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挣脱了几次,却怎么也不好挣脱。
“不许闹了,睡觉。”齐云楚揉揉她的发丝,将她抱得更紧。
秦姒本就好些日子不能安眠,这会儿被他这样抱着,竟然真的开始犯困,眼皮子粘合在一块,很快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云楚睁开了眼睛,柔情款款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子,亲亲她的额头,将她抱得更紧些。
秦姒一觉醒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过后了。
红袖将她扶起来替她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温柔笑道:“殿下好久不曾睡得这样好了。”
秦姒也觉得这一觉睡醒,整个人精神奕奕,什么头疼的毛病全部都没有了。
她掀开车窗帘看看外面晴好的天,见队伍里并没有她想见的人,道:“他去哪儿了?”
红袖笑道:“说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看见殿下能与世子和好,奴婢真的很高兴。”
秦姒也忍不住笑了。
“也不知怎么的,我一瞧见他笑了,心中也觉得高兴的很。醒来第一件事就想要见他。”
她话音刚落,只听有人在外面敲击车壁。秦姒还以为是齐云楚,谁知掀开车窗帘一看,是十一站在外面。
她道:“后面出事了,赫连烽死了。”
秦姒皱眉。赫连烽本就活不成了,十一说他死了自然有别的用意。
一会儿的功夫,赫连炔派人请她过去。
赫连炔一见到她将她拉到了赫连烽单独乘坐的那辆马车。只见里面一具干瘪的只剩下一张皮裹骨头上的尸体形容十分可怖。
秦姒吓了一跳,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赫连炔摇头。他昨日特地留了他半条命,叫人看着他,谁知晌午的时候,赫连烽的人觉得不对劲闹着要见自己的主子,是大妃出面稳住了他们。
那个一路上被赫连烽欺负的大妃早在赫连烽被囚禁的当晚就倒戈站在赫连炔这边。虽然他们不睦,可大妃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也不敢贸然闯进马车,
赫连炔解决了麻烦,原本想要看看他,只见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一个还活着的人居然好端端的变成了干尸一样的东西,着实令人觉得恐怖。
“大妃人呢?”秦姒问道。
赫连炔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低声道:“怕是瞒不住了,今晚就动手。”
秦姒点点头,“处理的干净些,免得留下什么首尾。”
她说着便回了自己的马车。姑墨国的事情,能不参与就不要参与的好。
待她离开后,赫连炔往后面乌兰朵的马车走去。
他不等里面的人通报,直接一步跨了进去。乌兰朵的侍女正准备呵斥,乌兰朵冲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待人走后,赫连炔打量着眼前始终面纱覆面的人,突然上前一把撤掉了她的面纱。
乌兰朵碧绿眼眸里冷漠疏离的看着他。
赫连炔抬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看着眼前这张生的倾国倾城的脸,用他们本国语言问道:“是你做的?”
乌兰朵眼里闪过一抹恨意,“是神惩罚了他。”
赫连炔冷笑,一把将她到怀里,伸出手指摩挲着她饱满柔软的唇,炽热的眼神在上面流连忘返。
“你跟那个小白脸是什么关系?”
“放肆!”乌兰朵抬手想要打他。
赫连炔一把捉住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低头攫取她的唇。
也不会过了多久,他松开了眼神里流露出怒意的乌兰朵,搽干净唇上的血迹,眼神里流露出疯狂,“我不怕你的神!”
