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堂前雁(双重生)——早睡王
时间:2021-05-28 08:26:39

  他站起身,轻声对她说,“阿蒨,这是我第二回 陪你过十八岁的生辰,我与你的愿望一样,希望你平安顺遂。”
  说完之后,李意行驱身轻轻抱住了她,只抱了一下,就连忙走了出去。
  王蒨迷茫地看着他的身影,他刚才似乎要哭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
  她的二十三、二十四,是什么样子的?前世她永远都是二十二岁了吧,说起来还是很年轻的岁数,倘若没有死,她又在李意行身边过着怎样的人生?
  会快活吗?
  王蒨摸着手里的竹子,陷入了长久的迷惘。
  ……
  自陛下病后,朝中氛围严峻,官员们都恨不得生出第二对眼珠子来,好打探各家的口风。
  今日三公主生辰,城里难得有了些喜庆的意味,因此无论是与三公主关系如何的,都送来了贺礼。
  王蒨没想宴请多少人来,她对外道父王病重,无心寻乐,一切从简。
  乐人是王翊派人去请来的,多为奴籍、倌籍的女郎,她们早早就从后门进了公主府,借了间杂院收拾打扮,桐叶年幼,混在一群貌美女郎中转了一大圈,身上沾着胭脂跑回公主寝房内,远远就见世子往外走。
  乔杏与霖儿路过,见她发呆,拉了拉她的袖子行礼,待李意行走远了,桐叶才抬起头,松了口气:“多谢姐姐,方才我正害怕着呢!”
  乔杏怪道:“你怕世子做什么呀?”
  “不知道,总觉得他凶巴巴的!”桐叶撇了撇嘴。
  “胡说八道,”乔杏笑了几声,她想起当初世子杖杀婢女的事儿,才稍微收敛笑意,“无论如何,世子待咱们公主与下人都极好,你记得少说少错,在外头管好这张嘴!”
  乔杏是公主身边的人,但也是个纸老虎,桐叶知道真正有脾气的是霖儿姐姐,所以并不怕乔杏,反倒笑嘻嘻地吐着舌头,进了公主的寝房。
  乔杏叹气:“这丫头,乱说话。”
  霖儿拧着眉心,还停留在乔杏的话语中,她左右看四处无人,才忍不住问她:“乔杏,你近来可有近身伺候过公主?”
  “近身?不曾呀,”乔杏摇头,“都是世子或者公主自己收拾,不让我动,从前在临阳就如此了。”
  霖儿大概觉着有些难以启齿:“可是、可是夜里都不怎么叫水了,你还记着,以往在临阳城,每天总要有那么两三回……叫人去浴房备水。”
  这话听着羞人,可乔杏仔细一想,却如坠冰窟,没有半点遐想。
  “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乔杏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我每回早上进屋,都看见公主穿得严严实实,床上也整整齐齐,哪有夫妻两个这样过日子?公主和世子从前不这样啊……”
  霖儿咬着嘴唇,面色几番变动,最终还是叹气:“看来公主与世子是出事了。”
 
 
第52章 比较   难道我……比不得他们好吗?……
  乔杏向来是希望公主与世子琴瑟和鸣,听了霖儿的话,吓得要跳起来:“快别说了,好霖儿,这样的事儿我们哪里清楚。”
  贴身婢女不清楚,还有谁清楚?霖儿欲言又止,倒也没有继续聊这事。
  今日因生辰,府中装缮了一番,见桐叶跑进了公主房里,乔杏与霖儿便打了个转,拿着红布往外院走,挂在墙上,佯装没有方才的谈话。
  只是,说过的话怎么能当不存在?霖儿还好些,能维持表面的冷静,乔杏却一惊一乍,做起事来难免有些六神无主。
  房内的王蒨还不清楚这些,李意行走后,她就坐在镜前替自己随意扫了些粉。
  桐叶行礼后进来,轻声道:“公主,奴婢方才去看了,没有什么哑巴男儿郎呀。”
  王蒨放下手里的东西:“什么?”
  人是二姐去请的,不会出错,不是本应当跟着倌人一起过来么?王蒨怔怔坐了会儿,又问:“二姐可曾过来?”
  桐叶摇头:“还不曾呢,怎么也得晌午。”
  计划出了差错,王蒨急得如热锅蚂蚁,她晓得今日李家人要来,又听李意行说过郎主怀疑自己的事儿,不敢打草惊蛇,这种步步为营的压迫感实在太糟糕了,王蒨本就没多少喜悦之意,这会儿更是笑不出来。
  她让桐叶去外头喊来霖儿,霖儿帮她挽了个云髻,眼神偷偷打量房内。
  塌上还摆着锦盒,想必是世子送给公主的贺礼,虽不知道里头究竟是什么,但尚能证明他们二人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坏,霖儿稍微松了口气,又不明白为什么二人不同房。
  本朝风气还算开化,霖儿学过些医术,对男女之事稍有些了解。她替公主梳着发,心道,这事儿历来都少有女人主动的,公主又胆小,往常必然也是世子开口罢?如今没有了,难不成是世子那边不愿?
