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往殿下那儿看了一眼,瞧见殿下的眼神后转身立马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众人都在等着证人。
玉笙眼睛转了转,跪在地上偷偷挪了挪膝盖。前方,太子瞧见了,低头捧起茶盏喝了一口,淡淡道:“给玉承徽赐座。”
“这……”太子妃转过头,面上的神情带着几分的慌张,强行忍住才压下去:“殿下,这不合规矩,这玉承徽到底是有嫌疑在身,就这么坐着……”
“是不是不太好?”
“太子妃也知道是嫌疑。”太子那双眼睛直接就看了过来,扫在了她的脸上,似是想要将她看的一清二楚:“孤还当这是已经定了罪。”
“是妾身多嘴了。”
太子妃心中剧烈的慌乱,心口上下跳动着,手指越掐越紧。
殿下太过于聪慧,在殿下面前耍手段无异于自投罗网。而且……太子妃的眼神往下看去,瞥见玉承徽坐在椅子上喝茶。
她这平日里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只怕却是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事她是全权让姜承徽着手的,本还当随手处理掉一个软柿子,没想到,居然是踢到铁板了。
姜承徽还在下面嚎叫,太子妃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事情才刚刚开始,她却是已经预想到了结局。
沈清云进来,一同的还有他身侧的医童。
殿下在瞧见沈清云的模样时,倒是认真的看了几眼。沈太医生得着实是太好,一张脸雌雄莫辨清隽又秀气,微微仰着头,气质更是卓然。
“这位沈太医之前时常的来我们永昌侯府。”
姜承徽看见人,倒是底气来了几分:“他这个人向来就是不安分,天生的淫荡料子,与玉承徽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自然错都在他身上。”
“殿下。”事已至此,如今只能把玉承徽踩在脚底。
姜承徽跪着磕头:“沈太医身侧的医童可以证明。”
众人的目光看向那医童,太子垂眸看过去的时候往玉笙脸上瞥了一眼,瞧见她手捧着茶盏,眼睛瞪得老大。
看向那医童的眼神非但是脸不红,心不慌的,甚至比她身侧的元承徽还要好奇。
操心的玩意儿!
太子垂眸咳嗽了一声,眼眸中的神色故意沉了下来:“玉承徽跟你们主子之前,有什么关系,你可知道?”
那医童年岁不大,十二三岁的模样,生得很小。
许是没见过这么多的贵人,从开始跪在地上就止不住地发颤,听了太子的话后,牙齿上下颠动着,在地上拼命地点头。
“是,是,是……”
一连几下,小医童才又磕着头:“我们主子,跟……跟那玉承徽之间关系密……密切。”他缩着身子跪在地上,背脊骨都在打着摆。
“殿下,妾身没有胡说。”
姜承徽眼中的眸光一闪:“沈太医身侧的宫人这都承认了,玉承徽与沈太医之间有猫腻。”
“明面上是这位沈太医时常的去合欢殿治病,可背地里定然是与玉承徽卿卿我我,私相授受……”
她仰起头,大喊:“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请殿下治玉承徽罪!”
屋子里无人说话,静悄悄地安静得异常。
倒是玉笙放下手中的茶盏走了上前,她面无表情,径直朝前走去,二话不说弯下腰,直接就对着姜承徽的脸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那一下用了狠劲儿。
直打得姜承徽一懵,屋内所有人的人跟着愣住。许久之后,姜承徽的脸上红了,肿了,渐渐的泛起了巴掌印。
疼得她半边脸都麻了,她才大喊一声:“玉承徽你做什么?”
她怎么敢?当着殿下与太子妃的面,当着这么多旁人的面:“你我都是承徽,你怎么敢对我动手?”
“你敢诬陷我通奸,我倒是不敢对你动起手来了?”
玉笙勾了勾唇,扇过姜承徽的手对着她摇了摇:“我是来让你看看,这一巴掌拍得响不响?”