他说完出了乌兰朵的马车。临走之前,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她的马车,神色凝重。
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地方不对。
待赫连炔走后,乌兰朵从身后拿出一个瓮,眼神里流露出邪恶的快意。
是夜,和亲的队伍停在一处丛林里扎营休息过夜。
秦姒晚饭后一直坐在马车内没有出去。
大约到了子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布谷鸟叫声,紧接着没多久,便传开了厮杀之声。
是赫连炔在清理赫连烽剩下的那些人。
秦姒凝神靠在车窗壁听声音,这时一个晚上不见人的齐云楚突然出现钻进了马车内。
“你怎么过来了?”秦姒打量着他。他现在奇怪的很,不再像从前一样粘在她身边,也不知在忙什么。
不过他不说,她也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齐云楚上来将外袍脱了,熄灭了里面的灯,“暖床。”
秦姒楞了一下,随即低声笑起来,“你也不怕旁人瞧见你大半夜钻和亲公主的马车。”
齐云楚却不搭理她,似乎十分疲惫,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瞧见就瞧见,他们能耐我何。”
秦姒被他抱着,竟然也觉得困倦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很快地,十一过来传信:一切顺利。
秦姒放下心来。剩下的赫连炔自然会处理的妥妥当当,而她只是一个和亲的公主,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那日和好开始,齐云楚天天一入夜往她马车内钻,美曰其名:勾引她。
若是真的勾引,秦姒就算是心生警惕,瞧着他那张脸必然也毫不犹豫的从了他。可他偏偏每每将她的心吊起来,一个一个“姒姒”无限缠绵,但是就是不肯真的跟她亲热。
秦姒心中惦记着他跟那个大妃的事情,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可他却什么也不肯吐露,只说是认识。而她派去的花蔷也说两人好像并没有过分亲密,不过是说过几次话。只是他们声音太轻,语速太快,她既听不懂,也无法记下来,所以也就没办法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秦姒心中对此不舒服,虽偶尔馋他的身子,可他不肯主动,她也不肯低头。两人暗地里较着劲,竟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反而比从前更加亲近了些。
尤其是秦姒,从前总是习惯事事哄着他,难免也会有不耐烦的时候。可自从那日与他说开以后,反倒自在许多,做任何事也不再避讳他。而令她惊喜的是,齐云楚总会在她遇到难题时,给她更好的建议,使得她少走了许多弯路。
她有时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齐云楚心中的谋略一点儿也不比自己差,对他除了情爱上多了一重欣赏。
最主要她的失眠症再次不治而愈,整个人容光焕发。就连红袖都说,齐世子真是殿下的良药。只要他在,殿下便药到病除,所有的毛病都没了。
秦姒心中也是这样想。她自己不得不承认,只要跟齐云楚在一块,她便由衷的高兴。而且脱离了燕京城,这里没有云清,没有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烦着她,她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又回到了在云都的日子。
只是他二人之间小情趣得意了,却苦了旁人。秦姒的人还好,除了宁朝总是那么别扭,其余人瞧见自己的主子心情愉悦,自然也跟着高兴。可齐云楚这边,原本脑子就不大好使的齐三为自己主子操碎了心。
他总觉得自己的主子再次掉进了狼嘴里,都快要给人连带着骨头渣滓都嚼碎了,焦灼的不停的往云都写信,信鸽都累死了好几只。
而义父只在信中告知他万事小心,劝诫主子警醒一些。
齐三心道自己劝了多少次,可有什么用,齐云楚回回都用“我心中自有打算”将他堵了回去。
齐三见每次入夜后他又往秦姒马车内钻,急得暗自跺脚,“这叫什么打算?这次非但将自己又亲自送到了她床上,还陪送了自己的人手。一路上不知帮她清理了多少麻烦,偏偏还不让她知道,也不知图什么!”
如此过了七八天的时间,眼见着就要进入姑墨国境内了,一行人再次停顿休整,进入城内做一些补给。
只是这一次,倒是没有在叶城那般轻松。
因为到了姑墨国境内,秦姒等人就要打着和亲队伍的名义进入到姑墨国内,届时会有专门的人来迎亲,一路人必定是有人盯着,行事要更加小心。
这样,也就意味着齐云楚夜里不能够再明目张胆的夜里钻秦姒的马车。这同时也意味着秦姒夜里又难以安枕。
秦姒一方面忧虑进入姑墨国境内的事情,一方面又有些舍不得齐云楚这个暖床的人。
她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进入姑墨国境内的头一天夜里,齐云楚才钻进她的马车,她将人扑倒在铺了厚厚一层毯子的被褥上,钻到他怀里撒娇,“小齐哥哥,我舍不得你。”
齐云楚忍不住笑了,“我又不走,不是说好了我扮作你的侍卫陪你进宫。 ”
秦姒十分哀怨的叹一口气,“可是夜里没有小齐哥哥暖床,我睡不着啊。”
齐云楚见她又要胡言乱语,耳根子发热,“那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秦姒一定来了精神,立刻起身将这几日她嘱咐红袖连夜做好的衣裳递到他面前。
齐云楚也坐了起来,看着她手里捧着的白色衣物,心中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这是?”
秦姒连忙将衣裳抖开来给他看。那是一件比平常女子穿得衣裳尺寸要大上几圈的衣裳。
“只要小齐哥哥穿上它,扮作我的侍女陪我一起进宫就好了。”秦姒笑眯眯的看着他,“小齐哥哥穿上一定很好看,我还没有看过小齐哥哥穿女装呢,不如你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齐云楚当即拒绝,“绝无可能!”
