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郡主惹不起——芙芊
时间:2021-05-22 10:25:50

  尚唯见他话有所指,又见夜家三兄妹似有事再瞒着他,渐渐地,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乃至于到了冰冷的地步。
  萧澈识趣的起身:“我先去往义父那边,改日再来找你。”
  萧澈一走,夜家三兄妹便齐齐的跪在了地上。周围伺候的下人全部退了下去,院子里安静的可怕。
  尚唯只觉周身血液逆流,寒冷刺骨。
  “说。”
  这一声语气,没有丝毫的感情,若是对着受审的犯人,心态不好者怕是会被吓到全部招个一干二净。
  夜安正预备开口,夜鹰抢了先:“是我的主意,郡主当时受伤,主子也伤了,我擅作主张,求主子责罚!”
  “不是,是我的主意。主子要杀要剐,夜安绝无怨言。”夜安这点承担责任的勇气还是有的,见大哥主动替她抗下,自然立刻跟着道。
  夜辉只道:“这是我们三人商量的结果,主子受伤岌岌可危,万万没有眼睁睁看着您担忧的道理。”
  “好,很好。”尚唯早已怒不可遏,拳头紧握,骨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手边的茶杯应声而碎。
  三人从未见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尤其是夜鹰,他此刻后悔不已,三人中他最清楚沈瑶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地位,却还是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做法。
  尚唯此刻无心追究他们的过错,方才萧澈欲言又止,尚唯立刻起身,不顾众人劝阻,出门翻身上马,便朝云中王府赶去了。
  萧澈在马车上,早知他会赶过来,听见马蹄声便让车夫停了下来。
  他出了马车,见尚唯双目赤红,脸色比那来讨命的阎王爷还要难看。
  “你也莫怪他们,他们也是担忧你,当时你性命攸关,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尚唯侧脸崩的极紧,用尽全身力气才问了出口:“她如何了?”
  “已无大碍,我走的时候,眼睛已能瞧见个大概了,只是还待恢复,至于失忆嘛,我把脉的结果是似乎还是忘了些什么,至于记得多少,这我就不知道了。”
  尚唯沉默着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多谢。”
  萧澈知他这一声道谢是发自真心之意,这个人,从地狱归来,却偏偏还有一处逆鳞。旁人若动,他便杀之,旁人若救,那便是真的感激。
  “你我多年朋友,不必见外。”
  尚唯再回府邸之时,夜家三兄妹还在地上长跪不起。他一言不发,进屋便换起了装,待再出门之时,已是一副即将出门的装扮。
  “主子。”夜鹰察觉到他的意图。
  “云南之势已定,回来的时候我希望看到一切照常。”尚唯并无追究之意,但这命令很明显,是要几人安心维持好云南的一切,至于他自己,正预备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夜鹰由于片刻,率先站起身来,就只往那马厩而去。
  “我随主子去,你们俩留下。”
  事到如今,三人都知道尚唯的打算,夜安沉默不说话,夜辉拍拍他的肩膀:“大哥安心保护好主子,云南有我。”
  夜鹰点头,随即快速上门,追尚唯而去了。
  尚唯的坐驹是千里马,况且他用了全力在赶路,夜鹰跟的有些吃力。
  尚唯自然在全力赶路,往日的回忆全都浮上心头,他早就该察觉到,按照沈瑶的性格,若是真的无碍,定不会如此安静。
  她失忆了,还眼盲了。
  尚唯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如针扎,她出事的时候,他在哪里?不仅没能第一时间在她身旁,甚至还是最后一个知情。
  他从未如此恨过自己,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这么些年的筹划又有何意义?
  一路绝尘,夜鹰在他身后也是丝毫不歇息的赶路。
  胡人骚扰,派去边境的使臣传回来的消息是胡人要求割城池两座,黄金万两,粮食五万石。
  听到这个消息的英成帝怒不可遏,“他们还真敢开口!”
  代蒲劝道:“皇上,此时不宜出兵,退一步海阔天空,来日一举拿下胡人之时,这些东西自然也能索要回来。”
  镇安王并不说话,一脸淡漠的站在一旁。有些事,说多了,既改变不了结果,又何必再说。
  但这些日子在王府,他也是忧心忡忡,这个年关,注定并不好过。
  好在沈瑶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好些,已经可以不用人扶的情况下,慢慢自己前行了。
  云南到京城,马车要赶六日的路程,尚唯日夜不休,除了让爱驹歇息片刻,只用了三日便抵达了京城。
  带着面具,不用担心被认出来,夜鹰紧随他进了京城。阔别多日,尚唯巡视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城,一路行至到了镇安王府。
  到是到了,可如今,他却没有勇气上前叩门。
  他要以何身份去见她?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多日来的努力功亏一篑,可他一路不眠不休,赶路至此,不就是为了能见她一面。哪怕一面,确认她平安无虞,也是好的。
  夜鹰知道他顾虑,开口劝道:“不如我替主子递封信吧。”
  尚唯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镇安王府府门良久,又幽幽的转身离去了......