第118章 打脸二 岁岁平安
姜承徽面上表情几欲昏厥,正前方,太子妃面上的神情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玉承徽……”她训斥了一句:“莫要太多于猖狂。”
“殿下。”太子妃与姜承徽是一伙的,玉笙如何看不出来?她轻笑着,又去看向太子妃:“若是殿下与娘娘觉得,姜承徽污蔑我通奸的罪名比我打她这一把巴掌还要重的话,那妾身愿意接受责罚。”
诬陷通奸,乃是杀头的大罪,区区一个巴掌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妃低下头,她今日算是领教到了这位玉承徽的厉害。
姜承徽徒劳无用,救不活了,闭了闭眼睛,下方,玉笙来了这一趟,却是要把这戏给做全了。
她走上前,直接撸起那小医童的胳膊,消瘦的胳膊像是一掐就断,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鞭痕。难怪这小医童从进来开始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的,一颈脖的冷汗。
“威逼利诱,屈打成招。”
玉笙冷笑:“若是这样的证词有用的话,这样狠厉的鞭刑使在我身上,我为了不受皮肉之苦,只怕也能改口说我心中没有殿下。”
“但这样的证词有用吗?”
玉笙仰起头:“光凭嘴里轻飘飘的一句,就能定两人的罪不成?”她仰着下巴看着殿下,眼神迷茫,像全是不解。
狐狸精,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勾搭殿下!
姜承徽缩在地上,身上剧烈的颤抖着,这个时候她才心中明了,她的和手段与玉承徽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她缩在地上,双手双脚一片冰凉,无比地后悔。
可开弓哪有回头箭?
她此时咬碎了牙齿和血吞,也只能走下去,而且……事情不到最后,还不一定是她输了。
姜承徽咬着牙,去看向玉笙:“你敢说,那次你与孟小姐落水,不是男子救的你?”姜承徽顶着发疼的脸,从地上站起来。
面对着玉承徽这张无辜漂亮的一张脸,她恨不得一个巴掌也跟着还回去。
她咄咄逼人的靠近:“你从湖面上被救起,身上还披着紫貂毛的大氅,这点你不会忘了吧??”
玉笙一听见紫貂毛的大氅时,面上已经不自然了,姜承徽靠她靠得最近,一眼就瞧出了那张脸上的慌张。
刚刚还洋洋得意,猖狂得恨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这个场合都不忘记勾搭殿下。
如今听见紫貂毛大氅倒是慌了。
姜承徽冷笑一声,直接跪下:“殿下,事情已经到如此,妾身要求彻查。”
“一,传召那日在静心湖边伺候的嬷嬷来,她们是证人,其中定然有人会看见。”
“二,搜查合欢殿,妾身认为那紫貂毛的大氅还在合欢殿中。”
太子把玩着墨玉的手收住,随着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玉笙。她现在这副模样的确是慌了,与刚刚的自信得意相比大为不同。
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任凭是谁都瞧得见的慌张。
拿捏着墨玉的手收紧,一想到那个可能,太子眼眸中的寒气渐渐袭来。
对上下面玉笙那慌乱的眼神,狠了狠心。
薄唇吐出一个字:
“查!”
姜承徽松了一口气,从开始到现在,她总算是占据了一次上风。她渐渐地收回眼神,对着太子妃点了点头。
玉承徽总算是露出了马脚,只要她抓住,一定能让人翻不了身。
前方,太子妃心中依旧不安,与姜承徽不同,她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玉承徽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她刚刚的模样,太过于得意耀眼,衬托得如今的手足无措,倒像是特意露出来的马脚。
似乎是……洒下诱饵等着你去抓住?
放在茶盏上的手一点点收紧,太子妃想阻止人去,可扭头,却是已经晚了。
王全已经带着人出去。
静心湖中,一队侍卫匆匆地上前。一通指挥,将在这四周的嬷嬷们都叫走了。
窗户旁,恒亲王正无聊地看人捞枯叶呢,瞧了这动静,捏了捏眉心。
等了一下午,人都等困了,恒亲王从软塌上站起来,把玩着手中的马鞭:“瞧瞧,怎么回事?”
庄牧很快就回来了,小声儿道:“奴才去偷听了两嘴,说……说是只查之前静心湖落水之事,如今那落水的姑娘与那男子有染。”
恒亲王眉心一皱:“荒谬至极。”
“况且,这都多久的事了,这个时候来说?”
