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航那里都还没从上个问题里绕出来,哪里有精力管他这些?闻言就烦躁的皱了眉头,一脸愠色。
沈砚却是表情轻巧闲适的自顾往下说:“其实这个问题倒也不难解决,您看您这侄女儿这般优秀,与其再从族里过继了孩子到二房名下碍她的眼,倒不如跟您未来的侄女婿打个商量把他们的孩子选一个随了母姓,继承我父亲的衣钵。”
崔书宁:……
小混蛋,你敢再多说一句,老娘就跟你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213章 情敌出现
崔书宁拍案而起,怒喝沈砚:“还有完没完?”
沈砚却是乖觉,方才耍嘴皮子贼溜不可一世的模样,这会儿就立刻闭了嘴。
被他这一搅和,崔家门里怎么也都得好好消化一番这事儿才能过去。
崔书宁并不想听他们说教也不想给他们借题发挥的机会,暗暗沉下气来潦草与崔家人告辞:“饭也吃好了,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多谢两位叔伯和伯母婶娘的招待。”
她被沈砚气得够呛,言罢,没给任何人再反应的机会转身就走。
沈砚也没有留下来继续刺激崔家人的打算,从容的起身,亦步亦趋的跟了出去。
桑珠和欧阳简方才就站在门外,更是被沈砚刺激的不轻,也全都心有余悸,一声不吭的跟了出去。
剩下在场的也都是崔家的自家人,梁景此时就颇尴尬了。
不过他这也是混迹军中多年的老手,脸皮不至于那么薄,立刻也识趣的主动起身告辞:“多谢贵府的款待,晚辈手上也还有公务需要回去处理,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崔航心头一凛,勉强定了定神,并未挽留,亲自起身送他:“我送世侄出去。”
梁景又冲在座的众人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全了礼数,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崔航将他送出二道院外的垂花门下,极力的掩饰着尴尬还话里有话的提醒他:“家里的小辈们不懂事,胡闹起来没个轻重,让世侄见笑了。”
沈砚的身世问题,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当年那个方氏大闹崔舰的灵堂,已然叫人津津乐道看了很久的笑话了,现在崔舰过世多年,但今天又闹出这样的乌龙来也不光彩。崔航此时心里乱糟糟的,就只想先冷静冷静,但是当务之急是这事儿不能闹大,还是要尽量捂在自家门内才好。
梁景混迹官场,这点觉悟和用心还是有的,当即接茬笑道:“世叔客气了。当年我师傅去的突然,宁姐儿这些年也经历了颇多坎坷,性子只是要强些。我在北境边城与她重逢之后却是觉得她憎恶分明,是个很有主见的人,相信凡事她都自有分寸,世叔尽可放宽心就是。至于……方才席间的事,我亦是有分寸的,请您放心。”
“好。”崔航脑子里是顾不得细想他话里乾坤,只含混着应付,“多谢世侄体谅。”
后院除了他自家的人,还有两个女婿,他也得急着回去安抚,便实在顾不上梁景许多了。
梁景与他作揖告辞,待到目送他转身往回走之后,也是瞬间眸色一凛,掀起袍角疾步朝大门口的方向追出去。
崔书宁早了他一步出门,她又带着怒气,出门之后直接就上车离开了。
沈砚知道自己摸了老虎屁股,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便是识趣的没有硬是往她马车上挤,一脸做错事之后的委屈相站在马车底下看她。
崔书宁坐到车里,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就别开视线呵斥还站在下面犹豫不决的桑珠:“还不上车回家?”
桑珠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的多看了沈砚一眼,只能拎着裙子上车关上了车门。
崔书宁扔下沈砚,自顾离开。
跟车的四个护卫都和欧阳简是铁哥们儿,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就算主子和小公子置气他们也总不会委屈了小公子,立刻就有人主动多留出一匹马让给沈砚,自跳上车辕先跟着走了。
崔书宁一走,沈砚脸上那种无辜的表情就散了个干净,一秒变脸,又成了他私下里那副冷酷不近人情的不可一世模样。
他负手而立站在崔家门前的台阶下面,目光清明冷澈而表情淡漠。
欧阳简左右看看,不禁心生疑惑,缩着脖子凑过去:“咱们不回吗?”
