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皇子中,恒亲王排行第三,当今的太子排行第二,他们上面其实还是有位大皇子陈琅。
陛下与皇后的嫡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了太子。
只不过,七年前,前太子陈琅死在了扬州,与当年的洛家一起,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有人传闻是因为大皇子结党营私,谋权篡位。
陛下亲自下令,宫中不可提前太子的名字,不可说前太子的话题,有关于传闻,名字,哪怕是半个字都不能提,违反者斩立决。
陛下如此狠心,却没牵连其前太子的生母当今的皇后娘娘。
同年,晋封二皇子陈琢为太子,迎陆家嫡出大小姐为太子妃。皇后娘娘才能重新享受天下最大的殊荣,太子依旧是她们陆家的血脉。
“大……大哥……”
许久没有说出这两个字,忽然说出口有着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恒亲王坐了下来,一张脸上眼神之中都是惊涛骇浪:“当年,大哥拿洛太妃的画像是做什么?”
——
马车一路行驶到皇城,快到东宫的时候却是看见了前来候着的秦嬷嬷。
秦嬷嬷站在宫门口,双手放在胸腹面前,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
“太子殿下,娘娘邀您过去一趟。”
淑贵妃如今久不出宫,低调了不少。太子有段时日没来正阳宫请安了,只觉得这儿的花草都变得鲜活了。
皇后一早就知他要来,早早地就在佛堂等着。
屋子里泛着一股檀香,太子低头喝着茶,只觉得鼻子里那股檀香味越发浓郁了些。
“太子来了?”
皇后在佛堂念着经,听见声响走了过来,她未施粉黛,穿着一件素衣,整个人却还是显出皇后的尊贵与威严的气势来。
“母后。”
太子起身行礼,一只手却始终藏在了袖子里。皇后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让人坐下。
“你许久没来母后的宫中了。”太子前段时日在忙科举之事,如今殿选结束,一切倒是尘埃落定。
“多谢母后宽容。”
皇后摸着手腕中的佛珠,来回数了一圈才道:“如今的新科状元郎倒是你宫中那位姜承徽的兄长。”
东宫中的一切都瞒不过皇后的眼睛,何况,这事闹的这样大。皇后如今才问,显然也是因为状元郎的事。
“是。”
太子点了点头:“姜承徽是永昌侯府的庶女。”
“新科状元,正是在陛下面前得宠的时候。”手中的佛珠放下,皇后低头喝了杯茶,这才淡淡道:“ 姜承徽纵使犯了再大的错,惩罚一下也就过去了。”
她今日过来,是来给姜承徽说情的。
太子需要朝中大臣的扶持,姜家的势力威胁不到陆家,何况,如今还有这么一位得利的哥哥。
太子眉心皱了皱,面上似是带着不悦:“姜承徽霍乱宫中,诬陷她人,这样的人儿臣实在是不能留。”
“本宫听说了。”
皇后像是早就知晓他会说什么,眉眼溢出一丝笑意来:“听说你十分喜爱那位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子。”
那一瞬间,太子的眉心整个狠狠地拧紧,飞速地闪过一丝寒意。只片刻之后,却是又恢复了平静,让人抓不住半分的异样来。
“母后说笑了,儿臣不过是多去过几次罢了。”月白色的华服垂在金檀木的还圆桌上,他执着茶盏,眉眼透着两分笑。
“哪里称得上什么喜爱不喜爱。”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皇后低着头喝茶,倒像是没察觉:“生的好些,伺候的自然也好些,你多去几次也是应当的。”
她并未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只拐了个话题,又道:“只不过那位状元郎本宫倒是十分喜欢,想来状元郎生得这番俊朗,他那妹妹自然也不会差。”
喝了口茶,眉眼垂下来淡淡道:“这段时日就让你宫中的姜承徽常来陪本宫说说话。”
“是,姜承徽能有母后指导,是她的福气。”起身之时,太子面上的神色已经沉了下来,他行礼就要告退:
“天色不晚了,那儿臣就不陪母后用晚膳了。”
修长的身影才走两步,身后,皇后看着他那背影又开口:
“都七年了,你与静好该要一个孩子了。”陆家不是白扶持的,皇长子必定是要出现在陆家的血脉之中。
那修长的身形顿了顿,太子抬脚继续往前走去:“儿臣知道。”看着那一闪而过,半点都不停留的背影,皇后的手渐渐地一点一点地收紧。
每回都是这句话糊弄她!
