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杨景澄则是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厅内。主坐上的自然是瑞安公,他旁边坐着的乃住在瑞安公府斜对面的安祈县公。左手下第一个位置,赫然便是身着五品总管太监服饰的乾清宫总管太监梁安。
  瑞安公见杨景澄进来,忙道:“澄哥儿,还不快来见过梁总管。”
  哪知杨景澄将将拱手,梁安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给杨景澄磕了个头:“奴才梁安,拜见世子。”
  杨景澄被如此大礼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过,又躬身搀住梁安将他扶起,再拱手回礼。
  梁安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世子折煞老奴了!”
  杨景澄搀着梁安的手,硬把他摁到位置上坐下:“总管着实客气了。我原是小辈,您这般大礼,我可受不住。”
  “嗐!”梁安笑道,“看世子说的,奴才见了小主子,哪有不磕头的。再则往日奴才在圣上身边,不常出来走动,少有见世子。今日好容易见着,不磕个头,奴才心里不安呐!”
  瑞安公笑道:“偏你的礼多。都坐,都坐。”
  杨景澄又朝安祈县公见礼:“爷爷今日有空来走走?”
  因宗室人少的可怜,似安祈县公这等生不出孩子的,一世都听不见人叫声爹,更没有孙子了。时日长了,这些老人家觉得膝下寂寞,看了别人家的孩子便走不动道儿。也不要那听着生分的叔祖伯祖,最爱听晚辈似民间一般直接叫爷奶。
  便是当面见了章太后,只消不是朝贺的正经场合,杨景澄和华阳这一辈儿的都管她叫奶奶。杨景澄一声爷爷,只把安祈县公唤的心都化了,硬拉着他挨着自己坐下,又一叠声儿的问他近来好不好,衙门里当差累不累的话。
  瑞安公与梁安想说话却插不上嘴,知道宗室里的老人皆这个脾气,也不好打断,只得安安静静的听安祈县公絮叨。趁此机会,梁安又仔细打量起了杨景澄。
  方才匆匆一眼,只觉着杨景澄身高腿长,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现再细看,更是仪态翩翩、相貌堂堂。不说能干不能干,光这模样,哪个长辈看了不喜?
  永和帝早先不曾多留意他,今日他冒了头,叫永和帝记在了心里,来日再见了人,只怕更喜欢。想到此处,梁安越发想结交一二。于是侧头对瑞安公低声笑道:“养出这般浊世佳公子,公爷当真好福气!”
  瑞安公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假惺惺的客套道:“总管过奖了!过奖了!今日累你等了这半日,我着实过意不去。”
  梁安笑道:“能见着这样的清俊公子哥儿,我等一日也使得。”
  好容易安祈县公过足了祖父的瘾,杨景澄才对梁安道:“总管白日里该使个人喊我回来才是。”
  梁安道:“奴才今日告了假的,怎好打搅世子的正事?横竖公爷不亏了我,府上的果馅椒盐金饼着实不错,比奴才在宫内吃着的还好。”
  瑞安公忙道:“总管喜欢,回头我叫厨下做一匣子,给你送去。”
  “奴才多谢公爷赏。”梁安又看向杨景澄,解释着今日的来意,“原是圣上看了华阳郡公写的折子,觉着世子文武双全,公然又是个华阳郡公,喜欢的了不得。故特特命老奴来跑趟腿。”
  说着,命随来的小太监将礼单送到了杨景澄手里,又笑道,“不想世子公务繁忙,这早晚才交接清楚。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奴才观世子兢兢业业、一心为公,将来成就,必不在华阳郡公之下。”
  这也是梁安今天非要亲自跑来颁赏的目的,宗室里有出息的不多,今日华阳郡公前脚送了折子入宫,后脚永和帝便不住口的夸杨景澄。虽然他没见着折子,只听到些风声,但前因后果略想想,便知道杨景澄必定做了直达天听的大事。
  这些年他最悔恨的便是早年嫌华阳郡公一张棺材脸,不如别的世子公子讨喜,不曾结交。现又冒了个杨景澄,他再不赶趟,他就是个棒槌!
  瑞安公听见这等奉承,心中更是欢喜。而今谁不知道华阳将来的前程,便不提将来,只说眼下,那般威势也叫人好生羡慕。说他儿子像华阳,那不就是夸他儿子将来也是永和帝的宠臣了嘛!这总管太会说话,怪道儿圣上喜欢他!
  杨景澄接过单子,却没细看。横竖东西已进了家门,晚点再看不迟。听到梁安的夸奖,随口谦虚道:“华阳兄长乃人中龙凤,我不敢与他相比。”
  安祈县公听的不乐意了,他与杨景澄离的近见的多,心里自然更亲近些,遂道:“都好,都是一样的好孩子!”
