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长女[红楼]——百里冰烟
时间:2021-05-26 10:13:59

  “北静王没有武功,自然不知道如你这等高手耳力远胜常人。你虽然听到了,但显然他的话不是说给你听的。”
  “水溶是四哥的人?”
  “若是四王爷的人,他会在文会上说这些,如此行为更像是投诚。陛下一心求仙得道,朝政多有荒废,以至于不少中立的勋贵和官员都遭了排挤。京中人人都想谋前程了,竟连北静王也坐不住了。”
  “水溶能等到现在才下场,也算是有些耐心了。”徒元义叹道,“只水溶递出牌子,四哥未必会接。”
  北静王府异姓王的身份本就敏感,水家早就交出了兵权。水溶在军中虽有些人脉,但这些年为了避嫌联系不多。收北静王府入门,于徒元明而言行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水溶是聪明人,他也不一定要现在投四王爷,只是提前示好罢了。”
  徒元义不由感慨道:“京城之中当真是无一不充斥着算计,但凡没脑子些,活着都不容易。”
  徒元义罚了三个月禁闭,林云星今日来尚且可以辩称担忧他的伤势。如今人看过了,明日之后到解禁之前,却再不好前来探视。两人一处说话,直到天色将暗,林云星才在司剑的催促下回府。
  回到林府,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林云星甫一入门,林砚就迎上来叽叽喳喳问个没完。素日嫌弃徒元义要抢他姐姐,这会儿却是全然为徒元义担忧。林如海和林黛玉没有开口,眸中也满是关切之意。
  林云星不好当众说徒元义无事,又不想大家担忧,避重就轻道:“太医开了汤药,说安养一阵子就没事了。三个月禁闭,正好养伤,倒也不妨其他事。”
  “那信君哥哥不是太可怜了,只能一个人在府上过年。不过是打架罢了,我与黛玉也打架啊,竟然要三个月不能出门,真过分。”林砚忿忿道。
  林黛玉亦附和道:“明明打架的是三个人,却只罚一个,好过分!”
  “对呀,我与黛玉打架,爹爹和长姐都同时骂我们俩呀!”林砚点头。
  林黛玉:……倒也不必每次都拿自己做比,还要捎带她!
  “行了,皇家之事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林如海训斥道,“既然你姐姐回来,且去吃饭吧!”
  罚了禁闭,又要养伤,徒元义自然不能进宫参加团员宫宴。虽知郡王府不愁吃穿,林云星还是一早亲自打包了厨房准备好的各色点心小食和汤煲差人送去郡王府。林砚特意附信安慰,林黛玉送了盏亲手做的灯笼,说给王府增添些过年的喜气。林如海——
  林如海亲自选了十几本书,写信交代徒元义禁闭养伤期间好生读书,好好学一学什么事谋定而后动,免得日后行事依旧这般鲁莽冲动。
  皇家的亲情素来寡薄,除夕宫宴上少了一个儿子出席,也不影响皇帝与宫妃、子女表演家庭和睦、父慈子孝。
  宴上觥筹交错,鼓乐齐鸣,一派歌舞升平,皇孙徒承基忽然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小声道:“父王,七叔今日没有来吗?莫不是与母妃一样病了?”
  年下府上忙碌,四王妃受了寒,因想着年里不好请太医,也没吃药,想着风寒捂出热汗许久好了。不想这一捂,风寒没好,却彻底病倒了。饶是如此,四王妃也坚持不敢叫太医,怕传到宫里,说四王府触霉头,只让府医看了。
  四王妃眼下病得不能下床,自然不能参加宫宴了。徐侧妃自请留在府中照顾王妃,只徒元义和徒承基父子却万万不能缺席宫宴。
  徒元明将干果盘推到儿子面前,低声吩咐道:“回去说,莫要多问!”
  徒承基听话,乖乖吃干果,坐在徒元明旁边的三皇子却大声笑道:“承基是问你七王叔吗?他啊,被你皇爷爷罚了禁闭了。”
  徒元启接话道:“承基问起你七王叔,莫非是担心他了?听闻你与他惯是要好,怎么他的事情你父王竟然没告诉你吗?”