出了正阳宫的门,太子面上的神色也跟沉了下来。天色已经晚了,深秋的天雨还在下着,没了晌午那番的激烈,淅淅沥沥的雨声泛着几分朦胧。
他坐在轿撵上,抬手敲了敲扶手:“今日有谁来了正阳宫?”王全站在门口,头皮瞬间就是一紧:“这……这殿下……”
这满皇宫除了太子妃,谁还有这个本事在正阳宫来去自如啊。
他腆着脸,不说话,轿撵上,太子的神色却是越来越紧。
“那……殿下……”王全可是知晓,这殿下的眼中可是容不下这些东西的:“姜承徽那儿该如何?”
上次殿下说了,这位姜承徽的命可是系在状元郎的名单上的。
“赐汤药。”
捏了捏眉心,薄唇吐出几个字来。
王全头皮一紧,紧跟太子拧了拧眉,又道:“细水长流一些,别死的太快。”
弯着腰,王全不停地点着头:“主子放心,奴才知道了。”
这姜承徽也算是倒霉了,偏是要惹了玉主子,这皇后与状元郎都保,也没能留下一条命来。
王全沉下心,淡淡地喘出了一口气。
见到了东宫的门,连忙问一声:“殿下,今晚去哪?”天色快黑了,灯火泛着微弱的光。
太子本想说合欢殿,想到皇后说的话,眉心又皱了皱。
“让人来书房。”敲了敲扶手,想到什么,又道:“让她拿着自己的戏折子。”
王全一张脸,白了白,又黑了黑,最后一下子彻底地红了。
他是贴身伺候的,岂不知道这个小秘密,小情趣?
只…… 他仰头看着殿下,有些想问这殿下是不是昏了头,这玉主子还没哄好呢,你还想让她……她这样?
就玉主子这性子,怕不是要捶爆你的头!
第125章 著作 你在扬州的著作
“什么玩意儿?”
玉笙手中茶盏颤了颤,差点儿直接就掉了下去。幸好身侧的素嬷嬷眼疾手快,立马就伸手给扶住了。
“主子当心。”
玉笙顾不上茶盏,眼睛依旧是往下面看。王全跪在地上,还没起来。一张脸低着,下巴恨不得戳到脖子上。
“你再说一遍。”
王全抬起头来,一张胖乎乎的脸上满是讨好,连着声音都带着笑意。
“这……玉主子,殿下让您去书房。”
“不是。”玉笙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笑:“我问的是下一句。”王全面上的脸皮子一紧,强装的笑再也掩饰不住。
支支吾吾的,声音还带着颤。
总之眼神是不敢往玉笙那儿瞥了:“这……殿下……殿下让您把……把您写的戏折子……”
正前方,玉笙眼睛一瞪,王全立马就怂了,话到了嘴边又强行给咽下。可咬了咬牙,到底还是不敢忤逆殿下的旨意:
“殿下让您把您写的戏折子带……带一本过去。”
玉笙那张脸,半点没掩饰,一下子全部都黑了。
她手搭在桌面上,上面的茶盏微微晃荡,王全听见那噼里啪啦的声响,太监服下的腿都在打着颤。哪里还敢瞧她的眼色?眼神都不敢往她那儿瞟。
“殿下吩咐的奴才已经带到了。”
王全吓得心肝颤,哆嗦着连忙往外逃:“奴才这就告退了。”他三两步的,立马往外跑,头也不敢往回看。
等王全都跑到了门口,玉笙那握着茶盏的手才总算是砸了上去。
“胡说八道,痴心妄想,做他的美梦!”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茶盏扔出去还没扔远,砸在了毛毯上。完好无损的滚了两圈,连声响都没听见。
玉笙胸口上下起伏着,气得不轻。
“主……主子。”素嬷嬷在一边憋着笑,低垂着脑袋又生怕自己笑出了声,赶紧跑下去将那茶盏给捡了起来。
小声儿的提醒道:“殿下让您过去呢。”
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玉笙眼神往窗户那看了一眼,天色已经黑了。
冬青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站在那里一脸的无措:“这……这殿下既然都让王公公来请了,小主您是不是该过去的好?”
狗男人!
