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让桑珠打了热水,没洗澡俩人就各自泡了个脚,之后躺到床上沈砚倒是破天荒关心起自己以外的事来,问崔书宁:“贺兰青怎么说?”
崔书宁侧身躺着,枕在他臂弯里,手指轻轻的点着他喉结玩:“她没说,我也不好揪着她硬问。”
她大概知道贺兰青想报复萧翊一下,可是没法跟沈砚透底,就爬起来半趴到他身上去问他:“北边只要有了动静,你怎么都得赶回去主持大局了吧?定好了什么时候走了吗?”
沈砚双手枕到脑后去,很是享受她主动的亲近,笑着打趣:“舍不得我走啊?”
“走就走呗。”崔书宁才不顺着他的话说,“不过有个事儿,回头如果要打仗上战场,该怂的时候你记得认怂,别一个劲儿往前冲啊?”
要不是同贺兰青聊天想的多了些,她以前其实没太多想这些事,沈砚那么大个人了,他能照顾自己。
可是现在细想,他做的事那样危险,却免不了胆战心惊的。
沈砚也是没应声,她就又用手指戳戳他的脸颊:“听见我说话没?我可不想当寡妇。”
沈砚抓住她乱摸的爪子,一个翻身把她按床上了:“我还是靠谱的,倒是你……别下回我再回来你又给我抱出俩孩子来。”
崔书宁本来心情还不大好,被他这么一说就给逗乐了:“你也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两个肯定没有的,不过一个的话……这我可保证不了。”
沈砚正在解她衣裳的手瞬间僵住。
以前想想儿女成群的日子觉得那才叫圆满,可是他这趟回京帮着带了几天孩子之后是想想家里还要添丁就头皮发麻。
崔书宁趁他愣神,索性又把他反杀给按回床上继续爬回他身上:“哎,说起来,孩子名字你给取好了没?”
沈砚本质上也是个学渣体质,虽然脑子不笨,也曾经忍辱负重的强迫自己读了许多书,但是需要钻研书本的事处理起来还是得过且过。
没得回答他就不回答,压低崔书宁的脖子吻她。
崔书宁跟他互相扒衣服,百忙之中又提醒了句:“对了,还有个事儿……你藏胭脂盒子里的那封婚书有次你儿子玩水,把我首饰匣子里的东西全扔水里给泡了,咱俩的关系又不正当了你知道么?”
沈砚:……
贺兰青托付的那件事并不难办,崔书宁托人打听一下,很快就准备好一套旁敲侧击的说辞和合适的人手,把消息针对专人放下去了。
那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并且贺兰青的言谈举止确实很没规矩,萧翊想想崔书宁那德行,也觉得把她放崔书宁那女人身边只怕会越学越糟,越来越不好控制,就下了到道圣旨要接她进宫去恶补学习礼仪。
贺兰青只想找个能进宫的借口,却不想再做他手中的囚鸟,自然当场严词拒绝,声称在嫁人之前想多陪陪自己的兄长,拒绝常住宫里,恳求每隔一日进宫一天去学习。
萧翊懒得为了这种小事跟她一介女子针锋相对,她既然满口托词,他也就随她了。
而这道圣旨降下的当天,北方数州却相继传来战报
前定北王沈裎之子沈砚,拥兵自立,揭竿而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3更。
第303章 这就是命
此事一出,朝中就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没有想到沈砚就立了个旗号在那里,蛰伏了两年时间不到,一朝起事居然就斩获了以苍云州为首的七州之地的响应和簇拥。
但是义军却避开了与北狄直接接壤的恒阳城属地。
这一点上,原因倒也不难猜
恒阳城本来就是北境边城,因为大周朝和北狄的关系不睦,多年来周朝在那里都是囤有重兵的,沈砚想要将它收入囊中,就得和那里的十几万驻军硬碰硬的来场硬仗。
虽然
显然这两年他也是兢兢业业,一时也没闲着,周边这一代的几个州府都是提前渗透联络好的,一经正式举事,零零总总收编于麾下的武装力量又新增五万余人。
加上他手上原来的两万余人,加在一起是一支将近八万人的战力十分可观的力量了。
这件事,无论是对高居云端的皇帝还是普通平民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战报一经进京,整个京城都跟着沸腾了。
崔书宁也装模作样的叫人回娘家询问,甚至四处打探消息的,自己这畅园关起房门来
全京城就属他们夫妻和杭泉兄妹最镇定了。
沈砚解释给杭家兄妹听:“恒阳城那里虽然暂时对外宣战,但毕竟是边城,有外敌环伺觊觎,现在接手过来的话虽然我有胜算,可是没必要,这个心暂时还是留给萧翊去操吧。现在北狄来的求亲使团已经在南下进京的路上了,我在他们后方暂时封锁了他们回程的路,他们要进京就先只管放他们进京就好,阿青的事不用担心。”
只要那支使团回不去,就别谈什么联姻和亲的事了。
杭泉只关心他妹妹这件事能不能圆满解决,闻言认真思忖片刻:“恒阳的驻军里我们这些追随老王爷的旧部这些年也不是白折腾的,确实,萧氏的这支队伍看着是个威胁,实则真要拿下,我们是有的是手段可以使的。可一旦将恒阳城拿到手里,就得担负起抵御外敌的重任,这却是个吃亏的买卖,暂时不动也好。”
沈砚颔首:“我同时已经叫人放了消息出去,我现在不取恒阳城是不想给北狄人以可乘之机,这样理由得当,不仅能利用萧氏的力量暂时继续戍边,同时也能继续再在北境军民中间博一份好感,怎么说都是稳赚不赔的。”
崔书宁在这之前从来也没有个参与大事的积极性,如今赶鸭子上架,却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了,于是问沈砚:“你是准备集结人手挥兵直取京城吗?”
