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陆宴知的一句话,仿佛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
芍药则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求道:“王爷,您要杀便杀奴婢吧,求求您放我家主子与驸马爷吧……”
陆宴知一听驸马爷仨字,就忽的低下头看向了芍药,寒眸中带了浓浓的杀意。
他面容冷得骇人,仿佛挂了一层冰霜一般。
好一个放过沈昭玉与驸马爷,到头来,他竟成了那棒打苦命鸳鸯的大恶人。
陆宴知气的握着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昭玉跟青衣见状,都有些着急,她赶紧朝着青衣使了个眼色。
青衣就立马上前,将跪在地上的芍药给拖走了,这丫头再留在这儿,非要没了命不行。
很快,船坊之上,便只剩下了昭玉与陆宴知两个。
而船夫得了青衣的令,正在往岸边行驶。
昭玉站立在一旁,偷眼瞧了陆宴知一眼,看见了他微微发抖的手,以及面若寒霜的脸色,心头微微一怔。随即便拧紧了眉,心道陆宴知这是怎么回事,分明是他不愿意娶她,如今又做出这样一幅模样做什么?
正思索的时候,陆宴知忽然冷笑一声,咬牙开了口:“想嫁旁人?沈昭玉,你便死了这条心吧。你嫁一个,本王便砍一个,本王倒是要瞧瞧,是想娶你的人多,还是本王手中的剑快!”
昭玉闻言,柳眉便微微蹙紧了,她也微微冷下了脸,“何必这般麻烦?王爷还不如将本宫一刀砍了,一劳永逸。”
陆宴知捏着剑的手一紧,愤怒道:“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
昭玉淡淡道,“那王爷动手好了。”
说完,她闭上了眸子,微微扬起头。
陆宴知看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用力一咬牙。
下一刻,昭玉便觉两肩一紧,接着身体便忽然腾空了。
她骇了一跳,惊叫一声睁开眸子,就发现船坊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岸边。
而她则是像个包袱一样,被陆宴知给夹在了腋下。
他本来是想扛着沈昭玉回去的,可怕伤了她腹中胎儿,这会儿心里头有气,也不想抱着她。
干脆就这么一夹,大步往下走。
偏生不敢夹着腰腹位置,直得夹着她的肩膀以及胸部。
路边早已经围了一圈的百姓,正直勾勾的往这边瞧,见他们下了船,连忙往后倒退,给让出来了一条路,不过眼睛还在盯着他们两个。
陆宴知并不在意,只寒着一张脸夹着她往摄政王府走。
昭玉头一次叫人这么夹着,动作不雅不说,脑袋朝下有些发晕,还叫陆宴知夹的胸口发痛。
再加上旁边一圈人都在看着她,她只觉得脸都烧了起来,一时之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头去。
她急得挣扎了起来,也顾不上旁的,只气的大骂道:“陆宴知,你这个混蛋,快将本宫放下来!”
昭玉这一挣扎,人就往下掉了几分,陆宴知只好停下来,夹着她往上提了提。
他的脸色很不耐烦,还腾出了另外一只手,惩罚般的拍了拍她的臀,冷声道:“老实点。”
陆宴知这会儿手微微有些用力,打的昭玉那处有些火辣辣的疼。
顿时间,昭玉脸色愈发羞愤,红的几乎滴血。
她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打过、打过这里……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昭玉简直要气死了。
陆宴知这个狗东西!
昭玉气的低头一口就用力在了陆宴知的手臂上。
陆宴知动作一顿,也没有理会昭玉,便继续往前走。
反倒是昭玉,只觉着陆宴知的手臂硬邦邦的,都是肌肉,没一会儿,牙齿便有些酸,干脆愤愤的松开了牙齿。
就这样,陆宴知也没去追仲元思,而是一路夹着昭玉回了摄政王府。
路过的人都驻足偷偷看,昭玉捂着脸,心头愈发的羞愤不已。
日后她还怎么见人!
陆宴知将她夹着进了摄政王府后,王府里头的下人都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主子怎么把小殿下给夹着回来了?
不过谁也不敢多看,都垂下脑袋规矩的站着。
而陆宴知,就直接夹着昭玉进了自己的宅院内,然后将昭玉往榻上一放,自个儿出去了。
昭玉红着脸从榻上坐起来,正要站起来之时,就听见了门关上的声音,接着就是咔嚓一声,落锁的动静。
她微微睁大了双眼,随即连忙走到了门边,用力一推,果然没推开。
昭玉不可置信的睁圆了杏眸,陆宴知这个疯子,居然真的把她锁在了屋里头?!
她气的拍门:“陆宴知,你把门打开,本宫要出去!”
