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潜伏期[豪门]——新鲜未到期
时间:2021-06-04 09:08:04

  汤倪一眼就认出了男人。
  低头笑了笑,她动作缓慢地收起手机,朝地上的人扬了扬下巴:
  “那就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回两万块牢饭的本了。”
  话刚说完,没给小年轻反应的机会,她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指背拍了拍段伏城的长腿,示意他挪开脚。
  段伏城半垂着眼,感觉到腿边的动静,没说什么。只眉梢上挑了下,从小年轻的胸上慢条斯理地收回脚。
  汤倪拎起他胸前的二维码来回瞅了几眼,扇了扇风,“你说你有手有脚的干碰瓷儿,一不小心多容易缺胳膊少腿呢?还是干点正经事吧,来我们酒店烧开水也行啊,有手有脚就能干。”
  小年轻:“…………”
  “你也是做酒店的?”
  他双手插兜,目光低垂,将视线聚在她脸上,忽然开口问道。
  “也?”
  汤倪敏感地捕捉住关键字,探触到对方话里的重点,将问题反抛了回去:
  “这么说,你也是‘酒店人’?”
  男人不置可否,眉骨微动,算是默认。
  “我们酒店啊,上流,有棋牌室!”
  汤倪开始有点兴奋,“你们呢?”
  段伏城却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回头看一眼,倏尔换了话茬:
  “他跑远了吗?”
  汤倪:“???”
  她若有所觉地低头瞥了眼,空无一人。
  “早没影儿了。”
  她往远处瞄了眼,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
  跑就跑吧,她还省钱了呢。
  可是她话音将落,就发觉身旁的男人莫名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眼梢略弯,唇角淡过一丝笑意,骨节有致的长指不紧不慢地按下三个数字键:110
  汤倪:“……?”
  男人往旁侧稍走了几步,懒散地斜倚着路灯,手持电话,低声交谈。
  他修长身影浸在雾色里。
  浮光柔韧,细细浅浅地勾勒在他脊背上,软笔蘸墨般挑画出伏线,虚实迷蒙,明灭斑驳,线条硬朗。
  隐约中,汤倪可以从他低磁的声线里,零星听到“肇事潜逃”“敲诈勒索”几个词,这让她想到第一天见他时的样子。
  万事追求狠辣,也足够狠辣。
  “他不是头一回了。”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中所想,段伏城挂断电话,走回她身边,淡声解释了句。
  不是头一回?
  汤倪眯了眯眼,略微回忆了下,也就不难记起了上回大清早的那场闹剧。
  “所以,你是来报恩的?”
  她尾音翘起,笑着调侃道。
  薄唇微勾,“扯平了。”
  他没有否认。
  汤倪挑眉点了点头,随后拉开车门,正欲上车的步伐却顿了顿,扭头看向他:
  “要不要捎你一程?”
  “不必。”男人拒绝道。
  “也好,我也要去接牌友搓麻将了。”
  说完,她径直坐上车,经过段伏城身边时摇下车窗,伸出手朝他摆了摆:
  “希望我们下次相遇,场面能正经点儿,拜拜。”
  *
  插曲过后,段伏城慢悠悠地往回走。
  泗泾广场上,正到了人声鼎沸的时候,角角落落里,无不昭示着佘城人民的晚年幸福指数。
  《酒醉的蝴蝶》必然是今晚的幸福主题曲,这是在国外所见识不到的盛景。
  段伏城眼皮轻抬,朝人群里掠了一眼。
  广场中央。
  段母正稳稳地占据着C位,跳得眉飞色舞,笑得满面春风。
  段伏城:“……”
  移开视线,他漫不经心地向别处随意扫了眼。
  蓦然间,广场东南角的一辆白色法拉利毫无预警地闯入他的视野范围内。
  实在是,不能再眼熟。
  他微微眯眼,视线聚焦在懒散倚靠着法拉利车旁的女人身上。
  方才未曾注意,她今夜的穿着与那日上课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上身豆绿色长袖薄纱衫,松散束进黑色高腰的包臀皮裙里,看起来分明是随性不拘的装扮,唯独脚上的一双平底鞋略显违和。
  她个头高挑,身段单薄而瘦削,香肩骨感,细腰盈软恍若无骨,鼻骨挺俏,唇线的弧度极为漂亮。
  零落间有光影摇曳,暄映出女人冷白丰腻的肤色。
  她双手环胸,纤靓伶仃的长腿交叠而立。
  一侧的及肩黑发别在耳后,目光始终平视前方,应该是站在这里等了很久,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段伏城是没想过回头还能在这儿碰见她。
  真是迷幻。
  这时,女人突然有了反应。
  只见她站直身子向前张望着,举起胳膊挥动了两下,像是在招呼谁。
  段伏城顺着她挥手的方向侧目,一眼过去,继而不免有些惊异的愣在原地。
  他发现,自己那位终于跳舞跳到尽兴的母亲,就那么直直地越过自己,旁若无人地朝不远处的女人走过去。
  然后十分习惯性地坐上了那辆白色的法拉利,两人绝尘而去。
  段伏城:“???”