  大英的习俗,除夕前连放三日的河灯,可以许愿,来年平安顺遂。
  沈瑶想去,她已经多日没有出过府门,眼睛现在虽恢复不到以前的程度,但出个门还是可以的。索性求了镇安王好久,他才松了口。
  这些日子,沈瑶被看得很紧,故而这次出门也是由沈拓带着几个府兵陪着,轿子在河边落下,这一段人相对少些。
  阿杏扶着她慢慢出来,河边多是些已经在放河灯的信男信女,还有卖灯许愿的摊铺,沈瑶慢慢走上前,选了一盏花灯,又细细摸索着用笔在上面慢慢的写下愿望。
  因为瞧的不清楚,所以她写的很慢,但是她写的很认真,一笔一划,像是要让上天也看到她的虔诚。
  阿杏扶着她慢慢往河边走去,台阶上滑脚,怕她摔了,阿杏一直没敢松开她的手。沈瑶眼里能看见小河上一盏一盏的光亮
  她慢慢的蹲下身子,又仔细的看看了手中的灯,闭上眼许了个愿,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河灯放进了水里。
  水流不快,沈瑶看着自己的灯,越漂越远,这才慢悠悠的站了身。
  两岸都是人,这段河正巧在石桥之下,石桥两边种满了梅花树,沈瑶今日穿了白色的长裙和斗篷,梅花红艳,站在树下显得婉丽娇艳。许多梅花花瓣飘落下来,落在她头顶,又落到河里,随着河水一起远去了。
  沈瑶站起身的一刹那,瞧见了对岸的人。
  一身玄色的长袍,带着面具,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已经看了许久。
  她愣住,那个身影...
  沈瑶拼命想再去看,可是瞧的不真切,人群往来,很快,那个身影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小姐?”阿杏唤她。
  沈瑶回过神来。
  “小姐,该回去了。”
  沈瑶点点头,阿杏扶着她进了轿子。沈瑶掀起侧边的轿帘,又像对岸瞧去。
  许是她眼花了吧。
  兄长怎可能出现在这里。
  轿子被抬起,朝着镇安王府的方向渐渐远去了,桥墩后的男人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不是尚唯又是何人?
  方才,他瞧的一清二楚,自她下轿,一举一动全都瞧在眼里。
  他看着她原本活蹦乱跳,如今却必须得被人扶着才能小心翼翼的走,他看着她眼睛似乎还未完全恢复,原本圆润些的小脸又整整瘦了一圈,瞧着周围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这些,全都落入了他的眼。
  尚唯从未有过想杀了所有人的念头,但现如今,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心软了。那日行刺之人,背后之人,朝廷上的人,统统,都该死。
  沈瑶一路都在想方才那个身影,是她真的眼花出现了幻觉,还是那是真的?
  他真的在京城?
  很快,这个可能又被自己否定,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面具...沈瑶闭上眼,仔细的去想,不多一会儿,便到了镇安王府。
  阿杏扶着她下了轿子,沈拓一直跟在他身后。“阿姐,慢些。”
  沈瑶回头朝他笑了笑:“无事,你去忙吧。”
  正巧前院小厮过来传话:“世子,王爷说请您过去一趟,府中来了客。”
  “阿姐,我晚些再去看你。”沈拓同沈瑶打了招呼,便往前院走去。
  沈瑶望着他背影,家中有客,不知是何人。
  沈拓到前院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厅堂中的尚唯。镇安王也坐在一旁,脸色说不上有多好看。
  “这......”沈拓楞在当场。
  尚唯抬眼朝他望去,颔首道:“世子。”
  沈拓是真的惊讶,他内心也知道,尚唯十有八九是还活着,但他真的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还会回到京城,还大方的进了王府,坐在自己的面前!
