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攻陷——笛野
时间:2021-05-31 09:56:00

  女人抬头,眼眶已经红透,惊讶又不解地看着梁宣的背影,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门口,梁皙人未到,声先至,尖细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有节奏的咚咚声。而后一停,她开口:“梁宣,你坐在这儿等我?”
  梁宣淡定扫她一眼:“我原本就坐在这。再说了,我连你今天回来都不知道,等什么等?”
  行吧。梁皙扫视一圈,随口问:“你妈呢?”
  梁宣一抬下巴:“厨房。爸现在还在公司。”
  梁皙点头应声,并不是很想知道梁赫在哪。
  身旁,梁宣拿着手机在刷题,一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臭屁模样,梁皙话题一转,啧了声:“梁宣,你一天天的脾气这么臭,学校里有女孩喜欢你吗?”
  梁宣斜眼看过去,很是纳闷:“梁皙,你一百步笑五十步,还挺自豪的?”
  梁皙被他看得面色一讪,别过头不说话了,在脾气差这方面,姐弟俩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没一会儿,梁皙扬声:“梁宣,长大了,敢凶你姐姐了?!”
  梁宣:“……”
  论道德绑架,梁皙绝对是个中好手。
  还没到晚饭时间,梁皙想着先回房间小睡一会儿。见她起身上楼,梁宣也跟在身后,准备回去继续刷题。
  梁皙的房间在三楼走廊尽头,整个三楼的优越性都集于她房中,梁宣房间在她旁边,肉眼可见的次了一圈。
  梁宣手拧开门,迟迟没进去,直到旁边的梁皙推门进去,他往她房间走近几步,余光一瞥,身后五米,那个拿不出玫瑰的女人正战战兢兢地站在楼梯口,表情像是听候发落。
  梁皙眼神尖锐挑剔,对世界上所有不完美的东西都自带过敏感应。她一眼就看到了壁炉和圆木桌上那两束半蔫不蔫的法国玫瑰,花叶耷拉着,毫无生命力。
  梁皙皱眉,张口喊负责三楼的家佣:“杨姐,房间里这两束花是怎么回事?”
  女人越过梁宣,快步上前,在梁皙的高压目光下,根本不敢把锅往梁宣身上甩。慌乱间,她颤声:“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是我……”
  梁皙听到她语无伦次的说话就头痛,指了指那两束花,挥挥手:“没事,拿出去丢了吧,我睡觉了。”
  杨姐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不用干了吗?
  梁皙见人没动,挑了下眉:“怎么了?”
  杨姐回神,拼命摇头,飞快跑过去抱起两个花瓶,走过梁皙身边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谢谢”。
  梁皙疑惑,她在谢谢什么?谢谢她指出了她工作的不足?
  想不明白。
  回身准备把门关上,结果看到门边杵着个人,正是本该去刷题的梁宣。
  梁皙毫不客气:“出去,我要睡觉了。”
  梁宣眼睛紧紧盯在她身上,半晌,迟疑开口:“梁皙,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说完,闭上眼,表情如等待秋后问斩。
  这话是梁宣心里小笔记本上,对梁皙绝对不能说的话top1。曾经他年少无知,说过一次,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时候。
  那会儿梁皙刚大学毕业,自己在外面创业。
  当时,听到这话,她冷冷扫了眼小梁宣,目光往下,凝在小腹以下,嗤笑反击:“你,就、这?”
  “……”
  小梁宣遭受到了自出生以来,最严重的、直击男性尊严的致命打击,他甚至还偷偷去看过一次心理医生。
  梁皙视线在梁宣脸上盯了会儿,没明白怎么会有人上赶着找骂。
  “梁宣,小小年纪,好好读书,别一天到晚的尽知道找骂。”
  梁宣怔然:“梁皙,你怎么……脾气变好了?”
  语气里甚至有种“你怎么能偷偷背着我脾气变好了?”的被背叛感。
  梁皙:“……?”
  学傻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梁皙低头看来电人,嘴角牵了牵,背过身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那是个……很温柔的笑。
  没过几分钟,梁皙打完电话回来,诧异地看向门口:“你怎么还在这?”
  梁宣抱胸,语气笃定问:“梁皙,你谈恋爱了?”
  梁皙眉心一跳,手要关门,把他往外赶:“出不出去?”
  门隔了个缝隙,梁宣抵着,压着声音喊:“对方是谁?我认不认识?不是沈家那个对不对?”
  嘭地一声,梁皙把门合上,世界都安静了。
  背后是梁宣在疯狂敲门,面前,梁皙回复沈冽的短信:
  你和朋友聚会就聚会,和我说干嘛?