  “我要去接我牌友搓麻将了。”
  他这才想起分开前女人说的那句话。
  紧接着,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段伏城滑开手机,上面静静地躺着来自段母的一条微信:
  “我牌友来接我搓麻将了,你自己回去吧。”
  ……
  这一接,就给接到了大半夜。
  晚上十一点半,段家仍旧灯火通明。
  段氏父子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一个喝茶看新闻,一个被迫喝茶看新闻。
  段伏城终于忍不住:
  “……母亲现在夜生活这么丰富吗?”
  段父不慌不忙地冲上第三泡茶,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母亲这两年交了个好朋友。”
  好朋友?
  是好牌友吧……
  “十一点半了。”段伏城侧面提醒道。
  段父抬头瞥了眼挂钟,依然丝毫不见着急,还淡定地喝了口茶,“快了,不超过十二点。”
  倒是笃定。
  果然,没过半个小时,楼下大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沙发上的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纷纷起身走去玄关处。然而还没等见着段母的人影儿,楼下忽然传来清越的唤声:
  “Cindy。”
  “Cindy?”
  “俞惠芝你东西忘拿了!!”
  楼上段氏父子面面相觑,似乎都看见对方头顶缓缓升起一排问号。
  段父打开门,段伏城一眼便瞧见了那辆又一次出镜的白色法拉利。
  只见段母匆匆忙忙地折回车上,拿上她的手帕和扇子,跟车里人有说有笑地道了拜拜,才不急不慢地走上楼来。
  “你这什么时候还起了个英文名啊?”
  段母一进屋,段父就将手里的温水递给她。
  段伏城接过段母手里零零碎碎的一堆东西,听见她噼里啪啦一顿说:
  “诶呀我这个牌友啊,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子。人家是在大企业工作,她们平时工作上啊都是互相称呼英文名的,我得赶得上人家年轻人的时尚潮流嘛,我也起个英文名叫一叫,这样也想到了我年轻时候的风韵。”
  说到这儿,段母突然话风一转:
  “这小姑娘工作能力强又有实力,我们平时打麻将的功夫人家都能谈成单子,打小独立自主也不用家里人操心,至今单身可见多自尊自爱。”
  她顿了顿话茬,“不像有些人!”
  说着,段母白了一旁的段伏城一眼:“平白结了婚三个月又离了,白吃这么多年干饭连个好姑娘都找不上,什么东西!”
  段母一想到段伏城国外那段快餐婚姻,又想到那个所谓的“前儿媳”,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骂得他狗血喷头。
  段父一见这架势,心知段母又该发脾气了,连忙拉她往屋里走边走边哄道:
  “别气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什么儿孙福?瞧他对女孩子冷冰冰的那个死样子,咱们不断子绝孙就不错了!”
