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信奴又来卖惨求官家封赏。
林玄礼扶额:“已经赏了官爵,还想要什么呢?难道你想让朕成立画院么?唔。你不该姓耶律,不若赐你姓赵。你改名赵信,此后在大宋境内,无人拿你做外人看待。”
“官家天恩浩荡,臣感激不尽。”耶律信奴——赵信小心翼翼的问:“那天祚帝的长女……”
林玄礼挥挥手:“三国定盟之后才好为你提亲。我还要见见这公主,问问她的意思。”
这就忙到了日暮时分,去洽谈的参知政事回来:“启禀官家,现在辽对金的岁币已经谈妥,只在称呼上还有争端。辽国还想托大,和阿骨打算作平辈,金国不愿意,要和宋辽并称兄弟之国,愿意奉您为兄长,称辽为弟。哦,官家格外要求的,由皇帝…们亲自歃血为盟,同吃一盒点心,同喝一碗酒,辽金两国都同意。”
皇帝从来都不论‘们’‘复数’。
“嘿嘿,好好好,好极了。”
参知政事迟疑了一下,又说:“金军并未发丧,但臣隐约听说,金国四大王兀术似乎是重伤不治,已经薨了。”
林玄礼瞪大眼睛看着他:“哇~哎?嗯……”
参知政事继续说:“臣担心金主兄弟情深,会在会盟时暴起伤人,他们都是些不读圣贤书的粗鲁莽夫,分不清轻重缓急。听说官家习得摔跤,但……”但您是连皇后都打不过,而女真人从小就拿摔跤当游戏。
林玄礼现在有王牌打发他们的好意:“不要紧,到时候让王舜臣跟在仪仗中。”
官员立刻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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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小豪猪朕可怕
东京汴梁给官家寄来了二十名能力还不错的官员,外加两个御史,皇后亲自选的。还有冬季的衣物靴帽,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计其数。
官员们的年纪都在三四十岁,都是可以治理一方的文官,骑马赶路这么远,也不见有什么疲态,一副随时可以投入工作的状态。都在军营中安顿下来,等候安排。
林玄礼捧着信看,眉飞色舞了好一会,突然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英英太厉害了!!我的妈呀笑死我了。”
在旁边拟旨的中书舍人吓了一跳,一笔写错,整张全废,只好从头再来:“官家?”不敢问,怕是闺房密语。
林玄礼乐于炫耀王繁英有多聪明,不管别人爱听不爱听:“合乎标准也可以调过来使的,足有四十六个人,个个都觉得自己能够担当大任。你猜王娘娘干了什么?”
中书舍人做侧耳倾听状。
林玄礼:“哈哈哈哈哈她考核官员们的骑射和兵法,说边关凶险,一旦事有蹊跷他们或据守城池等待救援,或是率兵逃回国内求援,得上马能战。哈哈哈哈笑煞我也。谁能想到,在考中进士,做了官之后,竟然还要考武举哈哈哈哈。”
这年头抨击鄙视做轿子的行为,官员们都会骑马,但骑术有优劣之分,射箭也基本上都会,准不准的同样有区别。对于兵法是全凭只学。
三个项目一考,选择了平均分最高的二十人。我的皇后也太机智了吧。
难怪有十几份弹劾皇后的奏疏送到我这儿来,说皇后选拔官员的标准令斯文扫地、对官员过于苛刻、不重德而重才。
王繁英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还在信里建议官家把这个纳入边关官员考核的硬性标准里。
[废话这么多,真应该跟你们要邮费。]
[从河南寄到内蒙古,啧啧,可惜了,我这边收邮费,你们那边就能出政策报销。钱财账目一倒手还得被贪污。]
童贯喜气洋洋的跑进来:“官家,您真是能掐会算。是林真人说了什么吗?”
林玄礼迷茫的放下刑部送来的《今秋死刑名单及案卷简介》,挺厚一本,转卖火器的剐了,强盗抢劫杀人的剐了,偷情杀人事件的狗男女问斩,开旅店的店老板(男)见财起意杀了七个客人,被第八个逃脱了送到官府,地方官别出心裁,要让店老板手足钉在木*驴上,游街示众三日再问斩,以儆效尤,刑部批准了。
一年全国各地绞刑和问斩的将近千人。虽然宋朝的皇帝都是慎重刑狱、重视人命,但现在能死刑的罪名足有三百多条:“又出什么事了?”