沈砚没做声,却依旧站着没动。
这时身后的大门内就有一串脚步声匆匆而来。
沈砚的唇角诡异的牵起一个弧度。
欧阳简若有所感,循声看去,却见是梁景匆匆也自崔家离开了。
他是没觉得这人会和自家少主有什么交集,压根没在意,梁景从门内出来,却是脚步顿了一下,吩咐自己的随从:“你去牵马。”
他的马其实就在旁边没几步远的地方拴着,自己直接过去会更方便。
那随从也没质疑多言,应诺便走。
然后欧阳简就眼睁睁看着他款步下台阶朝自己二人走来。
他这过来,肯定不会是冲着自己这个护卫的,必然是冲着他家少主,一时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就站着没动。
沈砚亦是稳稳地站着不动。
梁景走过来,与他站在肩并肩的位置,两个人却很有默契的都只是看着对面那户人家的外围墙。
梁景的眉眼里带着揶揄的笑意,率先开口:“费尽心机耍这些小手段做什么呢?你该不是冲着我的吧?”
他的脑子可没坏掉,今天沈砚闹了这一出,他立刻就有所联想……
之前对方在半路上的那场病就生得有蹊跷。
这小子没把崔家人看在眼里是真,对他抱有敌意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这两者之间却又是不一样的。
梁景此时可以很肯定,不管这个小子是哪儿来的自信和优越感不把崔家的人放在眼里,但他敌对甚至是针对自己,那绝对就是有一个明确的原因
崔书宁。
沈砚没有否认他的质疑,却也没有多做解释,就只是冷冷的道了句:“给你一句忠告,适可而止。”
他等在这里,就是为了送梁景这句话的。
梁景闻言,却是听了笑话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心情似乎还是很愉悦的样子,转头看向身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少年。
那少年容色倾城,侧脸线条紧绷的轮廓却透着鲜明的冷酷,明明看着皎皎如月十分干净的一个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与他跟在崔书宁身边的时候截然不同的。
所以说,他是一直在隐藏自己的锋芒,蛰伏在崔书宁身边扮猪吃虎?
人,对于危险都有本能的自保意识。
梁景心中瞬间对他竖起防御,也多了几分郑重的,他冷笑:“你这样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真的以为能得长久吗?而且……你现在等在这里与我说这些话也是瞒着宁姐儿的吧?你就不怕她知道?”
沈砚依旧没有转头看他,闻言也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只是冷冷的警告:“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管收拾好你自己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就是。”
他举步,往前走去。
梁景表情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背影,他觉得这小子和崔书宁是一个赛一个的有趣,不禁兴味更浓,于是故意冲着他的背影挑衅:“这话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心思?”
沈砚接过欧阳简递给他的缰绳,翻身上马,骤然回首,居高临下的望他:“若不是居心不良,今天这样的日子你便不会出现在崔家的接风宴上。”
说完,打马扬鞭而去。
以前他不喜欢梁景这个人,只是因为介怀他曾经和崔书宁有过议婚的旧事,但是从今夜起
这概念就完全不一样了。
梁景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他这般年岁这般阅历的人,若不是存了私心,像是崔家今天这样明显是为自家人准备的家宴,即便崔航下帖他也会找借口推掉的。
可是他不仅没推,还堂而皇之的来了。
沈砚是不管崔航有没有撮合的想法的,他只需防范梁景这个当事人本身即可。
即便就目前来说这个人还不至于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但崔书宁那个女人当狠则狠,太疯了,他还记得她曾经警告自己说过的话。她对他的在意,就是他的拦路虎,可是对梁景这个和她家世相当,又有点旧交情的人……
这个人对她无意也就罢了,但凡是有那么一点的心思都叫沈砚感知到了浓重的危机感。
他不能纵容这个人施为。
在岁月静好只有他和崔书宁两个人的时候,他不在乎花费多少时间,徐徐图之,可旁边出现了对手之后,便不可以了,在这件事上,他容不下任何的威胁。
这边崔书宁先一步回的畅园,门房的小厮婆子迎出来接她,都觉得她这顿饭吃的也太快了些,怕不是又和娘家人闹的不愉快了?
但是主子的家务事,他们不敢问。
但是把她迎进门却四下里没看见沈砚,就有人忍不住的疑惑:“咦,小公子呢?怎么……没跟主子一道儿回来?”
