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嬷嬷想到什么,忽然又道:“今日殿选的状元郎,是永昌侯府的小侯爷。”
玉笙转过头,她又道:“也是姜承徽的兄长。”
姜承徽,玉笙面上肉眼可见得难看,殿下总不会为了个状元郎,就这样饶了姜承徽。
而且……如今那人成了状元,沈太医日后岂不是越发躲不开。
翌日一早,姜承徽醒了的消息立马传遍了整个东宫。
广阳宫中,姜承徽几乎是被人抬着过来的,她浑身太疼,踹到了骨头上,说话,喘气儿都是连着心口的,一阵一阵地抽。
“娘娘。”姜承徽趴在地上,哭得眼泪几乎都干了。
“求娘娘救我一命啊娘娘。”
姜承徽醒来之后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若不是自己晕了过去,迎接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责罚。
她更知道自己得以留住一条命,是因为没有捅出太子妃。如今,整个东宫里,能救自己命的也就只有太子妃了。
跪地上磕着头,姜承徽哭的几乎肝肠寸断:“娘娘,您可要保我啊娘娘……”
“行了。”太子妃挥了挥手,头疼的让人闭嘴。
“本宫该做的已经做了,你在本宫这儿哭也没用。”
昨日一听说姜世子得了状元,她立马就去了正阳宫求皇后:“责罚定然是有的,但断然不会太重。”
“娘娘……”一听到这里,姜承徽眼中一片喜悦,立马在地上磕着头:“多……多谢娘娘。”
太子妃垂下眼帘,淡淡道:“你该感谢你有一个好兄长。”
永昌侯府这一辈就小侯爷一个男嗣,本还当永昌侯府要靠着祖宗的荫封过日子,哪知如今小一辈的又立了起来。
姜小侯爷扛起了大旗,姜承徽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也就不能随意地处置了。
垂下眼帘,太子妃淡淡的道:“本宫一人帮你无用。” 姜承徽抬起头,太子妃又道:“你若是不想死,该求的不是本宫,是玉承徽。”
一大早起来,就下起了小雨。
玉笙躲在合欢殿中绣花,她绣花的手艺不错,但她却不喜欢,之所以会是在月楼的时候被逼着学的。
绣花不比弹琴,作画,需要的是心静,心若是不静下来,那针插的就不是帕子,而是手指。
刚开始她其实不讨厌绣花,绣花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因为你一说绣花,旁人自然也就不会来打扰你。
她不喜欢的是,嬷嬷逼着她学,越是逼她她便越是厌恶。
“主子前段时间刚伤的手,怎么还在绣?”素嬷嬷拿了一碟姜糖来,姜糖没那么甜,深秋的天有些冷吃上一颗反倒是浑身暖暖的。
玉笙近来很是喜欢。
吃了颗糖,玉笙又喝了口茶,才把手中的东西给她看:“做个香囊。”
素嬷嬷瞥了一眼,上面绣着云纹一看就是给男子的。
“主子给殿下做的?” 玉笙笑了一声,也没否认。昨日那剪下来的头发她偷偷带回来了,准备香囊做好了就放进去。
殿下这颗心硬得跟快冰似的,她靠近一点,融化一点。走远一些,只怕是又会硬起来。
她得时不时地准备这些,让殿下那颗心再也硬不下去。香囊看似是小,侧面一看又可以说是她的一番情。
喝了口茶,玉笙动了动脖子,一旁的三七瞧见了立马过来给她捏了捏脖子:“对殿下怎么好干吗?殿下如今都还没处置姜承徽呢。”
玉笙笑着看她闹别扭:“你不懂。”她该怎么解释,要想让男人在心中有你的位置,必须要男人以为你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一片真心?
“可姜承徽……”三七单纯,太子如今还没处置姜承徽,她便是看姜承徽不顺眼。
玉笙刚要解释,小元子撑着伞从外跑了进来:“主子……” 小元子身上带着细雨,跪在地上磕着头,手指着门口道:
“姜承徽来了,冒着雨跪在门口,说是来求主子您饶命。”
玉笙放下针线,笑着站了起来,咬牙道:“很好。”
“她这哪里是求我,她是来逼我来了。”
第127章 苦肉计 你要为我做主
秋日里向来是多雨,早上的时候还是连绵细雨,一眨眼下的便又是越发的大了。
合欢殿门口,姜承徽跪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我胡言乱语冒犯了妹妹,还请妹妹您原谅我吧。”
雨大,姜承徽哭得又是十分的楚楚可怜,一声一声哭喊心都要被她哭碎了。三七烦躁地放下窗户:“她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三七咬着牙,那模样恨不得冲出去,打上姜承徽一巴掌。
那日她被主子留在屋子里没去,回来之后听说了气的也是咬牙,姜承徽这么能说会道的,黑的能说成白的,怎么如今倒是用起苦肉计来了?