庄牧讪讪地垂下头,也是一样的无奈,他们恒亲王府没个女主人,自然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恒亲王拔脚就往外走,庄牧吓了一跳赶紧跟上:“这,殿下。”
“殿下您要掺和这一脚?”救人的是殿下没错,但这到底是太子后院的事,主子是外男跟着进去可是不好。
“我就在一侧瞧瞧。”恒亲王轻咳了一声,将手中的马鞭扔在庄牧的身上,玄色的长袍大步往前走着。
他并不是乱插一脚,更不是去看热闹。
他只是想起那枚南珠耳坠,他与那小姑娘也不知道算是有缘还是无缘。只第一次见面,那耳坠分明勾在了他身上。
但却不巧,最后却又被他弄丢了,回去怎么找也找不到。
眉心渐渐地松开,他跟着往里走去:“算是欠她的。”
广阳宫的大殿之中,几个嬷嬷被压着上来。
玉笙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姜承徽倒是聪慧,手速也快,她那日只是让小元子随口的提上一句,这次找出来的人倒是全部都在。
她垂下眼帘,手指蜷了蜷,正好借此机会去了她的心头患。
“你们几个,那日怎么跟我说的。”姜承徽看见这番人,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如今可就是她翻身的砝码了。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那日你们瞧见了什么一五一十跟殿下说清楚,谁也不准说谎。”
几个嬷嬷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全都跪在地上发颤着。
“你们那日瞧见了什么,都说出来,无事。”太子妃温声细语的,面上带着笑意:“这事关乎着玉承徽的清誉,你们不要怕,想好了说。”
玉笙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睛,太子妃这话看似是在帮她说话,但却是暗含着威胁。
只怕今日过后她再如何藏拙,装傻都无用,太子妃这回是彻底地盯上她了。
几个嬷嬷相互看了看,许久过后才有人敢开口:“那……那日玉承徽与孟小姐落水,奴婢们赶到的时候两个主子都已经被救起来了。”
“然后呢?”
其中最中间一个脸长,高瘦的嬷嬷抬起头来:“ 主子们落水,奴才们吓了一跳,连忙上去帮忙,扶着玉主子回了宫中。”
“那至于姜承徽说的紫貂毛的大氅呢?”太子妃捧着茶盏喝了一口:“你们可有看见,还是说姜承徽胡说?”
“这……”
那人抬起头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瞧……瞧见了,紫貂毛的大氅,就……就披在玉主子的身上。”
“你们可都看见了?”
太子妃面上微怒:“这可是殿下的面前,说谎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嬷嬷吓了一跳,连忙在地上拼命的磕头,脑袋都磕红了,嘴里却还是道:“都看见了,奴婢亲眼看见的,就是紫貂毛的大氅。”
姜承徽冷笑一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玉笙:“你还坐得住?那医童说是人证你不承认,这里四五个嬷嬷都在,你不会还有什么话辩解的吧?”
“且不说我从未见过什么紫貂毛的大氅,就算是有莫非就光凭一个大氅就说我通奸不成?”玉笙懒洋洋的掀开眼睛,对着她的脸嗤笑:
“三个月了,难为那些嬷嬷们如今还记得。”
几个嬷嬷缩着身子,其中那个胆子大的继续道:“奴……奴婢们是看那大氅珍贵,这才记得到现在。”
玉笙渐渐阖上眼帘,那模样,竟像是不想辩解。
“奸猾狡诈,死到临头你还不肯承认。”姜承徽高高仰起头,对着玉笙冷笑一声:“这个,我可没有半点诬蔑你。”
她转身,随即跪下:“玉承徽满嘴胡话,妾身奈何有证据都无法辩解,还望殿下治她的罪。”
身侧把玩着墨玉的手顿住,太子妃不着痕迹地瞥过头,瞧见那握着墨玉的手收紧了。
太子的面色让人瞧不出来,但那薄唇微微抿着,相对于平日里透着几分明显的不悦:“光是口证不足为信。”
太子妃心中全然是酸涩,殿下这个时候还是要护着玉承徽。
她垂下眼帘,掩盖住双眸中的冷意。
“殿下说的对,没有物证自然不能妄自下判断。”太子妃抬起头,轻笑着看着王全双手捧着托盘进来。
姜承徽看着人靠近,一双眼睛渐渐的亮了。
“殿下。”王全垂着眼睛,呼吸声都不敢大声,几乎是用气音道:“殿下,这是从玉主子的寝宫里面搜出来的。”
描金红漆的托盘中,上面放着一件整整齐齐的,紫貂毛的大氅。
太子那漆黑如墨的眼神盯着那托盘看了许久,随即缓缓笑了,可谁也看见那双眼神却是渐渐的冷了来。
如同冬日的寒冰,冻得人呼吸都停止了。
王全捧着托盘的手几乎是砸在地上,头埋在脖子里,抬也不敢抬。
“这是你的?”
大殿之上,那根玉竹如玉的手指着托盘,面上越发的柔和,眼神却是让人不敢抬。
玉笙抬起头,就撞上那目光。
她从椅子上站起,随着太子的手去看向托盘,下垂着眼神,点了点头:“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