沈砚知道这女人没什么野心,他摸摸她的头发先顺毛:“不,当时就撂下话来说这天下我只要一半,算是替我父亲讨的,说到做到,我就不好再出尔反尔了,从北境往西南,我就在京城边上停下来。但萧翊却一定忍受不了这个,届时我都打到他家门口了,他就单是为了面子,一个御驾亲征的讨伐之举也少不了的,我不进城,回头战场上定个输赢生死吧。”
他和萧翊是绝对不可能两存的,他不可能放过萧翊,萧翊也一定容不下他。
但是这座京城常主人口足有三四十万人,这座城池不比别处,沈砚可以使手段从内部瓦解,用擒贼擒王之类的手段强行拿下,这里只要有萧翊在,他就绝不可能弃城投降。沈砚如果要强行攻城,就算最后赢了后果也必然惨烈。
崔书宁也不是说圣母心,就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心中对生命会比生活在战乱时期的人更多几分敬畏,她确实见不得生灵涂炭的那种场面。
虽然
历史的车轮要前行,改朝换代,山河易主,又哪有不见血腥的?
她只是想……
如果可以,那就最好是将伤亡减轻到最低。
沈砚与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自然也知道这女人忌惮的是什么,她是见不得大的血腥的。
崔书宁听他这样说,多少是松了口气。
正忧心如果真的碰上,他对萧翊能有几分胜算,却是旁边的贺兰青沉吟着突然问杭泉:“大哥,其实就算将来小砚拿了天下,北狄地广人稀难治理,他也不可能将北狄一国踏平,并且收入囊中的。”
另外的三个人齐刷刷朝她看去。
杭泉一怒,脸就瞬间板起来:“你想说什么?”
贺兰青的表情郑重却又目光平静,她也不曾回避,望着自己的兄长道:“其实我们两个在哪里日子都是一样的过,如果因为我们两个过去,就能化解,甚至哪怕只是暂时压下两国之间的争端……对朋友,对边城的百姓,我们曾经的那些邻里,都是一件好事吧。”
崔书宁是从前几天单独和她谈话的时候就从她字里行间听出了这层意思,可沈砚和杭泉却都是头次听她表述了这一重意愿。
沈砚只是她口中的“朋友”,而并不是她的谁,还不太好插嘴。
杭泉却是当场忍不住发起脾气:“你犯什么蠢?”
他猛地拍案而起。
贺兰青也跟着站起身来,继续直视他的目光:“大哥你是了解我的,若不是经过深思熟虑,我不会随便说这样的话。”
少女的目光,清明又坚定。
她真的不是在赌一时之气,沉着又冷静。
“可是……可是……”杭泉却就是心里气不过,但他嘴笨,一时想不出个天花乱坠的措辞来,原地转了两圈才拿住重点,不可思议的再问贺兰青:“那那个顾恒之呢?你真就这么舍了?”
他一直以为渡过这一劫一切还能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妹妹还是要嫁给她看上的那个顾温的。
贺兰青的眼眶被热气一冲,那一瞬间就险些落下泪来。
不过
她顽强的抵挡住了。
只是唇角再次扬起的笑纹就还是依稀带了几分僵硬的苦涩,慢慢地道:“这就是命吧。我跟他,都已经不遗余力的努力过了,该伤的心已经伤过,该流的泪也流过了,即使这就是结局……也……不遗憾了。”
崔书宁也跟着站起来。
她神色复杂的望着贺兰青,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劝一劝,却又说不出口。
原来贺兰青那天晚上说的话都是真的,那天的婚礼被迫中止之后,她已经果断的选了另一条路走?
