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说给月亮听——乐寻
时间:2021-05-28 08:22:34

  今天天气本就不好,一层又一层的乌云铺满了整个天空,风也逐渐喧嚣,吹得周围树枝唰唰作响。
  华景站在一旁,提醒道,“江小姐,待会儿可能会下雨,我们要不要先离开?”
  江倚月扶着墓碑,缓缓起身,“不,我要等哥哥。”
  华景立刻上前扶住她。
  江倚月站在墓碑前,又等了将近半小时。
  忽然,雨落。
  且越下越大。
  前后不过两分钟,原本豆大点儿的雨珠便成了瓢泼大雨。
  华景没想到会下雨,她出来前根本没带伞,车上也没预备伞。
  她脱下黑色外套挡在江倚月头上,却被她扯开。
  “不要管我。”
  “江小姐,我们去车上等,好不好?”
  江倚月没吭声。
  但她的沉默无疑代表着拒绝。
  时间一点点流逝,十多分钟后——
  雨水打湿了江倚月的黑色长发。
  她现在已经浑身湿透。
  华景不懂她为何那么固执,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但她能感觉到,江小姐现在很难受。
  蓦地,江倚月感觉到头顶多了一片阴影,也没有雨落在她身上了。
  下一瞬,一道清隽深静的男声落入她的耳朵里——
  “小月亮。”
  听到这三个字,江倚月心里仅存的那点儿希冀一点点冲破眼底阴霾。
  她回过头,脱口而出道,“哥——”
  然而,看到那人的瞬间,江倚月原本扯出的笑意僵在脸上。
  来的人,并不是霍辞。
 
 
第28章 小月亮   “你知道吗,你的哥哥啊,刚才……
  江倚月伸手随意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眸,冷眼瞧着那人,“你叫我什么?”
  男人撑着黑色打伞,视线落在她未施粉黛的侧脸上,低笑了下,“怎么,只许霍辞这么叫?”
  江倚月皱眉,“你怎么知道霍辞?”
  他身子微微前倾,口吻淡得很,“以霍家在南城的势力,我知道霍辞,很奇怪吗?”
  旁边,华景手指猛地瑟缩了下。
  一开始他站的位置离她较远,她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方才他稍稍侧了侧身。
  她认出,这个男人便是纪特助让她特意留心的那位。
  现今傅家掌舵人,傅南珩。
  傅家人丁寥落,傅南珩并无叔伯,也没有任何兄弟姐妹。
  他似乎只有一位小姑姑,和一位母亲。
  华景掏出手机,擦了擦手机屏幕,迅速编辑好一条短信发给纪朔。
  霍先生身边那位纪特助,当时给她看了傅南珩的简要资料,并嘱咐她若是见到这个人在江小姐身边出现,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纪特助的吩咐就相当于霍先生的命令,她不能不遵从。
  江倚月瞪着他,冷声道,“你就是那种潜在的犯罪分子吧,跟踪我一次还不够?”
  男人低眸望着她,温声开口,“上次我不是解释过了?况且,这墓园里连人带鬼的数量都将近五千了吧,你怎么就断定,我是跟踪你才来这里的?”
  她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不是跟踪,那你来墓园做什么?”
  傅南珩努努下巴,目光落在她身后那块墓碑上,口吻不咸不淡,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跟你一样,不过我祭拜的不是父亲,是母亲。”
  江倚月身体细微地颤栗了下,眼睫微垂,声音也没了方才的气势,“抱歉,我不知道你……”
  他望着她,声音低低温温,“不知者无罪,我不会怪你的,小月亮。”
  “我姓江,你可以叫我江小姐,或者直接叫江倚月。”
  “是不是除了霍辞,这声小月亮,谁叫都不行?”
  “对。”
  傅南珩眼眸微眯,上下打量着她,语气温淡,“江小姐,你这样双标真的好吗?”
  江倚月没理他。
  安静了片刻,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傅南珩。”
  江倚月低眸瞧了眼他的手指,并未伸手。
  半晌,她面无表情地抬头,“傅先生,没什么事的话,请你离开。”
  傅南珩轻叹口气,“嫌我碍事?”