“着急有什么用?”反倒是玉笙,半点不慌。姜承徽这一遭还当真是厉害,跪在这儿装得一脸可怜相,博取同情。
时间一长,她不出来反倒是她的错了。
“主子您就任由她在门口哭?”三七坐不住,合欢殿这儿虽是偏,但靠近书房,来来往往的也有不少的奴才。
听了这些,一人一嘴,最后坏的还不是她们主子的名声?
“早去也是去,晚去也是去。”玉笙却是不急,坐在那儿绣着香囊,颇为悠闲地道:“你在这儿坐着,她在那儿跪着,你说哪个更着急?”
三七想了想也是,瞥过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暗自嘀咕着:“雨下得更大些才好,最好是淋死她才是。”
姜承徽跪在门口,哭得有些肝肠寸断。
太子妃不是说,她跪在合欢殿的门口,迫于压力玉承徽一定会出来见她的吗?从下午到现在,她都哭了一个半时辰了,玉承徽却是还不出来。
深秋里风大,如今又下着雨,姜承徽受了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雨水打进身子里,她只觉得疼得骨头都在发颤。
膝盖仿若都是要跪碎了。
“玉……玉承徽怎么还不来?”
陪着她的宫女也冻得脸色发白,姜承徽跪了多久,她也就跟着跪了多久,这么长时间了,合欢殿门口却至今都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主子。”
宫女被雨淋的浑身湿透,牙齿上下都在颤:“要不我们回去吧。”再这样下去,玉承徽没出来,她们都要被冻死了。
“我……我不走。”
跪都跪了一个下午了,这个时候灰溜溜的走像什么话?姜承徽疼得心口都在颤,却是咬着牙不肯走。
她这个时候走,一切可都是白费了。
姜承徽继续哭,一声一声地喊几乎都要喊出血来。
玉笙派了人去前院看着,眼看着这个点殿下自然也是要回来了,她这放下手中的针线,揉了揉脖子。
“走吧。”
她单手撑在桌面上,站起来:“去瞧瞧这位姜承徽是怎么认错的。”
合欢殿的大门是开敞着的,之前玉笙下过命令不准姜承徽进来。两个小太监站在廊檐下堵着。姜承徽便只能跪在朱红色的门前。
她一张脸生的很是不错,是个标志的清秀佳人。跪在大雨之中,磕头行礼的样子也是十分地楚楚可怜。
看着玉承徽带着一群人走过来的时候,姜承徽足足半响没有回过神。她足足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赶紧继续磕头认错。
太子妃说的没错,如今只要玉承徽原谅了自己,殿下对自己的责也就不会太重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口无遮拦,误会了妹妹。”头磕在地上,浑身上下被雨水淋湿的都是淤泥,姜承徽只觉得来来往往的奴才都在看着自己。
她哭得越发的可怜:“是我误会了妹妹,还请妹妹大人大量原谅了我这一次。”她一口一句妹妹,一口一个误会。
好像那天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与沈太医是奸夫淫妇的人不是她一样。
玉笙轻笑,身子往旁边一躲,偏开了:“姜承徽还是快些起来吧。”玉笙面无表情: “你我都是承徽,我怎可受你如此大礼?”
“妹……妹妹若是不原谅我,我……我就长跪不起。”姜承徽仰起头,一张脸被冻得哟几乎都有些发青了。
牙齿上下发着颤,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舌头仿若都伸不直:“那日是我冤枉了妹妹,我如今就想求妹妹原谅。”
油盐不进,脸皮还真厚。
玉笙面上泛着一丝寒意,直接就笑了:“你这样跪在我的宫门口,是想让我原谅,还是逼着我原谅?”
姜承徽心中恨玉笙恨得要死,但面上却是半点痕迹都不敢露。
“妹妹你怎么会这么想?”
