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的手没被绑住,还能自由活动。
霍辞低低淡淡出声,“别动,我在。”
她的声音清清甜甜,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娇憨意味,“你到底在干嘛呀?”
他的嗓音低沉干净,“你马上就知道了。”
十几秒后,江倚月忽然感知到脚踝处传来的冰凉触感。
好像是他的手指,他在为她戴什么东西,足链么……
霍辞单膝跪在她脚前,原本落在她脚踝处的视线上抬。
他欺身而上,直接伸手扯下蒙在她眼睛上的黑色领带,往床边一抛。
江倚月睁开眼睛,对上他的视线,小声喊,“哥哥……”
他的修长手指轻抚了下她的脚踝,低声道,“送你的礼物。”
江倚月这才看清她脚上那条银色的足链,精致小巧,很漂亮。
上面有几颗浅蓝色宝石点缀,妖而不俗。
她怔了一瞬,联想到先前他在拍卖会上的行为,撇唇道,“既然你提前给我准备了足链,为什么还要跟陆戾争?”
霍辞探身过去,微垂着眼睫,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声线低沉性感,“首饰而已,多备几条换着戴不好么?”
他的长腿贴在她的膝盖一侧,她能感觉到全身都在发烫。
双颊和耳根更是早就红得不行。
江倚月轻轻捏了下手指,低低询问,“你是不是早就打算要送我足链了?”
“不喜欢么?”
江倚月眨了下眼睛。
他距离她过近,她现在心跳如擂鼓,连带着说话也磕磕盼盼的,“没有……没有不喜欢。”
霍辞薄削的唇微抿,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你看起来没那么开心。”
江倚月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你……你能不能别离我那么近……”
霍辞目不转睛地瞧着她,淡笑了下,扣住她的后脑,堵住她的唇。
下一瞬,两人就缠绵地吻了起来。
他身上的清冽味道铺天盖地,她仰起头,回应着他的吻。
这个吻没有持续很久,大概半分钟后,唇分。
霍辞凝着她,嗓音沉沉,“下次再让我离你远一点,就不止是吻了。”
不止是吻。
他话里的意思,稍一思考就能明白。
江倚月脸色通红,小小声道,“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
霍辞坐到她旁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眸望向她,淡声询问,“知道男人帮女人戴足链代表什么吗?””
江倚月抿唇,摇了摇头,“不知道。”
霍辞用食指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嗓音低沉清冽——
“Ich werde niemals aufh ren, dich zu lieben, auch in tausend Jahren nicht.”
江倚月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澄澈杏眼里多了几许委屈,“我……我听不懂。”
他说的德语,她只能听出来一两个单词的意思,但这根本不足以让她理解整句话。
霍辞轻笑了下,那双清冷的桃花眼底藏着宠溺,“翻译过来就是,我会一直把你绑在身边,下辈子也不例外。”
她扯唇,轻轻笑开,“你不是不相信有来生么,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他坚定吗?
霍辞:“倘若来生还能遇见你,我愿意相信。”
她轻轻摩挲着他的小指,声音软甜,“守着一个人过两辈子有什么意思啊。”
“你想抛下我?”
“没有,我是怕你觉得没意思。”
“我不会。”
她低笑了下,扣住他的手,“我也不会。”
霍辞侧首,将她揽在怀里,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他看着她,低声询问:“听不听睡前故事?”
她眼底像是溶了碎星,笑意清澈,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听。”
***
一眨眼便到了试镜当天。
《星宿》的试镜场地安排在了乔氏集团旗下的酒店。
因为紧张,也担心迟到,江倚月气得特别早。
早上八点半,她便被华景送到了酒店门口。
试镜十点才开始。
九点半开始抽签,抽到几号就第几个去试镜。
江倚月被导演助理带到了休息室,休息室里有不少年轻女艺人,慕巧也在。
原来苗苗之前得到的消息,并不是道听途说。
她深呼吸了几下,试图缓解紧张情绪。
慕巧踩着高跟鞋朝她这边走过来,淡笑了下,低眸看向她道,“江小姐,好巧。”
江倚月扯唇,回了她一个微笑。
她们两人不熟,之前在酒店,慕巧对她的态度也不怎么好,她并没有什么与她交谈的欲望。
慕巧却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之前的事情,我跟你道个歉。”
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冤家宜解不宜结,万一以后她们有合作的机会也说不定。
江倚月的声音淡淡,“慕小姐不必道歉。”
慕巧抿了下唇,轻声询问,“你该不会还在生我气吧?”
