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玉想起有些日子未曾见过母后与陛下了,于是第二日,她便进宫了一趟。
赵太后见着她后,先是拉着她驱寒温暖一番,又问起陆宴知的事情,担心她受了委屈,还叮嘱了芍药一番。
来之前,昭玉特地知会了芍药,陆宴知进公主府一事不能同母后说起,这才没说露馅。
从赵太后处告辞后,昭玉叫御膳房炖了鸡汤,亲自给沈瑜送去。
沈瑜如今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但这臭小子平日里忙起来便不顾自己的身体,经常叫昭玉与赵太后操心。
也是不巧,昭玉今日去的时候,御书房里头又有人。
陆宴知跟尚修明都在。
昭玉没进去,干脆在桃花树下等着。
芍药则是端着鸡汤站在一旁。
昭玉远远的瞧见,青衣也在一旁候着呢,干脆将他喊了过来。
青衣走近行礼:“小殿下。”
昭玉点点头:“你家主子近日身子可好?”
青衣笑了笑:“好着呢,只是总惦记着小殿下,嘴里常常念叨您呢。”
昭玉瞥他一眼,“你这么油嘴滑舌,你家主子可知晓?”
陆宴知可说不出这等肉麻话。
青衣忙拍了自己一巴掌:“小的失言,小殿下恕罪。”
昭玉抬头瞧了一眼头顶的桃花树,想起陆宴知叫她去王府的事来,言语之间,对自家那颗桃花树还挺自豪。
遂问道:“王府那颗桃树,瞧着比宫里头这棵大些,在王府种了多少年了?”
青衣笑笑:“哪能啊,那是前不久王爷差人栽到府里的。”
昭玉微微诧异,眨了眨眸子:“竟是这般。”
青衣嘴甜的道:“好像就是先前在宫里碰见您,主子要给您送礼那次的事儿。回去后,主子就叫人挖桃树去了,定是主子瞧见您站在树下头十分好看,便想着也种一棵。”
昭玉神色惊讶。
想起那日,他突然拿银裸子打她头顶的桃树枝一事。
没多久,尚修明便率先出来了。
他瞧见昭玉与青衣站在一处后,眉头皱了一下,脸色似乎不好。
但到底没说什么,朝着昭玉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昭玉想起公主府里头的许宜盈,不禁看向尚修明的背影,她沉思了会儿,目光在他背影上也就久了些。
谁料,这正巧叫后脚出来的陆宴知看了个正着。
他拧着眉,看了一眼昭玉,又看了一眼尚修明的背影,然后轻咳了一声。
青衣忙上前:“主子,您出来了。”
陆宴知点了点头,走到了树下。
昭玉先看了眼他腰间丑了吧唧的荷包,然后才冲着他笑盈盈的道:“王爷。”
陆宴知“嗯”了一声,“今日怎么想起进宫了。”
昭玉:“有些日子未来了,探望下母后与陛下。”说完,她又道:“给陛下送的汤快凉了,昭玉就先进去了。”
陆宴知:“嗯。”
等昭玉进了御书房后,陆宴知又拧着眉看向青衣。
青衣心里头登时咯噔一下。
陆宴知问:“同本王说说,沈昭玉跟尚修明没和离之时的事儿。”
青衣吞吞吐吐:“这、王爷,也没什么可说的,您也知道,二人成亲一年,都未曾有过夫妻之实……”
陆宴知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说。”
青衣硬着头皮道:“尚大人挺不是个东西的,这一年里头不仅不理会小殿下,还纳了不少妾,叫小殿下受了不少气。”
陆宴知点点头:“是挺不是东西的。”
他又问:“她为何会受气?”
青衣:“这女子争风吃醋,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陆宴知没经历过情爱,不大懂,神情疑惑。
青衣道:“这世间女子若是真心爱慕一个人,而这人又与其他女子有牵扯,就自然会吃味了。”
陆宴知丹凤眼一眯:“她真心爱慕尚修明?”
青衣连忙道:“那都是先前的事儿了!小殿下对您这般深情,尚修明算什么,她如今最在乎的可是您了,您也就是后宅没有其他女子,所以她这才没有机会吃味儿,不然,定比之前闹尚修明闹得更凶的。”
陆宴知点了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他忽的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又问:“对了,先前本王叫你送去公主府那两个公子,可还在府中?”
