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手机是被庄轻梨关掉的。
正因如此,他才错过了她的电话。
庄轻梨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南珩语气淡然,“这我倒不清楚,她们俩,很像?”
霍辞的黑色短发在滴水,水珠顺着他的侧脸,一路滑到精致锁骨处。
他的嗓音低沉冷冽,“在我看来并无不同。”
傅南珩眉心轻皱。
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他方才觉得庄轻梨挂在病房置物架上的那套衣服,和她以往的风格差太多。
原来是在模仿她的姐姐?
真他妈像她这个疯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我要开车了,电话你挂。”
霍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越来越紧,骨节一点一点地泛白,“你要带我妹妹去哪,告诉我地址。”
傅南珩笑,“你妹妹?”
“霍辞,你以为你养了她五年,她就是你妹妹了?”
“她姓江,不姓霍。”
傅南珩:“今天这事儿,她或许不怪你,可我,没那么善良。”
说完,他直接掐断电话,将她手机调成了静音。
蓝牙耳机处传来“嘟”声,驾驶座上的男人周身散发着极致冷感,手握成拳,用力砸了下方向盘。
不过一瞬——
他调转车头,黑色魅影向后来了个利落甩尾,沥青路面水花四溅。
霍辞将油门踩到底。
黑色魅影在路上疾驰,朝傅南珩的别墅驶去。
第30章 小月亮 “傅南珩,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半个小时后,江倚月被傅南珩带到了左岸名苑。
左岸名苑是南城有名的别墅区,位于市中,闹中取静,环境颇为宜居。
他抱着她进了卧室。
傅南珩放下她,进了衣帽间,挑了件他的白色衬衫。
他找来阿姨,温声开口,“帮她换一下衣服。”
阿姨接过他手里的衬衫,“好的,先生。”
她刚才就注意到了,先生怀里的那个小姑娘很漂亮。
可,先生不是一向……
傅南珩淡淡道,“待会儿熬点粥。”
“您要喝吗?”
“不,给她。”
“请问先生,您知道她的口味吗?”
傅南珩眸色倏然一沉,声音低低温温,“熬点适合病人喝的白粥就好。”
阿姨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他们这头话音未落,别墅外面的门铃便响起。
阿姨走进卧室,傅南珩随手带上门,直接往外走。
雨并未停,只是比之前小了些。
立在别墅雕花大门外的男人,是霍辞。
他身上的高定西装被雨水打湿,黑色短发在滴水。
紧接着,一道急促的刹车声从黑色魅影后方传来。
后面多了一辆黑色奥迪。
驾驶座上的男人推门下车,小跑着到霍辞身边,撑开伞,将手里的纸袋递过去,“霍总,江小姐的衣服。”
霍辞低眸扫了眼,面无表情地接过。
傅南珩撑着伞走到门口,看他一眼,淡笑着道,“霍总,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居然会以这么狼狈的姿态出现在我眼前。”
霍辞掀了掀眼皮,眸色无澜。
他哂笑,“不过也好,我权当这是你送我的见面礼。”
霍辞淡淡睨他一眼,声音沉到极致,“开门,我要带她走。”
“不可能。”
霍辞扯唇,那双桃花眼底却没有丁点儿笑意,“傅南珩,我不介意把你的锁给砸了。”
“你敢?”
霍辞眸底蓄满了阴鸷气息,声音冷到极点,“把门打开。”
傅南珩眉心轻蹙了下,走上前,打开别墅大门。
霍辞进门,为他撑着伞的纪特助也想跟着进来,却被傅南珩给拦在了门外。
纪朔眉心轻拧。
霍辞踏进别墅客厅,用微哑的嗓音喊了声,“小月亮。”
却是无人回应。
“喊什么喊?”
霍辞眉眼冷凝,声音更像是在寒冰里浸过,“她在哪?”
傅南珩垂眸扫了眼他手里的衣服,淡淡道,“发烧了,在我的卧室休息。”
卧室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阿姨走出来。
傅南珩:“衣服换好了?”
