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义楚
时间:2021-05-29 10:31:27

  太子那清隽的眉眼狠狠地拧在了一起,眉毛紧的像是能打结。
  玉笙不用抬头,也察觉到那股炙热的目光打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她害怕,可抱着他的腰间却是收的越发的紧了。
  “冷……”
  没忍住,又喊了一声,下一刻,搂着她的腰用力,太子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从浴桶中又被扔回了床榻上,玉笙刚钻入被褥中,后脑勺便被人抓住了。他单手兜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揉了一把。
  两人离的太近,她亲眼瞧殿下那满是寒霜的脸上燃烧的正旺的怒火。扣住她后脑勺的手往前,顺手又兜住了她的下巴。
  泛着青筋的手掌用着力,指腹在她脸上狠狠捏了一把,又立即放开。
  “王全!”
  他甩着湿透了的袖摆,大步往外走去。紧接着,屏风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盏茶的功夫不到,门打开又关上了。
  玉笙眨了眨眼,没一会儿素嬷嬷走了过来:“主子,殿下走了。”
  外面天都要亮了,玉笙拉着被褥盖住脸,叹了口气:“姜承徽的事怎么说?”殿下这火一日两日的只怕也熄不灭,日后慢慢哄倒是不着急。
  如今姜承徽的事还未平息,流言蜚语还黏在她身上。
  “太医正在查姜承徽的死因。”素嬷嬷走上来,将手中的托盘放下,里面是刚熬好的青菜香菇粥,她舀了一勺,哄着玉笙喝下:“对外吩咐了下去,说是姜承徽突发疾病去世。”
  “姜承徽也是倒霉。”玉笙喝了几口就摇头,摆手让素嬷嬷端下去。帕子拭了拭唇,玉笙面无表情的直接道:
  “一条人命,就这么白白的牺牲了。”
  姜承徽的死不足为惧,怕的就是背后用来陷害她的人,玉笙一想到人是从她院子门口的枯井中被捞出来的,现如今还有些不寒而栗。
  “派人将院子的门给关了。”她放下手中的帕子,垂下眼帘:“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奴才统一彻查,连外间伺候的扫地宫女都不要放过。”
  “主子。”素嬷嬷张大了唇,问:“主子您是怀疑院子里面有内应?”
  玉笙的脑子里想到太子妃那张脸,若是当时那侍卫真的来搜查了她的院子,到时候再来个人证,她可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垂下眼睛,玉笙淡淡道:“我也希望院子里没问题。”
  ——
  合欢殿关了门,又在彻查奴才,这事儿前脚刚出来,后脚广阳宫那儿就收到了消息。
  丁香摆手让回禀的人退下,这才转身去了内殿。
  屋子里泛着一股淡淡的香,太子妃站在书案边,手中正拿着毛笔在练字。她一手字写得是极为的好看的,笔锋纵横颇有一股大家之气。
  丁香将说中的茶盏放下:“玉良媛在查院子里的奴才。”
  半夜里,合欢殿外面打扫的奴才刚好看见,玉良媛派人将姜承徽弄死扔入枯井之中。
  多么完美的计划,可惜的是如今却是用不上了。
  “她是很聪慧。”一口气写完,太子妃收了笔尖,垂下眼帘欣赏了好一会儿,才道:“自个儿聪明又有殿下宠着,如今本宫是碰不得她分毫了。”
  丁香听了这话,心中一股酸意,殿下昨晚将玉良媛护的那样的明显,几次三番的挡在玉良媛的面前,恨不得为她遮风挡雨。
  关键是,还是在太子妃面前,殿下半点儿不在乎太子妃的感受。
  “娘……娘娘。”丁香心中为她她们娘娘感到心酸,可一开口,劝慰的话却是又显得几分无力。
  太子妃从始至终都垂着眉眼,当做没听见。她低头,将吹干了的字一点一点卷了起来:“今日天气好,去姑母那儿让她看看我新写的字。”
  正阳宫
  太子妃带着丁香往皇后娘娘的院子里走去,她自从就在这正阳宫长大的,嫁入东宫之后又时常的过来,侍卫们瞧见她半点都不敢拦,睁着眼睛给她放行。
  昨日那事闹的太大,姑母这儿只怕是知晓了,太子妃走到内殿中,越是靠近越是有些心惊胆战。
  姜承徽是吃了药才死的,合欢殿门口也有她收买的奴才。她不是不能解决,只是这风口浪尖儿上,她动了人,殿下那儿后脚就要知道。
  如今还未有人察觉,她自然要姑母这儿让她想个法子。旁人知道它能堵住嘴,她怕的是殿下知道。
  站在正殿的门口,太子妃才察觉到慌张。刚要敲门进去,却听见屋子里传来的细微的声响。
  敲打木鱼的声音伴随着说话声传了过来:“恒亲王此次是下了狠手了。”陆家的女儿天的一道好嗓子,温声细雨,哪怕是说着摄人的话,却依旧是带着几分柔情。
  “本宫派去的刺客全死了不说,顺藤摸瓜还差点儿摸到本宫头上来。”
  “到底是在战场多年的,这点人手如何能够伤的了他?”秦嬷嬷上前燃着香,屋内檀香的味道越发浓郁了几分。
  “恒亲王府固如金汤,本宫如今连个丫头片子都奈何不了。”温声细语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听的外间的太子妃心中一片冰寒。
  前段时日恒亲王府闹刺客,原来是姑母?