  郎君不愿意与夫人同寝,那不就是在外头有人了?霖儿被自己的念头吓得不轻,险些将王蒨的发丝拉断,她连忙换了个姿势,一言不发理好了发。
  王蒨没精打采地问:“阿姐什么时候来?”
  霖儿回她:“大公主身边的如意来传,说是巳时过来。”
  两位姐姐都没过来,王蒨心神不宁,收拾妥帖后出门在院子里踱步,思来想去,还是往前院里走。
  今日既请了乐人来奏曲,前院里自然收拾地空旷,搭了个戏台。因她吩咐过不愿大办,许多人只是往她府上送了东西来,没有前来叨扰。
  王蒨看见李意行站在回廊下,不知他在想什么,犹豫着是否要回去,忽听门口几声嘈杂,乔杏快步往里走:“太傅府上来人了!”
  王蒨下意识地抬起头,忧心忡忡地往门口看,不知来人是太傅大人或是郎主,他二人都不好对付,要是来了,还不知带着什么目的。她不禁向外走去,仰长了脖子,却见来人一身锦衣玉带,衣襟松散,形似风流,手里还提着两壶酒。
  一进院,他就嚷嚷着:“表弟!子柏!弟妹!”
  来的居然是表哥,而非她想象中古板阴险的郎主太傅,王蒨长吐一口气,李意行走到她身边,对着李潮生喊了一句:“表哥。”
  “弟妹,好弟妹,许久不见啦,”李潮生不理他,直直朝王蒨走过去,晃了晃手里的酒,“你看我带了什么来?”
  李意行又喊了一声:“表哥。”
  李潮生这才与他道:“子柏,你害得我忒惨了,今日弟妹生辰,你让我喝上几壶吧?”
  他又怨又叹,王蒨不知二人在大什么哑谜,倒是小声回了句:“多谢表哥美意,只是我喝不惯烈酒。”
  “正正好,”李潮生摆起手,指着酒坛,“都是杏酒,最适合女郎了。”
  王蒨又往外头看了看,日头尚早,她心头苦闷,只得点头:“那表哥与我们先进去吧。”
  几人往内院走,庭院中植着零零散散几棵树,与李家的主宅远不能比,就是比起小山居也是远远不如。李潮生拎着酒,大大咧咧地四处看,半晌才看向王蒨:“喲,弟妹这府邸,抬头是天低头是地,举目四处,腾风生云,真是好生霸气豪迈!”
  王蒨不晓得表哥在玩闹还是真心话,略有些无言,睁着眼儿看他。
  李意行忍不住出声:“表哥,你安分些,夫人近日颇有烦恼。”
  “你们二人闹脾气?你惹弟妹了?”
  李意行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王蒨,他无声默认,只拧眉道:“你就少说些,一会儿还有两位公主要来。”
  客房的门拉开,低案上摆着刚剪下来的秋菊,王蒨与李意行并肩而坐,李潮生迫不及待地在对面打开酒壶,给三人各倒了一杯。
  王蒨喝了一小口,味道的确不错,她又品了品,才问:“表哥来了多久?”
  “子柏回朝,我就跟来啦。”李潮生专注看着自己的酒盏,他倒得满满当当,一不小心就会溢出。
  “怎么许久不见你,也未曾听说?”王蒨打量了一眼身旁的李意行,表哥回朝,他怎的只字不提?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
  李潮生将酒一饮而尽,叹气:“一回来就被阿耶又打又骂,还禁足不出。今日若不是你生辰,我还被关着呢!”
  “嗯?”王蒨很迷茫,“何故至此啊?”
  李意行忽然开口:“表哥想辞官。”
  他放下杯盏,劝解李潮生:“表哥文采斐然,胸怀天下,辞官而去岂非可惜?”
  李潮生不说话,他看着李意行,上下打量他,忽地拍在案上:“子柏,你如今怎的说话怪里怪气的?好啊,你不想我在弟妹面前提及?”
  他又转向王蒨,没好气道:“当初在临阳,我去花场听曲儿,倒被他三言两语污成了我与烟花女子纠缠不清,郎主罚了我二十个棍子,还教我在族人面前陈罪起书。若不是这回郎主在阿耶面前提及此事,我还不知是他说的!”
  王蒨遂看向李意行,李意行面色不变,反倒有些委屈地看着她:“我不过是随口提及,阿耶误会了,表哥竟也没有说清楚。”
  王蒨不解他为何对表哥有敌意,平白无故要有这一出,但也晓得他向来诡计多端,根本不信他的话。
  她含糊着:“我瞧你不似无意,害得表哥好苦。”
  “是呀,”李潮生沉冤得雪,连连叹气,又道,“说我胸怀天下,那不是胡说八道么?我都还不曾见过这天下人间,怎么怀?子柏,你若是有些良心,就劝劝我阿耶罢!”
