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直接拒绝考虑和沈砚之间的可能。
不是年龄的阻碍,也不是这些年所谓姐弟的名分束缚住的,是她希望能适可而止将他留存在最美好的那一帧故事画卷里,毕竟在这世上与她关系最亲近的人也就只能算是沈砚了。
她把话说完,就站起身来:“劝劝他吧。”
她径直走出门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片刻之后,常先生才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院门的方向。
沈砚从旁边走出来。
常先生表情纠结:“都听见了?”人家把话说得那么绝,咱这事儿看着是悬了。
沈砚脸上没什么表情,脸色略见着一丝的苍白,眼神萧索。
他手指捏着袖口,指关节已经苍白一片。
崔书宁口口声声觉得他好,希望他好,却用这些期许也树成了屏障,将他摒弃在她自己的人生之外。
他是该觉得感动吗?是该成全她吗?
他转身,疾步朝着崔书宁的背影追去。
这庄子实在是不大,等他再看见她时崔书宁已经回了住处,一脚跨进了院门。
沈砚追上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就反手将她按在了门板上。
声响惊动了屋子里的几个人,桑珠三人纷纷跑出来看。
沈砚一只手抓着崔书宁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来,拇指的指腹蹭了蹭她唇下一点的位置。
下一刻,少年的眸中就荡起柔和的笑意来:“你这里还沾了我的血。”
两个人,四目相对。
他居然完全没避讳人,又一次埋首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补二更。
宁宁子:你很好,但是我恐婚,所以我不跟你在一起是为你好。
砚砚子表示你说啥我听不见,我就只管继续努力,不信亲不到!
第181章 被弃养了
“呀!”青沫仓促捂住眼睛,差点尖叫。
小元手忙脚乱的赶紧把她扯进屋子里去。
桑珠也吃惊不小,整个人如遭雷击,不知作何反应。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崔书宁和沈砚可是亲姐弟呢。
崔书宁在常先生那的时候就知道沈砚是跟过去了的,所以她说那些话其实就是为了说给他听的,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油盐不进,锲而不舍的又追上来了。
他俯首吻下来的时候,崔书宁触及他眼底带着些微欣喜和渴盼的光亮。就像是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与年纪无关,她其实是真的相信沈砚是对她有好感的,甚至于他表白时候所说的一辈子,她也相信他说出这话时候也是对两人的未来真的充满了憧憬的……
他的喜欢和期待,都清清楚楚的写在眼睛里。
可是曾经她曾无意间被他撩到过的那种心动,在她拒绝了他的靠近之后,现在就即使举止再亲密,她心中也再掀不起涟漪了。
少年的吻,带着青涩的稚嫩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原以为崔书宁会激烈的抵抗,毕竟刚才她都把话说的那么狠绝了,所以随时做好了她会恼羞成怒的准备。
待到发现崔书宁其实并没有反抗迹象之后,忐忑的心情才跟着激荡和雀跃起来。
这样的事,他做起来还很生疏,又不想一次把崔书宁得罪狠了,所以始终都是小心翼翼的,即便内心热血奔涌,也是克制的点到为止。
唇齿厮磨,细致的尝过属于另一个人的柔软与美好。
而事实上崔书宁那一瞬间内心反应激烈,确实被他的油盐不进激怒了,是本能的想要推开他的,但是下一刻,她却放弃了。
她不是块木头,她能看的出来也感觉的到沈砚内心对她的珍视,他迫切的想要靠近她,却又小心翼翼的克制,把握分寸。一个人,若不是将另一个人真的放在心上了,那他就会只顾满足他自己的私欲去了,根本就不会管你愿不愿意。
所以,真的和年纪无关,心悦一人时,眼神和小动作都是藏不住那些微妙的细节的。
可是
沈砚带给她的感官体验越是美好,她就越是知道自己必须拒绝。
因为他们不一样。
他对待感情是纯粹炽热,不顾一切且充满向往的,可是她不能,她有太多的彷徨和恐惧,他们两个人带着截然不同的心态,眼前看到的根本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未来。
越是看到沈砚这份感情的真挚与美好,崔书宁心里就越是感到无力。
唇齿相依,她心中却蓦然漫上来巨大的悲哀。
她没有抗拒他,但也没有配合他。
因为她的默许,沈砚再次退开些许,视线看向她时就受到了鼓舞,漂亮的眼睛里,光芒就又被点亮了更多。
红着脸,胸膛起伏,神情羞涩又喜悦的望着她,那表情纯粹的像是一个刚刚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们在一起很久了,你也说你其实是很喜欢我的,既然不讨厌,那就试一试好不好?”他心绪一时难平,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的抚过她微红的眼角,“如果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还可以改,就慢慢来……”