这个姑娘的经历太复杂,她知道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告诉她她该走怎样的路,可是她努力那么久,终于才要看到光明和希望了……
就这么算了吗?
杭泉也是还想再劝,可是看着妹妹坚定的神色却说不出话来。
贺兰青却握住了他的手,再次微笑起来:“我们去北狄吧,这世上始终与我相依为命的不是一直都是大哥你吗?其实只要是我们兄妹在一起,脚下任何的坎儿我都能跨过去,我也不在乎究竟要在哪里生活。为了一生故土难归、郁郁寡欢的娘亲,也为了两国边城的那些百姓,我们努力的做一点事情不好吗?”
可是他们在北狄朝中毫无根基,又人生地不熟,若真去了那里,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处境?
杭泉自己当然是不怕的,但他还是想着给妹妹一个相对安稳可以一眼看到头的未来。
“可是……”他还是不太想点头,但是贺兰青的态度太坚决了,他最终还是没能劝。
沈砚筹谋这么多年,他那条路该怎么走其实也不用别人教给他,他心里都有数。
这一场严肃的谈话就止于此。
贺兰青兄妹离开之后,沈砚才不怎么信任的重新盯着崔书宁打量起来:“这怎么回事?”
他敏锐的察觉到这女人和贺兰青之间好像有什么猫腻。
“我怎么知道?人家比我有格局有思想的多了呗。”崔书宁白他一眼,想想还是不太放心贺兰青,“我再去找她谈谈,你去花园看看,那两个小的疯够了就弄回来,这大热天的。”
他撇下沈砚就又急匆匆的出去了。
沈砚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个杯子百无聊赖的把玩,突然察觉院子里又有人走进来了。
他转头,看到的却是贺兰青去而复返。
崔书宁才刚出去没一会儿,很显然……
她是刻意避开了崔书宁,这才折回来单独见他的。
沈砚不由的严肃起来,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你要找我?”
贺兰青走进门来,为了防止有人闯进来偷听,她直接也没关房门,就站在刚进门的地方,以便于注意院子外面有没有人靠近。
她也没再藏着掖着,直接就开门见山:“利用我去北狄的契机,我们联手设个局,诱杀萧翊。我知道你具体在做的事一直都有意含糊,不想让阿宁知道,怕她跟着悬心,所以这次我也不想让我大哥知道。你引兵南下,正面交锋自然有机会可以赢得堂堂正正,但是那不仅需要更多的时间,承担更大的风险,还要劳民伤财,我的法子更简明直接,我们互相配合一下。”
她的神情语气都极度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沈砚和她之间也没什么私房话可说的,但他也免不了刨根问底:“你是冲着萧翊的?为什么?”
贺兰青却是避而不答:“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尽管照原定计划做你的事,杀萧翊的局,我来布。”
沈砚到底也不是听不到八卦就吃不香睡不着的长舌妇,既然贺兰青有难言之隐,他也便就此作罢,只是确认了一遍关键:“中间夹着一个杭泉,我得问一句……只是诱杀?不是同归于尽?”
能用个更简便更有把握的法子结果了萧翊,他自然求之不得,但是冲着他和杭家兄妹多年的交情,他首先得保证在这个局里贺兰青是没有危险的。
贺兰青为了避开崔书宁和杭泉,只言简意赅与他敲定了计划就匆匆回去了。
彼时崔书宁找去她那看她没在屋子里,还以为她是被杭泉叫过去教训,兄妹说私房话了,就在屋子里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不要觉得无聊,女主拿的本来就只是吃瓜和恋爱剧本,搞事业的事不归她做,因为我不太会苟番外,所以剧情一般都会在文中细化体现,结局这段是要走个大剧情的,虽然不是女主的主场,但必须要交代清楚,毕竟我们的前任皇后凉凉认真搞起事情也是很飒的不是?
第304章 毁人名节?
见贺兰青从院外进来,她便站起身来:“是杭大哥还气不过吗?”
贺兰青笑笑:“他是气得不轻,我就没去他那,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那你……”崔书宁虽然拿她当朋友,但也不好过分插手干涉她的私事,一时间气氛难免略显尴尬起来。
贺兰青却是再次露出笑容:“你不用这样的,我不是一时冲动,仔细考虑了之后才与你们说的,你也不用担心我若是去了北狄会过得不好,应该怎么在宫里讨生活我是有经验的,总不会走弯路的。既然是重新开始,那么换个地方,其实是会更好,就是……当初不该招惹顾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