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作为一个庶子,他其实没有这样的资格去摆谱儿,可从小到大就那么一个执念
顾泽是长兄,为什么他不能有个长兄的样子先主动的给予弟弟妹妹们一点善意呢?
兄友弟恭,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就这么别别扭扭,一晃二十余年……
这场兄弟做到这个份上,他今天突然就彻底放弃了,也无所谓顾泽到底会怎么想他,误会不误会了。
脚下四平八稳,坚定的没有回头。
而背后顾泽看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冷,最后
转身,甩袖而去。
兄弟两个背道而驰,顾温走得坚定而从容,顾泽则是健步如飞,怒气冲冲,直至双双拐过角落消失也不曾有一人回头。
崔书宁要变卖手里大部分产业的消息很快传开了,自然是在崔家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三夫人蒋氏还在被罚跪祠堂不曾解禁。
崔大夫人跃跃欲试的想要撺掇着自家夫君以长辈的身份去畅园劝说,崔大老爷有点怵侄女儿那个一点就炸的暴脾气,迟疑着犹豫。
四房则是保持一贯的作风,夫妻俩缩头躲在屋子里等着大房和三房先出头。
这一家子各怀鬼胎,反正一时是还没找到崔书宁门上来,崔书宁在家闷了两日就叫人备了马车出门。
沈砚从门内走出来。
崔书宁转头看他:“你出来干嘛?”
沈砚反问:“不是要出门吗?”
崔书宁就觉得她是脾气太好把这熊孩子惯坏了:“是‘我’要出门!”
沈砚倒是没甩脸子,一本正经的和她讲道理:“见不得人?我不能去?”
崔书宁:……
算了,爱咋咋地吧。
带着她的拖油瓶去了长公主府拜访。
敬武长公主虽然婚后一直住在封地,但她毕竟是余太后唯一的亲骨肉,太后是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在京城里一直给她留着一座公主府。
沈砚原还以为崔书宁是要回崔家找茬掐架,站在长公主府门前等候通传时就觉得她很不上道:“你空手来的?”
崔书宁出门时被他怼了,气还没顺过来,就故意不给他解释,反诘道:“嫌丢人你就先回去?”
沈砚当然不会走,没理她。
敬武长公主很快派了身边的大宫女来将二人请了进去,没去正厅也没去后院待客的花厅,而是直接将二人带着往后花园深处走。
崔书宁带着沈砚一路行去,隔着老远就先听见女子们娇俏的笑声,很是欢畅。
崔书宁就觉得很奇怪,问引路的宫女:“你家府上今日还有别的客人?”
“没有。”宫女随口回了一句,笑容之间略带了几分故弄玄虚的神秘,却没多做解释。
引着崔书宁走到小路尽头,就见敬武长公主带着几个十几二十岁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在打牌。
约莫是有人一时迷糊出错了牌又想悔牌,几个人笑闹成一团。
崔书宁看那些女子都是妇人装扮,样貌更是个顶个的漂亮,就更是疑惑
这长公主府里怎么会有这么些年轻妇人在?
敬武长公主玩闹的眼泪都出来了,不经意的瞥见她身影就冲她招手,一边笑着打发身边的人:“本宫有客人要招待你们先散了……散了吧。回房没事把欠我的银子算清楚了,都别赖。”
“是,奴婢告退。”几个美娇娘袅袅娜娜的起身福礼告退,顺带着还给崔书宁行礼算是见过。
“你怎么想到登我的门了?”敬武公主示意身边人把桌上的东西都收了,随手招呼崔书宁过去坐。
崔书宁依言坐下,盯着那几个打闹着离开的妇人还是觉得不问过不去这个坎儿:“那几个什么人啊?”
敬武长公主显然还沉浸在前一刻玩乐的喜悦里,面有喜色的随口炫耀:“本宫给驸马挑的妾室和通房啊。怎么样,本宫这眼光不错吧?个顶个的懂事又漂亮,可比我皇兄后宫里那些强多了。”
崔书宁:……
沈砚:……
好一个妻妾成群,其乐融融!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49章 男主眼瞎
那些“宽容大度”主动帮着夫君纳妾的女人在这个时代不是没有,但是能像长公主这样气氛搞上来的……
长公主就是长公主!
一般小说里的反派女配都是尖酸刻薄没人缘的,方才那一幕的确是完全超出了崔书宁的认知。
崔书宁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没找到合适的话来接茬。
敬武长公主看她屡次的欲言又止,多少能明白她的心思:“你是觉得本宫这些年一定过得特别糟心不顺遂是吧?”
