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真的是又困又乏,没看见沈砚垒被窝还算了,眼见着他弄了个绵软舒服的被窝出来,那个硬床板她是真将就不下去。
总之当时脑子里也不是没斗争过的,就乱糟糟的,最后还是摸进了沈砚的被窝里。
沈砚当时光明正大的仰面躺在床榻正中间。
崔书宁挤过去,他都一动不动。
地方不够,两个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崔书宁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她不想保持这么个战战兢兢的姿势,还要时刻悬心夜里别掉下去,就在被子底下推他:“往里挪挪。”
这里的床没有家里用的大,沈砚躺在中间,崔书宁为了怕掉下去就一只手挽着他胳膊了,紧紧的攀附。
沈砚其实挺享受她的这种依赖感的,闻言却刻意绷着声线奚落了一句:“你不是不来么?”
崔书宁不跟熊孩子一般见识,继续推他。
沈砚这才勉为其难的挪到了里边去。
崔书宁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松开他的胳膊,自己调整了个不用受束缚的姿势躺好。
她是真的很累,甚至于极度的尴尬感都没太有精力去思考,心情放松之后几乎是一秒入睡。
沈砚躺着,本来还等着她心虚找茬再发生点儿什么,等了一会儿发现她呼吸声不对,睁开眼睛一侧目才发现她居然已经睡着了。
这时候是月初,屋子里没什么光,他看不太清楚她的容颜,但是呼吸声平顺安稳,这个人的存在感依旧很强。
沈砚就那么盯着她,明明看不清,却看了许久。
他手指抬起来,隔着薄薄的一层空气缓慢描摹她面孔的轮廓。
因为太熟悉,脑海中她的样子都无比的清晰鲜活。
淡而细长的眉,微曲卷翘的睫毛,小巧的精致的鼻翼和红的唇……
他甚至能清楚的想象到她此时睡着的样子,卸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惬意而酣甜。
许是想都太入神,等沈砚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蓦然发现他指尖居然无意识的在她唇上蹭了许久。
柔软细腻的感觉,有点新鲜。
然后猎奇心作祟,孩子胆子突然大起来,他探身起来,趁着夜色遮掩,凑过去轻轻的碰了碰那唇瓣。
动作极轻都不敢放肆,完全标准的做贼模式,偷香之后又飞快的躺回去。
心跳如擂鼓,他再侧目去看崔书宁的时候就心虚的厉害,虽然崔书宁依旧睡得很沉。
夜色之下,少年的脸红了许久,但是等冷静下来再回想……
却发现因为太紧张,方才那一瞬间究竟是个什么触感滋味儿都完全没有印象了,有意想再尝一口,又怕万一失手把崔书宁给吵醒,她绝对能跟他翻脸。
沈砚忍了又忍,结果就是整个夜里都迷迷糊糊的,几乎是没睡着。
天亮之后,他就睁开眼。
崔书宁应该是累惨了,这会儿还睡得正香。
此时她已经翻了个身,正侧身朝着他这边躺着。
沈砚盯着她看,目光不自觉的就往她唇上移,想着昨晚失误的操作,越想就越有点浮躁起来,正在把持不住跃跃欲试时,就听院子里有脚步声走动。
是欧阳简。
她先走去正屋那边敲了两下崔书宁的房门:“主子起了没?”
因为大清早,也不太好意思扰人清梦。
但是这个时辰其实已经到了沈砚每天早起练功时了,沈砚眸子一转,突然有了个恶劣的想法。
这时候起身出去把欧阳简带走才是正常操作,可这回是崔书宁主动睡他屋里来了……
他于是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先下床去把门栓拿掉,为了现场伪装的像,门栓放在地上,乍一看也可以理解为被撞掉的。回来之后重新躺下,自己身体又往崔书宁那边靠过去,脑袋几乎贴到她脸上,然后把她的一条手臂和一条腿轻轻抬起来压到自己身上。
动作极轻,崔书宁完全没被惊动。
外面欧阳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果然是想到这时间他没起床有点反常,他不好闯崔书宁的屋子,找沈砚却不含糊的。
抬手一敲门……
本来就是个猛汉的粗犷力道,房门直接被敲开了,再一看迎面屋里床上的一幕,顿时暴走惊叫:“你你你……快放开我家少主!”
这三姑娘,简直禽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砚子又开始戏精上身了…
第173章 长姐如母
欧阳简声如洪钟。
崔书宁一下子被震醒了,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沈砚演戏演全套,知道崔书宁心眼多,他要直接装死反而会惹她起疑,同时就也做出被欧阳简吼醒的样子,揉着眼睛呢喃一句:“谁……啊?”
