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反驳不解释。
他是铁了心解除婚约。
太岁真人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固执模样就来气,“我乌玄派一向终诺守约,毁约便要受罚,你真的想好了吗?”
祁州道:“弟子甘愿受罚,也愿终生不娶。”
时翘听的脑袋都懵了,莫不是宋茵绿了祁州,他连终生不娶的话都说出来了,只为解除婚约。
他的话就像是踩在宋茵脸上在侮辱她。
这些天,宋茵被侮辱的次数也够多了。
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恨的牙痒,但根骨被废金丹被捏成了细粉,她只能隐忍,静待时机。
太岁真人勃然大怒,指着他的脸,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
解除婚约这事只在乌玄派流传,未曾外泄。
连和祁州交好的师弟师妹都不知道他一定要解了这门婚事。
有人胡乱猜测,“祁师兄该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吧?”
“怎么可能?祁师兄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可上次秘境我就看出他和宋茵姑娘好像不是很亲密,也不曾可以帮衬,完全不像未婚夫妻。”
“我也觉得祁师兄像是移情别恋了。”
“唉,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我好像知道。”某位入门没多久的小妹妹声音弱弱的,“祁师兄……就……每次都……一直盯着时翘,感觉师兄看着时翘的眼神……太一样。”
此言一出,立马遭到了驳斥。
“怎么可能!?”
“祁师兄和时翘合不来的,打过两次呢。”
“就是就是。”
小妹妹闷闷不乐闭上嘴巴,心道好的吧。
但是她又不觉得自己的直觉出了错。
“唉,祁师兄婚约一解,名声就毁了。”
“何出此言啊?”
“你想想,别人肯定也能猜到师兄是个移情别恋的渣男,又或者会觉得他是因为宋茵姑娘没了修道的资质,才要毁约。”
这两种猜测,都对祁州名声不利。
“你说的有理,说起来,宋茵姑娘真的可怜,才被青门宗逐出师门,乌玄派估计也留她不得了。”
“你们男人就是瞎,反正我不太喜欢她。”师姐甲忍不住说。
“你们女人嫉妒心就是强!”
双方聊着聊着竟然吵了起来。
身处话题中心的时翘趁着谢闻衍歇息的空闲时间,去挖藏在红樱树下的陈年甜酒了,仰慕已久,想要尝个味道。
才挖出酒坛子。
一转身就看见脸色苍白的祁州。
悄无声息似鬼魅。
把她吓了一跳。
时翘抱着酒坛,往后退了退,神色紧张,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祁师兄。”
祁州问:“小师妹喜欢喝酒吗?”
时翘不想被他当成酒鬼,她顺理成章把锅推到谢闻衍身上,“我想带过去给大师兄尝尝。”
解婚约这个事,时翘暂时还没想通。
比起这个,还是祁州对她客气这件事更为惊悚可怕。
“你……和大师兄感情已经好成这样了吗?”他拖着沙哑的嗓子问。
时翘毫不迟疑,“我们是真的道侣呢。”
听见没?
我有牛逼的靠山了。
所以祁州想欺负她的心思可以歇歇了。
第40章 你中毒了。
祁州膝盖的伤还没养好,就急着来找她,恍恍惚惚找到了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执念化成血,只能自己咽下去。
他看着时翘,问:“谢闻衍为何一定要拿到灵韫草?他中毒了吗?”
时翘也不知道啊。
大师兄的事,只有他高兴的时候才会同自己说,不高兴了就什么都不说。
她摇头。
祁州抿唇,“我师祖……脾气不好,若是他只是寻个消遣,你便劝劝他。”
顿了顿,他补充道:“师祖吃软不吃硬,雷霆手段,谢闻衍太过于嚣张蛮横,真打起来,师祖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祁州心里虽然难过。
但也是知道的。
小师妹爱慕谢闻衍不是一天两天了。
况且如今两人又是密不可分的道侣关系,若是谢闻衍真的死了,她定会两眼泪汪汪哭的活不下去。
时翘哦了声,“可万一是大师兄中毒了不得不用灵韫草来救命怎么办?这我也不好劝吧。”
祁州被她问住,思索片刻,认真的说:“中毒了也不是他嚣张霸道来明抢的借口。”
这话时翘就不爱听了。
大师兄虽然说过自己要明抢。
但他这不是还没动手吗?
