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不愧是尊者大人。”
“啊……要是哪天我师父有尊者大人一半儿好就好了,那个叫江煜的小子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
“有本事,你也生个雷系天灵根啊。”
“你……”
各种关于凌云峰尊者擅闯源灵秘境的八卦流言,在短短几天就传得到处都是,就连紫|阳宗内部都有好几个版本。
一时间,不论是尊者大人的声望值竟是又攀升了好几个峰值。同时,身为此次事件的主人公和导火索,江煜自然也成了话题的中心人物。
所有人都在艳羡他的好运,同时也在猜测秘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尊者动了如此大怒。
而路天逸自回到宗门之后,便闭门不出,听说江煜被尊者活着带回凌云峰之后,更是整日惴惴不安,难以度日。
“他还活着……”
原本曾经的愧疚,懊悔,在得知江煜平安回宗的那一刻尽数变成了恐惧。
“明明……那一剑应该碎尽了心脉才对……他一个筑基……凭什么……”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的朝安死了,那家伙却……”
灰衣少年攥紧了手中的剑柄,心中所有的痛苦和恐惧交杂纠缠在一起,逐渐开始发酵扭曲,【啊,普通人的确应该死了没错。】
玉佩中的人似乎并不为此感到惊慌,作为目前为之,唯一知晓部分真相的人,他不会认为江煜会如此简单地死去。
只是……
【她还是老样子。】
【——那么护着那家伙。】
这时候,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路天逸猛地仰头,“秘宝……能够起死回生的秘宝,莫非……莫非当时神木之心就在他身上?”
【唔,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凌云峰的秘宝可不少,而尊者大人溺爱徒弟的传闻早就人尽皆知了。】那声音依旧淡淡的,他的话看似平平无奇,但是在这样特殊的时间段,大概就是压死路天逸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所以也就是说,江煜他明明,明明可以救朝安的。”
路天逸死死地攥住了剑柄,一双眼睛睁大到了极致,里面充满了可怖的血丝。
有时候,人一旦陷入某个死胡同中,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比如像路天逸这种,从小就饱受欺凌,有着深深的自卑,又将路朝安当做唯一寄托的人。
但是,人总是会变的。
最初的坚强懂事,热血善良,在一次次的冷眼和现实中剥离。曾经的路天逸可以不顾“仙上”的阻止,在怨灵深渊中对江煜伸出援手。
而现在,在无数次差距的累积,在自卑和艳羡中逐渐开始扭曲。所以,他才会在修炼的路途上为了追求力量和机缘逐渐迷失,因为唯一亲人的逝去而心生偏执。
他接受不了是自己害死了唯一的妹妹这样的事实,于是,在某个人有意引导之下,路天逸就会倾尽全力将自己所有的责任和仇恨转移到别人身上。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这样的人,很软弱。但同时,也很好拿捏。
玉佩中的那个人很早就看穿了路天逸的本质和弱点,所以,他才会选择了这个孩子。
就像曾经,他选择的每一个弟子。
【人都是自私的,秘宝那般珍贵,大多数人都不会轻易拿出来的。】“我当时那么求他,那么求他……明明只要他救一下朝安,我……我就不会不小心推他下去……我妹妹也不会死……”
【对啊,明明都是心脉尽碎,但是只有江煜活下来了,大概因为他有个好师父吧。】“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
【真可怜,但是……那个孩子还不到十五吧……】“啊啊啊啊啊……呜啊啊啊……朝安……”
“朝安……”
昏暗的房间中,断断续续地传出压抑的恸哭。
这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力都被凌云峰引走了没人关心一个外门弟子是否失去了亲人。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江煜回来了好几日,路天逸担忧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
因为奈河的原因,江煜的记忆发生了混乱,他暂时没能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受伤坠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人类,成为云竹的弟子,也一无所知。