  她以沉默回应他。
  但这回的沉默,无疑代表默认。
  江倚月往伞外撤了撤身。
  傅南珩立刻跟上去,将伞撑到她头顶,“怎么有伞不打,非要淋雨?你自己淋雨就算了,还让别人陪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说着,他朝旁边那位一身黑衣的女保镖看了眼。
  江倚月拧眉,看向站在一旁的女人,淡声道:“华景,你开车回去。”
  她的声音低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华景对上她视线,一脸为难的样子,“江小姐,您和我一起走吧。”
  江小姐方才也一直让她先回车上去,可她自己都在淋雨,她一个保镖又怎么能……
  况且,霍先生早有吩咐,一定要时刻保证她的安全。
  江倚月蹙眉,“你是我的保镖,为什么不听我的?”
  华景低眸,安静地站在那里,没说话。
  江倚月望着华景,低低淡淡道,“若你实在担心,哥哥那边,我会解释的。”
  “你可以回去了。”
  傅南珩淡淡瞥了眼华景,扯唇低笑了下,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华小姐,可惜我只带了这一把伞,没办法给你撑,这雨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停的,若你执意不走,大概率会感冒,倘若你真的生病,江小姐可能不在意,但——”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下。
  须臾后,又道,“难保霍辞不会换掉你这个保镖。”
  华景脸色有一瞬间的松动。
  傅南珩又道,“华小姐,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江倚月语调很轻,“华景,你先回去换衣服,我没事。”
  她还想再等等霍辞。
  他向来守承诺的,她不信他真的不来了。
  可她又怕,霍辞出了什么……
  不,不会的。
  他一定会来。
  这个时候她不能走,万一他来了找不到她,岂不是会着急?
  华景彻底被说服,看向江倚月,“江小姐,有事请您务必给我打电话。”
  江倚月朝她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华景走了。
  江倚月站在墓碑前,傅南珩为她撑着伞。
  “傅先生,你也可以走了。”
  傅南珩垂眸,视线落在她身上,“怎么,你要自己在这儿等霍辞?”
  “既然你知道,何必再问。”
  “可惜啊,”男人语调淡淡,“他不会来了。”
  他的声音里分明夹杂着一种细微的愉悦感。
  他们才第二次见面,江倚月对他这人不了解,也自认为没有了解的必要。
  她并未听出他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江倚月看向他,咬了咬牙,“你什么意思?”
  傅南珩打开手机,单手操作了下,将其递到她面前,“你看,这位是不是你的,霍辞哥哥?”
  他刻意加重了哥哥二字,一字一顿。
  江倚月抽出他的手机,低头看着屏幕。
  车祸。
  两个小时前。
  一辆红色玛莎拉蒂在岔路口转弯的时候,被一辆迎面驶来的大货车撞了。
  再往下,她看到了霍辞。
  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身黑色高定西装的。
  她再熟悉不过的霍辞。
  他抱着伤者……上了救护车。
  他的黑色魅影入镜。
  车牌号被打了马赛克,但她知道,那就是他的车。
  那个受伤的女人被霍辞抱在怀里,他挡住了她大半边脸。
  但,伤者的身材、脸部轮廓以及衣服,和那位庄小姐莫名相像。
  她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下,看清上面的文字。
  伤者姓庄。
  南城第一人民医院。
  有目击者认出,参与救助的人是东亚集团总裁霍辞……
  他问,“眼熟吗?”
  她将手机还给他,喃喃低语,“庄小姐受伤了,我哥哥在医院。”
  傅南珩挑眉,温声询问,“怎么,你要去医院找他?”
  “傅先生,你有时间吗,能不能带我过去?”
  他微微俯身,轻笑一声,反问道:“不说我跟踪你了?”
  江倚月抬眸看他,点头道:“傅先生,我现在愿意相信你之前说的都是真话,所以,你能带我去医院么?”
  傅南珩眸底笑意未散,淡声开口,“你倒是能屈能伸,但我并不是很想带你去找霍辞,怎么办?”
