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杨兴云一拍桌子道:“叔叔说的对!我仿佛听谁说澄哥儿定亲了?要不,明儿就娶过门吧!”
  杨景澄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娶你个头,我们守着太妃奶奶的孝呢!”
  杨兴云咕哝道:“你要现能生一个,太妃奶奶才不稀罕你守孝!”
  正说着,刚把谭夫人送回家的章夫人回来了。杨景澄与杨兴云少不得去迎上一迎,再说上两句话,记挂着家里的杨兴云便提出了告辞。然而作为一个自认为讲义气的兄弟,他刚一到家,来不及看妻妾,立时寻到了安永郡王,把方才在瑞安公府的分析如是这般的说了一回。
  安永郡王心里着实感激杨景澄拉上自己的儿子试偏方,闻得杨景澄的宠妾居然没怀孕,心里开始疑心自己家截了人家的运道。不然都是出门做好事,怎底那头一个没有,自家倒得了一双?他心里盘算了一回,觉着做人不能不讲良心。于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明日再去同圣上商议商议。”
  父子两个议定,一家人又喜滋滋的办起了家宴。那好命怀了胎的小妾,当即抬做了侧夫人,只等往宗人府过一道手续,她便能摇身一变成为诰命夫人了。杨兴云的夫人也不吃醋,在宗室,能怀孕的都是功臣!姐妹两个在桌上亲热的不得了,与安永郡王妃三个女人说起了育儿经,当真好不快活!
  杨景澄这头就冷清多了,瑞安公好生打发走了三个太医,看了眼叶欣儿,这念头怎么都难以通达。最后也气的不理杨景澄了,伸手搂住龙大力的肩,郁闷的道:“老哥哥,走,陪我喝酒去。”
  龙大力也是个没儿子的,今日看着杨兴云的得意,难免心中泛苦,沉重的点了点头,算作答应。另一个没儿子的保庆郡公亦是一脸悲愤,当时明明已经跟了来,却是意志不坚定,白白丢了个儿子,此刻已是心痛的有些喘不上气。瑞安公见他可怜,索性拉上了他,三个老男人借酒消愁去了!
  杨景澄看着清净下来的东院,终于松了口气。哪知刚踏进屋,就听见一群丫头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如何才能受孕,连秀英和秀艾都掺和进来了,坐在正中间的叶欣儿脸色红白交错,一副要昏倒的模样。杨景澄赶紧赶人,众人见他进来,纷纷做鸟兽散,末了秀艾还回头叮嘱了一句:“我在宫里听的秘方儿,姨娘千万别忘了!”
  叶欣儿:“……”
  好容易人走干净了,叶欣儿立刻跳起,揪住杨景澄的胳膊用力一拧!杨景澄痛的直吸凉气,却知理亏,只得忍了。
  叶欣儿恨声道:“这戏我不陪你演了,再演下去只怕命都没了!”
  杨景澄干笑了两声,道:“你想什么呢?现我守孝呢,弄出个孩子来像什么样子?云大嫂嫂那是之前怀的。”
  杨景澄浑身硬邦邦的腱子肉,叶欣儿拧的手酸,难以坚持,更生气了!她这都赶上了些什么主子?一个两个的,没一个正经的!杨景澄也是挠头,当日分明只是他动了恻隐之心,随便扯的理由,杨兴云的老婆居然真的能怀孕,见了鬼了!难道自家竟有金口玉言的本事?那他往街头摆个摊算命得了!
  夜色黑尽,折腾一日的杨景澄累的蒙头大睡。哪知这事儿没完!次日一早,他刚穿上素服,预备入宫哭灵。就有小太监来瑞安公府传圣上口谕,直接把他拎进了宫。跟随着太监一路走到乾清宫,进了永和帝常宣召亲近臣子的弘德殿。此时天未大亮,弘德殿里点满了蜡烛。密密麻麻的烛火将殿内照的宛如白昼。
  杨景澄略微低着头,直走到了永和帝跟前,按规矩行三跪九叩大礼。永和帝温和叫起,杨景澄抬起头来,只见永和帝穿着件家常的道袍,坐在南沿的炕上,正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不由打了个哆嗦,该不会是要他献甚偏方吧?这个他真没有!
