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里花说不定是在想什么心事,园子,不要大惊小怪的啦。”
铃木园子毫不客气地戳了戳小兰的额头。
“就是因为你老是贴心地为别人着想新一那家伙才会理所当然地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你的啊。”
甚至都还来不及反应,春绯的声音接着突然冒了出来。
“这么一说,我好像听镜夜前辈说过工藤前辈的下落。”
“欸!!等等!真的吗!”
绘里花疑惑地看着三人在面前闹成一团。
……咦,等等,什么情况她不是在游戏里吗?
就在绘里花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秒,铃木园子的身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忍足侑士。
关西狼推了推眼镜,说话的声音温润,他看着绘里花,合上手里的书,好心地提醒道:“把你的零食藏好,不然又要被慈郎偷走了。”
慈郎乱蓬蓬的脑袋冒了出来。
“都说了是岳人干的,不要推到我身上啊。”
红头发的向日岳人气得跳脚。
“喂喂喂,你这偷懒的家伙可不要拉我下水,这位大小姐生起气来可是很恐怖的啊!”
忍足侑士拍了拍向日岳人的肩膀。
“下次不要当着对方的面抱怨对方的脾气,岳人。”
向日岳人僵硬着神情回过头来看她,长相秀气的少年咽了一口口水,试探着问道。
“喂,你没生气吧,迹部?”
本来快要睡着的慈郎一个激灵,他睁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在确认桦地没有在场后才放心地进入了梦想。
“……这个称呼的确有点怪怪的。”向日岳人自顾自地吐槽道,“每次都感觉在叫部长的名字。”
那肯定是因为哥哥存在感太强的缘故。
绘里花随口吐槽了一句,眼前聚在一起的冰帝网球部的人却再次消失了。
“迹部绘里花。”
咬牙切齿的声音,绘里花回过头去,迹部景吾正穿着睡袍,双手环胸扬着下巴看她。
“要和本大爷解释一下你深更半夜不睡觉的原因吗?”
瞳孔不可抑制地缩小,心脏像被揉成一团的纸张,渐渐泛出酸涩感。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怔和缓,眼眶浮现出一层红色,雾气笼罩了剔透的蓝色虹膜。
迹部景吾有一瞬的皱眉,他的眉梢微微扬起,银灰色的发丝卷翘。
“怎么,又因为‘养男人’把零花钱花光了吗?”
绘里花的笑声里带着哭腔。
以前氪金把零花钱氪完的时候,她就会去可怜兮兮地找迹部景吾借钱。
虽然对方在听说她是为了和游戏里的男人谈恋爱后就再也没有借给她过。
但是这次不是因为那样的。
不是因为这个才想哭的。
只是因为很想见哥哥你。
而现在,终于见到了。
有很多事情想说,正因为太多了,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突然受到了一向任性的妹妹告白的迹部景吾脊背一僵,他眉间的皱痕消失,紧接着,他的指尖拂过眼角下的泪痣,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张扬笑容。
“本大爷一直都是最华丽的。”
绘里花想要赖在迹部景吾的身上撒娇,可是她上前一步,伸出的手却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影。
是假的啊。
绘里花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她有些失望地撇了下唇,忽然浑身都充满了一种无力感。
可是迹部景吾却抬手触及了她。
少年的掌心压在她的头顶。
“至于你,绘里花。”
“想做什么就去做,认不认输都随你。”
【“本大爷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华丽的妹妹。”】
【“认命吧,你这辈子就摊上我了,略略略。”】
庄园里儿时的对话浮现在了耳畔。
绘里花从迹部景吾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愣住的神色。
令人安心的声音带着胸腔的震动准确地传达给了她。
“有好好吃饭吗,绘里花?”