阿姨微笑着道,“是的先生。”
霍辞上前一步,那双桃花眼底的情绪略微迫切,“她醒了吗?”
阿姨上下打量他一眼,轻声开口,“还没有,不过先生已经喂了她药,应该很快就醒了。”
霍辞侧眸睨他一眼,越攥越紧的手指骨节一点点泛白。
傅南珩吩咐阿姨,“去熬粥,稍微放点糖。”
霍辞唇齿翕动,声线冷而沉,“她不喜欢甜粥。”
阿姨脸上露出为难神色,“那……”
傅南珩眸色暗了几分,“就按我说的来。”
阿姨道了声好,转身去了厨房煮粥。
霍辞冷眼瞧着他,蓦地低笑了下。
对面的男人眉心微拧,“你笑什么?”
“笑你蠢。”
傅南珩眸色淡淡,“我是没有你了解她,但我会从现在开始了解,你大可不必用蠢这个字形容我。”
不过一瞬,霍辞周身的冷戾气息骤然聚集,“你以为她需要?”
傅南珩拧眉。
“过去你们对她不闻不问,怎么,现在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傅南珩,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傅南珩原本平静的神色倏然阴沉下来,“她本就不是你妹妹。”
他看得出,她也没有完全把霍辞当做哥哥。
霍辞那双桃花眼底蓄满了沉冷意味,“难不成是你的?”
“我——”
他说,“你不如问她愿不愿意喊你这声哥哥。”
傅南珩瞧他一眼,唇上勾出浅薄的弧度,嗓音温温淡淡,“不愿意又如何,她迟早有一天会跟我回傅家。”
霍辞低笑了下,嗓音覆着细微哑意,“她过去五年在我身边,未来,我也会陪着她。”
不止五年。
“你所谓的陪,就是把她一个人丢在墓园,让她顶着暴雨等了你将近两个小时?”
霍辞淡声道,“我会跟她解释。”
傅南珩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抿了口,喉间溢出冷笑,“你最好能跟她解释清楚,如果哪天再被我瞧见你惹她难过,我不介意找人断你一条腿。”
霍辞凉凉的瞥他一眼,语调淡而冷,“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
这头,两人声音堪堪落下之际,一声混着软糯鼻音的“哥哥”自卧室传出。
霍辞转身,抬脚走过去,率先一步打开卧室门。
江倚月半坐在床上,脸色红扑扑的。
她做噩梦了。
梦到霍辞……
醒来的时候,心脏又酸又涩,难受得紧。
江倚月闻声抬眸,那双杏眼眨了眨,目光落在霍辞身上,轻声开口,“哥哥,我们这是在你那套江景别墅么?”
她只记得自己从庄小姐的病房出来后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头痛的紧,然后好像直接晕了过去。
她是被谁带到这里的?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霍辞重新回医院找她了么,还是……
江倚月没有头绪。
傅南珩立在一旁,清清嗓子道:“不是他的,是我的。”
江倚月眼眸微垂,“哦。”
傅南珩眉心轻蹙,“就一个哦?你发烧昏迷,我抱你回来还给你喂药,你个小没良心的,竟然连声谢谢都不说?”
霍辞眸色倏地沉了下。
江倚月歪了下脑袋,从善如流,“谢谢你啊,傅先生。”
傅南珩:“……”
敷衍到了极致。
霍辞低眸看她,淡声开口,“感觉好些了么?”
江倚月点头嗯了声,掀开被子,想要从床上下来,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下半身没有穿衣服。
她眉心瞬间皱起,“……”
江倚月低头,入目的是一片白。
霍辞也注意到了。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男士衬衫。
衬衫主人是谁自不必说。
江倚月的身材本就属于娇小型,衬衫码数太大,刚才她伸手掀被子用了点力气,领口被她的力道带去那头,导致她的半个肩都露了出来。
霍辞周遭的阴鸷和冷戾气息以秒骤增。
傅南珩侧眸瞧他一眼,唇角微掀,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想要挑事儿的姿态,“我的衣服穿在江小姐身上,倒是别具一番风情。”
江倚月注意到霍辞的目光,伸手扯了下衬衫衣领,盖住肩膀。
不知怎的,她眼眶忽地就红了,瞪了姓傅的一眼,“傅南珩,你真是个流氓。”
傅南珩耸肩,“我又没脱你衣服,怎么就流氓了?”