  再看旁边,还侍立着两个熟人,正是安永郡王与华阳郡公。杨景澄心里更不好了,华阳郡公就罢了,昨日的乱子不就是安永郡王他儿子闹的么!居然还闹到了圣上跟前!杨景澄暗恨道:杨兴云,我跟你没完!
  永和帝仔细打量了杨景澄几眼,同安永郡王笑道:“我们澄哥儿看着越发精神了。”
  安永郡王道:“他们这一辈儿里,澄哥儿算拔尖儿的。办差仔细,武艺又好。不是我当面揭人短,在我看来,可比华阳强多了。”
  永和帝噗的笑出声:“你可别乱说话,你打不过华阳!”
  华阳郡公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安永郡王竟公然贬低他,莫非连一向脾气火爆遇事不爱过脑子的安永郡王也察觉到了圣上的防备?
  安永郡王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永和帝不提还好,一提他更要损华阳两句,且损的妙语连珠,直把永和帝逗的哈哈大笑。不过今日不是来听安永郡王说笑话的,永和帝笑过一回,又看向杨景澄:“听闻你弄了个偏方,让云儿媳妇怀孕了?”
  来了!杨景澄在心里把杨兴云狠狠抽了几十鞭子,方老老实实的道:“回圣上的话,云大哥哥是这般想的,只是侄儿觉着应该是巧合。何况也算不上甚偏方,不过是侄儿的舅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侄儿原是哄他开心,云大哥哥却信真了。”
  永和帝沉吟了片刻,道:“既有,不妨试试。”
  杨景澄呆了呆,这怎么试?再出去赈个灾?
  永和帝却没说赈灾,而是一本正经的道:“回头我与齐成济提一提,就这二日,你把他的外孙女抬进门吧。”
  杨景澄:“……”
  华阳郡公:“……”
 
 
第105章 情愫      杨景澄能说什么呢?说老杨……
  杨景澄能说什么呢?说老杨家为了儿子无所不用其极吗?老太妃尸骨未寒,侄孙子就欢欢喜喜的娶亲,干人事!?
  然而就如昨日杨兴云说的那样,倘或他能立马生个儿子,老太妃定然不用他守孝。但问题是,颜舜华才十四啊!她还没及笄的啊!嫁过去不能圆房,大家又都盯着她的肚子,那不是坑人么!?
  永和帝却不管那么多,宗室成亲向来早,十四与十五也差不了几个月,虽说有未及笄之前生育恐有危难的传言,到底也没个实证。何况在他看来,齐成济的外孙女果真没福,杨景澄再娶就是了。京里好姑娘多的是,宗室子弟还能缺了老婆?若不是这着急忙慌的当口,他还不大看得上那孤女呢!
  天子的话,又称金口玉言。既然永和帝开了口,杨景澄也只得谢恩。京卫之事还得接着讨论,永和帝没那么多功夫理会杨景澄,交代完此事,就把他连同安永郡王与华阳郡公打发走了。
  梁安要去齐成济家传旨,杨景澄则得回自家预备迎亲,二人一道急急出的宫门。倒是安永郡王与华阳郡公依旧得哭灵,在后头慢慢的走着。皇宫为表现天家威严,道路和场院都极宽阔。安永郡王位尊,走在前头,华阳郡公在他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的跟着。
  二人沉默的走出了乾清门,看到了前方高耸的保和殿,安永郡王忽然停住了脚步。华阳郡公只得跟着停下,不解的看向安永郡王。
  “安哥儿。”安永郡王道,“众人都说我性子不好,脾气暴躁,可我看来,你才是最暴躁的那个。”
  华阳郡公没说话。
  安永郡王也不在意,笑了笑:“我知道你心里瞧不上我们。也确实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用,才叫你们这辈的处处受委屈。”
  华阳郡公淡淡的道:“没有,郡王多虑了。”顿了顿,又拱手作揖,“今日多谢郡王替我周旋。”
  安永郡王摇了摇头,苦笑道:“那日京卫围堵皇宫大门,我在现场。当时听见京卫如此狗胆包天,气的我要炸了。提着剑带着长随就冲了出去。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自然是没走到地头,就叫长随给死命拦住了。”
  “然后,我看到了你。”安永郡王看向华阳郡公的眼睛,轻声道,“屠杀京卫之事,你并没有事先禀告圣上,对么?”