……
睁大的眼眸缓缓阖上,绘里花咬住牙,看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脚尖。
她抱着头大叫着发泄了一声,蹲下身抱住了自己。
那抹金色就这么在这片重新被黑暗笼罩的世界中哭了许久,她不知道时间,也看不见时间,只是在平静下来后缓缓站起了身,拖着发麻的腿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不想认输。
她还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样一来,她的到来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不想认输。
指尖冒出的橙红色火炎驱散了黑暗,绘里花在阳光明媚的午后睁开了眼睛。
她的睫毛轻颤,有些不适应阳光。
紧接着,绘里花看到了五条悟的脸。
“欸,醒了吗,绘里花?”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遗憾。
绘里花眨了眨眼,清明的视线扫过四周。
好像不是在高专里。
那么五条悟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绘里花张了张嘴,却发现奇异地发不出声音。她沉默了一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肩膀却毫不费力地被对方按住了。
五条悟整个人都压了上来,发愣的少女被他牢牢圈住,每一处气息都被占领。
“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吧,绘里花。”
他轻笑着,膝盖挤进她的双腿之间。
明明五条悟还是那副不正经的表情,绘里花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吗?”
“但是,因为怕吓到绘里花,我可是费尽心思地忍耐了很久。”
那双苍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阴暗而可怕的情愫。
“你想要我怎么做呢,绘里花?”
“要好好思考再回答我哦。”
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肩,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带着虚假的妥协与无奈。
“我已经快要疯掉啦。”
第67章
五条悟这个人, 本该是白色的。他柔软的发丝是冬雪般的银,苍蓝色的眼眸像极了竹筒敲击石边结了冰的池水,珍珠表面衍射出的晕彩浅淡地包裹着它, 和那罕见的白色长睫混在一起,相得益彰。
这样的白, 往往极具诱惑性, 一不小心就令人心乱神迷。
可绘里花现在只想逃。
睡了一觉世界都变了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她好像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支线。
想到这里的绘里花不禁皱了皱眉, 她迫使混沌的脑子转动,又试了试发声。
结果嗓子干涩得一说话就痛。
绘里花乖乖地闭上了嘴, 她想起生日时五条悟佯装生气骗她的事, 忽然联想到五条悟现在该不会也是在演戏吧。
她这么想着,有些出神。
五条悟在她的耳边低笑了一声。
他像大狗般用鼻子蹭了蹭她颈肩的肌肤,眼眸中绽开蓝色的火焰,他柔软的发丝摩挲过她的脸颊, 带起一阵酥麻。
托在她脑后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动作。
五条悟似乎有些不满她的出神,捏了捏她的后颈, 隔着制服,沿着脊椎一路下滑, 最后按在了她的腰窝。
根本不需要多少力气,他只需要动动手指, 就能够让面前的少女更加贴近自己。
五条悟这么想着, 就这么实施了行动。
如果是演戏的话, 那就有点过分了。
绘里花忘了声带牵扯的疼痛, 第一次愤怒地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五条悟!”
【“完蛋了,夏油。五条悟这家伙又发疯了, 你快去找夜蛾老师, 我会拖住他的。”】
这个熟悉的称呼使得五条悟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眯起了眼睛,笑得更愉快了。
“绘里花不喊我老师了吗?”
“……”
“我倒是觉得这个时候喊老师会更有乐趣哦。”
完了,她因为对方的美色而有些害羞倒是其次的,但五条悟这家伙的脑子好像真的因为废料太多而坏掉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睡了多久——总之要是她现在有力气的话,她一定要痛击他的额头。
“水。”
绘里花忍耐着发出了一个音节。
五条悟无辜地眨了眨眼,垂落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绘里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些什么,就这样对峙了大约半分钟,五条悟终于有了放过她的打算。
他不紧不慢地爬起来,站起身。
就在绘里花以为他要走出房间的时候,五条悟却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才不会给绘里花偷偷溜掉的机会呢。”
男人得意洋洋地翘起了尾巴,握在她肩膀处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唇角却带着笑意。
……她现在倒也没有力气逃跑吧。
坐在沙发上的绘里花小口小口地抿着水,时不时提防地用余光瞄一眼托着下巴看她的五条悟,思考着他在她面前发疯的原因。
乙女游戏中可能会有角色黑化存在——这件事绘里花并不是不知道。
但那也得在爱意值满点以后吧?