  梁安心中泛苦,哪里一样啊!那位可是圣上选中的太子,若不是碍着章太后想扶长乐上位,早昭告天下了。他早年错失良机,而今只好退而求其次,交好华阳看重的后生。唉,未来圣上喜爱的皇弟,凑活吧。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梁安想杨景澄忙了一日,怕是晚饭都没吃,他再留下去就讨人嫌了。遂故意看了看天色,便推说时候不早,他得回去了。外头已是宵禁,虽不碍着有权有势的人在外行走,但宫门是无论如何进不去的。不过他今日告假出来,本也不打算回宫。他这等得脸的大太监在京里都有住宅,与公侯府邸一样的高楼美婢,倒不必担心他没地方住。
  安祈县公也跟着告辞,瑞安公带着杨景澄把客人们送到了门外,目送他们身影消失,方折回了院内。瑞安公陪了半日的客人又吃了酒,困的两眼泪花,甩给杨景澄一句好生歇息,便自回房去了。
  杨景澄对永和帝的赏赐颇为好奇,袖着梁安给的单子,匆匆往自己院子里赶。拐弯时,眼前倏地出现了个人影,杨景澄的手本能的扶在了刀柄上,一丝寒光从刀鞘里渗了出来!
  砰!来人显然没看路,径直撞到了杨景澄胸前,不由“啊”的叫了一声。听到这声痛呼,杨景澄头痛的把拔出了两指宽的绣春刀按回了刀鞘,无奈的道:“大妹妹,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姑娘家乱跑什么呢?”
  楼兰捂着额头,带着哭腔道:“刘嬷嬷说圣上赏了你极好看的首饰,说比上回的点翠簪子更好看。所以我想来瞧瞧嘛!”
  杨景澄:“……”
 
 
第50章 离间      不得不感叹,这女人小心眼……
  不得不感叹,这女人小心眼起来,也是够难缠的。现黑灯瞎火的,教唆着楼兰跑到东院来看甚首饰,传出去能有甚好话?然杨景澄看了眼楼兰身边跟着的连翘,又没来由的生出了点心虚。
  连翘,那可是铁杆的章夫人党。倘或青黛在旁,少不得想方设法的劝住小姐别大半夜的往男人院里跑,换成连翘么,只怕能撺掇的更厉害些。
  看在楼英的份上,杨景澄一面低声吩咐马健去把楼英请来,一面迅速想了话题笑道:“你少同我扯谎。咱们家的小姐,什么样的首饰没见过?年年岁岁的太后不知道赏多少下来呢。我看,你来瞧首饰是假,心里想着青黛,所以趁我不在家偷偷跑来瞧她吧?”
  楼兰嘟着嘴道:“我才没想她,我就是想看看首饰。”
  杨景澄故意笑道:“哟,还不承认呢?你要看便光明正大的来看,我又不笑话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都说了没有!”楼兰有些恼了,“你的首饰不给我看就算了!”
  “哪能呢!只是没收拾,你现也看不着呀。今夜我叫丫头们仔细点好了,明日清早,齐齐整整的送你屋里,你慢慢的看。”杨景澄拖着长音道,“我就叫——青黛——送去!”
  楼兰还想说什么,夹道里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杨景澄悄悄的松了口气,这是楼英赶到了。果不其然,楼英展眼跑到了近前,气未喘匀,便对着楼兰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糊涂油蒙了心的东西!眼皮子忒浅的混账!姨母亏了你了?我亏了你了?大半夜的巴巴儿跑去瞧首饰,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楼兰的眼泪当即掉了下来:“你那么凶作什么?”
  “啪!”楼英抬手就是一巴掌,又指着楼兰的乳母吴妈妈痛骂,“因你奶了姑娘一场,便是世子也尊重你一声妈妈,你便是这样当妈妈的?你长脑子了吗?不说黑灯瞎火的你姑娘一双小脚容易扭了崴了,世子在外忙了一日晚饭都不曾吃,你就带着姑娘去闹他。你心里还有没有主子!?”
  又骂两个丫头:“姑娘犯糊涂,你们不劝着,反倒跟着胡闹!什么要紧事非得夜里办,你们两个赶着投胎是怎地?”
  一行人被楼英骂的垂头不语。楼英此刻才喘匀了气,探手揪住楼兰的衣领就往后拖。杨景澄忙拦住:“慢点,慢点,她站不稳!”
  话音未落,楼兰扑通摔在地上,痛的哭了起来。楼英恨的想上前踹上几脚,杨景澄见状,忙死命的拽住:“消气,消气,你这几脚下去,我们家就得连夜请太医了。好哥哥,你可怜可怜我,现还没吃饭的呢。我老子可是睡下了,你不是给我添乱么?”
  楼英气的浑身发抖,反抓住杨景澄的手:“借我几个人,我今晚就处置了这起子狗奴才!看往后谁还敢撺掇着姑娘闹事!”
  吴妈妈几个唬的赶忙跪下,楼兰更觉得失了颜面,哭的更大声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立刻有人报了章夫人与管家张伦知道。章夫人派了杏雨,张伦也带着人亲自赶到。见了此番乱象,不由视线纷纷落向杨景澄。
  杨景澄严肃的道:“张管家,今日可是你的不是。”
  张伦一肃,忙躬身问:“老奴愚钝,还请世子示下。”
  “因前日大姑娘一时心急撵了青黛,可到底是伴着长大的,夜里便想她了。”说着,杨景澄越发板起了脸,“哪知奶妈妈和碧云连翘没一个省事的,大半夜的撺掇着姑娘来瞧青黛。你说这是不是你管家不力,叫这起子婆子丫头一点规矩都不讲?”