他堂堂八尺男儿,怎可着女子服饰。若是给他的部下瞧见,往后他还如何御下。
秦姒见他一副宁死不从的神情,也没有过多勉强,只是与他聊起了姑墨国。
姑墨国原本只是南疆一个只是一个十几万万人的国家,跟大燕完全不能够相比。可姑墨国的上一任单于十分的骁勇善战,且野心勃勃,不断的吞并周边那些部落族,逐渐的侵占了大半个南疆。到了这一任单于继承了上一任单于的遗志,不断的开疆辟土,甚至将手都伸到大燕来了。
秦姒知道的齐云楚自然也清楚。秦姒与他讨论的最多的则是这一任单于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杀伐决断,骁勇善战的君主。只是英雄迟暮,也不知是不是早年征战太过辛苦的缘故,晚年变得十分贪图享乐。尤其是贪恋美色。那些被他征讨的部落将族中最为美丽的女儿进献给他做妃子。
可是他仍旧不满足,见到喜欢的女子便抢回来做妃子,十分的好色。
“小齐哥哥,我好害怕。”秦姒说完,又钻到齐云楚的怀里,“万一他欺负我怎么办?”
齐云楚将她抱得更紧些,伸手替她按摩后颈处,“睡吧,我会一直保护你。”
秦姒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假装没有瞧见齐云楚眼里浓浓的杀意。
次日一早,迎亲的队伍人群在进城前已经偷偷全部换成了赫连炔的黑羽卫。而秦姒的人马早在半个月前混进了姑墨国的王都内,只待主子的指令。
姑墨国与大燕不同,为了防止有王子发生政变,姑墨的王子是不可以带兵甲进入王都之内的。
在战场上无往不胜,一呼百应的赫连炔是姑墨国士兵们敬仰的大将军。可是一旦回到王都后,因为自己母亲性命握在旁人手里的缘故受制于人,又变成了人人皆可欺辱的贱婢之子。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向秦姒提出合作的请求。
在他看来,若是能够牺牲几座城池换取国君之位,绝对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为此他故意在赫连烽面前不惜低声下气百般讨好,请他带自己来燕京城“见识”一下。
而一向气量狭窄,没有容人之量,目光短浅的赫连烽则为自己一时的快意付出了生命。
秦姒只负责将赫连炔伪装成迎亲队伍的人马带进王都城,然后大婚之时帮赫连炔解决掉姑墨国手握重兵,来参加婚宴的贵族们。至于赫连炔怎么去解释赫连烽的死,怎么顺利登上王位,她并不关心。
赫连炔自然也不会将自己所有的底牌揭开给她看,大家都有各自的秘密才能够使对方发心。
秦姒估算了一下,夜宴之时她能够带入王宫的绝对不可能超过一百人。也就是说,她要如何的在赫连炔兵变之后,顺利的全身而退出了王宫与自己潜伏在在王都内外的军队会合,然后等着赫连炔的消息。
若是赫连烨成功了,她便带着从赫连炔手里得来的城池与其助力回以清君侧的名义杀回燕京城。
至于旁的,她大可以说是为了得到姑墨国的城池才伪装成和亲,不费大燕一兵一卒换取了和平。
虽然她万事做好了准备,可在一个陌生的国度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与赫连炔分别后,他们一行人住进了姑墨国的驿馆里,送亲的使官先是进宫见了单于,而秦姒等人则留在驿馆之中再次进行了部署,等候宫廷夜宴之时,由单于差人将她迎进姑墨王宫,然后在宫里准备与单于成亲。
秦姒等人才到驿站,姑墨王宫的人则派人送来了姑墨国的服饰,想要秦姒着他们姑墨国的服饰觐见单于,而秦姒则以于礼不合拒绝了。
那使官见她生得貌美也就罢了,行事作风处处透着一个泱泱大国的长公主该有的气派,不卑不亢,也不敢勉强她。他留下几个姑墨王国里的侍者与她讲讲姑墨王国里的宫廷夜宴的规矩,便回宫复命去了。
秦姒等人在驿馆住了几日,终于到了宫廷夜宴那一日。
到了傍晚,待红袖替她盛装装扮之后,再次向齐云楚提出了那个建议。
齐云楚眉头紧锁,瞥了一眼搁在显眼处在的衣裳,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侍卫服,默不作声。
秦姒见他无声的拒绝了自己,不再勉强他,只拉着红袖的手长吁短叹,“那老单于虽年逾六十,可听说身手不凡,重达百斤的鼎单手便可举起,力气甚大。红袖你又不会武功,宁朝身为侍卫夜里也不能进入宫殿保护我。花蔷一个人终究势单力薄,如何能抵御的了那些坏人。若是半夜的时候,那老单于摸进了我的房间,上了我的床,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弱女子如何能保全清白……”
弱女子……
花蔷抬头望了一眼屋顶没有说话。
十一上前一步想要说“属下一定誓死保护殿下”,花蔷默不作声踢了她一脚。
这时红袖递了一个眼神给十一,十一瞬间会意。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里面其实也想看看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着女装是个什么模样,悄悄退了出去,留殿下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