  拿着画卷的手发凉,屋子里,秦嬷嬷将檀香凑到烛火旁,又道:“是主子您着急了,奴才早就劝过,过犹不及,如今陛下正是怀疑您的时候,您此番动手矛头一下子就指向了您。”
  如今不说是再派人过去,只怕稍微有点动作,恒亲王府的眼睛都要看过来,到那时候淑贵妃再次崛起,恒亲王手握兵权上位,可就真的没皇后什么事了。
  “本宫如何不懂?”
  皇后跪在地上,面上满是寒霜:“七年前的那场大火根本熄灭不了本宫的恨意,如今只听到是洛家二字就心中做呕。”
  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温柔绝美的一张脸。
  时隔七年,这人还要来恶心她。
  手中的木鱼声停了下来,皇后跪在地上轻声一笑:“这位洛乡君的脸不像她姑母,但性子却依旧让人厌恶。”
  她垂下眼睛,开口淡淡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人脚底生寒:“在恒亲王府动不得,那就等人出来。”
  “本宫要将她的皮,一点一点剥下来。”
 
 
第156章 装病 你我皆是笼中鸟
  外间,拿着画卷的手收紧,她见识过姑母太多的样子,却是没想过姑母会这样心狠。
  活生生的要剥掉一个人的皮!
  她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里屋,隔着两道屏风,最里侧的小佛堂中,秦嬷嬷点着香的手就是一顿。那张苍老的脸立马偏过头,眼神瞬间看向门口:
  “谁在那儿!”
  跪在佛堂面前的皇后也立马跟着扭过头。
  太子妃被声响吓得还未开口说话,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就走了上前,朱红色的大门被人猛然一拉开,太子妃呼吸一顿,却是看见一张熟悉又苍老的脸。
  “太子妃?”
  秦嬷嬷的那张脸上,狠厉的神色瞬间就转变了。面上的阴沉眨眼就缓和下来:“太子妃来了怎么不通传一声?”
  皇后在小佛堂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跟着,外间守门的奴才早就被支走了。她这一下,不过是明知故问。
  太子妃刚被吓得不轻,面上至今还有些泛白。
  “娘娘在里面,太子妃进去吧。”
  秦嬷嬷侧过身子让太子妃进去,一双眼睛却落在她身后的丁香身上。丁香站在太子妃身后,察觉到那看过来的眼神,手心开始发凉。
  那眼神落在她身上狠狠看了许久,直到她浑身上下都没了温度,这才一点点放开。
  屋子里,檀香味越发地浓郁,太子妃坐下来捧起茶盏低头喝了一口,才察觉到手中温度渐渐地升暖。
  “你来做什么?”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皇后便极少让太子妃过来。虽是不说,但因为元承徽有孕之事,姑母的确是对她失望了。
  太子妃捧起桌面上的茶盏暖了暖手,深吸一口气过了好长一段时日才道。
  “今日天气好,写了一副字过来想让姑母看看。”正对面,皇后眼中扯出一丝轻笑,她穿着素衣,素面朝天的一张脸上未施粉黛,摩挲着手中舍利子佛珠走上前,颇有一副出尘脱俗的味道。
  “姜承徽是你求本宫保的,如今人也是你动的?”
