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邵元拓有些犹豫,“这恐怕会有损殿下的名声。”
沈妙妙不以为意,摇晃着团扇道:“我的名声也就那样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去?再说,侯爷不是已经同意和我合作了么?左右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陛下赐婚也是早晚的事,不怕旁人指指点点。”
邵元拓无奈摇头,有时候他觉得沈妙妙就是她的克星,能够看破他的心思,只要让她看出破绽抓住就不放手,在她跟前自己真是毫无招架之力,比行军打仗还要艰难。
邵元拓胡乱想着,脚下已经有了动作。他走到沈妙妙近前,与萧屠一块跟在她身后,不近也不远,刚好是能够保护她的距离。
可这一前一后的让沈妙妙着实有些别扭,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还如何拿下他的心呢?
邵元拓这人虽然年纪稍长,但他面皮薄,两辈子身边都没个女人,对待感情比少年人还要纯情。
若是强行命令他走在自己身边,定然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别提拉近关系了,说不准还会将他推远,下次更不愿意陪她出来了。
正走着,似乎前头有什么热闹事,沈妙妙拉了一个人询问,听说是张家姑娘今日抛绣球选夫婿,为张家招个上门女婿。
这件事引得不少人聚集在这条街上,都等着瞧热闹。
人一多这条街就变得拥挤起来,就一会儿的功夫,沈妙妙就被挤到了前头。
“殿下!”邵元拓惊呼出声,直接扒开人群就窜到了沈妙妙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邵元拓的声音非常大,大到嘈杂的人群声都掩盖不住。一声殿下,周围的人都齐齐看向两人,这一看不要紧,有些人竟然认出了沈妙妙。
“这不是奉阳公主么!”
“公主?公主怎会出现在这儿,你可别胡咧咧啊!”
“我不可能看错,当日公主出嫁时,我还上前讨过喜钱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还有人认出了邵元拓。
“公主身边的人是……定北侯!天呐,他们,他们……”
“快走!”沈妙妙拉着邵元拓,就往人堆外跑。
“殿下,我们跑什么?”邵元拓没缓过儿神儿来,他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拉着满街跑。
沈妙妙虽生得不算娇小,也不是弱不禁风,但到底是个女孩子,拉着一个壮硕男人满街跑,多少也有些吃力,说起话来也有些喘。
“不跑做什么,等着被别人当猴看么?”
邵元拓这才后知后觉,他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脚步加快大跨几步就超过了沈妙妙。
“啊!”
两人刚跑到一个买面具的小摊前,沈妙妙就感觉身旁的人陡然加速,她又没什么防备,被使劲儿一拉,身子控制不住往前一倾,左脚绊右脚,脸直接就往地上拍。
“殿下。”邵元拓察觉出了不对劲儿,他赶紧停下脚步,伸手一捞,粗壮有力的手臂圈在沈妙妙的腰上,单手将她给拎了起来。
“殿下,您没事吧?”邵元拓担心询问,等他注意到自己揽着沈妙妙的腰时,惊得白了脸,赶紧松了手,忙不迭连连赔罪。
“抱歉殿下,微臣该死,微臣,微臣……该死。”
沈妙妙缓了口气,抬头见邵元拓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有罪,那本宫就罚你以后站在本宫身边,而非身后。”
第31章 追夫 沈妙妙努力追夫!
邵元拓疑惑抬眸,话能听得懂,可就是猜不透沈妙妙的心思。
没错,他猜不透沈妙妙的心思,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东西,他唯有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才能知道真相。
他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给了沈妙妙信念,让她一个女子不在乎名声,无所顾忌的扑到他的跟前,苦心谋划追求一个男子。
他想不通,也不敢轻易接受她的好,怕辜负了这份奋不顾身的感情。正胡思乱想着,便感觉什么东西罩在了自己脸上。
邵元拓回过神儿来,直直盯着小摊上摆着的那面镜子,这才发现沈妙妙给她戴上了面具,带的还是女枭武神的。
“殿下。”邵元拓声音有些发沉,似乎有了小情绪,“为什么要给我戴个女枭的武神面具。”
沈妙妙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道:“因为就只剩女枭的武神面具了。”她边说,边从众多面具中挑了个狐狸精面具。
“怎么样,好看么?”