江倚月摇头,压低声音道,“没有啊,我哥哥那么优秀,慕小姐喜欢他,恰恰证明了你眼光好,我何必生气呢?”
喜欢霍辞的女人那么多,真要生气,她生得过来么。
慕巧眼底的晦暗一闪而过,淡声开口,“霍辞曾经救过我。”
“嗯。”
“你不好奇?”
江倚月轻轻笑开,摇头道,“这种戏码看太多了。”
更何况,从她的角度来说,霍辞也救了她。
何必再去听别人的故事。
他说他并非绅士,也不善良。
可真正不善良的人,从来不会像他这样反思自己。
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救命之恩愿以身相许也罢,在她眼里,他没有任何值得挑剔的地方。
慕巧勾唇轻笑了下,低低淡淡开口,“两年前,经纪人让我去给那群制片人和导演敬酒,结果我差点被一个老男人猥亵,说来也巧,那时候霍总恰好过来,他把我救下了。”
“所以,你喜欢了他两年?”
“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哪里可笑了,”江倚月捻了下手指,轻声道,“你喜欢他,再正常不过。”
她又何尝不是。
九点二十五分,导演助理把试镜的女演员集合起来,排队抽签。
来试镜盛佳琪这个角色的总共有二十一个人。
江倚月抽到了二十号。
慕巧则抽到了九号。
十点钟,试镜正式开始。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休息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江倚月侧眸看了眼,这里除了她,就只有另一位她并不认识的女艺人和她的助理。
导演助理走过来,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单号,道:“二十号,请二十一号做好准备。”
江倚月起身,跟着助理进了试镜室。
她站在那里,眼底挂着浅淡的笑意。
一个穿着正红色长裙的女人翻阅了下手里的文件,抬眸看向她,轻笑着道,“江倚月是吧,你先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
江倚月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看清这女人的模样后,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让她做自我介绍的这位,就是先前在1997,她们给康幼怡饯行那晚遇到的那个女人。
当时的她戴着红宝石戒指,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优雅。
旁边挺着啤酒肚的地中海中年男扫了江倚月一眼,不耐烦地道,“凌总跟你说话呢,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凌总。
凌嫣。
原来她就是那位偏爱悬疑剧的制片人。
凌嫣淡笑了下,声音轻轻缓缓,话是对江倚月说的,“别紧张。”
江倚月微微颔首,勾唇轻笑了下,开始自我介绍。
大概五分钟后,试镜结束。
江倚月看向凌嫣,朝她笑了下,而后转身离开了试镜室。
旁边,某位男监制问:“凌总给她打了几分?”
凌嫣低笑了下,“满分。”
江倚月没在酒店多做停留,试镜结束之后便离开了。
酒店停车坪上停着那辆黑色库里南,华景正在车上等她。
她朝黑色库里南走过去,然而刚走出两步,却被一个中年女人攥住了手腕。
中年女人顶着一头略微杂乱的黑色卷发,眼神不善,“江倚月,你现在混出头了,就把我们给忘了是吧?”
中年女人身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八九岁模样的男人。
那是她的“堂哥”。
她淡淡打量他们一眼,“我应该记得你们吗?”
华景意识到不对,推开车门下车,拨出纪朔的电话。
中年女人松开她的手腕,一屁股坐到地上,挥舞着手臂,哭哭啼啼地道,“大家快过来看啊,这个叫江倚月的女演员发达之后就忘本了,连养育她的亲伯母都不认了!”