结果拍了半天,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陆宴知是出去了,还是就在门口呢,但不搭理她。
昭玉气的一踢木门,然后愤愤的回了屋里头,绷着小脸坐在了榻上。
陆宴知也不知是为什么突然发疯,他如今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叫她成亲,难不成……是她有孕的事情,叫他知晓了?
想到此,昭玉心头就是一跳。
很快,就到了晚间,锁被打开,芍药红着眼睛,端着晚膳走了进来。
她见着昭玉后,眼泪啪嗒一下就下来了。
将食物放在桌子上后,芍药就上前两步走了过来,哽咽着道:“主子,您受苦了。”
昭玉一叹气,“快擦擦眼泪,眼睛都肿了。莫要哭了,你瞧,本宫不是好好的?”
芍药将眼泪止住后,昭玉才问她:“外头如何了,摄政王没寻到仲元思吧?”
“没有,仲公子在庄子里头呢。”芍药摇了摇头道。
昭玉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问:“青衣如何说?”
芍药:“青衣说,王爷早就知晓您有孕的事了,尤其是今日王爷一听您定下了旁人做驸马,险些气坏了。他还说让您这几日好好养胎,可千万别着急动怒的,等过些日子王爷气消了,许就会将您放出去了,至于驸马的事情,日后您便别想了,王爷不会肯的。”
昭玉闻言便是一簇眉,有些莫名其妙道:“他早就知道本宫有孕一事了?可前头公主府就在招驸马,他先前也没有理会,怎么今日才生这么大的火气?”
就算是慢半拍,也没有这样的。
芍药听到此,脸色便带了几分古怪,她看了昭玉一眼,欲言又止。
昭玉道:“无妨,说。”
芍药有些无语道:“原先,是王爷觉着您对他一往情深,不会找旁人做驸马,所以一直都以为,您要定下的驸马就是他呢。他还觉着,您前头传出来公主府招驸马一事,也是在催他去宫里头提亲。不过他大抵是觉着您近日不怎么听话,就想着晾一晾您再去提亲,结果今日进宫一问,才知道您定下的驸马并不是他,这才给急了的。”
第59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谁说这是你的孩子了?……
昭玉听完神情错愕,瞠目结舌道:“他有毛病吗?”
芍药心想谁说不是呢,但她没敢说,只叹了一口气。
昭玉听了芍药这一番话,心里头除了离谱外,还觉着有些生气。陆宴知这厮也太不要脸了些,分明是他先前不愿意娶她,他又凭什么会认为,自己会一直等他来提亲,真是好大的脸!
于是,她冷声问芍药:“青衣可还说旁的了,陆宴知是如何打算的?”
芍药道:“听他们的意思,王爷是想娶您的,今日进宫也是为了同陛下提亲,结果不曾想,听说您定下的驸马并不是他……”
昭玉听到这,又是蹙柳眉,小脸上满是寒霜。
她坐在榻上,抚着自己的肚子想,想来,陆宴知一开始的确是不愿意娶她的,只不过后来听说她怀有身孕,为了孩子又改变了主意,这才去宫中求娶的。
凭什么都要如他的愿?
呵,如今他愿意娶,她还不乐意嫁了呢!
芍药小心翼翼的看着昭玉道:“主子,您用些膳食吧,莫要气坏了身子。”
昭玉道:“撤下去吧,本宫不饿。”气都要叫陆宴知这神经病给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芍药急道:“主子,您便是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想一想您腹中的小主子,多少用一些吧。”
昭玉闻言一叹气,“罢了,喝一些粥吧。”
芍药闻言松了一口气,忙布置了起来。
自打有了身孕后,昭玉便总觉着没什么胃口,吃的也比先前少了些,不过用了安胎药,再加上回了京城后吃的住的都要精细些,好歹是没再吐,身子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用过膳食后,芍药收拾干净端了出去,又进来往盆中加了些冰块。
陆宴知也知道昭玉怕热,将她锁在屋里头后,便差人端了冰块送进去,这会儿已经几乎都化了。
昭玉往屋外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已经都黑了,陆宴知这厮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她关在王府中,今日定是回不去了。
芍药留在屋里头伺候她,她一进来,外头又上了锁。
昭玉有心将陆宴知大骂一顿,可他将自己锁起来后就没了影子,如今人也见不着,只好作罢。
她如今待的是陆宴知的房间,今天一整天,陆宴知也没回来,大抵是住在了书房。
昭玉不管他,早早的便熄灯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后,陈太医就来了。是叫陆宴知给喊来的,让他给昭玉把一把脉。
外头的侍卫打开锁,将陈太医放了进来,陈太医朝着昭玉跪下行礼,抬起头来之时,看向昭玉的神情稍稍有些古怪。
昭玉被关在王府里头并不知情,昨日她与摄政王在太平湖中你追我赶,后来被摄政王夹着回来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虽说算不上家喻户晓,但也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就连宫里头的赵太后与陛下都听说了,登时急坏了。陛下将摄政王请进了宫里头,要他将昭玉给放了,但陆宴知不肯,还说昭玉现在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决计不能叫她回去说亲,日后便在王府里头住下了。
不过陆宴知到底是看在昭玉的面子上,同小皇帝还道了一句,说昭玉怀着他的孩子,他自然是不会将她如何的,留在王府之中也是为了叫她好好养胎,叫陛下与赵太后不必担忧。
赵太后这才知道,原来昭玉竟然有喜了,登时吃了一惊,难怪她这样着急要成亲!