  她静静地望着他,半秒后,低声道:“那你就当我是去找庄小姐的吧。”
  江倚月抿了下唇,“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就去打车。”
  说完,她直接往伞外撤身,想要离开。
  清安墓园本就在南城郊区边缘,今天又下了暴雨,若非必要,没有哪个出租车司机愿意来这里。
  人少车少,估计她等上个半小时都等不到一辆车。
  所以,她才会问傅南珩愿不愿意带她去医院找霍辞。
  不过,他刚才……
  难不成,他就是为了现在这副局面,才会劝华景离开的?
  傅南珩上前一步,攥住她手腕,薄唇噙着笑,温声道,“方才你执意让华小姐走,现在后不后悔,嗯?”
  江倚月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腕,撩了把耳根处的湿发,淡笑了下,道:“傅先生刚才那么卖力地帮我劝人,现在反倒不愿意载我,是不是太不地道,嗯?”
  “我又没说不愿意,”他的声音温和平静,“先去把衣服换掉,再去医院。”
  江倚月眉心蹙起,下意识便要拒绝。
  傅南珩猜到了她的反应,轻轻笑开,对她道,“若是你浑身湿透的样子被你的霍辞哥哥和那位庄小姐瞧见,你觉得他是心疼你呢,还是觉得你这个妹妹,让他在他那位白月光面前,丢了脸呢?”
  江倚月额上两根眉骨跳了跳,拧眉看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傅南珩:“上流圈不就那点事儿,有人散播,自然就有人听见。”
  的确。
  江倚月手指微微收紧,心脏跳速也加快了许多。
  未等她说话,便又听到他的声音,“江小姐那么聪明,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听不明白吧?”
  “你的意思是,我哥哥未必不知道这些,他只是默许了那位庄小姐的行为,是么?”
  傅南珩眯起眼,说:“霍辞和那位庄小姐的感情纠葛我毫无兴趣,不过,这事儿连我这么不关心八卦的人都听说了,若说你的霍辞哥哥一点儿风言风语都没听到,你信?”
  “你们傅家,不是从你祖父那辈就迁居到英国去了么?”
  他笑,“江小姐连这个都知道?”
  江倚月:“傅先生应该也刚刚回国没多久吧,怎么那么巧,你一回南城,这些风言风语就起来了?”
  她忽然想起,那位庄小姐似乎也是刚从英国回来的。
  傅南珩眸色忽地沉了下。
  她弯了弯唇,“该不会,同庄小姐有感情纠葛的其实是你,不是我哥哥吧?”
  傅南珩偏头看她,眸光淡淡,“怎么可能。”
  被霍辞养大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只是一朵小白花。
  他早该想到的。
  “所以,说了那么多,傅先生到底愿不愿意送我?”
  傅南珩:“先换衣服。”
  她拒绝,“先去医院。”
  若那位庄小姐真是霍辞的白月光,那她便不再喜欢他了。
  但她一直都是霍辞的妹妹,他从不会嫌弃她这个妹妹丢人。
  傅南珩眉心稍皱了下,旋即又舒展开,“成。”
  江倚月打开后排车门,正准备坐上去时,下一秒,车门被他“啪”的一声合上。
  “你干什么?”
  他的语调听来仍温淡,“坐前面。”
  江倚月眉心微蹙。
  傅南珩:“前面有空调,我开暖风,你吹一吹。”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身上,“衣服湿着,不难受么?”
  她的浅蓝色卫衣和黑色长裤尽数湿透,像是在水里浸过一般。
  江倚月抬眼瞧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现在的语气,和霍辞哄她吃中药的时候,居然有几分相似。
  如微风,似细雨,温淡深静,就像在哄三岁小孩儿一样。
  十七岁那年,每月一次的例假像是忽然变异,痛感比前几年剧烈许多。
  她被折磨到没法上课,来例假的那几天,整夜整夜地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
  霍阿姨找了个中医为她调理,开了些药。
  但是中药么,向来苦口。
  她捏着鼻子喝下去,却又忍不住犯呕。
  那时候,霍辞捏着一块桂花糕递到她嘴边,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哄,“不难受了,吃一块这个,就不会苦了,嗯?”
  他手里的点心总是最好吃的那块。
  每次喝完中药,她总能被他喂一块桂花糕。
  渐渐的,她竟也忘记了中药的苦,反倒一直记得那块桂花糕的清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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