  又发一条过去:随便你什么时候回去,反正我九点左右到家。
  打“家”字时,她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用这个字来形容那套房子。
  很快,对面回复:嗯,我会提前回家。
  梁皙把这条消息看了一遍、两遍、三遍,唇边缓缓拉出笑,然后摁熄屏幕,手机往床上一丢,嘴上嫌里嫌弃的:“谁跟你‘家’了。”
  隔壁房间。
  梁宣坐在桌边,面前摊着本习题册,他转着笔,眼神虚焦着发呆。
  梁皙脾气真的变好了,但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
  她肯定也是真的谈恋爱了。
  可她都没正经谈过几个,看男人的眼光能行吗?再说她那臭脾气,那男人会不会是图她钱啊?
  再或者,万一他就是想玩弄梁皙的感情怎么办?
  梁宣眉头紧皱,已经脑补到梁皙惨遭骗财骗色。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坐成一桌,梁宣还趁梁赫不注意,悄声问梁皙:“他会不会是图你的钱啊?”
  梁皙翻他一眼:“怎么,是我人不配吗?”
  梁宣瞳孔一缩,像是被人戳破心事:“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
  梁皙:“……你没有享年十八岁,是我为人和善的最好证明。”
  梁宣:“和善,核武器的核吗?”
  梁皙微笑逐渐核善——你、死、了。
  下一秒,餐桌边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梁宣捂着手臂,弓着脖子,额头抵在餐桌上,痛不欲生。
  梁赫坐上桌,看着姐弟俩笑。钟晴端着鸡汤从厨房出来,轻放上桌,也跟着梁赫笑。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画面算得上是“母慈子孝”、“合家欢乐”。
  梁赫亲自给梁皙盛了碗汤:“来来,看你最近都瘦了。”
  梁赫继续说:“明天上午十一点,在畅园吃饭,记得打扮得好看点。要不你先回趟家,我们再一起过去吧。”
  梁皙小口喝着,味道鲜美,咸淡适宜,但突然就没了什么胃口,便搁在桌上。
  “嗯。”
  钟晴一边帮梁宣夹菜,一边笑问:“诶,那小皙结婚以后,打算住哪?老公,你在观天下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要不送给小皙当嫁妆,离家近点?”
  她又看向笑:“等再过两年你退下来,小皙孩子也生了,就可以带外孙了。”
  这话会戳点,一个“外孙”,一下点出了梁皙和梁宣的最明显的差异点,不能传宗接代。
  话术满分。
  这饭吃得,精准添堵。
  梁宣筷子戳碗里的饭:“妈,今晚的鸡汤做咸了。”
  钟晴瞬间被转移注意力:“真的吗?那我下次少放点盐。”
  梁皙转头看了眼梁宣,少年侧脸紧绷成线,想要做点什么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钟晴只要一句:“我是你妈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就够绑架他的了。
  也有点惨。梁皙忽然想笑。
  又抬头看梁赫,吃着饭没说话,但拉成直线的嘴角已经够表达他无言的不满。
  这顿饭本来就是为拉进跟梁皙的关系才吃的,结果钟晴见缝插针地来这么一出明涵又内涵,生怕他们父女关系有一点好转。
  梁皙觉得自己是真成长了,竟然都能在这种尴尬氛围里安安静静走完流程,没甩任何脸色才走,她给自己打一百分。
  驱车离开观天下,一路疾驰,毫无留恋。梁皙闭目养神,后座窗户开到最大,夜风汹涌呼啸,不肯放过人睡觉。
  她出了鬼了的,满脑子都是钟晴口中的“房子”、“孩子”、“带孙子”,又想到明天的饭局,突然觉得有点无法接受。马上,她就要跟一个根本不爱的人住在一间房子里,再生个孩子了?
  她有点犯恶心。
  如果她是江冽,她一定会选择离开她。
  她绝对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天天跟别人住在一起,甚至还生孩子。
  副驾驶,林理透过后视镜时刻注意着梁皙的微表情,缓声让司机把车速放慢点。
  -
  沈冽今天跟周助理见了个面,主要是提前熟悉公司的一些潜在关系和派系。
  走前,周助理想起事儿来:“沈总,您的西装是今晚帮你送到御景壹号?”