  徒元灿和徒元启一唱一和,故意扬高了声音,旁人不想听到也难。
  提到这个在年终尾祭这样重要场合打人的儿子,皇帝皱了皱眉头。对于徒元义,皇帝对他的感受就是从幼时无视到少年时慢慢看重,到成年时的失望,再心软,又失望。昨日才发生了打架的事情,这会儿皇帝根本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见皇帝皱眉,吴贵妃笑着为皇帝的空杯斟酒,似是闲话家常道:“陛下,您也太狠心了些,不过是兄弟间打架罢了,要罚也该等年后再罚。您看,这下子四殿下不是来给小七鸣不平来了呢!”
  “贵妃,今日是阖家欢聚的日子,何必拿这些给陛下添堵。”皇后淡淡地看了一眼吴贵妃,对着皇帝语气放软了几分,“陛下,稚儿这孩子素有孝心,连日都在他母亲床前伺候,昨日不曾参加尾祭,自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今日家宴,稚儿没有看到小七,想来就是想他七叔了,随口一问罢了。”
  “稚儿,可是如此?”皇帝开口,丝竹之声暂停了下来。
  徒承基忙出席,叩头道:“皇爷爷,七叔前些日子答应带我放焰火。他素来守诺,今日没来,孙儿才问父王七叔去了哪,并无他意。”
  徒元明亦上前道:“陛下乃是君父,儿臣等唯父皇之命侍从。原是七弟犯浑在先,儿臣心中绝无怨言。稚儿只是记挂着老七陪他玩罢了,绝无不平之意。”
  “罢了,朕也不是要问罪,慌什么。今儿家宴,老七没来,谁都不记得他,唯独稚儿记挂着他七叔,可见这孩子是个长情的。”皇帝笑了笑,“陈新,将前儿西郡进贡的翠玉如意赏一柄给稚儿。”
  “诺~”大总管笑着应了,吩咐手下奴婢去库房取玉如意。
  “谢皇爷爷赏赐,孙儿恭祝皇爷爷新年如意。”徒承基叩谢后,与父亲退回自己的席位。
  徒元启和徒元灿没料到皇帝这般反应,一时笑容都淡了几分。待其他皇子上前向陛下敬酒说祝酒词,宫宴方才恢复了丝竹雅乐。
  宫宴结束,徒元明带着儿子出宫,在宫门前又遇到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看到两人并肩而行,徒元明若有所思:自通天坊一案后,老二和老三似乎走的近了,不晓得其中有什么谋划。
  若说二人之中有一人放弃争夺,转而支持另一人,徒元明是万万不敢相信的。眼下两人相交,左不过是有共同敌人而结成的利益联盟。他们联手要对付的是谁?禁闭中的徒元义,亦或是他,又或是其他所有兄弟?