青衣一听就明白了,主子这是问的先前给小殿下送的那俩面首!
他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主子,在的。”
陆宴知皱了下眉:“前几日,季子毅给本王写信,说军中缺人手,正巧,明日将他们送去南疆参军吧。”
这像话吗,送俩弱不迎风肤白貌美的小倌去南疆吃沙子。
别说能不能吃得消,到了那儿那一身白皮非得给吹成黑炭不成!
日后想重操旧业都不成了。
青衣擦了擦额角的汗,却不敢说别的。
“是。”
他心中有些慌。
可万万不能叫主子知晓,公主曾说过要他留下当面首的戏言,不然,赶明儿一起去南疆吃沙子的还得有他!
陆宴知又吩咐:“再给本王找两个女子。”
青衣疑惑:“主子找女子是用来作什么的?”
陆宴知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试试。”
便大步离开了。
青衣先是疑惑了下,接着,就渐渐明白了。
他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主子这该死的胜负欲……
第3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他连人都没碰着她就想……
青衣神情微妙,连忙追上去,小心翼翼的道:“主子,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妥?”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无礼的要求。
虽说他也跟主子一样没找过女人,更没试过这些,但也觉得这事儿似乎不大妥当。
陆宴知嫌他啰嗦,神情不耐的看着他。
青衣忙垂下头:“奴才这就去找人。”
……
青衣办事很有效率,陆宴知回府没多久,他便从后院找来了两个姑娘。
这也不知是哪个大臣送来的,在王府后宅已经住了许久,虽说不能同小殿下比,可生的也是千娇百媚的,一个赛一个漂亮。
若是在别人府里头,怎么说也得是有头有脸的姨娘。
可如今在陆宴知这儿,不仅不受宠,还糟了嫌弃。
青衣领着人进屋。
陆宴知看了一眼那两个姑娘后,便收回了目光,眉头还微微皱紧了些,神情瞧着似乎有些不喜。
两个姑娘本就忐忑,如今一瞧,顿时更怕他了,一个个白着小脸,战战兢兢的行了礼。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人打过陆宴知的主意,毕竟堂堂摄政王,生的也俊,且尚未娶妻,要是能将终身托付给这么个郎君,谁不高兴?没准运气好,还能扶正当个主母呢!
可耐不过陆宴知压根儿就不近女色,就算是到了他跟前儿,媚眼也是抛给瞎子看。
导致现如今,这府里头的姑娘们,是彻底的没了上进心,毕竟那些个有上进心的,如今都埋在土里头了。
什么受宠不受宠的,能活着便就好了。
陆宴知看了青衣一眼,道:“可都同她们说了?”
青衣点头:“主子,都吩咐了。”
陆宴知点了点头,又见两人僵着身子,黑着脸问:“本王很可怕?”
两个姑娘都快哭了:“回王爷,不、不可怕。”
“那你们抖什么,当本王瞎?”
陆宴知眉头拧的更紧了,面色不快的看向青衣。
这副模样,是生怕沈昭玉看不出是他找的托吗?
她又不瞎!
青衣忙道:“主子恕罪,奴才这就带下去再调/教调/教。”
-
昭玉是在两日后来的。
上次来摄政王府的记忆实在不大好,叫她属实有些不太想来。
可如今天气已经逐渐热了些,过不了多久这桃花便要谢了,再不去摘一些,许就要等到明年了。
她是不怕等,就怕陆宴知那厮又要使性子折腾她。
干脆这日用了早膳,便叫芍药备了车,来了摄政王府。
今日陆宴知又告假没去上朝,青衣听说她来,先领着她去他住的宅院去寻他。
谁料,昭玉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娇笑声。
是从陆宴知的屋中传来的。
昭玉神情微微惊讶,问青衣:“你们王爷屋中可是有人?”
青衣道:“回小殿下,有两位夫人在陪王爷喝酒。”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去瞧昭玉的表情。
昭玉闻言诧异的扬了扬柳眉,先前听说陆宴知不近女色,后院那些个姑娘全都是摆设,今日这是想起什么来了?
青衣暗中暗叫要遭,这小殿下面上除了惊讶外,怎么没有半点吃味儿生气的模样儿?
