
  他轻吸了口气,说:“可能是中暑了。釉宝,回家好吗?”
  谢瓷匆忙点头:“快点回家!”
  电影院距离眠湖区不远,两人到家后,谢瓷便丢下俞蜃,径直去客厅找医药箱,摸着药盒上凸起的标签,找到降暑药,再去摸到出门前煮的凉茶,倒了水,将杯子和药盒一齐递给俞蜃。
  “哥哥,吃药。”
  “喂我吃。”
  在谢瓷的记忆中,幼时有段时间,俞蜃经常吃药,他不肯吃,每每要进行极长一段时间的僵持,最后药都到了她手里,时间一久,他们便也知道她喂俞蜃才肯吃药,就不再这样麻烦,直接将这过程交给谢瓷,只是她始终不知道俞蜃吃的是什么药。
  她曾问:“哥哥,你生病了吗?”
  俞蜃说:“他们说我有病。”
  俞蜃有病吗。
  谢瓷想,可能有,可能没有。
  俞蜃垂着眼,唇齿微张,舌尖灵活地卷走她掌心的药片,一口气喝了水,问:“釉宝和我躺一会儿?”
  谢瓷点头:“嗯。”
  书房左侧有间休息室。
  南渚闷热,室内常年铺着凉席,午后累了进门,一拉窗帘,拿一张小毯便能就地躺下,睡一个清净的午觉。
  俞蜃躺在窗沿边,睁眼看她。
  谢瓷慢悠悠地摇着小扇子,嘀咕着去摸他肚子上的小毯子,又熟练去摸他的眼睛,一摸,他压根没睡。
  “闭上眼睛。”她催他,像和不听话的小孩说。
  俞蜃不听,喊:“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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