俩人的脸几乎帖在一起了,他这一开口,声音直接就在崔书宁耳畔。
身边突然多了个大活人说话,是个人都要受惊吓。
崔书宁本来身体还有点抗拒起床,又被脑袋旁边的声音二度刺激,睡意彻底消散。
她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沈砚放大了的局部五官差点就直接怼到她脸上了。
年初那个月,她也老被沈砚蹭被窝,可每次都是规规矩矩入睡,她一觉醒来沈砚都提前起床去糊弄桑珠去了,从没有出现这种状况。
她觉得自己情况不太对,视线循着沈砚的脸再往下看,立刻就不淡定了!
靠!
她这是什么时候爬过来把熊孩子当大抱枕给捆绑了?
这也太惊悚太刺激了!
旁边的沈砚还在揉眼睛打呵欠。
崔书宁老脸爆红,无地自容,手脚并用的赶紧爬起来。
为了掩耳盗铃不认账,当即跳下床,撇开沈砚远远的。
门口的欧阳简推门看到了儿童不宜的画面,虽然在他的概念里被糟蹋被占便宜的是他家少主,但毕竟崔书宁是个女眷。也虽然昨晚因为寝具太将就了,崔书宁不仅穿着中衣中裤,甚至连里面打底的长衫也多穿了一件以隔开有点脏的被子,但她也怎么都算衣衫不整,所以欧阳简气愤归气愤,崔书宁无耻,他却不能也跟着一样的无耻,下一刻就背转身去,非礼勿视了。
崔书宁很是慌乱,跳下床就要逃离犯罪现场,结果一转头发现欧阳简还杵在门口,她目光凌乱的四下一扫,赶紧从床上抓了件披风裹在身上,然后继续往外冲。
跑了两步发现赤脚没穿鞋,又跑回来胡乱把鞋一套。
再次冲到门口,就被一脸义愤的欧阳简给堵了,指着她,手指都在发抖:“三姑娘,长姐如母,我们少……小公子他他他……你……你怎么好意思,昂?”
崔书宁无比头秃,要不是他那一脸络腮胡子太埋汰了,直接就伸手捂他的嘴了,这时候就心虚跳脚,一个劲儿冲他摆手:“别吵吵,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误会。”
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往回瞥。
这时候床上沈砚已经迷迷瞪瞪的爬起来,还是一边打呵欠,一把揉眼睛:“大早上的……”
崔书宁觉得自己这时候的心态像极了吃干抹净却不想负责任的渣男,心虚的厉害,就只想跑。
她耷拉着鞋子,裹着披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弓着腰尽量自欺欺人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欧阳简却堵在门口,一副捉奸大队长得理不饶人的架势:“你还好意思说这是误会?这是小公子的房间,你为什么睡在床上?”
喵了个咪的,这庄子又不是家里,一个院子就这么点地方,你再嚷嚷?再嚷嚷就把人都招来了!
崔书宁急得满头大汗,身后沈砚疑似也已经清醒了,冲着欧阳简问:“欧阳?你找我?”
欧阳简胸膛一挺,就要进去当面告状。
崔书宁都不敢再回头去看沈砚了,头皮发麻的大力把欧阳简推出了门外,一边砰的一声反手关上了房门:“没事儿没事儿他找我,我们出去说,你接着睡。”
她把欧阳简抓进院子里,这会儿也是气得直想原地爆炸,不再等欧阳简说话就表情一凶,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你再嚷嚷?嚷到整个庄子的人都知道了,我反正都和离一次的人了我无所谓,你看崔书砚还有没有脸做人?”
这台词,像极了被捉奸的男方原配恐吓女方家长的……
现在她一个人承包了渣男和渣男助攻团的多重角色,崔书宁觉得这会儿她已经不觉得丢人了,是直接不在乎脸皮了。
欧阳简嚣张讨公道的嘴脸果然成功为沈砚的名节屈服,被她恐吓的憋屈闭了嘴。
崔书宁趁着还没有其他人发现,赶紧溜回屋子里。
冷水洗了把脸,冷静下来又是一条好汉。
扒着门缝往外看了看,欧阳简一脸怨妇状在院子里扣树皮,沈砚那屋子还房门紧闭。她仔细回想,当时慌乱之中沈砚刚睡醒,应该没有注意到现场状况的尴尬。
但别人不尴尬,她自己还尴尬呢,这会儿是绝对没脸去直接面对沈砚的。
以最快的速度挽好头发,本来想换身衣裳,结果却发现包袱被当做枕头留在沈砚那屋了,不得已只能捡起凳子上昨晚脱下来的那件外袍自套上,重新穿好鞋袜,出去拽着欧阳简先溜了。
沈砚坐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只用想的他也能想象出崔书宁现在的状态。
有些事总得有个契机来帮助激化一下好挑明,他心里难免有点小得意,等听见院子里没了动静这才披了件外袍出来,倚着门边晒太阳。
他没去追崔书宁,崔书宁却做贼心虚,怕极了他会追出来,带欧阳简套上农庄里的马车就进城去了。
欧阳简一路上都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哀怨又愤怒的瞪她。
崔书宁本来想离了那个房间就彻底不认账的,可欧阳简这样,她想不认账都不行,挣扎半天就只能底气不足的试着沟通:“你不是看见了,我当时穿着衣服呢。就……我那屋里被子霉了,不能用……”
欧阳简硬邦邦道:“昨晚我们一屋子人都没被子盖。”
崔书宁:……
算了,我不解释了,你爱咋想咋想吧。
然后,她闭了嘴,欧阳简继续用看渣男的眼神瞪她。
两人去镇子找了个作坊买了几条现成的棉被,崔书宁本来还想多买点日用品,但这会儿脑子乱糟糟的,想不起来都要买什么,加上一路被欧阳简瞪着,她也是糟心的不想折腾了,只顺手又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吃的东西就回去了。
离着庄子近了,崔书宁就又开始心里打鼓,心虚之余就只能再次拎着欧阳简的耳朵恐吓他:“喂,你老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眼神看我是到底想要怎样?你要真觉得是我占了那小子便宜,难道是想让我负责跟他成个亲吗?”