  因前一年的诸多事端,除夕并没有往年热闹。然而到了正月,却仿佛将原来的不顺都抛却在了前一年。各府都忙着四处走动,拉拢关系,被罚了禁闭闭门不出的信郡王府就成了其中一股清流。
  自尾祭打架后事件后,徒元义首次中断了风雨无阻的练剑。坊间已有谣言说徒元义在雪中罚跪后,腿废了。因这个谣言,为徒元义诊断的太医遭遇了无数想要探听徒元义病情的人。
  太医久历世情,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只说信郡王伤了膝盖要静养数月,至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却是只字不提。
 
 
第128章 证人证词
  如此纷纷扰扰, 转瞬就到了元宵佳节。今日,家中建了省亲别院的娘娘们可以风风光光回家省亲,京城也一扫年前低迷气氛, 全城都弥漫着节日氛围。
  省亲是各家年前上折奏请, 与礼部提前订好了流程。各个环结都事先经过反复确认, 何时更衣何时见亲人精确到时刻,又提前演练过。这般大事,哪家都不敢出乱子, 诸多府邸都是稳稳当当,热热闹闹地走完了流程。
  娘娘们不能在宫外过夜, 说是省亲, 花了几十万两造就的省亲别院也就是几个时辰的风光。好在热闹够了,眼泪也赚足了, 结束的还算顺利。
  娘娘们的元宵省亲是顺利,可京兆尹林钊的元宵却不大顺利。鉴于前任京兆尹因花灯会的乱子被贬,今年又遇到了省亲这样的大事,林钊早与守备方录制定了各项计划,整个正月都不敢有丝毫放松。然两人诸般谨慎,最后还是出了乱子。
  元宵节,京中没有宵禁,娘娘们各自回宫后,林钊亲自带人在街上又巡了一趟, 想着这一日算是平安过去了。不想他前脚回府, 后脚就有人追到京兆府报案,三王爷徒元灿在朱雀街赏灯时失踪了。
  林钊一听, 脚下发软, 几乎栽倒在地。让侍从扶住, 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招了报案的三王府长史汤山进府问话。
  今儿娘娘们忙于省亲,陛下忙于修仙,诸皇子皇女并未一同赏灯。若母亲出宫省亲,就陪同左右;如皇后、德妃不准备出宫省亲的皇妃,儿女便进宫请安陪伴。只成年皇子不可留宿后宫,各位皇子天黑前便要出宫。
  庆安侯父子死后,施家为旁系继承,嫡系无人,并未盖省亲别院。德妃眼瞧着旁人热闹,心情抑郁,多用了两盏酒,念及枉死的父亲和弟弟又落下泪来。徒元灿少不得安慰一番,宫娥见时辰不早了,才提醒三皇子出宫。
  三皇子出了宫门,街上已是华灯初上。受了德妃影响,徒元灿心情也不太美丽,不想回府面对妻妾的“关爱”,就带着随从和侍卫去了朱雀街的花灯会。
  花灯街上甚是热闹,徒元灿却无心赏灯,没走多久便信步进了一家酒楼。硬生生抢了旁人定下的包厢,要了些酒菜,凭窗喝起闷酒。因不愿有人在旁,徒元灿令侍卫们候在了门外,只留下小太监邱武在旁斟酒。
  期间,酒楼的小二多次进门送酒菜和热水,侍卫们守在门外,也没见异常。直到后来一直没有听到三皇子传人进内伺候,侍卫长察觉有异,破门而入,才发现徒元灿失踪了。
  小太监邱武被人击倒在地,室内桌椅碗碟皆是寻常摆放,屋子里没有打斗痕迹,就仿佛是徒元灿自己打晕邱武离开一样。
  三皇子失踪关系重大,侍卫长一面封锁酒楼,一面派人回府报信。宫中已经落锁,王府长史只能先到京兆府报案。
  林钊当即点齐人马与三王府的汤长史赶往现场,又派人通知方守备封锁朱雀街,以免绑匪将人转移。到了酒楼,恰好有人来报说晕倒的内侍邱武醒了,且他开口指证信郡王挟私报复,掳走三王爷。
  信郡王与二王爷和三王爷两位兄长在年终尾祭后打架之事人尽皆知,京中之人都知道他被陛下罚跪后,伤了膝盖,至今卧床养伤。说信郡王挟私报复可能,但信郡王尚在府中禁闭养伤,如何出门掳人,还留下邱武这个活口?
  然邱武一口咬定凶手是信郡王,林钊也不好当做不知。留下方守备和王少尹在朱雀街搜索,林钊亲自带着汤长史和邱武前往信郡王府,以确定信郡王是否在王府及当面对质。
  到了郡王府所在的大街上,林钊一行老远就听到了孩童的欢笑声,遥遥看去是几个孩子在郡王府大门前玩焰火。
  走进些,林钊又看到四王爷徒元明和林侯长女林云星站在府门前,忙上前行礼道:“臣见过四殿下。”
  “这么晚了林大人还在巡街,倒是勤勉。”徒元明笑道。
  林钊不敢隐瞒:“不瞒殿下,京中出了大事,臣是特意来拜见七殿下的。”
  诸位皇子素日总有些往来,徒元明一眼就认出了林钊身后的汤长史和内侍邱武。四王爷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了身后之人。
  林钊这才发现,徒元义就坐在门槛后的椅子上。他身上披着白色的大氅,腿上盖着羊毛毯子,捧着手炉坐在椅子上。因是坐在门槛后,门前灯火通明,门后昏暗无灯,林钊才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林钊作揖道:“臣见过七殿下!”