“小人听说辎重里有两车烟花,刚刚过去一瞧,还真有,一点没受潮。官家一定是早就料到三国结盟,这样前所未见、张我国威的大场面,特意带了来,叫他们辽金两国的土包子看看,咱们大宋对火器的运用如火纯情,瞧他们怕不怕。”
林玄礼含笑点点头:“正有此意。”
带了两车烟花准备庆祝拿下燕云十六州,在签订幽燕之盟时本打算燃放,因为遍地是荒草,又是秋季,怕起火,没放。然后一直急着赶路,到中京城下想当打仗的信号弹用,结果距离两里地外就看不清楚,用不上。到现在打完仗,倒是被翻出来了。
这计划刚一下达下去,就来了好几个官员反对。
“官家,臣一向不学无术,昨日看了个成语,叫惊弓之鸟。这弓弦虚放时,鸟怎么会被吓到呢?臣百思不得其解,特来求教。”
林玄礼摸摸下巴上的胡子,因为出门在外打仗,有点胡子显得威严,备战期间没空,也不用担心扎到英英的小脸,一懒惰已经是一周不刮胡子了。干脆准备留到回家,不是上辈子那种络腮胡子的形状,有点遗憾:“你们现在进谏都开始和战国策、管子、晏子学了么?啊呀我也不知道,我从来不放空弦,怕伤了弓。”
“臣以为,辽金分辨不出火器的差异。各国都喜欢灯火通明,都有灯会,都放爆竹、唯独大宋研制了烟花。他们没见过这个。”
“此时此刻,辽国连吃败仗,金国刚刚一场大败。臣以为他们两国正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
“官家提议三位皇帝同饮一杯酒,同食一盒酥,也是为了增加信任。倘若使用这烟花,就算是请二帝观赏,到夜幕时分,火器之声远远的传来,一定令人害怕。”
“请官家再斟酌斟酌。”
众人一句接一句的说,都很有道理。
林玄礼立刻就被说服了,很有可能吓到辽金的人,他们不像我这样沉稳大气:“很有道理,那这些烟花就等会盟之后,我们自己设庆功宴庆祝时,都放了,给全军将士看着玩,热闹一番。好啦,你们去吧。”
他继续看死刑名单以及原委,这死刑犯由各地提刑司和官员上报给刑部,刑部汇总到秋季上报,请官家勾绝,那时候自己已经带兵启程了,就都由皇后勾绝,她把好几个人由斩改为剐。本来心情有点不好,多看了一会这些案卷,嘿,心情更不好了。
[毒死耶律延禧这件事,没法和别人商议。一时间竟然又回到了原先那种,孤独一人,无人可以倾述的状态。这些文武官员要是知道我打算干这个事儿,大概会觉得偶像失格,形象破灭吧。都会劝我要做个君子。]
[斡鲁补说他想当个仁君,那话不完全是放屁,把外国人的财物妇女抢过来,分给本国人,基本上会被本国人称为明君仁君。他现在名声也很好,因为分战利品分的很均匀。]
[如果六哥泉下有知,知道我做了这么一件事,却不知道前因后果,他又会怎么想呢?]
[六哥: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小坏蛋。但是你赢了,我很高兴呀。]
[为我骄傲吧,等我回京路上去祭奠你,。还有更多让你骄傲的事呢。耶律大石已经领兵西去,和耶律延禧分道扬镳,他将要建立西辽,耶律淳耶律章奴也会各自占据一片土地自封国王。等我毒死耶律延禧,我准备立他的长子,聪明仁爱的耶律敖卢斡为帝。
原因有三个,第一,不能让萧奉先掌权,那和耶律延禧继续当皇帝没区别,还是会全部输给金国,壮大金国势力。萧奉先想威胁我,我必杀之,这个位高权重的笨蛋不可预料,不可捉摸。
第二,诸子之中他年纪最长最贤,也不到十五岁,而斡鲁补和粘罕他们今年也不过三十岁而已,正当年富力强,需要有一个把仇恨放在心里、文武双全的年轻人积蓄力量,坚持抵御金国,他母亲也是个懂得治国的贤德后妃。敖卢斡所有的精力都会用在抵御金国上,哪怕这一批金国贵胄老了死了,接下来的完颜亮也是一个战争天才。足够他死磕一辈子。
第三,一个不幸的消息是,还有五十年左右,等我八十岁的时候,一代天骄孛儿只斤·铁木真就要出生了,除非他也被人穿越了,否则他肯定能再次一统蒙古。我需要辽金两国保持敌对的活力,此消彼长,不要互相养废,为我抵挡蒙古铁骑。四川八柱的故事真的很感人,如果能挪到别的国家发生就更好了。]
[六哥:可怜的佶儿。你要想的事太多了。]
……
辽国每年给金的岁币已经订好了,五十万贯/缗,和前几年宋给辽的岁币一个数目。
现在不用再给了,大宋的参知政事在官家的强令下,在会谈时顺便砍掉了宋给辽的岁币——之前宋辽没开战,每年的岁币还得给。
林玄礼靠着鸵鸟精神扛了十年,现在可算扬眉吐气了。虽然付出的只是全国年收入的百分之一,比打仗便宜多了,但丢人。每年年底查账时,总觉得颜面无光,没能血洗前耻。
从现在开始,辽国里外里每年损失一百万贯,但对于他们每年的总收入来说,也不算太多,只是有些拿不出来。
当年辽和西夏知道大宋的一两银子理论上等于一贯钱,实际上等于三贯成色不错的铜钱,等于四、五贯还多一点的交子,岁币岁赐只要白银和绢帛。金国也很聪明,有样学样,只要黄金、白银和绢帛才算,不承认别的付款方式。
辽国还能说什么呢?