崔书宁确实是这么想的。
每一个为男主痴狂的女配都会耿耿于怀,时刻想着使坏推剧情的,哪有余力好好过生活?
但她却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在想……驸马爷当真是好福气。”
她这一看就是言不由衷。
敬武长公主嗤笑一声,没有当场揭穿她。
有婢女端了茶水上来,沈砚却没有跟过来坐,只是稍微离着一段距离斜倚在一株梅花树下佯装赏景。
敬武长公主挥手打发了身边的人都下去,之后才又半真半假的笑道:“就是人前不如意,人后若不再找点乐子……日子该怎么过啊。”
每个人在本质上都是好八卦的。
这毕竟是本剧有名有姓的最大恶毒女配,崔书宁一时没绷住好奇心就压着声音含蓄问她:“您……跟驸马之间的关系……不太好?”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哪有这么直白问的?
沈砚在旁边都差点翻白眼了。
要不是他知道崔书宁这女人心思谨慎,几乎都要觉得她这是不知死活的在故意拿话刺长公主以报复人家之前半路堵她奚落她的旧仇了。
“也还行吧。”好在敬武长公主似乎也并不忌讳这个,她百无聊赖的拿手指戳着茶杯里漂浮的一片茶叶,之后就又不拘小节的笑了:“本宫是什么身份,他脸大啊?还想指着本宫去应付他?我们常年都不进京,山高皇帝远,就大家各玩各的呗。反正本宫待他也不薄,府里这些妾室一个赛一个的乖巧听话会来事儿……”
她这一说“各玩各的”,崔书宁就难免有点想歪了。
不过这种事她也不好细问,就是想想堂堂长公主跟自家府里的妾室其乐融融玩在一处的那个画面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我瞧着她们倒是与您更亲近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的妾室呢……”
敬武长公主被她逗乐了,笑过之后才又说道:“银子不能白花不是,本就是买回来用的,他不用的时候陪着本宫逗个乐子解解闷还不是个本分?”
说到这些妾室,就不免想到在永信侯府嘚瑟的几乎快上天的那个。
长公主神色之间就又多了些戏谑和鄙夷:“几两银子就能挑挑拣拣买回来的玩意儿,也就是你没出息,竟是让那么个寒碜人的东西生生挤出了顾家门儿。”
崔书宁立刻纠正她:“我那是看不上姓顾的,懒得跟她争。”
这话说的其实不怎么可信。
顾泽确实不是个东西,可是才貌双全也文武双全了啊,确实已经是做夫婿的上上之选了。
敬武长公主斜睨着她:“这会儿你倒是嘴硬。”
崔书宁道:“他顾泽眼瞎我又没瞎,干嘛非要找个瞎眼的歪脖树吊死在上面?”
这比喻实在是贴切,虽然在敬武长公主看来她这还很有点儿强行挽尊之嫌,却还是笑喷了。
崔书宁是真不觉得这话好笑,在她看来顾泽就是一棵会吊死人的歪脖树,离了顾家门她就等于是逃过了生死劫。
长公主笑过之后才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稍稍正色重新看向了她:“不跟你贫了,这几日外头风言风语的你还特意出门来寻本宫想必是有事的,说吧,寻我何事?”
崔书宁微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是外面已经在议论她和顾温的事了。
那件事确实也挺糟心的,但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她去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还没人信,索性也懒得管了。
直接没有理会,也是敛了神色道:“确实有件事,是一桩旧事想跟长公主殿下打听。”
敬武长公主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崔书宁道:“我隐约记得九年前朝中处置了一桩逆案,当事者是当朝大学士凌文煜,当年我年岁尚小,知道的不多,想问长公主对这件旧事还记得多少?”
敬武长公主比崔氏要大上三岁,并且她是皇家的公主,绝对会比养在深闺的崔氏知道的多。
沈砚没有想到她特意来找长公主会是为了打听这件事的,因为事情是他先挑起来的,不免紧张了下,下意识的微微绷直了身子。
“当年凌家的案子在朝中闹的动静挺大的。”长公主立刻就记得了,“因为凌文煜是自前朝过来的,身份很是特殊敏感,父皇当年动了雷霆之怒,处置的十分决绝。本宫记得……他凌氏一族是被屠了满门的,一家子老小妇孺都未有脱罪放过的,就为了这事儿,还有不少的朝臣和御史上过奏本,却都被父皇驳回,不过……他事后倒是没有追究这些谏言的朝臣。”
事情毕竟也是太久远了,真的也得亏敬武长公主生在皇家,那阵子前朝闹,后宫里也不安生,到处都在议论此事,她的印象才格外深刻一些。
“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你问它作甚?”回过神来,敬武长公主很是纳闷。
旁边的沈砚也竖着耳朵听。
崔书宁莞尔勾唇:“我其实不是好奇这桩旧案,而是想托公主殿下帮我打听一件事,凌氏一族的祖籍林州正好在您封地之内,我最近偶然听到个消息说是凌家出事时他家有两个长房所出的孙女儿是从林州老宅给捉拿回京的,时间虽然是有些久远了,公主可否打探一下当年林州凌氏老宅那边的情况?”