  “不用。”沈冽把博萃湾的地址告诉周助理:“明早送到这来就行。”
  回到博萃湾是八点五十五,还没到九点。
  随着门“啪嗒”一声轻合上,宽大敞阔的房间再次陷入黑暗寂寥,无边涌动的黑似乎能将人淹死。
  沈冽把钥匙丢在玄关上,低头换拖鞋,左脚套完,右脚刚趿进去,蓦地,腰间一热,背后柔软,被人无声从身后圈住,浓重的酒气紧接而来。
  梁皙两只手紧紧圈住他的腰,好像这样就不会跑,她人没醉,但确实有些微醺。
  沈冽任她圈着,笑了声:“不是说九点回来吗?”
  梁皙哧地笑:“我说九点你就信九点?”
  梁皙转到沈冽身前,手腕一把攥住他难得系上一次的领带,他被迫弓下腰,两人脸贴着脸。她笑着,唇红齿白,眉眼流光。
  两人对视,梁皙目光黏着在他脸上,鼻梁高挺,眼眶深邃,骨线利落,她忽然笑:“江冽,如果我们俩生个小孩,像你应该会很好看。”
  沈冽挑眉:“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梁皙手已经不老实,平整的衬衫拱起弧度,沿着精壮的肌理游走,她踮脚,红唇贴在他嘴边:“明天我要去和很讨厌的一家人吃饭,然后公布恋情,再结婚。”
  沈冽看着她,所以呢?
  梁皙倏然笑:“所以,我该给他送个见面礼。你觉得绿帽子怎么样?”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吻上来,毫无技巧又莽撞直接。
  沈冽双手摁住梁皙的脸,跟她拉开一指距离。此刻,两人眼中都只有彼此,她的酒气被他全部吸进肺里,沈冽看着梁皙的眼睛,嗓音低哑又温柔:“梁皙,你喝醉了。”
  莫名有点哄人要乖的味道。
  梁皙确实喝了酒,但她清醒知道,自己想醉但没醉。
  “我没醉,明早要早起,喝多了会起不来。”
  梁皙踮脚重新吻住沈冽,一边解扣子,一边推着他倒着往后走。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她突然问。
  离开这两个字眼太沉重。
  沈冽喉结一滚,想说什么,梁皙又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出答案。
  直到将人推到在床上,她两只手撑在两边,居高临下地命令道:“不准走。”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睛,骄傲又倔强。
  有些话,梁皙没有说出口,但已经写在全身上下。
  她现在很需要他。
  之前那次色.诱是临时起意,而今晚,则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从心理上到生理上的需要,和渴望拥有及被拥有。
  她迫切需要他的回应。
  梁皙咬紧牙关,猛吸了口气,然后就不动了,缓着神。沈冽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唇。
  梁皙闭着眼,手紧握成拳,深呼吸几次平复心潮,附在沈冽耳旁时,尾音里带着微颤:“可以了。”
  沈冽细密吻着她的颈侧,嗓音黯哑地“嗯”了声。
  梁皙捧起他的脸,低头去吻他,急切而热烈,“你会走吗?”
  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沈冽按着她的后颈,慢慢回吻她:“我还能走到哪去?”
  梁皙轻微摇头,迷茫道:“我不知道。”
  沈冽吻住她悬而未落的眼泪:“我也不知道。”
  梁皙终于露出笑,主动去吮他的唇:“那就别知道。”
  一只小船,沉浮在汹涌的大海里,停留在他怀中。
  醒梦之间,梁皙附在沈冽耳旁,声音慵懒又哑,却无比认真:“我不结婚了好不好?”
  话落,耳旁喘息声加重,她紧闭着眼,沉溺其中。
  做到半夜,梁皙懒懒的不想动,被沈冽抱去浴室洗澡,然后又想起两人第一次,情难自禁地重温了一次旧梦。
  梁皙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几点睡的,只记得很困,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身旁,听她呼吸声逐渐均匀后,沈冽翻身下床,随手拿起架在单人沙发背上的浴袍披上。他喝了杯水,落地窗外,闷雷滚滚,是暴雨将至的前兆。
  他站在窗边,直面风雨,随意又坦然。
  -
  梁皙睡得太沉,一溜儿闹铃一个都没听见,等到她悠悠醒过来时,闹铃已经全响完了,原本准备的妆发时间也所剩无几。
  算了,结不结婚都还是两说。
  梁皙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男人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清冽又炽热,存在感极强。梁皙睁开眼,没睡着,直勾勾凝着他。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他就在她身旁,心情没理由的很好。
  沈冽伸手,一把将人拦腰揽进怀里,他没带睡衣来,梁皙的脸就贴在他精壮的胸膛上,温热的,咚咚起伏着。
  她屈起食指敲了敲,嘴角带出笑,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身材简直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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