这要是叫主子瞧见了,可还得了?
昭玉不仅没生气,还善解人意的问了一句:“那本宫这会儿进去,会不会不妥?”
青衣“哎呦”一声,“小殿下,可没有再比这妥当的了。”
可若真就叫小殿下这么进去,他们两个都得倒霉。
他咬了咬牙,压低声音委婉的道:“小殿下,前不久王爷打听了您与尚大人的事,得知您二位还未和离之时,您总是与尚大人的后宅女子……争风吃醋。”
昭玉听到这儿,便明白了今日这出是为何了。
她微微睁大了眸子,神情十分无语。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还有比这个的。
陆宴知他有毛病吧?
昭玉压下心头复杂,唤了一声:“芍药。”
芍药“哎”了一声,从袖口中拿出一荷包银子,塞给青衣。
青衣忙道:“小殿下,使不得。”
昭玉笑着对他道:“也不是白给你的,日后,还请青衣管事多关照着些。”
“您这是哪里的话,该小殿下关照小的才是。”
青衣推脱不掉,只好收了。
“谢小殿下赏。”
昭玉理了理衣袖,这才从青衣走到门口。
青衣敲了敲门,轻声道:“主子,小殿下来了。”
里头两道娇笑声愈发的大了。
其中夹杂着陆宴知没什么波澜的声音:“进来吧。”
青衣轻轻将门推开,对昭玉做了个请的手势。
昭玉点点头,对芍药道:“你在外头等本宫。”
芍药:“是,主子。”
昭玉这才酝酿好情绪,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进去后,便见陆宴知坐在矮桌旁,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正拿着酒盏。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丹凤眼半阖的朝着她看过来。
他的一左一右,分别跪坐了个美人。
一个掩着嘴唇娇笑,一个正拿着酒盏,要为他斟酒。
昭玉本来酝酿好情绪了,可瞧见这一幕后,竟差点没笑出来。
她有些佩服这两个美人了。
陆宴知这厮有多龟毛,她是知道的。
不光性子恶劣,眼光还挑的很,这两个美人大抵是入不了他的眼,此时连衣服都不敢碰陆宴知的,生怕惹恼了他。
偏生,在这等情况下还能演的这般自然,当真是……挺叫人心疼的。
这时,陆宴知瞥她一眼,“原来是小殿下来了,正巧,过来同本王一起喝酒。”
昭玉闻言没有动,宽大衣摆下的手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疼的眼圈登时便红了,她嘴往下一撇,面上瞧着是既委屈又难过。
她一双含泪的眸子瞪着陆宴知,带着哭腔道:“王爷若是不欢迎本宫,直说便是了,何必要这样糟蹋人。”
说完,她气呼呼的走上前,夺过其中一个美人的手中的酒壶。
犹豫了半瞬,恨恨的瞪了陆宴知一眼,将酒泼了陆宴知一脸。
着实是那两个美人太惨了些,叫她实在不忍心,只能泼陆宴知了。
昭玉还是第一次在陆宴知面上瞧见这样的表情。
他那双原本半阖着的丹凤眼瞬间就睁大了,他仰着头错愕的看着昭玉,可能是从没被人泼过酒,他一时之间甚至没反应过来,瞧着呆愣愣的。
昭玉心中暗骂一声活该。
你不是胜负欲强吗?
不是想比吗?
那叫你比个够!
本宫正愁有气没处撒呢。
看你下次还作不作妖了。
泼完酒,昭玉捂住脸,哭着跑了出去。
外头芍药见主子哭着出来,先是一头雾水,随即瞪了青衣一眼,着急的追了上去。
青衣也纳闷了,赶紧进了屋。
然后就瞧见,王爷被泼了一脸的酒,面容十分错愕。
一旁,两个姑娘白着脸,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跪坐在旁边。
其中一个手里头拿着帕子,手臂颤着,硬是不敢给他擦。
屋里头此时静谧的,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青衣:“……”
小殿下这戏属实过了些。
半晌后,陆宴知终于回过神来。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酒,黑着脸,拧着眉,盯着门口的方向,语气不可置信:“她敢泼本王?”
试完了,沈昭玉跑了,他被泼了一脸酒。
这都叫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