  “下回见了他,定然替你开口。”
  李意行当着王蒨的面,说不出拒绝的话,李潮生也对王蒨道:“弟妹可听着了,往后要帮我做主的。”
  王蒨笑了几声,心头才轻松些,李潮生在家中憋了数日,正是话多的时候,他看着王蒨:“月余不见,弟妹似乎丰腴几分?”
  “是吗?”王蒨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从前吃得太少了,处理的事情稍微多一些就精神萎靡,这些日子有意好吃好喝,好像是有了些肉。
  李潮生由衷道:“女郎还是应当丰腴些好看。”
  “表哥常去烟花之地,应当、应当见过不少……”王蒨把话尾收低了些,没有说完。
  李潮生听明白了,猴急地解释:“我只是看看,听曲儿,什么都没干过。前夜里听完曲儿,我后夜还要回府读书,都是点到为止啊!”
  “表哥,”李意行低声,幽幽道,“莫说夫人,我也是不信的。”
  “你……”李潮生指了指他,本想问难不成他就没去过,可仔细一想,这个表弟还当真是活菩萨。
  李潮生连忙换了几句话:“你没去过,就可随意污蔑我?里头又不仅是男女那些事儿,好玩儿的很!”
  王蒨也想起自己上回潜入花楼,她神往道:“听起来好似如此,我听说里头还有小郎君卖……真的吗?”
  不仅李意行看她,连李潮生都错愕,他有些尴尬:“弟妹果然如这府邸无二,平缓之下暗藏乾坤,能够如此语出惊人……那,那郎子为倌自然是有的,看我也没怎么接触过。”
  “真的?”王蒨实在好奇,她继续追问,“他们不用像乐女那般唱歌?不用跳舞?只做……”
  “弟妹!”李潮生受不了表弟逐渐阴冷的笑意,赶忙打断她,“别问了,表哥真的不清楚!”
  他胸口跳动,往外头的长廊靠了靠,乔杏远远地跑过来,解救于他。
  “大公主来啦!”乔杏行了个礼,站在门外,“大公主带着姜律学一同过来,还带着好多贺礼,往这边走了。”
  李潮生如释重负,瘫在墙上,目送王蒨与李意行起身去迎客。
  乔杏走在最前头,王蒨跟李意行一边往外走,一边理着自己的裙面,她今日穿得衣裳是从前李意行给她置办的,王蒨倒没有分得那样清楚,既然好看做什么不穿呢?
  李意行看她将长带越理越乱,伸手帮她,两人在长廊的拐角处耽搁了一会儿,再抬头时,乔杏已跑到前头去了。
  “……夫人。”他低着头,将最后一个活接打上,繁琐的长帛挂在她的裙边。
  王蒨等着他的后话,李意行沉默许久,才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像是委屈、或是难堪,他艰难说道:“夫人,就那样喜欢外头的人吗?我知你厌我,只是,难道我……比不得他们好吗?”
 
 
第53章 遮掩   落得与男倌“争宠”的地步,实在……
  王蒨被他的话吓到了,她往墙壁上贴了贴,看他好像比自己更难过,有些搞不懂。
  “你怎么了?”王蒨这会儿只有满头雾水,因而语气听着还算软和,“你上回,还不屑跟他们作比较呢。”
  李意行被说中难堪之处,与她贴得更近,竭力让自己显得从容些:“……你再三问起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该怎么办?”
  王蒨被他看得不自在,推开他,低声道:“什么怎么办呀,咱们就快和离了,难不成和离之后你还管我跟别人?”
  照李意行的性子,他若是不死心,有太多办法监视自己,这不是无稽之谈,王蒨本就不安的心,又被他扰出几分火气。
  李意行跟她一起往外走,矢口否认:“不会,不会再那样了。”
  王蒨本来想骂他,听他这样说,无论真假,先把话咽了回去。
  王楚碧带着姜律学一同来,随行的还有几个商户出身的学生,都是不差钱的主,因为不晓得三公主喜欢什么,就在街市上购置了一大批东西。乔杏先一步走到外院,与九月和另几个婢子往里搬东西。
  王蒨提着裙角,先是远远喊了声:“阿姐。”
  或是刚从下朝过来,王楚碧往台下的园椅上一坐,接过霖儿泡的茶,长饮一口,才唤她:“三妹。”
  方才还冷冷清清的前院,因为大公主带了人来,立时就显出些人气。姜律学站在大公主身后,几位学生站在他肩侧,低着头,见老师行礼,才懵懵地跟着一同伏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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