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屿不说话,满脸写着“你奈我何”。
“我到底是哪里不够卖力,还是你喜欢更刺激的?”这句话说完,裴牧远把安屿扣在飘窗上,把她的两个手腕抬高,用窗帘上的绑带固定住。
安屿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哟,你怕是我偷看了我的小说吧?”
“原来你喜欢这样,你早说啊。”裴牧远把她的后脑勺捧住,另一只手放在他喜欢的地方,按一下,轻轻地晃一晃,又回忆那一天两人去开房的情形,把那天耻于开口的细节和敏感词汇描述的清新又自然——
“你的锁骨很美,雨水落在上面更美,我曾经一度不敢,怕你感到羞耻,可你比云还要柔软,让喜欢猎奇的龙渴望在里面穿行。”他边说,边把自己从束缚里解开。
安屿自然听得懂,每次想起那天到最后,她心口被磨出一片绯红,她都觉得激素是个玄学。
“继续啊,顺便把你欠我的那篇小H文当成有声小说一并读出来吧。”
裴牧远后来一直没给她写,说写出来后,贪财的她会拿到网上去发表赚钱,怕她会吃牢饭。他说他写出来的,至少也是和《XX梅》一个等级的,那她的牢饭说不定要吃很多年。
安屿大骂他不要脸,说她才不会拿去卖钱,她顶多会在她的姐妹群里广泛传播,有肉分享给大家一起吃,又讽刺他文笔跟境界不一定到的了《XX梅》,但他内心深处的下流一定到的了。
“读出来有什么意思,你不是最讨厌纸上谈兵的东西?”裴牧远指腹按一下她的嘴唇,让她往下看,可她死活不低头,他只好又说:“不肯?我已经帮过你不止一次了。”
“你求我啊。”安屿冷笑一声。她想起每次之后他都用擦完嘴的纸巾再去给她做清洁工作,就气不打一处来。
“求你?这种事情我什么时候求过你?”裴牧远未等她回应,就动了“私刑”。
安屿大概只抗争了五秒钟,就放弃挣扎。
她敷衍了事地完事后,裴牧远非常不爽地捏着她的下巴拿纸巾在她嘴边胡乱的蹭,说她太不懂什么叫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我求你给我送礼了吗?再说礼物我也没收到呀。”
裴牧远气得脸色发青:“闭嘴行不行?每次都要嘴硬说没到,没快乐,我不行……”
安屿解开手腕上的活节,躺倒在飘窗上:“不是你不行,是我不行呀。”
“你实在是太扫兴了。”裴牧远把衣服穿好,头也不回地去了浴室。
安屿跟过去听见他把门反锁,这才求饶道:“好啦,是我在瞎说,礼物有收到过的,改天请你看喷泉好不好?”
突然,门被打开,裴牧远拉着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扯进去。又是同样的姿势,安屿的下巴被扣住,被迫看镜子里两个人的脸,裴牧远的笑容像极了电影里的反派:“想哄我?那就敬业一点吧。”
盥洗池上放着裴牧远很少才会戴的眼镜,他现在拿起来戴上,拆了一根民宿提供的他们一直没用上的一次性牙刷,沾了些温水,细致地轻柔地在他的猎物身上刷。
最顶级的食材,最顶级的部位,鲜嫩的粉红色,是猎物的软肋,也是猎手的最爱。
牙膏后来也派上了用场,在一场饕餮盛宴之后,被清清凉凉地铺在某些仍有余痛的痕迹上。
……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安徒生看见睡在自己两侧的两个大人,“哇”地叫了一声后,小手掌拍在了裴牧远的肚子上。
“我不是说过静静只可以跟我睡的吗!”他控诉道。
两个人惊醒,坐起来面面相觑。
安屿反应过来后,亲一下小崽子的小脸蛋:“我保证我没碰他一下。”
裴牧远也亲他额头一下:“她说的都是真的。”
隔着小崽子,半迷糊状态的裴牧远又按住安屿的后脑勺,习惯性地像以往每一次起床那样,亲了她的头发一下。
“啊啊啊……”小崽子捂住裴牧远的嘴巴,双腿乱弹起来,“你怎么能这样?我要告诉兰兰,我要找兰兰,我要回家呜呜呜。”
这次安徒生是真的生气了,他一上午都没跟裴牧远说话。安屿也一上午没联系到海兰,这让小崽子更加伤心。
安屿不觉得这是小崽子在闹情绪,他可能是真的没搞懂裴牧远跟她之间的关系。于是,她让裴牧远回避,跟小崽子独处了一下午。
这一回,她认认真真地跟安徒生讲了讲她跟小麦的故事。一个她闯进小麦的星球,看到真正的罗曼蒂克和hero的故事。
第38章
从前安屿讲小麦, 为了能让安徒生听得懂,她都是参考童话故事的设定,把小麦形容成一个要么英勇要么睿智的人——他独自在他的星球披荆斩棘, 最终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小麦参加的每一个比赛, 不一定都赢, 但他一定拼尽全力。小麦做的每一个决定,不一定都对,但一定忠于自己的内心。小麦去到的每一个地方,不一定都美, 但他一定很珍惜路上的风景。小麦经历的人生, 不一定都很美好, 但他一定不畏惧风雨。
今天讲小麦,女主角成了安屿自己,就更有童话故事的味道。只可惜, 安徒生听惯了小麦的个人英雄主义,根本不想知道英雄是下神坛去谈恋爱的。
安徒生问:“他在头上拍了三下, 送你什么了?他会魔法吗?送你火鸡面包还是漂亮裙子了?”