  在场众人除了楼兰,对今夜的事哪个不心知肚明?此刻杨景澄拿着青黛说事,众人也只好跟着装傻。张伦老老实实的磕头认错:“是奴才疏忽了,请世子责罚。”
  杨景澄淡淡的道:“罚你半年月钱,你可服气?”
  管家又不靠着月钱过活,张伦自然无二话,磕头认了。
  杨景澄瞥了眼杏雨,吩咐道:“杏雨是吧,你来的正好。你是母亲身边的稳妥人儿,快把姑娘送回去。大冷天儿的,仔细姑娘着了凉。”
  杏雨见楼兰在地上哭着也确实不像话,赶忙过来将人扶起,点了随来的两个小丫头,三人一并把楼兰带去章夫人屋里了。
  然此时巷子里的人越聚越多,楼英的随从也赶了来。正在气头上的他看到了自己打家乡带来的老管家李青,咬着后槽牙道:“喊我的长随,就在这里叫板子来,给我狠狠的打这几个狗奴才!”
  李青只得劝道:“大爷,夜里了,便是堵了嘴,也难免有动静。处置奴才是小,惊动了公爷与夫人事大。此事我记着,明日清早便请板子,您看如何?”
  杨景澄揽住楼英的肩,温言道:“好哥哥,且先陪我吃个晚饭。”
  楼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勉强的点了点头。跟着杨景澄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李青道:“明早你若忘了,我唯你是问!”
  李青躬身道:“是。”
  张伦目送着杨景澄与楼英进了东院的门,挥手道:“散了散了。”
  说话间,李青已让人把李妈妈三人绑好,问张伦借了柴房,两个管家一齐押去了柴房。
  杨景澄一进院门,青黛就急急跑了出来,一叠声的问:“世子,姑娘她……”
  杨景澄摆摆手:“明日再说。摆饭!”
  青黛欲言又止,楼英冷笑:“你惦记着她个没心没肺的作甚?好生伺候世子是正经。”
  青黛不敢再多说,低着头退至了一旁。杨景澄拍拍楼英的肩,把人拉进了屋内,在炕上坐了。叶欣儿领着丫头们摆上饭菜,又轻声问道:“大爷来了,可要吃些酒?”
  杨景澄道:“来些果子酒吧。我陪哥哥喝一盅。”说毕,朝叶欣儿使了个眼色。叶欣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等看着人拿了果子酒来,便把屋内的丫头皆带了出去,并把门严严实实的关好,自己守在了外头。
  替楼英倒上杯酒,杨景澄开门见山的道:“大妹妹身边的人,着实该换上一换了。”
  楼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今日方知寄人篱下是何等的憋屈!
  杨景澄今晚请楼英来,便目的不纯。于是又道:“今天夜里,做的有些过了。”
  楼英的牙关渐渐咬紧。
  杨景澄饮了一口酒,不疾不徐的道:“说实话,若不是想着你,我今晚便将计就计了。横竖我这院里……呵,实不相瞒,也是妖魔鬼怪横行,多她一个不多。”
  楼英看向杨景澄:“姨娘和正妻可不一样。”
  杨景澄勾起嘴角:“按制,国公世子一妻两妾。妻从一品诰命,侧妻降三等亦有正三品的霞帔。几个名门闺秀能带着正经的诰命出嫁的?能与我做侧夫人,不是我当面揭你的短,你们楼家无职无爵,是不是抬举了她?”
  楼英的脸登时涨的通红。
  “许多事往日我不好交浅言深,”杨景澄盯着楼英道,“然今日我将将做出点成绩,她便算计与我。世家大族这等事也常见,可她不该拿个小姑娘来当出头鸟。我风流些有甚要紧?天下只要心里向着皇家的,谁又不盼着我们风流些?
  朝中的事,想必你心里清楚。我如今已经在圣上跟前挂了号,梗着脖子不肯娶章家的外孙女,你说圣上该怎么赏我呢?我今夜就趁了她的心愿把大妹妹留下,明日再去圣上跟前哭,美人前程都得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楼英攥紧了拳头。
  杨景澄幽幽的道:“可兰姐儿——只怕命不长了啊。”
  楼英抬起头,直视着杨景澄:“世子有话不妨直说!”
  杨景澄嗤笑:“我能有甚话?不过告诉你个棒槌,心里防着点罢了。我白日里不在家,防得住有人哄你妹子?这等内宅妇人的手段,坑女孩儿是一坑一个准,你当真不盼着嫡亲的妹子有好下场?你也不想想,她怎么就叫养成了个傻大姐?好端端的,青黛怎么就叫撵去了做粗使。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奶妈子敢夜里放小姐乱窜!嫌命太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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