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人不仅对修炼之事感兴趣。
对各门各派的八卦也很讨论的很起劲。
谢闻衍风评好是不错。
但世人也爱看神明陨落这种戏码。
马后炮的人不在少数。
“我早早就想到了,谢闻衍这厮来头不对,哪有像他这般年纪的人有那么高的修为。”
“从前他极负盛名,被赞仙风道骨时我就觉得不对,他又不是真的神仙,哪能那么好呢。”
“现在原形毕露,没想到是个煞星,也不知青门宗还会不会保他。”
青门宗是巴不得和谢闻衍划清界限的。
在谢闻衍带着时翘离开时的当天,当即表示从今往后这两人与青门宗毫无关系。
谢闻衍的伤养的七七八八。
时翘以为他能消停一段时间,结果伤刚好,他便要提剑出门。
时翘企图拦下,“大师兄,你这是要去哪里?”
谢闻衍看了眼她,面无表情的说:“去拿一样东西。”
时翘问:“哪里?”
谢闻衍道:“乌玄派。”
时翘被老妖伤了一掌,老妖锋利的指甲是带着天然的毒性,若是不及时解毒,中毒者的脑子会越变越傻。
小师妹本就不太聪明,再毒下去真的要成傻子了。
时翘略有不解:“大师兄,你去乌玄派要拿什么?”
谢闻衍冷淡的说:“灵韫草。”
时翘服了他了,提醒他说:“那可是乌玄派的镇门之宝啊,你这样去抢会不会不太好啊?”
她原本想说的是,你这样明抢是不是去找死啊。
乌玄派的长老们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时翘想到现在待在乌玄派的宋茵,就产生了抗拒之情。
谢闻衍扬眉,“谁说我是去抢?”
时翘吃惊的啊了一声,不太相信的看着他问:“那大师兄要如何?”
客客气气去求吗?
时翘严重怀疑,谢闻衍这辈子就没开口求过别人。
“开口问他们要。”
时翘都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他们若是不给呢?”
谢闻衍似乎很认真的考虑了片刻,他启唇道:“那就再抢。”
时翘说服不了他,被迫启程同他一起去往乌玄派。
传说中灵韫草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还可解万毒,虽然是种宝贝,但她觉着这对谢闻衍也没什么用啊。
这一路上。
几乎见过他们的修士,都认出了他们。
好在无冤无仇,没人要和谢闻衍打。
议论是少不了的。
传言也是越传越离谱的。
不到三天,谢闻衍带着她到了乌玄派的山门之下。
门前的禁制,非本宗门弟子不得入内。
谢闻衍出现时,守门的弟子很是警惕,拔剑相对,防备着他,不肯让他上去。
谢闻衍耐性不好,时翘生怕他还没见到能说上话的长老就同人先结了仇,按下他蠢蠢欲动的手,同守门小弟子笑了笑,厚颜无耻的说:“我们是青门宗的弟子,前来拜访几位师叔,可否先放行?”
谢闻衍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嘲笑她此刻的行为很愚蠢。
小弟子回道:“青门宗早已昭告天下,已将你们逐出宗门,再无关系。”
时翘:......
时翘:?
这也太突然了。
她指了指自己,“被逐出宗门的还包括我吗?”
谢闻衍崩了人设,败了名声,怎么她这个无辜的受害者还要受到牵连,被冷酷无情的踢出宗门!?
小弟子点点头,“是的。”
谢闻衍拢眉,没有多余的耐心听他们的废话,挥手便破了山门前的禁制。
“拦住他们!”
“快告诉真人!谢闻衍硬闯上来了。”
时翘已经习惯了被追杀。
这熟悉的感觉。
秉承着算了吧就这样了吧的心态。
临到殿门前。
才发现乌玄派今日也十分的热闹。
祁州笔挺挺跪在门前,挺直了背脊,日光倾泻而下,均匀落在他身后,投下清瘦的倒影。
没有师弟师妹敢靠近和他说上一句话。
祁州自小从未出过错,也几乎没有被罚过,还是被当众罚跪,也不知这次是犯了什么大错,竟逼的一向疼爱他的长辈重罚了他。
谢闻衍见时翘盯着祁州的侧脸看,略有不满,眯了眯眼睛,说话时那种阴阳怪气的调子又冒了出来,“旧情人?”