但无论怎样,至少,他现在还是以最亲密的人的身份,陪伴在她的身边。
江煜在床上混混沌沌地昏睡了三日,他也就做了三日的梦。
从他们的初遇那一世,到后面无数次的轮回,最后定格在魔域王城中那座奢华的寝殿。
再往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庞大的记忆仿佛是被什么人打散了,变成了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如同巨大的漩涡一般在脑海中旋转飞跃。
脑海中的场景迅速转变着,前一秒江煜还在仰望她坠|落的那一瞬,紧接着下一秒,他就被少女的剑刃刺穿了胸口。
再接着,又转换到了凌云峰的那颗桃树下,漫天飘零的花雨中,她亲昵地唤着师父,接着面前一黑,她就懒懒地倚在了魔域王城的王座之上,轻轻地笑着说,【——那不是小猫应该知道的事情。】
然而,江煜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面前的云竹幻影便又一次溃散成了万千星光。
就这样,不断变换那个时间点梦境,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但是最后,整个世界却毫无征兆地骤然分崩离析。
所有关于她的画面尽数碎成了齑粉。
“霍兰……没事……伤……”
“他……昏迷……多久才能醒……”
“好吧,多谢。”
恍惚间,江煜再次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挣扎着睁开双眼,刺目的光亮入眼的瞬间,他却只看见她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阿竹!”
砰
少年从床上突然摔下,不过在即将触地的一瞬刚好被云竹接住了。
“喂,江煜你这个……!”
凶巴巴的教训还没说出口,对方就一把死死抱住了她的腰。像一只不安的小猫咪似的,在她的怀里很轻很轻地颤抖。
“阿竹……”
“阿竹……”
他轻颤着声音在耳边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嗯,我在啊。”
云竹僵硬着手臂拍了拍他的后背,实际上她还不习惯有人如此亲昵地唤她,但是好像,这样的称呼竟然诡异地没有任何违和感。
【奇怪……】
这时候,少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动作间衣领从单侧的肩膀散落了些许。
从云竹的角度,能够看见微凸而精致的肩胛骨,雪白的肌肤因为虚弱而在光线下泛出某种接近透明的质地,后背的肌肉由于高度经绷着,呈现的肌肉线条分外漂亮。
如果不是衣服里面还缠着一层层厚厚的绷带的话,尊者大人甚至都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勾|引她。
不过……咳,小徒弟受了这么重的伤,开这种玩笑不太合适,嗯不合适不合适。
【罪过罪过。】
孩子大了,她这个做师父是该考虑考虑男女有别的问题了。
云竹万分僵硬地拉上了少年的衣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真是,给我小心一点啊笨蛋徒弟。”
原本打算板着脸好好凶一凶小徒弟的云竹最后还是软下了语气。毕竟,无论谁看到那双湿漉漉的奶猫眼,都会凶不起来了。
“阿竹……我以为你走了。”
重伤未愈,又刚刚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少年原本清脆干净的嗓音中带了些沙哑,低沉得像是从胸膛中缓缓震荡出来的一般,有一种莫名的撩人。
——我以为你走了……
这句话就像突然一下戳到了云竹的心脏似的,她怔忪了一瞬,随即无意识地软化了眉眼。
【什么啊,还是个小孩儿呐。】
这种被某个人全心全意依恋的感觉,还真是……受不了……
“乖,我不走。”
突然换了个称呼,云竹还有点不适应,不过她的注意力都在回复后面一句话,倒也没有及时纠正江煜的称呼。
毕竟,在此时此刻的云竹看来,江煜完完全全是她将要养育成五好青年的小徒弟。虽然偶尔会被美色晃了眼,不过目前为止,还是纯洁而干净的师生情。
嗯,是这样没错。
“阿竹,我冷。”
得到了口头安慰之后,少年开始了毫不掩饰地得寸进尺。他抓住云竹的手贴在侧脸上,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
无论过了多久……这样温暖的触感依旧就像是罂/粟一样地,让他着迷。
【江煜,我们现在一样了不好么?】
曾经成为魔族之后的云竹,总是这样笑着安慰他。但是
【不好……】
少年垂下眸子,鸦羽般漆黑的眼睫遮掩了他眸中的神色,让人窥不见半分情绪。
【你应该是一直……一直……像星星一样耀眼的存在才对。】【绝不能像……像我这种……我这种一样地……】“——还冷吗?”