  华阳郡公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雷霆手段,震慑四方。”安永郡王的话语忽然停下,过了许久,才幽幽道,“可是安哥儿,你还不是天子,并没有用雷霆手段的资格。”
  华阳郡公沉声道:“天子近卫,围堵宫门,罪不可赦!”
  “你这脾气啊!”安永郡王道,“岂不闻过刚易折?”
  华阳郡公反问道:“太后铁腕血洗宗室,她折了么?”
  安永郡王无言以对。当年宗室与章氏分庭抗礼,数次逼的章太后不得不妥协。谁料一次宫宴,章太后痛下杀手,从此再无人敢掠太后之锋芒。这是一招险棋,赢了自然通吃,输了则万劫不复。可章太后就是有那般破釜沉舟的勇气。在此点上,安永郡王不得不服。
  华阳郡公最恨永和帝的,正是他的优柔寡断!那日他不是不知道理应等待圣命。然谁给简国公的勇气,胆敢带人围堵宫门!?京卫是否造反已不重要,此等行径便是不忠帝王、便是怨望!
  本就是场闹剧,不用雷霆手段镇之,反而来来回回讨价还价,皇家还有甚威严?何况今日敢聚众闹事,翌日就敢冲进宫门,取皇帝的项上人头!这等时候,还讲甚请示汇报!?
  事有轻重缓急,在章家只手遮天的当下,永和帝居然没有一致对外的心思!华阳郡公拳头攥的死紧,若京卫指挥使是他……
  安永郡王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他久不涉朝政,许多事也看不分明。不过是这几日察觉了圣上的异常,遂略提醒两句。他言尽于此,至于华阳听不听,他也管不着了。
  永和帝忽如其来的旨意,登时把齐家闹了个人仰马翻。正在宫中哭灵的顾老太太急急回府,颜舜华的两个舅母已经乱成了一团。要知道颜舜华年方十四,又将将定亲,齐家压根没来得及备嫁妆。此刻呼喇巴的说要出门子,还是圣上亲赐的婚事,直把两个舅母急的想上吊的心都有!
  颜舜华也是一脸茫然,她脚都没有好彻底,这……就要嫁人了!?
  不独齐府,朝堂上的权贵也被永和帝的这一招打的有些懵,大家伙正披着孝衣哭的死去活来,您老一道圣旨,咱又得一抹脸换上笑颜去恭喜瑞安公!?虽说都知道皇家从来不讲规矩,可别人家是要讲的好么!众朝臣在心里把永和帝狠狠埋怨了一回,却又别无他法。各家主母只得在哭完灵后,硬撑着疲惫的身体,点起了贺喜的礼。
  又有齐府的姻亲更为忙乱,想也知道,十一月十八那日才听到的风,现才二十二日,齐府若能备好了嫁妆,那是神仙!何况国孝里头,谁没事备嫁妆,嫌政敌手里的把柄太少么?可眼下却是立等要过门,亲戚家少不得帮衬一二。主要也是颜舜华着实嫁的好,宗室倒在其次,消息灵通的人家谁不知道她夫婿抱上了华阳郡公的大腿,此时不卖好更待何时!