时翘解释:“真不是。”
谢闻衍冷冷的笑,“春心未遂?”
“没有啊,大师兄,我那个时候就是觉得他长得好看而已。”时翘继续小声低语,“你不要误会我们之间的清白关系。”
谢闻衍嗤了声,“你何时有过清白了。”
他攥紧了她的手,“进去看看。”
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祁州听见动静,转身看了看他们,午后日光刺眼,他被灿烂的日光照的难受,抬手挡了挡直面而来的金灿灿的锋芒,望见少女窈窕的身影,神情难免恍惚了一下,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许久不见,她又漂亮了几分,娇艳明亮。
祁州跪了有三天,这会儿脸色着实不好,气色不佳,狼狈姿态稍显,说实话,他不想让时翘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打小祁州就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长得又好看,何曾如此狼狈过?
祁州默默握紧了拳头,动了动干裂的唇,问:“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时翘没想过祁州还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谢闻衍便强行将她往前拽。
祁州伸手拦住他们的前路,他仰着脖颈,视线转向谢闻衍,原本带有温情的目光逐渐变冷,“大师兄,你这样横冲直撞似乎不妥吧。”
谢闻衍无声讥笑,“那请你去里面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了。”他的眼神在祁州身上打了个转,又道:“就是不知道师弟现在还能不能站直了。”
祁州道:“没有真人的命令,我不敢擅自起身,师兄若是要见真人,不妨再等一等。”
谢闻衍哪里是好说话的人,二话不说踢开了殿门。
殿中少女跪坐,闻声回头,一双哭肿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忽然出现在她视线里的男人。
又惊又喜,眼泪落的更多。
之前是为了做戏不得不哭。
祁州要同她解了婚约,她绝不肯答应,不然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她哭着低叫了一声,“大师兄。”
眼神中的痴缠比起从前更甚。
爱意丝毫不减。
时翘听了宋茵叫的这声大师兄,后背一凉,听着就很不舒服。
谢闻衍的视线未曾看向她,不过一秒,便淡漠的移开了。
第39章 殿外跪着的祁州起身……
殿外跪着的祁州起身时,膝盖生疼。
皮肤被刺眼日光晒的透白,额头浸着冷涔涔的细汗,他面无表情走进大殿之中。
这个角度,他的目光只能瞧见少女皎洁如月的侧脸,停留良久,舍不得移开眼睛。
大殿正中央站着的是祁州的师祖太岁真人,虽已卸任掌门之任,但在门派里也是无法撼动的人物。
太岁真人一双冷眼盯着谢闻衍,“你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宋茵的手指抓着他的裤腿,舍不得放开,谢闻衍移开自己的腿,望着对方,淡淡答道:“来要一样东西。”
太岁真人回绝道:“你来的不是时候,我们还有要事要忙,待我忙完,你且再来。”
老人家架子大一点也无可厚非。
时翘也觉得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祁州和宋茵这对未婚妻殿内殿外各自跪着,里头指不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故事呢。
谢闻衍认真思索,“这可不行,我的事比较急,等不得。”
太岁真人显然是不想应付他了,提醒之语暗含着威胁之意,“谢闻衍,容我说一句,你现在可是麻烦不断,就不要再多生事端。”
要他死的哪一个不是气急败坏要杀他。
青门宗不想留他。
修真界也乐得将他从高位拽下来,恨不得立马顶替他的位置,夺去他的美名。
传闻他受了重伤,本以为会就此销声匿迹一段时间,没想到他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来乌玄派的地盘撒野嚣张。
谢闻衍微微一笑,眼底森然冰冷的笑意宛若带着杀气,“真人莫要威胁我,我这个人很是叛逆。”
身后的祁州在此时出声,“你想要什么?”
谢闻衍淡声道:“灵韫草。”
此言一出,纷纷色变。
时翘觉着太岁真人这张温和的脸都变得狰狞了起来,两只眼睛珠子好像要爆出来了一样,看着谢闻衍的目光,仿佛想杀了他全家。
灵韫草确实是乌玄派历代相传的宝物。
而谢闻衍说话的语气又非常的随意,听起来就有种他故意在羞辱他们,没事找事的感觉。
一个死人或者病入膏肓的人才能用上的宝物,他一个活的好好的大佬来抢什么?