这会儿是中午下班时间,来来往往的路人很多,有不少人闻声赶来,聚在一起看热闹,更有甚者直接拿出手机拍视频。
“江倚月?前段时间那部爆火的校园剧女主?”
“啊,就是她,长得挺漂亮的,怎么这个样子啊?”
“现在这个时代,唯利是图的人不要太多好吧。”
“那也不能这样啊,自己混出头之后就要和原生家庭撇清关系么,真的太没良心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了解真实情况你们站什么队啊,不怕被打脸吗?”
“……”
华景拨开人群走过来,站到江倚月身边。
江倚月垂首,上下打量了眼正坐在地上撒泼的大伯母,以及扶着她肩膀的那位“堂哥”,淡声问:“您到底想怎么样?”
“我养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现在出来演戏,赚那么多钱,不应该拿出来一部分孝敬我和你大伯吗?”
江倚月冷笑了下,“当年,政府拨给爸爸的抚恤金你们不是尽数拿去了么,就连爷爷奶奶的房子也被低价你们卖掉了,怎么这会儿又来问我要钱啊?”
路边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到底什么情况?”
有人努努下巴,指着地上的中年女人,“这事儿好像不是她说得那么简单。”
中年女人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哭诉道,“那些钱不是全都花在你身上了么,现在你大伯生了病,你哥哥连媳妇都娶不起,你现在那么有钱,帮衬帮衬我们又怎么了,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冷血啊?!”
“我冷血?当年你们一家人怎么虐待我的现在都忘了是吗?”江倚月眼眶明显泛红,冷眼瞧着她,声音却止不住颤抖。
华景伸手扶住她的肩,算是安慰。
“妈——”蹲在中年女人身边的男人皱着眉低低喊了声。
中年女人瞪了他一眼了,“想娶那个女人你就给我闭嘴。”
男人噤声。
中年女人甩了下手臂,仍是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月月啊,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我们一家人疼你都来不及呢,什么时候虐待过你了。”
江倚月懒得在这儿听他们鬼扯,她也知道,他们这种人是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一丁点儿愧疚的。
她扯了下唇,声音冷淡得不像话,“除了要钱,您还有别的事儿吗?”
中年女人愣了下。
那个八年前失去父亲,又被他们一家人欺负了三年的女孩儿,竟然变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此刻,一群穿着黑衣的保镖朝这边走过来,为首的那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是傅南珩。
他那双黑白分明眸蓄着怒意,冷冷地扫了眼地上的中年女人,沉声道:“给我滚开。”
中年女人明显被他的气场震慑到,“你……你是谁?”
“她哥。”
“还不滚,非要让我的保镖断你儿子一条腿是吗?”
中年女人打量他一眼,虽然怕,但还是壮着胆子道,“你……你敢?”
傅南珩下巴微努,站在他旁边的黑衣保镖上前一步,直接钳住那男人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拧。
“啊——”手腕处传来要命的痛感,那男人直接叫出声。
“你……你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傅南珩冷笑一声,俯身睨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到了极致,“报应也是有先后的,你们现在不就遭了吗?”
中年女人脸色完全变了。
惊骇、惧怕,以及意外,种种情绪,全都一并摆在了脸上。
傅南珩低笑着道,“再不滚,你儿子的右腿就真的被废了。”
傅南珩的特助在疏散众人的同时,不忘勒令那群围观群众删掉方才拍到的照片、视频。
特助脸上带着微笑,声音也温和有礼,“我们傅总说了,全部删干净的人,可以领到两张钞票,不过,若是之后有人把拍到的视频上传到网上,我们也一定会追究到底。”
刚才拍到照片的围观群众一听有钱拿,纷纷删掉刚才拍到的视频和照片,走到傅南珩特助面前,递过手机任他检查。
也有没拍到东西的人,直接离开了现场。
一场闹剧结束,江倚月看向面前的男人,低低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