这一竿子是越捅越远了,敬武长公主并不是完全没脑子好糊弄的人,所以一时并没有点头,仍是面有疑惑的盯着她看。
崔书宁是来求人帮忙的,这位长公主和她之间非友非敌,她的道德底线不允许她将人家当做棋子忽悠利用,所以她是实话实说的:“凌氏养在林州的两个女孩子,其中小的那个……依稀和顾侯爷那爱妾年龄相当。”
敬武长公主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就拍案而起:“你是说……”
凌家的事早就被沈砚查了个底掉,他甚至查到凌文煜长子的那个所谓良妾就是前朝皇室的遗孤,但是顾家宅子里的那个金玉音……
八竿子打不着啊!
虽然他也曾怀疑既然陆星辞能李代桃僵的用丫鬟替死逃了出来,那么她同胞的妹妹也极有可能与她一样的状况。可是这几年他的人也陆陆续续在盯着查,却是真的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和迹象。
现在崔书宁给硬扯到那个金玉音身上了?
沈砚目光沉了沉,微微垂眸掩饰,他一时也摸不清崔书宁究竟只是信口胡诌还是真的有所凭证依据的在怀疑了。
敬武长公主也是惊的不轻,一时间思绪混乱……
如果金玉音是凌家的漏网之鱼,那他就是反贼之后!不管顾泽知不知情,也不管萧翊是再如何的器重顾泽,此事若是真的……
那随之而来的必将是一场天大的热闹。
为了顾泽的事,她心里怎么都是不痛快了这些年了,此时难免热血沸腾,很有点跃跃欲试。
不过谨慎起见,还是再跟崔书宁确认:“你手上可有实证和具体的线索?”
崔书宁摇头,这就真的只能信口胡诌了:“我就是最近偶然听到有关凌家的旧事,他家那两个孙女儿在出事之前的十来年一直都住在林州老宅,京城里没人见过,若说是提前听到风声进而做了手脚,被捉拿时出现岔子不无可能。而顾家那个金氏,我与她打过交道,她还真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她老家是在滢水,也是在南边。”
敬武长公主这就开始不肯再相信她了。
就凭着这样的线索,实在太过牵强。
她放松了心神,端了茶盏要喝口茶又突然想起来茶汤被手指搅动过,便又放了回去,想要喊人更换,又听崔书宁说道:“凌氏旧案当年举告的是祁阳县主,据我所知因为举告有功,先帝当年并未将其一并论罪。”
敬武长公主手一晃,茶杯落在石桌上。
崔书宁伸手扶正:“县主是凌氏长媳,纵然那两个孩子自幼就被送去了老家,但她应该会记得自己夫君那位爱妾的长相吧?若真是合了我的猜测,金氏与其母或者在样貌上会有相似?又不是什么费劲的事儿,长公主先想办法叫她暗中认一认?”
崔书宁非要猜疑金玉音的身世,就着她目前的这些说法实在是牵强附会很有些瞎胡闹的。
但也诚如她所言,安排这么一件事对敬武长公主而言就是信手拈来。
敬武长公主看不惯顾泽,哪怕不再想着撬墙角了也依然看不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不算为难,这件事她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从长公主府里出来,回去的马车上崔书宁心情很好,想想敬武长公主那小日子过得,几乎都要慕了,啧啧的感慨:“以前没发现,咱们这位长公主殿下真乃一妙人儿啊。有才,有貌,有身份,有地位,还有胸襟度量,最主要是心宽还风趣的很……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顾泽啥眼光啊,居然放着这么个宝藏长公主不要去选了金玉音那么个玩意儿!”
这剧本男主就是眼瞎,实锤了!
不接受反驳!
沈砚却心事重重的,根本没心情听她开玩笑,忍了半天还是问她:“你为什么怀疑金氏?”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50章 上门说亲
顾泽为人确实不咋地,但他又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就是纳妾也不会随便什么人都往家里领,他肯定也会去查金玉音的出身的,但凡是发现了蛛丝马迹和疑点,还能惹这样的祸事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