崔书宁倚靠在陈旧的门板上。
她的眸中一片古井无波般的平静与暗淡。
她依旧没有阻拦沈砚的碰触,沈砚其实是有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的,但他太想抓住她了,垂首下来想要再蹭蹭她额头,却听崔书宁面无表情的道了句:“你再这样,那我就尽快找个人嫁了。”
她的音调其实并没有多高,甚至略带了几分黯哑的低沉。
沈砚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在了血管里。
他的表情僵在脸上,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变得苍白。
崔书宁没有回避与他的对视。
沈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她这是一时气话的可能。
可是,没有。
那女人的表情冷硬,眼神坚定。
沈砚的心剧烈的震颤了一下,竟是落荒而逃般的,身体本能的立刻后撤些许,仓促倒退了一小步。
崔书宁于是别开视线,冷着脸从他所制造的那个夹角里走开了。
桑珠一直还杵在正屋门口。
她从没看见过崔书宁露出这般冷酷决绝的神色来,即使以前顾家的欺负人,崔家的不断作妖,她都一向游刃有余,所以的情绪都流于表面的,不会像是这样,有一种凛冽的气息从骨子里直接透出来。
“姑娘……”桑珠居然也不敢靠近她,看她走过来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让开路。
崔书宁径自往屋子里走,也没有再回头看沈砚,只是冷冷的命令她:“去把厢房里他的东西都送去常先生那,你和青沫搬过来。”
站在院子门口的沈砚骤然再次转头看过来。
脸上维持的最后一点体面的表情也终于寸寸碎裂,他不可置信的死盯着她的背影,仿佛还抱有一丝幻想,等她回头,如同以往许多次的妥协那般,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告诉他这就只是个玩笑。
可是
没有。
崔书宁进了屋子里去。
又把躲在屋子里的小元和青沫都吓着了。
两个人也是无所适从,然后还是小元胆子略大一点,先回过神来,扯了扯青沫的衣袖,然后拉着她跑出去。
可沈砚还杵在院子门口,他们也出不去,就风箱里的老鼠似的都被堵在了院子里。
屋子里的崔书宁表情冷酷的吓人,院子门口的沈砚脸色又苍白的可怕。
青沫左右看了看,终于吓哭了,不敢去找那两个人,就低声埋怨起小元来:“都怪小公子,他怎么能……怎么能……”
终究是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难以启齿。
小元这就不能不说实话了,慌慌张张的连忙解释:“你别乱想啊,我们小公子其实和三姑娘没关系的……不是不是,我是说他们不是亲姐弟呢……”
“什么啊……”青沫一时还转不过这个弯来,不住的拿袖子抹眼泪。
桑珠左右为难,这时候也顾不上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大家都僵持在这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儿,要是被庄子上的外人发现了异常恐怕还要引起猜疑。
她只能快走两步到沈砚面前低声劝诫:“小公子,姑娘的脾气您知道……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您先别再去招惹她了,缓一缓吧。”
如果换个人在眼前,沈砚此刻绝对要气恼杀人了,可是现在他要面对的是崔书宁。
以前这女人吃软不吃硬,很好糊弄的,现在她挑明了心意,她却是软硬不吃了。
崔书宁这样强硬起来,他竟完全束手无策。
茫然的站了好一会儿,眼神才重新聚焦,那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人豢养起来然后又遗弃了的小动物。
可是桑珠也没办法,崔书宁的脾气就那样,她的主谁都别想做,只能叹了口气,喊青沫一起进了厢房去收拾沈砚的东西。
小元以前固有的概念就是他家少主脾气差,性格也不好,尤其阴损起来不是人,这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看他红着眼睛站在那里的样子会觉得他很可怜。
这时候就也不觉得他可怕了,大着胆子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您别站这了,先去常先生那边吧。”
甚至觉得如果叫沈砚在这里等着桑珠把他的东西扔出来,他是会被委屈哭的。
沈砚确实也有点扛不住了,袖子底下的手指攥了半天,然后默默地转身走出去,背影狼狈又落魄。
桑珠也看出来,沈砚这次是真把崔书宁给彻底惹毛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半点不敢含糊,真就把厢房里沈砚的衣物行李都给强行打包。
临送走之前,忍不住去正屋看了眼崔书宁:“小公子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奴婢这就给送过去?”