时翘的脸色被月光照的有些透明,她抿了抿单薄水润的唇角,“行吧,你说得对。”
她一向不太擅长和人起争执,也不太喜欢吵架。
时翘抱着酒坛子,有些着急,“祁师兄让让路,我要回去了。”
夜黑风高,时翘都脑补出刚失婚的祁州心情不好对她痛下杀手的戏码!
祁州不太想就这么放她走,他自认不比谢闻衍差多少,虽修为比不过,风光月霁的名声也比不过,但那都是从前了。
现在的谢闻衍名声跌落谷底,他甚至还不是人修,而是个妖修,于外人眼中,他待小师妹也不够亲密关切。
祁州没能忍住,忽然伸手掐住她细细的胳膊,尚未出声时翘挥开他的手,不重的力道却也将他推的踉跄了两步,“祁师兄,我先回去了。”
她跑的比兔子还快。
眨眼的时辰便消失的无影踪。
祁州的双手撑着一旁的枝干,才勉强站稳了身体,腿哪怕挪动一下,都疼的刺骨,脸又白又冷。
他在萧瑟的月光下站了良久。
纤长的眼睫毛微微垂落,姿态纤弱孤独。
又过了好一会儿。
祁州才慢吞吞的离开,往回走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视线在看见宋茵那张脸时顿了顿。
她罕见的穿了明艳色系的衣裙,化了艳丽的妆容,院门上的两盏灯映在她白皙的脸庞。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
宋茵内心的戾气、不纯良、刻薄尖酸的一面便肆无忌惮的表现出来。
她嘴角泛着说不清的冷笑,“祁州。”
祁州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淡淡的眼神朝她投了过去。
宋茵往前走了几步,仰着脖子看着他,“你就这么喜欢小师妹吗?”
祁州没有答话。
宋茵笑了笑,“为了她不惜要和我退婚,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我呢,也不过如此。”
男人的真心也好。
女人的真心也罢。
都一文不值,说变就变。
时翘是这样。
祁州也是这样。
只有她宋茵。
从始至终眼里心里只有大师兄一个人。
爱到能用死证明对他汹涌的爱意。
祁州只是说:“是我对不起你。”
宋茵不会放过最后一点利用他的机会,“你的确对不起我,让我沦落成别人口中的谈资,一个被抛弃的笑柄。”
主动提亲的是他。
反悔的也是他。
到了现在,宋茵哪能还看不出来祁州对时翘的心思。
她笑的眼睛弯弯,说:“你去帮我杀了小师妹吧,我就不跟你计较退婚的事。”
祁州这人,哪怕是生气了其实都看不太出来。
他抬眼,冷冷注视她,“师妹,你慎言。”
宋茵恼火不已,“你动不了手,我可不会心软,你千万记得提醒小师妹小心点,不要叫我逮到丁点的机会,她若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我一定会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挖了她的根骨和金丹,划烂她的脸,打碎她全身的骨头,最后再杀了她。”
祁州沉默。
而后伸手掐着她的脖子,用尽力气,连呼吸的余地都没给她留,祁州发狠的日子少见,他板着张标志性的冷脸,面无表情,连说话都毫无波澜,“你安分一点,还有命可以活。”
言尽于此。
祁州松开手,转身进了院落。
宋茵被甩在地上,猛地咳嗽,久久才缓过气来,一双手默默的攥紧。
——
时翘一进屋,谢闻衍就闻到了她身上别的男人那股味道。
他掀开眼皮,“怎么不干脆在外面过夜?”
时翘静默两秒,“那我先走了。”
“砰”的一声关门声,震耳欲聋。
谢闻衍懒懒直起身子,皱着眉说:“小师妹不要恃宠而骄。”
时翘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费解的想,她何时受宠过!