安屿说送的是美好的祝愿, 比火鸡面包和漂亮裙子都要珍贵。
小崽子又问:“那你的愿望最后实现了吗?”
安屿:“实现了。”
小崽子:“你的愿望是什么?”
安屿说:“很多很多钱和很多很多爱。”
小崽子:“那你有钱吗?”
安屿:“还行吧, 我挺满足了。”
小崽子:“那可不可以给我买个遥控飞机?”
安屿:“……”
小崽子又问:“很多爱,从哪里来的?我这里吗?”
安屿:“从你们所有人这里,也包括小麦。”
小崽子:“那是我更爱你,还是小麦更爱你?”
安屿:“都很爱我。”
小崽子:“那你爱谁,只能选一个。”
安屿:“好难。”
小崽子撇嘴:“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了,你伤了我的心。”
安屿:“那你更爱海兰还是我, 只能选一个。”
小崽子:“在你跟可可里面选吧,我选你。”
……
安徒生虽然嘴上说不想再跟小麦做朋友了,但跟安屿单独行动时, 他还是时不时地提起小麦,比如需要人背的时候,他心疼安屿,会提小麦,他想要吃第二个的冰激凌的时候,安屿不给他买,会提小麦。
他看着清澈的湖水发呆时,会说:“好美哦,小麦看过了吗?”
裴牧远陪伴他的这一个多月,各种爱他的细节已然浸透到他的思维里,悄无声息地成为他心理不可或缺的家庭成员。也因为裴牧远对他有着区别于其他人的爱,他感受到了“爸爸”这个人物的存在感。
他在裴牧远的肩膀上,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他从裴牧远的口中,看到了不同以往的世界。没有爸爸的生活已然很好,但有爸爸的日子更加温馨。
我喜欢小麦哥吗?是喜欢的。我只是不喜欢小麦哥夺走我的静静。那静静是我一个人的吗?
是的。小崽子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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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屿发安徒生的照片和视频到家庭群里,过了半个小时,竟然没有任何人回复,这太诡异。她安顿好小崽子后,立刻给老安打了个电话过去。
老安隔了好一会儿才接听,先问安徒生好不好,得到回应后,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叫了安屿一声“静静”。
安屿蹙起眉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老安犹豫再三,不容回绝地开了口:“静静,你跟小裴断了吧。我不同意你再跟他来往。至于安徒生,以后每个月可以让他探视一天。从小到大,我从来不强迫你做任何事情,这是第一次。”
“到底怎么了?”安屿语气急了起来。
老安坦白道:“现在我们能理解你当初为什么要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了,你就不该回头再去找小裴。”
“裴牧远他妈去咱们家了?”安屿机敏地反应过来。
老安说:“换做任何父母,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卷进这种家庭的。”
这下轮到安屿静默不言了。
“海兰还好不好?有没有动气?”冷静下来后,安屿问老安。
“还好,小裴的妈妈倒也不是特地来找茬的,说是来认孙子的……你们先安心玩吧,这件事情你慢慢跟小裴说,你们俩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起争执。”
挂电话后,安徒生问安屿:“兰兰怎么了?”
安屿说:“没事,兰兰也想你了。她今天忙,我们改天再找她视频好不好?”