面具下的邵元拓看不出表情,他好半晌才憋出一句。
“不好看,殿下不适合这个面具。”
这话倒是把沈妙妙逗乐了,并未把狐狸精的面具摘下,而是给了小贩银子买下了这两张面具。
“本宫是红颜祸水,这狐狸精面具才相配呢。”她笑声动听,没有一点不悦,“可不是怎样的人都能被说成是红颜祸水,既然有人这样说,那便是承认了我的美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殿下!”邵元拓突然道。
“嗯?”沈妙妙疑惑的看着他,见他眼中一片认真严肃的样子,她也就笑不起来了。
“您很好,我不许您这样说自己。”
这几个字几乎是邵元拓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得非常用力。
沈妙妙愣了愣,心脏好似被小鹿撞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问道:“我很好,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问完沈妙妙就后悔了,刚想说些什么掩饰尴尬,便听邵元拓道:“殿下,您金枝玉叶,是微臣配不上您。”
“不是的,你也很好。”
听了这话,邵元拓偏过头去,眼神看向别处,过了好半晌也没有说话。
沈妙妙在心中苦笑,她还是太心急了些,于是强自扯了一抹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快。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沈妙妙说完,便去拉邵元拓的袖子。
邵元拓被轻轻扯着,和沈妙妙靠的如此之近,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就要抽回袖子。
“你敢!”沈妙妙低喝一声。
邵元拓没反应过来,沈妙妙居然凶他?
“殿下您与我身份敏感,若是在被人看见,岂不是更加有损您的名声。”
“怕什么,这不是戴着面具么?”沈妙妙憋着坏笑,但说话的语气却故作生气,“我是公主,我不许你反抗,你便不能反抗!”
邵元拓不说话,无奈的收回了手,任由沈妙妙牵着他的衣袖。
见他顺了自己的意,沈妙妙心情不错,拉着他便往回走,边走边道:“刚才和萧屠走散了,我们去绣楼前找找他。”
邵元拓有些担心,怕她再被人群挤着,于是劝道:“殿下,天色也不早了,一会要是正式抛绣球,估计街上的人更多,要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不。”沈妙妙说的掷地有声,“好不容易出来一遭,可不想就这么回去了。抛绣球选夫婿这种事,以前也仅在戏本里瞧过,如今有机会亲眼所见,我可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邵元拓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的道:“那殿下就抓紧微臣的袖子,不要再被挤散了。”
听了这话,沈妙妙握袖子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好。”
沈妙妙拉着邵元拓的袖子穿梭在人群中,一个娇小姑娘拉着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看着倒有些违和感,有种高贵的猫儿牵着憨憨傻傻的猎犬似的。
那憨憨的猎犬似乎不敢走在那猫儿身旁,就仅仅跟在后边。猫儿轻声唤他走快点,他便加快了脚步走到她身边,但过了一会依旧恢复原状,保持着一前一后。
猫儿撇撇嘴,心中骂道,就是个傻憨憨。
不多时两人走回了绣楼门前,这里聚集的人比方才还多,听说张家姑娘马上就要抛绣球了。好在他们重新和萧屠会合,这才没错过这精彩的一幕。
他们三人走到靠前的位置,沈妙妙拿下面具想要看的清楚些。摘下面具后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转头和邵元拓道:“绝对不能摘下面具!绝对!”
万一被张家姑娘看中,那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时,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一人大喊:“张家姑娘出来了!”
随着一声大喊,众人齐齐抬头看去,沈妙妙也抬头向上张望。她看过许多戏本里有关抛绣球的各个桥段,里头的女主角无一都长得一副好皮相,这才引得公子哥们争抢那绣球。
可这张家姑娘一出来,众人见到她的样貌时,之前还使劲儿往前挤的一些公子哥都拼命地往后躲,生怕那绣球砸中自己。
沈妙妙一行三人也有些看呆了,就连向来正经的萧屠都情不自禁感叹道:“这姑娘长得……长得不算好看。”
其实他这话说得都算客气了,若是换作其他人评价,定只会说一个字,那就是‘丑’。
那张姑娘是个胖姑娘,胖的还不止一点点,足比她身旁的丫鬟胖出三倍。因为人胖,所以五官都显得有些臃肿,便也看不出什么美感了。
其实这些也算还好,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眉心处的一颗黑痣。若那黑痣生得小巧一点倒也无妨,偏偏生得特别大,足有指甲盖那么大,看上去特别有碍观瞻。
之前沈妙妙就想,富商张家家产颇丰,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一些当官的也是会给张家几分薄面。他们家的姑娘,就算是找上门女婿也不愁找不到,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抛绣球招亲呢?