姜承徽眉眼一弯,又想哭:“我……我是那日冤枉了妹妹,如今既然醒了想求妹妹原谅我而已,是我口无遮拦,误会了妹妹与沈太医之间的关系。”
玉笙懒得听她说这些,翻来覆去还是那些话。
“你还是走吧。”她知道姜承徽不会走,嘴上那些虚伪的话却还是要说。
她站在雨帘中等着,姜承徽跪在这里大概是不知道时间。玉笙却是知道,这个点殿下要回来了。她派了小元子去前方看着,殿下若是来了合欢殿,就让小元跑来给她回个信。
姜承徽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玉笙便冷着脸站那儿看着,没过一会儿,老远的就看见前方小元子正在往回跑。
太子要来了。
玉笙眼帘弯了弯,身子跟着蹲了下来。
雨下得有些大了,青石板上被淋得湿漉漉的。玉笙看着跪在地上的姜承徽,忽然问:“是不是好奇,自己为什么会输?”
斗篷的事是真的,那些嬷嬷们也没说谎。
姜承徽跪了一下午,脑子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听了这些猛然的抬起头:“是你弄的?”她被踹晕过去直到昨日晚上才醒。
那日的事情她不敢想,恨玉笙吗?
她自然是恨之入骨的。
“我只用跟你说一句话你就明白了。”玉笙眉眼往下弯了弯,靠得越发近了些:“关于落水那日有男子在场的事情,是我让人透露给你的。”
轻轻的一句话,玉笙只说给了姜承徽一个人听。
就连她身侧的宫女也是没听见的。
雨下得大了,玉笙的半边身子探出来又给缩了回去。跪在地上,姜承徽整个人淋在了雨帘之中,面上的神情从青紫变成了惨白。
“你……”牙齿上下咬着,咔咔作响。
姜承徽整个人抬起头:“你是故意诓我的?”
远处,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玉笙打眼一瞧,几个抬着轿撵的小太监走在前方。
是殿下来了。
“是。”她点着头,执着油纸伞的手往下弯,遮住了看向前方的目光:“姜承徽还是快些回去吧,天这么冷,你又受了伤,跪在地上若是加重了病情可如何是好?”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设下的圈套?”
轿撵落下,太子走了下来,可姜承徽太过于吃惊,半点的声音都没听见。她如今脑子里只有那句话,什么男子,什么大氅,都是她故意泄露给自己的。
她如今落的如此的下场。
反倒是玉承徽不知何时做了个大氅来,绣了几个字,就惹得殿下万分的怜惜。
她做的一切,差点儿赔上了自己的命,都是给玉笙做了嫁衣!
“你个贱人!”
将承徽如今哪里还跪得住,她恨不得扑上来,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最好是将她嚼碎了。
“都是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这个时候她似乎是忘记了,若不是自己开的头,想污蔑玉笙与沈太医的话,一切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有的人做错了事情,永远都承认不了自己的错误。
姜承徽如今就是,恨不得生吞了玉笙。
她这个人站起来,咬牙切齿的带着恨,唇瓣被咬得出了血,上面一片的鲜血淋漓。没等人反应,就朝着玉笙扑了过来。
说实话,玉笙是真的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姜承徽这么疯,这么不要命。
她朝着自己扑上来的时候,像是一条发了疯的狗。
玉笙吓了一跳,但也知道太子就在旁边,半真半假地往后退了几步,却也让姜承徽抓住了她。
姜承徽要在她面前使苦肉计,简直可笑。
玉笙的手被她抓住,姜承徽扑上来恨不得抓花她的脸,她用了狠劲儿玉笙一直挣脱不开,手背上传来一丝痛,下一刻姜承徽才被人踹开。
太子大步走了进来,一张脸全都黑了。
“闹什么?”
姜承徽又被踹了一脚,上次的伤还没好,如今又受了伤,趴在地上一时半会儿起不来:“殿……殿下……”
玉笙抬起手,手腕上被抓出了一条小小的血痕。
“殿下……”她举起手,泪眼汪汪的脸上含着一泡泪,抬手指着姜承徽的鼻子,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她打我。”
“你要为我做主啊殿下!”
姜承徽还没说完的话被她抢了,眼前一黑差点儿原地去世。
第128章 两件事 你说,孤照做
“怎么回事?”
太子抬手,手指反扣在桌面上敲了敲,简直头疼。
他刚过来就撞到了这样一幕,屋子里,他对面,玉笙抬手捂着手腕不说话。
屋外,姜承徽跪在地上不肯走,拼了命的哭嚎。她刚跟着进了合欢殿的院子,但却是没能进屋。
不是她不想,是玉笙不让。
她当着太子的面开的口:“她要是进来,那我日后就都不住在这儿了。”好一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