耶律延禧:“给。”
金国在商榷好岁币和两国的兄弟身份之后,突然又在会盟仪式的前一天,新增了一条要求。
粘罕:“我主要求,辽主设祭坛,向东北方向遥祭大金高祖完颜阿骨打,要天祚帝拈香祭酒,深表哀悼。”当年设下陷阱那些人,大多都在战争中被抓被杀了,还供出了萧奉先,至于萧奉先的上线——想当然的认为是耶律延禧。名单上的人还剩了几个逃遁在外,金国内部一商量,留着当下次发兵的借口,就连萧奉先都没提。
洽谈的辽国丞相略一迟疑:“这……得回去请示。”
耶律延禧:“拈香祭酒,深表遗憾这都可以,但不要想让朕下拜。是吧贤弟。”
林玄礼自从出兵之后就戒了酒,现在酒摆在眼前,被美人纤纤玉手捧着往嘴边递,也不喝,只是心猿意马的看着这辽国美女。确实漂亮,北方女性骨架大身量也高,大胸细腰长腿样样俱全。还有金发碧眼的胡姬,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水汪汪的蓝眼睛不住的暗送秋波。“什么事?我现在哪顾得上你们那些事。”
[天祚帝啊天祚帝,我这哪里是赴宴商讨,分明是误入盘丝洞。走开你们这些香喷喷的女妖精!其实揉揉胸捏捏屁股不会传到老婆耳朵里…也有好几种不常见的方式能避孕…]
[靠。想想搞出来一个崽的超级糟糕的后果,把睡过的女人带回去可能会产生血统不纯的皇帝亲生儿子,影响我的大计划,对所有人际关系和储位的继承、死后的名声,都造成毁灭性打击!想想未知的传染病,没有套的年代不能乱约,金发碧眼俄国妞挨着欧洲,有各种病毒!]
[想想小豪猪黑化后能做到的事,那些穿越前平平无奇的人穿越后能谋朝篡位,那是扯淡,但小豪猪不平凡,她对改朝换代的经验丰富!再想想历史上的赵佶,我绝不能和他有相似之处。]
[兄弟,冷静点,皇帝的龙爪比这些来路不明的女人高贵多了。草泥马别蹭老子。]
宋主费尽力气给自己讲道理,克制欲念,不仅没睡,连轻薄的行为都没有,硬生生做了个柳下惠,冷淡的推开黏在身上的几个大美女。酒过三巡,催促道:“辽国向大宋供给粮草有些吃力,你们自家士兵还不够吃呢。而且燕云十六州还有许多遗留的问题,急待解决,我得尽快回去。要说起这燕云十六州,他们可不遵号令。”
耶律延禧嘟嘟囔囔:“不遵号令的多了,现在给了你,也没听你的,怪我干什么。”
林玄礼扒拉开这些女人:“听说你长女也在这儿,叫出来我见见。”
耶律延禧警惕起来:“你想纳我女儿做妃子么?年纪上到是般配,但不能这么轻易给你。”你得叫人来提亲,隆重的仪式才行。吩咐人:“叫她过来拜见宋主。”
林玄礼无语了一阵子。
走过来一个不是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说呢,长得像耶律延禧,胖乎乎的,穿着冬季的裘袍显得更胖,眼睛不大,只能说是温柔害羞。福了福身,说话声小的被音乐声压住。
林玄礼按照和耶律信奴商量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蓝色木雕穿着肚兜的小猫咪:“好孩子,有福相。给你个仙猫拿去玩吧。”
公主一眼就认出这是男友的手工,惊喜又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宋主,大声说:“多谢叔叔!”
林玄礼勉强听见了,点点头,心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啊。
耶律延禧送走他之后,悄悄的八卦:“美人们,他行么?”
美女们掩面而笑:“比您可不差。”
“很行呢。”其实各方面都更强一点,但不敢说。
耶律延禧颇为感慨:“看来是儿女缘没到时候啊。再不然就是,他那些女人都不行。”
棉袄和铠甲是好东西,一路上谁都没发现官家的小困扰,只有他自己知道。
九月二十六日。
漫山遍野都是逮土拨鼠和田鼠、麻雀吃的士兵。
三位皇帝吃饱穿暖,精神又体面的在中京城外的旷野上会盟。
每家八百人的军队在一里地外严阵以待,一旦发生不测立刻杀过去。本来可以搭个帐篷,但为了三方军队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顶着狂风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