安徒生点点头,“嗯”一声,叹口气:“小麦一个人挺可怜的,我们回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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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牧远租了辆山地自行车,下午一个人去环湖。几年前,他跟安屿一人一辆车,花了一天半的时间绕着青海湖骑了一圈,今天,他特地选了反方向的路线。
他本身是热爱旅行的人,这几年为了排遣失恋的失意,一个人走过一些他原本想和安屿一起走的地方。前年春天,他去南法看了老同学,去年夏天,他跟几个驴友徒步阿里大环线,后来还到了南疆。
元旦前后,如果没有跟安屿重逢,他本意是想去亚布力看看雪。现在想来,今年冬天他们一家三口倒是可以一起去赏雪了。
他还想,最好趁着小崽子上学的时候,他再跟安屿来个情侣出行。如果只有他跟安屿两个人,就随便找个浪漫的城市或者某个海岛,岁月静好的住上三五天,每天不去任何景点打卡,只吃吃喝喝谈情说爱就好。
路上,经过一个热闹的集市,他停下来,给安屿和小崽子各挑了一个纪念品。黄昏来临之前,他往回赶,要不是老裴来电,这一天又是很美好的一天。
老裴在裴家,一直是一个工具人一样的存在。但他最大的功用,不是扮演了一个父亲的角色或者是他曾经平稳的仕途给裴家奠定了良好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而是——他偶尔也是寇老师的定心石和挡箭牌。
每当寇老师搞出一些烂摊子的时候,老裴的最大功用就体现了,比如现在,寇老师不敢告诉儿子的事情,再次由老裴出面调和。
“你妈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嘛,真到搞出事情的时候,她还是很怂的。静静的妈妈现在还在医院呢,不过你放心啊,我已经托人打听了,没什么大碍,就是血压有点高。你妈最近情绪不稳定,你最好先别去谴责她。”
老裴说,寇老师只是想去认个门,是带着礼物去的,没有恶意。可是安家人未必了解她的脾性,受得了她说话的那副强调。
出发前几天,裴牧远耐着性子跟寇老师谈了谈陪她去澳洲休养的事情,被寇老师一口回绝。寇老师的原话是——“把我送走,你们父子俩好各自快活吗?我现在还真是成了你们俩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是不是?”
裴牧远十分无奈,又跟她商量,说给她报个轻松一点的团,让她出去玩一圈放松放松心情。她倒是给了裴牧远台阶下,这件事情答应下来。
团费都交了,结果这人压根没去,反而趁着裴牧远跟安屿带孩子出门旅行,找上安家的门。
老裴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裴牧远一个字也没说。临挂断前,老裴说:“也怪我,今天原本她是叫上我一起去的,可是我这不是走不开嘛。”
裴牧远挂了电话,双手撑在车把上,手掌浑然无力。他把车推着,徐徐往前走,一路上,不断有身姿矫健的骑手越过他骑往更美的风景,徒留他,像一个年迈的老者,慢吞吞地走在不是该通往何处的迷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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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屿后来给安宁和安可分别打了电话过去,了解了一下今天的情况。
安宁安慰她,说绝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么狗血夸张。海兰晕倒,多少也有天气的原因,毕竟她跟寇老师的第一次交锋,是在麻将馆外边39度的高温下进行的。当然,海兰也没输气场,寇老师被怼的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落败。
安可口吻更加戏谑,先嘲讽一波寇老师那种段位的选手也敢上门来挑战方圆十里吵架王海兰,而后又善意提醒安屿不要把矛盾转移到她跟裴牧远这里,要她冷静冷静,先跟裴牧远达成一个共识,今后他们俩到底要怎么样去维系两家之间的关系。
说到底,是安屿自己看轻了这个问题。她一直觉得,没有那一纸婚书,她就可以跟裴牧远的家里人不产生任何联系,但是现实却是——失去了丈夫的寇老师会把晚年幸福的所有筹码都压在唯一的儿子身上。
人与人之间的亲缘和爱,永远都是一个伪命题。安屿好像又把自己绕回到了原点,她很少这样悲观地去思考问题,可冥冥之中,她总是感觉,她跟裴牧远的这场重逢或许还真是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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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牧远回到民宿时已经夜幕降临,安屿已经带安徒生吃过晚餐,还给他打包了一份。
“小麦哥,我回来时你为什么不在?”小崽子先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
他什么话也没说,蹲下去,把小崽子抱进怀里:“晚上你要辛苦一点了,我们赶回城市里,明天一早坐飞机回奶奶家好吗?”
“为什么?我才刚觉得这个地方好玩。”小崽子小手绕到他耳朵后边,轻轻地拉着他的耳垂玩。
裴牧远看一眼安屿,说:“因为爸爸的疏忽,把本来很好的事情给弄糟了,现在让妈妈为难了,所以爸爸妈妈要一起回家解决问题了,你愿意陪我们一起吗?”
小崽子当即点一下头:“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再来?”
裴牧远伸出小拇指:“明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