崔书宁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子旁边。
她不想这么伤沈砚的,但是说到底人性还是自私的,这件事上如果她勉强迁就了他,那么她自己就会日日煎熬,患得患失,她不想让自己痛苦,所以就只能快刀斩乱麻。
此时她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如果她是个心理健康的正常人,大概真的可以毫无负担的跟沈砚一起试一试的,可是偏偏她不能。
人生最大的遗憾,也许并不在于求而不得,而恰是有一件特别美好的东西它就放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因为太美好了,你反而自惭形秽到没有勇气去碰触。
镜花水月皆是梦,她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所以不想去追。
桑珠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做声就当她默许,转身出去。
“等一下。”崔书宁听见她的脚步声,勉强定了定神。
桑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觉得她这是改主意了,反而松了口气。
回转身来,却见崔书宁把一直藏在袖子底下的右手放到桌上,手中扔出一个胭脂盒子:“这个也一起拿去给她。”
桑珠心里顿时又过山车似的,凉了半截。
她不知道这几天的时间之内崔书宁和沈砚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胭脂盒子又代表什么,但想来也该是挺重要的物件。
重新进屋捡起那个胭脂盒,拿走了。
沈砚收到她送过去的东西时,惨白着一张脸,眼神却阴鸷愤怒的像要吃人。
他盯着桌上大到他的被褥铺盖,小到一盒口脂这样的动西看了许久,小元瑟瑟发抖的在角落里蹲着,目测他得靠□□烧来泄愤,可能免不了自己还要做一下人肉沙袋……
但是蹲到最后,却瞧着他家少主就只一声不吭的默默地捡起那个胭脂盒子攥在了掌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目测今天的二更0点之前我还是赶不出来,所以看完这章大家还是先睡吧,晚安撒~
【小剧场】
砚砚子:哇!
小元、桑珠:呸!渣女!
崔书宁:……
第182章 釜底抽薪
崔书宁的态度就是沈砚不敢再强行试图碰触的底线,是以她把他的东西都打包送出来,他除了逆来顺受,居然连抱怨一句都不敢有,就更别说是死皮赖脸的继续去找崔书宁闹了。
不是他豁不出去脸皮,而是
他太了解崔书宁了,她恐吓他的那句话绝不仅仅只是一句恐吓,他若是继续穷追猛打,她就真的做的出来那样的事。
这是从三年前离开京城之后的第一次,两人之间开始疏远,并且彻底拉开了距离。
常先生把小院里的正屋让给沈砚,自己搬去了厢房。
早上李成兴过来的时候带了食盒,乐呵呵的交给了桑珠,还特意替沈砚邀功了一番,强调是公子嘱咐他给东家从城里口味最好的馆子带来的早饭。
当时他去百味居买饭,显然以他的条件是吃不起那家的早饭的,有好事者询问,他也没藏着掖着,很得意的替沈公子宣传了一波体贴入微的宠妻事迹……
沈砚只说崔书宁脸皮薄,办婚礼之前不让当着她的面乱说话,可是婚书和户籍都过了手续,已然是有名有份了,一段佳话,有啥不能说的。
只是为什么是沈公子……
沈砚去衙门过文书的时候用的自然是他真实的姓名和户籍资料。
崔书宁那正心情不好,刚把沈砚的东西清出去眼不见为净了,转眼桑珠又送了个食盒过来,仿佛就摆脱不掉沈砚的影子了一样,她看见就更心烦了。
不过严肃起来,她真不是那种管不住嘴的吃货,半点没迟疑的就让桑珠拿走了:“送去给他,我不吃。还有……以后厨房那边你去做饭,把咱们的饮食和那边院里分开。”
这么一下子切割的如此清楚,是做的真够绝的。
桑珠都觉得她这样有点过激,但她看的出来崔书宁是真恼了沈砚了,就识趣的闭紧嘴巴,也不敢劝。
桑珠把食盒送过去,沈砚就又被狠狠的打击了。
小元在旁边看着完全没脾气的自己家少主,由衷的各种感慨……
这特喵的真是一物降一物,早在今天之前谁能想到他家少主会被人治成这样?这还是他家少主么?简直就是直接换了个人好么?
食盒里的东西沈砚自然也是没胃口吃的,小元更不敢动,最后是常先生没脸没皮,打着不能浪费的幌子拿去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