玉笙没忍住,心里暗骂了一声,真的是横的比不过不要命的,演戏的比不过装傻的。
她来回闹了这么一通,殿下如今当做过去了,她便是只能束手无策了。
“主子。”
素嬷嬷不说话,冬青小心翼翼靠上前:“您这还去吗?”咬着牙,玉笙狠狠地吐出一个字:“去!”太子殿下亲自叫她去,她如何能够不去?
“只是……”
她面无表情,唇角带着笑意:“只是不能这样去。”
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唯我独尊惯了,大概以为只需下令下面的人就会立马照做。她今日偏是不听他的。
他是太子,命她去书房,她没的选。
但是怎么去,如何去,就看她的心情了。
玉笙咬了咬牙,单手撑在桌面上站了起来:“让小元子进来。”
小元子如今是合欢殿的掌事太监,底下不少人孝敬,这深秋里的冬秋装,自然也是好料子。如今这最新的一件衣裳,现在就穿在玉笙的身上。
“主子,您穿这个作甚啊。”
小元子摸着脑地,又害怕又担心的:“这殿下让您去侍寝,您穿件太监服……”还没说完,就被玉笙瞪了一下。
“知道了,会让三七再给你做一套的。”
三七自从被训斥后,愁苦的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这段时日活像是忘了沈太医埋头做起衣服来。她这手艺一向是极为地好的,绣花缝衣不在话下。
玉笙身上这件太监府便是她做的,小元子生得小,又很消瘦,玉笙穿在身上倒是刚刚好。
“主子您这话说的,奴才哪里是心疼一件衣裳。”
小元子抬手擦拭了一把额头的汗,当然,他也的确是心疼衣裳也没错:“关键是,你穿这个去,殿下指不定会生气啊。”
“哪有妃子去侍寝,穿……穿着太监服的。”
“怎么没有?”玉笙侧着身任由他瞧:“我这不是的吗?”小元子余下来的话顿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主子穿戴好,还戴了个帽子。
低着头,站在原地,修长的身子微微弯着,别的不说,从神态上来瞧倒是当真有几分小太监的模样。
他要说出口的话瞬间咽了回去:“非……非去不可?”
玉笙抚了扶头上的帽子,点着头一脸的坚定:“我还偏是要这样去了。”
天色已经晚了,书房门口也已经燃起了灯。
王全老远的瞧着小元子过来,眉心就是一跳:“你们主子呢?”怎么光是奴才来了,没瞧见玉主子人。
小元子站在前方,不动声色的往身后瞥了一眼。
上前两步,小声儿道:“王爷爷,我们主子身子不舒服,不能来了,特意派了奴才来想给殿下送点东西。”
“不能来了!”
“这玉主子,这……” 王全来回地看了一圈儿:“这殿下要玉主子来,玉主子怎么能不来?”而且,什么叫做不舒服?
他刚过去的时候,玉主子活蹦乱跳的站在那儿,没见哪里不舒服啊。
小元子身后还跟着个穿着太监服的主子呢,他心里心虚,说话自然也是吞吞吐吐的:“这我们主子给殿下送了东西。”
玉笙带着帽子低着头,缩在小元子的后方,整个人一副含胸驼背的,十足的小太监模样。
王全瞥了一眼,只觉得头疼。
“行,你进去吧。”他推开门,直接让玉笙往里面就走,殿下待会发火,也算是有人兜着。
玉笙拎着食盒进去,身后,小元子眼皮止不住地跳。
他当奴才伺候主子这么多年,没见过比他家主子还要胆大的。
书房中,燃着一股淡淡的迦南香,玉笙学着小元子的模样,含胸低头,弯着脑袋小碎步地走上前。
她手中拎着食盒,直到走到书案边才停下。
“殿下,玉小主让奴才给您送东西来了。”玉笙跟着戏班子学的,会模仿一些男声,之前学着公子哥说话,就连殿下都被瞒住了。
再加上小太监的声音本就是又尖又细,带着几分女子的阴柔,她拿捏起来更是炉火纯青,可谓是毫无违和感。
太子坐在太师椅上看画,眼神半点都没往她那儿瞧。
听了声音,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你们主子人呢?”他是丝毫都没有听出来,声音有什么不对。玉笙低着头,憋出一丝笑。
依旧用小太监又长又细的声音回道:“回殿下,我们主子有事,不来了。”
“不来了?”
太子瞧着画的眉心一皱,他抬起头:“为何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