  太子妃打开画卷的手就是一顿,姑母这话直接将她挑明了,半点脸面都没给她留。拿着画的手僵了好一会儿,她将打开的画又一点一点收了回去。
  “她知道得太多,我只能让她死。”
  姜承徽越发疯癫,什么话都敢说,若是哪一日将之前的事说出去,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无力回天。
  “杀了人再抛到别人门口。”皇后低头喝了口茶,再拿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一石二鸟,想法倒是不错。”
  招数虽是老了些,但胜在能用就成。
  可惜了,太子却是连夜过去将人给救了下来,如今别说是陷害人,自个儿的屁股擦不干净。
  太子妃见状,面上也有些难堪,却还是立马跪下:“求姑母救我一命。”皇后低垂着眼帘,没去看她,撇着手中的茶盏,淡淡的道:
  “太子对那个女子,倒是宠爱得紧。”昨个儿晚上在东宫发生的事,如今半日的工夫都不到,皇后娘娘这儿就知晓得一清二楚。
  太子妃对这事半点不奇怪,只跪在地上点着头回答:“玉良媛的确受殿下喜欢。”如今不怕宠,怕的是太子殿下对她是当真动了心。
  “姓玉?”温声细语的嗓音开口,皇后徐徐道:“名字与太子也相配。”
  皇后垂下头,瞧见她面上的眼神渐渐地收紧,过了有一会儿才勾了勾唇角:“太子喜欢,倒也是她的福分。”
  太子妃猛然抬起头,皇后喝了口茶,直接道:“你先回吧。”
  她被扶起来,几乎算是浑浑噩噩地回去的。秦嬷嬷送着人回来,她年纪虽大,但脚步却是十分的轻盈:“就太子妃与她身侧的宫女听见了。”
  “那丫环是从侯府带过来的,暂且能留她一命。”
  皇后喝着茶,随即抬起头,又问:“太子如今是只去那个玉良媛那儿了?”
  太子与太子妃不合,皇后娘娘一直着急,可这越是着急倒越是弄巧成拙起来。秦嬷嬷点了点头,道:“殿下很喜欢那个玉良媛。”
  见皇后面上有些难看,秦嬷嬷想了想,又问:“您要是不放心,要不让人过来见见?”
  皇后揉着眉心的手顿住:“先处理掉那个碍本宫眼的。”至于旁的,倒是不着急,左右都在皇宫中,早晚有一日会见到。
  手中的茶水香味有些淡了,皇后抿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听说那女子是太子从外面带回来的。”
  “是。”
  秦嬷嬷走到她身后,捶着肩膀点头道:“是殿下去年从扬州带回来的,出身却是特意满住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太子妃那双漆黑的眼神越发的晦暗,放下手中的茶盏,她声音低沉的听不出情绪:“从扬州来的?那本宫便越发不想见了。”
  ——
  合欢殿上下彻查,一夜之间死了两个小太监。
  翌日,玉笙一大早还未起身,素嬷嬷便走了进来。她挑开帷帐,用金丝钩挂住,低下头的时候面色有些僵硬:
  “外院一夜之间死了两个小太监。”
  玉笙本还未清醒的脑袋瞬间就吓醒了。睡眼朦胧的眼睛抬起头往素嬷嬷那儿看去:“我院子里的?”
  隆冬的天一清早起来彻骨的寒,素嬷嬷点着头,面上还有些僵。
  “两个在院子外面打扫的小太监,年岁不大,才入宫没几年。”一根麻绳捆住脖子,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就没了条人命。
  素嬷嬷的唇色有些干枯,颤抖了好几下才接着开口:“尸体旁边留下了一封信,说是那日瞧见姜承徽自个儿摔了下去,因胆小不敢开口,这才酿成如此大错。”
  “没脸活下来,更加怕连累主子,这才一命换一命。”
  玉笙那张脸,是真的难看了起来,她这合欢殿接二连三的死人,两小太监上吊留下这封信看似将她撇清了关系,但字里行间她的嫌疑人却是最大。
  她搜查在前,两个小太监自杀在后。明里暗里的都像是她逼迫人自杀的一样。
  放在被褥上的手收紧,玉笙的手握成了拳头大小。素嬷嬷也知晓其中的利害,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主子,现在该如何是好?”
  一大清早就出现这么大的事,再过半个时辰人都醒了东宫上下都瞒不住了。
  “先派人禀告内务府。”玉笙闭上眼睛想了想,又道:“请沈太医来,就说我那日跪得太久,感染了风寒,关紧合欢殿的门不宜出去见客。”
  清早的太阳最盛的时候,东宫上下的人也陆续的醒了,人还未完全清醒呢,合欢殿死了两个小太监的事就闹的沸沸扬扬。
  姜承徽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
  众人一脸的好奇,纷纷想着进去看,可合欢殿的大门却堵得严严实实的,谁也没能进去。
  屋子里,玉笙正抱着小手炉坐太师椅上。
  一早起来,她面上满是寒霜,对面的沈清云正翻看着手中的医书。他半个时辰过来就被堵在这儿了,如今人也没能出去。
  “内务府过来将两人给拉走了,说是没有挣扎的痕迹,人的确是上吊。”
  玉笙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这要是他杀,再加上那封信,接二连三的死人,她是怎么也洗不清了。
  “你有些紧张。”
  前方的沈清云转过头,同时将手中的医书给放下。
  玉笙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小手炉,过了会儿才点头:“是。”在这皇宫中,有些东西不是清者自清的。
  沈清云这样的人做事极有分寸,张弛有度,点到即止,虽是开了口,却是让人不察觉到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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