  “元宵佳节,林大人不在家夫人,夜半来见本王,莫非是奉命来查我禁闭期间有没有出府看灯?”徒元义玩笑道,“元宵佳节,岂能不会佳人?父皇罚了我闭门三个月,我可没走到府外,不算违背圣旨。”
  “臣斗胆请问殿下今夜可是一直在府中?”
  四王子奇道:“父皇罚了老七三个月禁闭,老七不在府上还能去哪里?”
  “请四殿下见谅,一个半时辰前,三殿下在朱雀街遭人掳劫,目击者声称是七殿下所为。臣职责所在,须得与七殿下核实一二。”
  “老七伤了腿,又在关禁闭,如何去朱雀街掳人?即便你们要诬陷人,也该说是老七派人去才对。他一个郡王,何至于亲自出手行凶。”徒元明轻嗤道。
  “七王叔才不会去掳人呢!”徒承基丢下焰火,跑了过来,大声道,“父王亥正带我来给七王叔送花灯,那时,七王叔已经坐在这里与阿砚玩焰火了。”
  林砚也追过来道:“我们去看花灯,在街上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想到信君哥哥一个人在府上过节,就来给他送元宵、花灯和焰火了。信君哥哥说一个人玩没意思,我们又不能进府陪他,所以就在这里玩呀。”
  “林大姑娘今日也去了朱雀街?”
  林云星含笑道:“晚膳后,父亲带我们姐弟去朱雀街赏灯。我们亥时离开朱雀街,先送了家父回府。刚到这里不久便碰到了四王爷和小皇孙,孩子们陪着郡王用了元宵怕不好克化,便让他们多玩一会儿。”
  “贵人们倒是一点不怕冷。”汤长史开口道。
  “这位大人有所不知,舍弟舍妹自幼随我习武,且小孩子贪玩哪里晓得冷不冷。”林云星容色不变,“难得年节,就连朝廷都取消了宵禁。林大人,想来我们应当没有违反大靖律法吧?”
  “并无!”林钊道,“这是三王府的汤长史,并非我京兆府之人。”
  徒元灿失踪,若有万一,三王府的人都要遭殃。汤长史身家性命都系于三王爷身上,眼下徒元义是唯一线索,偏林钊不敢追问,他便以下犯上也要追问一回了。
  汤长史见林钊推脱,上前道:“敢问四王爷,因何这般晚前来七王府?林家姐弟身怀武功不惧寒冷,半夜在这里陪信郡王戏耍,四王爷您与小皇孙也不怕冷吗?”
  “阿砚不怕冷,我也不怕冷。”徒承基道,“我学武比阿砚晚,但七王叔也教了我几年了。”
  “本王倒是比稚儿怕冷些!”徒元明露出袖中的手炉,“不过,你以何身份质问本王?本王和老七一个亲王,一个郡王,即便林钊无圣旨都不能强行让我们回答问题。凭你一个五品长史,也敢来质问吾等。”
  “臣所问皆为了三殿下安全,四殿下和七殿下是三殿下的弟弟,难道不想知道三殿下的下落,确保三殿下是否安全吗?”
  “倒是牙尖嘴利,你说了我们应当担忧三皇兄,那又怎么会前去掳人。担忧三王爷的安危,不去找人,揪着我们质问是何道理?”徒元明诘责道,“方才你们说有人目击老七掳人,那么目击者呢?何不带过来,让他好好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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