  一时间,各种绸缎妆奁首饰纷纷涌入了齐府,直把董氏妯娌点了个头昏眼花。但到底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仅仅一日的功夫,竟也凑出了三十二抬看的过眼的嫁妆。
  结婚的事倒不用杨景澄操心,章夫人早被宫里放了回来,只为预备他的婚事。就是满府里的张灯结彩让他有些牙疼。他其实挺喜欢顺皇贵太妃那位老太太的,没甚印象的文氏他都愿守四十九日,何况顺皇贵太妃?再说,匆忙成亲,大家又都守着孝,自然不够热闹,难免委屈了新娘子。哪哪都别扭,何必呢?
  叶欣儿见了他的模样,不由道:“你不是挺喜欢颜姑娘的么?怎么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杨景澄郁闷的道:“哪有奶奶死了还没入土,孙子就成亲的!”
  叶欣儿笑道:“你这就不懂了吧?”
  杨景澄疑惑的看着叶欣儿。
  “民间确有热孝里成亲的风俗。”叶欣儿解释道,“尤其是承重孙的婚事,又要传宗接代,又要守孝三年,不取个折中的法子,难道把人劈成两半么?是以赶上守孝,要么三年后出了孝成亲,要么热孝三日里把婚事办了。我想圣上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其实按规矩已经有些迟了,不过既是圣上开口,想是没人能挑理。”
  杨景澄真没研究过民俗,听完叶欣儿的分说,心里略略松了口气。还以为圣上凉薄至此,连亲手把他抚养大的妃母都不管不顾,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更艰难。
  叶欣儿笑着把他推进屋,引着他看新布置的陈设。虽说赶的急,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之结婚动用的无非是些诸如红布、红灯笼、红蜡烛等吉庆之物,临近过年,府里本就有预备。便是差上些许,有皇帝赐婚,颜面上也能弥补了。
  这一日各家各户直忙到了深夜,倒是杨景澄与颜舜华这对新人天没黑就叫人赶着睡了。叶欣儿从章夫人处回到东院,又开始清点明日要动用的东西。石英打着哈欠道:“我的好姨娘,你都点了七八遍了,再点天亮了。”
  她一说话,就打断了叶欣儿的思路,害的叶欣儿又重新点过。石英又打了哈欠道:“这回点完了吧?”
  叶欣儿道:“你们且去睡,我再看看喜服。今日手忙脚乱的,若压了褶子,明日穿在身上不好看。”
  石英摇了摇头,对秋巧道:“这是个傻的!奶奶要进门,她倒似个嬷嬷般的操心!”
  青黛听见石英口没遮拦的,啐了她一口,索性带着她和趴在桌上的秋巧去了耳房休息,由着叶欣儿收拾。西耳房的自鸣钟连敲了三下,叶欣儿方停下了手中的活,坐在了炕上,怔怔的看着对面的帐子出神。帐子里是熟睡的杨景澄,今夜之后,她大概再不能这般守着他了。
  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下,叶欣儿居然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动的情。或许是多年前,他在廊下看着她跳百索时的调侃;或许是大奶奶死后,他替她报仇的果决。府里都传世子牛心古怪,可没有贴身伺候过,谁又能知道他的满腹柔肠?
  叶欣儿的手指抚摸上了自己的手臂,从这里开始,狰狞交错的疤痕遍布全身。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自己没有这满身疤痕,会不会有勇气表达压在心底的情义?可世间没有如果,因此她从不敢越雷池一步,她害怕见到他嫌弃的表情,害怕他捏着鼻子宠幸一次后,是永远的抛弃。
  所以她装作不愿,装作不懂男女之情,只为自己能清清静静的、长长远远的守在他身旁。丫头也好,嬷嬷也罢,总归,这辈子不分离。
  然而几个时辰后,他就要迎娶新娘,新娘会带来新的陪嫁,而她连守夜的资格都没有了。
  深吸一口气,叶欣儿闭上眼,把最后一丝溢散在外的情愫收回了身体,而后团成球,密密的藏在了心底。
  “铛——铛——铛——铛——”自鸣钟的报时在夜里尤其的清晰,习惯早起的杨景澄听到了报时,迷迷糊糊的喊:“欣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