欧阳简怒目圆瞪,用更加愤怒跟看鬼一样的眼神,浑身发抖的瞪了她又是许久,不可思议道:“你还要不要脸?”
原来这女人是真的对自家少主居心不良,偷偷摸摸钻被窝,居然还打生米成熟饭的主意?!
龌龊!无耻!
崔书宁又不瞎,她早看出来了欧阳简和沈砚之间的关系也不简单,只是和她没什么大关系,她懒得去过问罢了。
其实对外名义上她和沈砚可是亲姐弟呢,根本就不可能成亲,但是就欧阳简对这个反应来看,他这明显也是知道沈砚真实身世的。
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重点,她就顺水推舟的警告:“所以啊,为了不让你那小公子被我给糟蹋了,这事儿你千万记得守口如瓶,不能往外说。”
欧阳简又瞪了她好几眼。
但是这女人不要脸,他家少主又年少无知,遇人不淑,真的不能叫她给祸害了。
俩人回到庄子上,欧阳简尚且不自在的觉得难以面对沈砚,就见那女人已经恢复正常,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提了一包吃的回后院了。
崔书宁也不就是已经不心虚了,可不该发生也已经发生了,该面对还是要面对。
她在院子外面深呼吸,调整好心态提着东西进去。
先去的厢房,推开门屋里没人。
她心里奇怪,心不在焉的回到正屋,却发现沈砚居然在她那屋子里坐的,桌子上一堆契约,分成几堆,他正埋头专心的在看。
崔书宁走过去,单手把那些契纸往边上收了收,将带回来的大肉包和一只酱鸭放在桌上:“早饭吃了没?”
常先生和桑珠他们走的一路,还没跟过来,庄子上的伙食估计不怎么样。
她撕下一只鸭腿递给沈砚,表情虽然看着镇定,但是只要想想早上那事儿就心塞的要命,所以就本能的回避不去与他对视。
沈砚暗暗地观察她,有意提醒:“你去镇上怎么不叫我?还有早上那会儿欧阳有什么事?等我穿了衣服出来你们都走了。”
崔书宁觉得脸上有点烫。
当然,不是羞的,是臊的。
“没事……没事。”她干笑两声,又拿个包子塞住沈砚的嘴巴。
两人一起正吃着饭,外面欧阳简就火烧屁股似的追来了,先去的沈砚屋子,没见到人,再推门一看他俩又独处一室还关着门,立刻就又瞪了崔书宁一眼。
沈砚却对他的出现很不满,拧眉问他:“你有事?”
欧阳简当然没事,可他太不放心崔书宁了,不放心她和沈砚单独呆在一起,只是脑子不怎么够用,支支吾吾好半晌也编排不出个合理的理由来,直到被沈砚赶了:“没事就出去。”
欧阳简是不敢当面跟他对着干的,但是不放心,出去就蹲在了门口也不肯走远。
屋子里,两人吃完东西,沈砚又看到桌上那堆契约,于是抽出几张拿给崔书宁看:“早上我叫人去查了下,大概是这几个人领头闹的事。你要想尽快息事宁人,从他们处直接下手应该没错。”
崔书宁大概看了两眼就没什么兴趣的和另外的那些放在一起收起来了:“没必要,既然要杀鸡儆猴那就杀个大的,物尽其用才好。”
她手下类似的产业很多,今天这一处能出问题,来日其它地方也可能有人效仿,悄无声息的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息事宁人,固然也可以,但比起这样,她更愿意损失一些银子用这里的事情给所有名下庄园都示个警。
敲山震虎,一次来个狠的才能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