  “拓儿,坐吧。”镇安王开了口。
  沈拓咽了咽喉咙,坐了下来。
  “王爷,世子,此次我出现在二位面前,想必不用多说什么。东莱之行,是我没能照顾好瑶瑶,特来赔罪。”
  沈拓神情复杂,此时此刻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镇安王亦是,脸色瞧不出心中所想。
  “我在云南,将复尚家军,这个身份虽不能再用,但请王爷世子信我,我尚唯绝不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人。东莱之行,的确是我疏忽,还请王爷同意我见她一面。”
  他能用真实身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证明了自己的坦诚。
  良久,镇安王叹了口气。对尚唯道:“你随我来。”
  尚唯起身同镇安王进了书房,沈拓则飞快的跑到沈瑶的院子里。
  沈瑶回来后,脑海里还对方才在和河边瞧见的身影耿耿于怀,沈拓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沈瑶蹙眉道:“出了何事?”
  “阿姐,他来府上了!”
  沈瑶愣住,不必问他说的是谁,但看他的反应,还有方才在河岸边上的身影,她就已经猜了出来。
  心一瞬间就慌乱了。
  他真的来了,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全京城都知道上将军已经葬身黄河,此刻他却就在镇安王府,沈瑶立马站起身来,双手绞着帕子,来回踱步。
  “他人呢?”
  “爹把他叫进书房了,具体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得赶紧来告诉你。阿姐,你若是不愿见他,我就让他出去。”
  沈瑶张了张嘴,她不想见他吗?这些日子,沈瑶担心过他,想过他,也怨过他,更多的,确是每晚都梦见他。
  镇安王书房。
  尚唯不卑不亢的坐在案前与镇安王对视,沈哲瞧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左不过就二十三四的样子,却显出了他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你先同我说,此次东莱究竟发生了何事。”
  尚唯沉默一瞬,便将他原本的计划,还有此次突然受刺之事,以及这些日子他在云南的准备全部都告知了镇安王。
  “你是说,此次行刺之事突然,似乎并不是皇上的人?”
  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不错,并非暗影卫为之。”
  这就怪了,是皇帝派去的人,却又不是暗影卫动的手,莫非,皇帝身边还有别人?
  “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当年之事,此次行刺的人似乎也同当年的事有关系。”
  镇安王面露吃惊之色,又慢慢归于平静,“你有何打算?”
  尚唯坦言:“朝廷无能,当换有能者上之。”
  见他如此坦白,镇安王也很直接:“你要谋反?”
  “当年太子殿下留有一遗孤,现寄养在云中王膝下。”
  镇安王大吃一惊,随即明白过来,沉默良久。
  “王爷不必过于表明立场,现如今还未到兵马相见的地步。”
  沈哲内心的纠结被他看穿,终是叹了一口气,“我不阻你,但如今我也不能帮你,瑶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想让我把她放心交给你,我得看见你的能力。”
  尚唯起身,朝他恭敬行了一礼:“但请伯父放心。”
  这一声伯父,将镇安王拉回了七年前的记忆,他又何尝不是将尚唯当做准女婿在培养。
  “你去看看她吧,想必瑶儿也想见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一个人就是如此,只看得见对方所受的伤害,却忽略了自己。
  希望大家也拥有甜甜的爱情呀!
  这周六的日万我也完成啦!
 
 
第66章 
  沈瑶在院子里又紧张又忐忑, 一会儿见面,该说什么。
  两人虽才两个月未曾见面, 但这段时日里发生了太多事。她突然觉得两人刚刚才建立起的熟悉感,又慢慢淡化了。仿佛巡视黄河这一路上的相处, 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尚唯从镇安王书房里出来, 便往沈瑶的院子里走去, 沈拓和阿杏他们早已走了, 这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剩下沈瑶一个人。
  她坐在院中石凳上,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又没出息的绞了绞袖子下的帕子,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尚唯走近, 一眼便看到了院中的她,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沈瑶没去看他, 小脸望着眼前地一颗梨花树发呆,冬天的夜晚, 自然是很冷的,身上落下了一件披风,带着熟悉的温度和气味。
  “冷不冷?”
  沈瑶忽然又觉得眼睛有些模糊了, 但还是别扭的不说话。
  尚唯寻她的手握着,小姑娘从前还有些肉乎乎, 但现在手明显纤细了不少。从在河边见到她时,他就想这样做了,她眼睛还没有彻底的恢复,那他便拉着她, 当她的眼睛,给她依靠。
  沈瑶站起身,把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我不记得你了。”
  这话说的软糯糯的,尾音还带着些许的委屈哭腔。
  尚唯呼吸一窒,他最害怕的就是听到这句话,从知道她失忆之事后,他的心就一直悬着。他不怕刀剑无眼也不怕悬崖万丈,却独独害怕她把他忘了。
  走到人面前,沈瑶的一双桃花眸还泛着泪光,尚唯伸手抬起她精致的下巴,直直的望着她的眼,“既然不记得我了,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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