太岁真人不想和他打架,忍着一口老血,“你不要得寸进尺。”
谢闻衍道:“在下故意冒犯真人,只是急需这灵韫草救人性命罢了。”
语气很淡。
说的也很简洁。
但听起来却十分的拽。
好像在说我还不想来呢之类的话。
太岁真人满面怒容,说:“灵韫草没有起死回生之效,那都是外界的传言。”
谢闻衍装模作样点点头,“真人放心,我不是去救死人。”
“……”
太嚣张了。
时翘忍不住挠了挠他的手掌心,小声在他耳边说:“这好歹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大师兄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就他这种要人的东西的牛逼吊吊的态度还不如一开始直接去抢!!!
谢闻衍:“我怕他们?”
时翘:“我怕。”
她打不动了。
“……”
太岁真人不给两字脱口而出,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灵韫草百年一遇,在这世间并不多得,所以才会被传的玄乎其玄。
他即便是要送,也绝不会从给现在这个目中无人的谢闻衍。
事情看似尘埃落定。
祁州忽然站出来,抿直嘴角,哑着嗓子说:“师祖不如先他们住下,待他们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再做决策也不迟。”
话音落地,谢闻衍似笑非笑盯着他看。
祁州迎着众人投来的各色目光,表情镇定,“师祖觉得如何?”
太岁真人冷哼一声,“我们这里怕是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谢闻衍想了想,“如此也可。”
今晚直接去抢来得了。
杀人也挺麻烦的。
如非必要。
谢闻衍也懒得动手杀人。
时翘有些吃惊,“大师兄,你真要在这里住下吗?”
谢闻衍捏着她的手指头,“不是我,还有你。”
时翘摸清楚了他的脾气,也就不再说劝说的话,装死装傻,闭嘴不言。
太岁真人不情不愿让他们留下,不仅是因为祁州的几句话,还因为他也不想逼急谢闻衍,早先就听说了他杀了许多人的传闻,曾经的同门子弟也毫不手软,可见其心机至深,心狠手辣程度也非他们能想象到的。
招来这尊大佛是太岁真人没想到的事。
虽是不喜,也无可奈何,没有好办法送走他。
太岁真人命人给他们准备了两件客房,谢闻衍只要了一间,“哪有夫妻分房睡的道理。”
时翘装死都装不下去。
一张小脸闷的通红。
宋茵眼睛珠子里滴着血,她的一颗心仿佛被谢闻衍亲手挖了出来,扔在地上被碾的稀巴烂。
祁州的脸色也白了白,脚底僵硬无力,靠着吐气纳息才缓和了几分情绪。
时翘正打算跟着外门子弟去厢房歇息,只见祁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祖,徒孙恳请师祖解了徒孙的婚约。”
无意吃到大瓜的时翘忽然挪不动脚了。
她真的很八卦。
继女主和哥哥兄妹撕逼后,女主又要和男配撕起来了吗?
谢闻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头,冷声问:“他很好看?”
时翘真没听出大师兄的醋意,“长得是真的还行。”
很标致,很漂亮的长相。
很有少年感。
她指尖一疼,抬头看见大师兄表情极冷,眼尾含着冰碴,似是冷冷的嘲讽。
时翘主动挽着他的胳膊,“但是!他远不及大师兄万分之一的风采。”
谢闻衍不吃她这一套,“今晚回去,小师妹一定要好好夸夸我,直到师兄满意为止。”
时翘心想,大师兄对祁州还真是耿耿于怀。
太岁真人怒而拍桌,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就是你反省了三天的结果!?”
祁州磕了一个响头,而后坚持道:“师祖,弟子只有这一个请求,还望师祖成全。”
太岁真人被他气的半死,“这门婚事当初是你自己求来的,并不是长辈师辈逼你的。”长吸一口气,他接着说:“你那时口口声声非她不娶,是你真心所爱,这才过了多久你便要毁约?!你师父便是这样教你的吗?你置宋茵为何地?你又让我们该如何向旁人交代?”
祁州被骂的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