虽说那个自称系统的“诅咒”也许一开始报的好感值就是假的,但五条悟?好感度满值?像他这种理智先于情感的家伙,还能好感度满值?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五条悟怎么会喜欢她。
绘里花抱着水杯认真思索。
她神色中微妙的变化一点不落地落进了五条悟的眼底,他唇角的笑容扩大,连浅淡的眉梢都多了分亮色。
可爱。
不管是努力思考的样子,还是以为他看不见似的偷偷用余光瞄他的样子。
各种意义上的可爱,所以不想让别人看见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五条悟心情愉悦地想道。
他的目光从对方的脸上一点一点地落下,最后在少女悬在地板上空的纤细脚腕上停下。
他听说,绘里花结束战斗的时候,踝骨已经被折断了。
五条悟本想让家入硝子不要恢复那里的伤,结果在那以前,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力就已经治好了她。
在绘里花昏睡期间,五条悟曾用温热的指腹一遍一遍地在上面摩挲。
折断就好了。
那样活蹦乱跳的绘里花就再也不能乱跑了。
不会乱跑,就不会有意外。
他就不会疯掉。
啊,说起来,高层的那些烂橘子中也有些恶趣味的家伙。
镶嵌宝石的脚链什么的,牢牢绑在身边。
戴在绘里花身上也一定很合适吧。
五条悟对于自己突然冒出来的阴暗想法一点也不觉得不可思议,他想象了一下,甚至觉得绘里花哭着求他的样子更可爱。
罪恶的兴奋感。
好像突然就明白了悠仁身体里那个讨厌的诅咒的乐趣所在。
不过那样做的话,绘里花醒来之后就大概再也不会和他讲话了。
五条悟权衡了一下利弊,遗憾地收回了手,又一次克制地忍下了。
“老师。”
“我在听哦。”
“你知道我身上的那个诅咒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什么啊,结果第一个问的竟然是这个。
五条悟有些不满地撇了下唇。
“差不多吧。”
他知道两面宿傩诅咒过绘里花。
在其他的世界里,说不定也有这样的存在。
比如忧太的那个世界中,绘里花似乎对忧太说过类似于“要是能够和里香一样成为背后灵守护忧太就好了啊”之类的话。按照忧太的性格,说不定也像诅咒里香一样无意识地诅咒了绘里花。
但那并不纯粹是爱意的诅咒。
既然能和绘里花融为一体,那么那个诅咒本身里应该就有根源于绘里花的东西。
遗憾、悔恨……
听说人死的时候会看到走马灯。
这些负面情绪往往会加深诅咒的存在。
爱与恨交织而成的诅咒,强大得令人咂舌。
“不过在我回答绘里花的问题之前,绘里花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五条悟的指尖擦着颧骨,他蓦地抬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糟糕,转移话题没成功。
绘里花轻轻咬了下口腔内侧的肉,按照第一直觉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
“可是我不太能理解老师你的那句话。”
——你想让我怎么做呢,绘里花?
她在那之前根本就没说过什么吧?
“绘里花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吧。”
明明是疑问句,五条悟说出来的时候,却没带一点提问地口吻。他悠悠地笑,唇角弧度不减,倒是多了几分压迫感。
绘里花想了想,这个游戏最多到十二月就结束了,在那之前,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她都不过是咒术高专一年级生而已。
五条悟的这句话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
“是。”
她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回应道。
“撒谎。”
“没有撒谎。”
“但是,我哪里都找过了,意大利,美国,公园的长椅,还有学校里的后花园,绘里花哪里都不在。”
绘里花一愣。
五条悟说的,好像是每个世界的[迹部绘里花]死去后的他自己。
“对于绘里花来说,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挚友?老师?擦肩而过的路人?
五条悟一看到对方恍然大悟的神色,就知道对方又要开始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