霍辞喉结突地滚了下,那张本就清冷的脸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他克制着情绪,把手里的纸袋放到床头柜上,嗓音淡淡,“换这身。”
“哥哥,你怎么有我的衣服,特意折回家拿的么?”
“纪朔送来的。”
江倚月将衣服从包装完好的纸袋里拿出来,仔细瞅了瞅,“可是,这套衣服我好像从没见过。”
“新的,本想等你霍阿姨生日那天再送给你。”
江倚月鼓起嘴巴,“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每年霍阿姨生日你都要送我一份礼物?”
霍辞视线对上她的,那双桃花眼终又多了分不易察觉的缱绻之意,“怕你吃醋。”
江倚月轻轻笑开,看着他道,“我才不会吃阿姨的醋呢。”
霍辞目光凝着她,薄唇轻轻扯出微末笑意。
江倚月眉心轻轻拧起,扯了下他的衣角,“你的衣服怎么也都湿透了,你也淋雨了?”
“不要紧。”
往下看,她发现他的白色衬衫沾染上了血渍,声音微颤,拧眉问,“怎么还有血,哥哥,你受伤了?”
霍辞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下,声音淡淡,“没有。”
江倚月看出了他在撒谎,故作冷硬道,“手给我。”
霍辞伸出左手,“看到了?”
她道,“另一只。”
他没动。
江倚月抓住他手腕,往自己跟前挪。
霍辞没什么心理准备,轻而易举就被她握住了手腕。
她的手掌微翻,他右手拇指下方,那道细长血痕横亘在她面前。
江倚月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她看向傅南珩,“傅先生,你这里有消毒水和棉签么?”
傅南珩眉心轻皱了下,“我去拿。”
几分钟后——
江倚月帮霍辞处理好了伤口。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眉心未皱一下,也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
她心疼得不行,盯着他的手看了近十秒才放开。
江倚月抿唇,道:“我马上换衣服,两分钟就好。”
霍辞伸出左手,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我去外面等。”
江倚月抬眸,轻声询问:“你要带我回家么?”
“嗯,不愿意?”
江倚月摇头,朝他笑了下,泛红的眼底终于多了分清浅笑意,“愿意的呀。”
傅南珩:“……”
他瞥了霍辞一眼,目光不善,“真没想到江小姐的绝活是变脸。”
江倚月:“傅先生,请你出去一下。”
“这是我的卧室。”
江倚月:“我要换衣服了。”
傅南珩浅浅挑眉,“我都不知道我的衬衫有那么讨人嫌,你这才穿上几分钟啊,就要把它换下来?”
江倚月小声道,“傅先生,你本人好像也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
傅南珩:“说你是个小没良心的,真是不屈你。”
霍辞轻瞥他一眼,声线沉沉,“不走?”
傅南珩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卧室。
霍辞也跟出去。
江倚月打开纸袋的时候,才发现他连鞋子都为她准备好了。
她唇角轻扬,眼底勾出笑意。
江倚月脱掉那件白色衬衫,换好衣服穿好鞋,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看向霍辞,道:“哥哥,你给我选的衣服很合身,我们走吧。”
傅南珩从沙发上起身,看到她的一瞬间,略微出神。
霍辞的眼光的确不差。
他选的这套衣服,很适合她。
他开口,“我让阿姨熬了粥,喝完再走?”
江倚月:“谢谢傅先生,不过不用了。”
傅南珩拿起桌上的东西递过去,“药。”
霍辞接过,淡淡道,“谢了。”
江倚月跟着霍辞一起离开了左岸名苑。
黑色魅影在路上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