说话间,温暖的灵力从她的掌心缓缓渡了过来。
幽蓝的光芒在他们之间生起,她的眼瞳中似乎映入了星星点点的极光,漂亮得不可思议。
【真美啊……】
江煜怔怔地看着她,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脏中一瞬间燃烧了起来,烧得滚烫。
众所周知,雷系灵力是所有属性中最为暴虐最难以掌控的一类,没有之一。但是,在这个人的手中,那样暴虐的东西却像是最为温顺的宠物一般,温暖而柔和,让人贪恋。
【果然,还是这样的力量最适合她。】
但是
【就算是幻境……】
【就算是又一次的重置……】
“可是阿竹,果然我还是……”
他伸手再次紧紧地抱住她,像是耍赖似的,
“好冷啊……”
第77章 七十七只偏执小徒弟
现在,初灵界的武力值天花板,凌云峰的尊者大人遇见了前所未见的难题。
立于崖壁边上的女人面色肃穆,眉头紧皱。黄昏的日光笼罩在那漆黑的长发上,闪烁出细碎而美丽的光泽。
微凉的晨风带了些凌绝的寒意,吹得衣诀翩飞,猎猎起舞。她今日少见地将一头长发束得规规矩矩,还一反常态地穿上了尊者的服饰。
精致的衣摆边缘游走着密密的银线,腰封上绣着凌云峰独特的蓝色祥云花纹,随风摆动的裙角犹如波光,在某人的眼眸中粼粼翻过。
越淮怔愣了一瞬,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随即才回过神,大步走过去。
“喂,你这么急匆匆地把我找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要知道,那个怕麻烦的家伙平时基本就随便套个浅色长袍,系根发带来着。今日这副打扮怕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但是,能让化神都感到棘手的事情,可不太妙了。
“小越越!”
原本清冷孤高的美人一开口就碎裂了所有的滤镜,她一把按住男人的肩膀,“我现在就只能指望你了!”
那可怕的力度瞬间让男人的鞋底陷入地面五厘米。
越淮:“……”
【这家伙,力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怕。】
“好了,有话直说。”
他费力地拍开女人的手,然后顺势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这里算是他们经常来喝酒聊天的幽静之所,很少有人知道。
而云竹一般是有求于他才会主动把人约过来。
总之,琉光峰峰主已经做好了帮小伙伴擦屁|股的准备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她到底闯了什么祸,连尊者的身份都摆不平。
要知道,自从当年云竹晋升化神坐上尊者之位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祸是一个尊者的名号摆平不了的。
几个呼吸间,越淮的脑海中连境域结界破碎,魔族入侵这样天大的祸事都考虑到了。
然而
“唉……”
对方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个正题。
云竹面色沉重地坐在他对面,石桌上摆满了一列极品灵酒,然而这时候,她只是无意识地用食指点着桌面,纠结了半天都没有直入正题。
“那个……这个事情就……有点……”
“赶紧,不然我走了。”
越淮双手环胸,故作不悦。
“诶诶诶,别!”
云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攥着不让人走。
“还是不是好兄弟,你看我都拿了这么多好酒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然而后者丝毫不让,甚至给予了嘲讽一笑,
“呵,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死的,这要怎么救?”
“……”
【也对。】
尊者大人面露难色,绞着手指纠结良久之后,一把撸起了袖子,“来来来,越峰主,小的先给您满上。”
越淮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颗心倒是越发地沉了下去。
“你,不会真的把境域结界给弄碎了吧?”
“……啊?”
云竹愣了一瞬,立刻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