“我没有。”
“那你为何迟迟不回来?”谢闻衍又不耐道:“过来,先陪我睡一觉。”
“我不困。”时翘舔了舔下唇,馋的眼里冒星星,“大师兄,我想尝尝我抱来的酒,你自己先睡吧。”
谢闻衍冷眼看她,“我若一个人能睡得着,还用的着你陪?”
时翘撇嘴,“那我也不是专业陪/睡的。”
她说完这话,便擅自开了酒坛。
酒香醇厚,淡淡的香甜气息萦绕着卧房。
时翘给自己倒了一小碗,沿着碗的边缘舔了一口,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好甜喔。”
一点都不苦。
真好喝。
谢闻衍斜靠着枕头,单手撑着脑袋,侧眸望着她问:“小师妹,你心情很好吗?”
时翘又舔了口酒,回道:“挺好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亲眼看着宋茵被退婚这种场面更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了吗!
没有了!
所以时翘今晚还真的蛮有闲情逸致。
不然刚刚也不会好脾气和祁州讲那么多的废话。
谢闻衍弯了弯嘴角,又问:“心情好所以喝酒吗?”
时翘虽然拥有着一具修真者的身体,但却有一颗凡人的心,嘴巴犯谗,隔一段时间就想尝尝人间美味。
“适当的庆祝一下嘛。”
谢闻衍嗯了嗯,他语气随意,“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什么?”
“你中毒了?”
“!?”
时翘扭过身子,睁大了双眸,“大师兄,你不要搞我。”
谢闻衍冷嗤了声,“我骗你作甚。”
他走到她跟前,自然而然接过她手里的酒,尝了一口,便嫌弃的塞回了她的手里,“那只差点把你穿心了的老妖怪,是个毒物。”
“妖界毒物?”
“算是吧。”
“那我会不会死啊?”时翘哭丧着脸,不安的问。
谢闻衍这人恶趣味重,极其喜欢吓唬她,“会的吧。”
他装模作样接着说:“不然我为何要放下架子,低声下气委曲求全来求灵韫草。”
时翘这下半点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那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怎么还没死?”
“......”
“而且我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呀。”时翘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说:“大师兄,会不会我是那种百毒不侵的体质啊?”
谢闻衍毫不客气的嘲弄道:“你可真是看得起你自己。”
时翘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没心情喝酒。
这正好合了谢闻衍的心意。
她没事乱跑什么。
老实待在他身边不好吗?
时翘颓废了不到半刻时辰,就又重新拾起了心情,“算了,生死有命,强求不来。”
她喝了小半碗。
脸就红红的。
神态懵懵。
很是可爱。
酒的后劲大,时翘眼前的谢闻衍成了两个,她晃了晃脑袋,看见的还是两个。
时翘一把抓住他的手,语气奶凶奶凶的,“你不要动。”
谢闻衍觉得好笑,也就随她闹腾了。
时翘把他按在床上,跪坐在他的腰间,双手不安分的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潋滟红唇微微张开,吐出的气息都带着香软的甜味,她低低的叫唤,“大师兄。”
谢闻衍咽了咽喉咙,眼含深色,幽幽双眸安静看着她,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时翘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那次谢闻衍拽着她腰带不肯让她走,还把她扣留了一夜的事。
那次还叫所有同门都看了笑话。
以为她给他使了手段。
时翘对这张脸爱不释手,眉眼、鼻梁还有眼睛,每一处她都很喜欢。
她俯身亲了亲男人的下巴,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他身上,她问:“你老实告诉我,那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梦魇了啊。”
谢闻衍尚未作答。
时翘抬起脸,小声的说:“我总觉得你是故意的呢。”
“你觊觎我很久了呢。”
“所以逮着我给你送灵石的机会,就不让我走。”
时翘自言自语。
谢闻衍竟然也没有打断她。
“果然,你深爱我已久。”
谢闻衍的手指搭在她细软的腰上,她的主动亲近让他心情愉悦,“小师妹怎么想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