崔书宁正被沈砚气的头顶冒烟,没好气道:“爱回不回。”
直接进门没有回头。
众人于是确定
小公子是又惹了主子生气了。
不过他俩就这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不管崔书宁当时是怎么个暴跳如雷法,终究是个纸老虎,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有时候觉得他俩闹的莫名其妙,但更多时候和好的更是莫名其妙。
大家见惯不怪,全都习以为常,仍是给沈砚留着门。
沈砚随后果然没隔多一会儿就回来了,但仿佛是为了避其锋芒,居然没有趁热打铁的再贴上去找崔书宁和解。
一夜相安无事,次日沈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就得了个消息
崔航来了,单独和崔书宁正在说话。
这些年崔航主动登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知道他做不了崔书宁的主,所以压根不插手她的事,但这一次他为了什么来,沈砚也是一目了然的。
既然现在已经证实他不是崔家的人了,而且他如今这般年纪也不再是个小孩子,崔航虽然管不得崔书宁,但是显然为了家族的名声和为崔书宁好,也必须要上门“谏言”,侄女儿一个独居的妇人,家里养着个小白脸多不合适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214章 她的软肋
崔航知道自己在崔书宁这脸没那么大,确实也不想触这个霉头,但是他没办法。
昨天晚上沈砚往他家的后池塘里砸了块千斤巨石,全家都慌了,这事情必须得尽快解决,崔书宁就算不住在家里,她的所作所为也依然会牵扯到崔家其他人的名声,并不是说只要他心大不计较就可以当成没这回事的。
昨晚一大家子都没能睡个踏实觉,思来想去
不管沈砚究竟是个什么出身来历,既然确定他不是崔家的人了,那就必须赶出去,不能叫他继续呆在崔书宁这了。
所以,他早上下朝之后就立刻告假赶来了崔书宁这。
到底也是不敢对崔书宁发号施令,他就尽量婉转的阐明利害,然后好言相劝:“那个孩子……你准备如何处理安置他?”
崔书宁昨晚虽然生了气,但她睡得挺好的。
沈砚的身世有问题她一开始就知道,曝光出来影响不到她分毫。
至于他居心叵测的小算计
之前他首次当面告白时候的高光刺激她都扛过来了,现如今的相形之下就都是小场面了,不过就是一时的气性,真犯不着还要被他刺激的影响日常生活。
崔航今天会特意登门,崔书宁多少也是有所预料的。
她递了茶水过去,虽然也是被愁的脑阔疼,但面上却还维持着不动声色:“三叔的意思是……”
“叫他走!”崔航忍了一夜,隐约都有了爆发的趋势,哪里还有心情喝茶:“宁姐儿,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有分寸的,这些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这个做叔叔的从未干涉你。但是此事事关男女清誉和你一个妇道人家的清白……既然你方才也承认他的所言属实,他并非是我崔家的血脉……既个外人,这孤男寡女的,你再继续将他收留在家里就不合适了。”
崔书宁又何尝不知道这不合适?
其实以她一个现代人的接受范围,就只要是沈砚没对她动男女方面的心思,她都能接受的,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当是合租了呗,虽然他也不给房租,还要吃的她的,用她的。
但问题是现在沈砚对她图谋不轨,她可比崔航更头疼。
又但是吧
崔航以为把沈砚赶走很容易,她却知道这事儿最棘手,她几乎可以预见,如果是她强行把人轰出去,那熊孩子就能在她大门口就地安家。
她强硬起来,沈砚确实掰不动她,他也不敢;可是同样的,一旦他执拗起来,她也从来都是拿他束手无策的。
现在让他在家呆着,好歹闹心就闹她一个,丢人也仅限于丢在崔家门里头,她要把他强行赶出去,这事儿就得引起围观和轰动,闹到全城皆知了。
但是这种内情,显然崔书宁是没办法跟崔航透露的。
她就只能含糊其辞的打马虎眼:“就算不是亲姐弟,他也毕竟跟了我这些年了,不似亲人胜似亲人,我这么说三叔您能明白吗?”
她总不能真逼到沈砚出去撒泼打滚闹笑话。
她是气他在两人的事情上的死脑筋,但是多年的纵容维护都成了印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他俩私下有问题,关起门来解决怎么都行,却是真的没办法把他丢在大街上叫旁人指指点点的看笑话。
毕竟是自己一力维护养了这些年的崽儿,见不得任何第三者对他的侮辱和轻视。
其实就是崔航现在来跟她说叫她把人赶走,她也明知道崔航其实并无恶意……
心里也依旧是有些不舒服的。
崔航那里也急得够呛,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团团转:“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他的身世迟早要传出去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这世道对女子的贞洁和名声格外看重,崔书宁纵然和顾泽和离之后名声不怎么样了,但那时候最多就是传个善妒和跋扈不容人的名声出来,和作风有问题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