说完后,陆宴知就从宫里头出来,回了王府。
赵太后跟陛下心里头着急,可陆宴知就像是个滚刀肉一般,说什么都不肯放人,他们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昭玉也瞧出了陈太医面色古怪,便问了一句:“陈太医可是有事?”
陈太医哪里敢说?
只笑了一笑道:“臣看着公主脸色不错,请您伸出手来,臣给您诊脉。”
昭玉点了点头,伸出手来。
陈太医把完脉,并无大碍,安胎药也不用喝了,嘱咐几句,便退了出去。
这时,陆宴知正在外头等着呢。
见陈太医出来,就立马迎了上去,“公主如何了?”
陈太医忙道:“公主并无大碍,只需好好养胎便好。”
陆宴知点了点头,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欲离开之时,里头传来了昭玉压了几分怒气的声音。
“既然王爷在外头,为何不进来见一见本宫?”
陆宴知闻言,脚步一顿,微微拧紧了剑眉。
他不是不想见昭玉,实在是昨日将他气了个好歹,今日若是昭玉再说一些什么,他怕压不住自个儿的火气。
可如今这个时候,他又实在拿着昭玉没什么办法,有气也只能自个儿憋着,所以还不如不见她。
这时,青衣在一旁干着急,看了看陆宴知,忍不住劝道:“主子,您总是这样拖着也不是回事,不如进去见一见小殿下,有什么话便说开了,也好过这样僵持着不是?而且小殿下怀有身孕,不能动怒的。且小殿下对您是有情的,找驸马也是气狠了罢了,您男子汉大丈夫,同她置气做什么,您进去哄一哄她,想来小殿下就气消了。”
陆宴知面无表情的盯着房门看了半晌,方才点了点头,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朝着门口的侍卫看了一看,侍卫将门打开,陆宴知走了进去。
彼时,昭玉正坐在榻上,衣服穿得是他今晨差人送来的,头发只松散的挽了个发髻。
听见动静后,她便朝着门口看过来,见来人是他,杏眸便微微圆睁,瞪了他一眼。
陆宴知被她一瞪,眉头顿时间拧的更紧了,他一抿唇,压下怒气,随后硬邦邦的问道:“你找本王做什么?”
她也不想想自己昨日做了什么,还有脸瞪他!
昭玉道:“本宫要回公主府,还请王爷放行。”
陆宴知冷着一张脸,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回公主府做什么,又想找人议亲?
她做梦!
昭玉气的拿枕头丢他,陆宴知忙接住,昭玉又丢过来一只,他躲开后,她直接将被子也丢了过来,陆宴知一皱眉,被子直接盖在了他脸上,将他半个人都遮住了。
他黑着脸将被子扯下来,抱在怀中,张口想骂人,但想到青衣的话,又咬着后槽牙将嘴合上了。
陆宴知压了压火气,道:“先前是本王考虑不周,你莫要气了,明日本王就去宫里头提亲,届时本王的王府就送给你做聘礼,婚礼如何办也都由着你,你看如何?”
昭玉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提亲?不必了,王爷想娶,可本宫不愿意嫁,您这王府,本宫也要不起。”
陆宴知闻言黑了脸:“你如今怀了本王的孩子,你不想嫁本王,还想嫁给谁?”
昭玉哼了一声:“谁说这孩子是王爷的?”
陆宴知半截身体都僵住了,他气急败坏的问:“不是本王的,还能是何人的?”
昭玉道:“临昌路上,除了王爷以外,可还有不少人呢。”
陆宴知叫她气的眼前发黑,脑袋都快冒绿烟了。
但他也不傻,很快就想到昭玉是故意气他呢。临昌一行,昭玉就住在他旁边,别人也不会有机会,他咬了咬牙,道:“你不用故意激本王,就算你肚子里头的孩子不是本王的,本王也乐意给他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