此刻沈妙妙明白了,问题应该出在了张小姐身上。长相不出众,又是找上门女婿,这实在是有些难啊。
不过那张姑娘好像并不自卑自己的样貌,也并未因那些男人后退而露出不悦的神情,她站在绣楼上叉着腰,看着底下众人,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沈妙妙一直注意着张姑娘,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她好像在寻找合适的人选。
当张姑娘的目光落到他们三人身上时,沈妙妙有一瞬的紧张,不安的看向邵元拓。这一刻,她嗅到了一丝丝危险。
正准备拉着邵元拓往后退,但还没来及抬脚,就见一个小少年急急朝她这边跑来。瞧着那个身影,沈妙妙顿觉有些熟悉,眯着眼睛仔细去瞅,居然是李筱!
李筱跑了过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就一直往身后指。
“怎么了?”沈妙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她一身男装模样,又出现在这种场合,便更加疑惑了,“你该不会是来抢绣球的吧?”
“不是!”李筱终于缓过气儿来,“我抢什么绣球啊,我今天第一次去赌场,结果把身上的钱都输光了,老板拉着我不让走,正好遇到王景言,便把他推出来了。”
“李筱!”李筱话刚说完,就从不远处传来王景言的怒喝声。
李筱吓得赶紧躲到沈妙妙身后,死抓着她的衣裳不放手,急急道:“妙妙,你可不能把我交出去啊!”
沈妙妙无语望天,她好像猜到发生了什么。大概是李筱把王景言卖了,让他给付了赌账,所以王景言才气得满京城的抓她。
这种事,李筱干的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王景言已经走到了几人近前。他看着沈妙妙和邵元拓挡在李筱身前,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指着当缩头乌龟的李筱道:“你给我出来!”
“我不!不就是五百两银子么!江湖救急,置于满街追我么!”
听了李筱的话,沈妙妙倒吸一口冷气,恨不得当场拍死李筱这败家玩意。那可是五百两,不是五十两!
“不就是五百两?”王景言被她这话气笑了,“小生不才,不如郡主金枝玉叶,出手阔绰。你以为我是怎么从那赌场出来的?他们拿了我的玉佩,那可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听了这话,李筱顿觉小脸通红,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王景言的亲生母亲早亡,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就是他的命根子。
“对不起。”李筱也不胡闹了,低着个头很是羞愧,“我今日就是贪玩才去了赌场,只是想尝个新鲜,没想到会输这么多。你放心,等我回府就凑银子,把你的玉佩赎回来。”
王景言嗤笑道:“郡主莫要说大话了,就算祁王府有钱,那钱是你的么?你能随意拿取?”
这话说得不假,朝歌公主身份再怎么尊贵,再怎么锦衣玉食也没法一口气从家里拿五百两银子。
谁让她这个郡主不得宠呢?
李筱头低的更低了。
这事沈妙妙听着也直头疼,也没了看人丢绣球的心思,刚准备喊他们先回沁芳居商量此事,就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张姑娘丢绣球了!”
沈妙妙几人闻声望去,就见大红色精致的绣球朝他们砸来,不偏不倚地落到了李筱的手中。
众人面色一白,事情好像闹大了!
沈妙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拿起绣球就往外一扔,抓着李筱准备逃跑。谁知这张家做了准备,就怕得了绣球的公子逃跑,早就让护院们藏在附近。
张姑娘的绣球一出,护院们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将他们围成了个圈,根本就是无路可逃。
“跑什么呀?既然拿了我的绣球,就该按规矩入赘我张家。”身着一声红衣的张姑娘走了过来,团扇半遮半掩,笑眼弯弯。
只是她这一挡,头上的那颗黑痣便格外地明显了,让人想不去看都不行。
张姑娘走了过来,亲手将绣球又塞回了李筱的手中,笑问道:“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
李筱捧着那绣球都快要哭了,哽着声音道:“大姐,您放过我吧,我就是路过的。”
这明显的拒绝之意张姑娘也不恼,她叉着腰,走到李筱身边,低声道:
“公子不必急着做决定,入赘我张家可是好处多多。我刚才听说你欠了赌场五百两银子,因此压了某人的玉佩。这样,你答应入赘,我就替你赎回玉佩。”
“啊?”李筱眼珠子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重复问了一遍:“你帮我赎回玉佩?那可是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