  独自留在玄关处的段伏城,扶额放好母亲的丝缎折扇,透过飘窗看一眼楼下
  ——那个一直等到确认俞姐平安进门后,才发动车子离开的女人。
  行,对上号了。
  原来你就是那位,哪哪都好上天的,
  小,牌,友。
 
 
第6章 高手过招   人生无处不相逢。
  汤倪今天有节实践课。
  上课地点是佘大校长和酒管院系主任极力争取来的——佘城潽山舟季酒店。
  段老总的地盘。
  「负15层水族餐厅」
  今天的这门实践课是《餐饮文化》中的最后一项课题。
  ——“摆盘艺术”。
  在这间层高10米的水下西餐厅,四周皆由落地玻璃笼围出硕大的弧形海底隧道,空间感强烈。
  深蓝色迷蒙水影下,数以百千的海洋生物迅疾穿梭,鲸鲨摆尾,过水留痕,灵动而鲜活,大小鱼群浮游交错,涟波盈盈。
  餐厅中央,垂直矗立着四座圆柱形水母箱落地展缸。
  酒管系的学生个个身着正装,男女各成一队,一手托盘,一手背后,身姿笔挺地绕着展缸在练习餐前就位。
  本该是十分阒静而严肃的场合。
  却总抵不过偶尔一群沙丁鱼风暴所掀起的一阵哗然。
  “沃日不愧是老段家的地盘,这空气里全是人民币的味道。”
  “刚坐电梯我看到这里地上五层,地下十七层,其中包括水下两层,这一上一下怕不是有负100多米啊?”
  “肯定啊!网上说这里原本是个废弃的采石坑来着,老段斥资百亿,让顶尖团队操刀耗时12年,直接把「城市的伤痕」打造为艺术瑰宝,所以又被称为‘深坑酒店’。”
  “?百亿??我裂开了……牛逼还是老段牛逼。”
  “诶诶你们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大厅展示宣栏了吗?什么蹦极攀岩、商场夜店、游乐园简直一应俱全!”
  “所以这里什么时候正式对外营业?”
  “好像就下个月七夕?”
  “啊啊啊想住!”
  “最便宜一晚上五万起。”
  “……不好意思打扰了。”
  ……
  面对学生们嘁嘁喳喳的大型八卦现场,汤倪始终表情平静,毫无波澜地低头调节着手中摄像机的拍摄光线。
  这是《餐饮文化》的最后一节课。
  也是这群大三学生在大学生涯中的最后一堂实践课。
  校领导承诺会给他们一份惊喜。
  而事实上在段伏城的地盘上课这件事,的确够惊喜。
  惊喜的同时也代表着这堂课是白费的。
  因为学生们会分心。
  虽然多少都有些过犹不及,但看得出校领导是下了苦心的,也看得出学生们对于这份“惊喜”的十二万分满意。
  汤倪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了。
  很快轮到下一队女生实操摆盘了。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扎着双尾蜈蚣辫的女孩子,她是这一届的酒管系校花:
  池婵婵。
  汤倪对池婵婵印象很深。
  小姑娘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优异,门门课程的学分都能轻松拿满。且性格温顺乖柔,轻声细语,是大多数男孩子眼中所倾心的乖乖女形象。
  ——还有她对段氏帝国神话,有着超乎常人的痴迷向往。
  摄像机的镜头前。
  只见小姑娘脊背挺直,双手托盘。
  尽管脚上的那双高跟鞋看上去有些吃力,但胜在心态良好,能竭力保持平稳地走到方形餐桌前。
  动作也很熟稔,有条不紊地将面前的15件西餐餐具依次摆放整齐。
  汤倪看着摄像机里的画面,很满意。
  瞥了眼秒表,时间充裕,足够让池婵婵再将桌上餐具依次收起。
  她挑了挑眉,很是放心地低下头来打分。
  然而尚未干透的笔迹,还没来得及将末尾数字画写圆满,学生中便传出起几声轻唤:
  “婵婵?”
  “婵婵怎么不动了!”
  “婵婵别发呆啊时间快到了!”
  汤倪抬头,眼风迅速扫过去,发现池婵婵面前的15样餐具竟然仍旧原封不动地摊在桌面上。
  她垂眸再次看了眼秒表,时间到。
  一向名列前茅的池婵婵,这次竟然不及格。
  在场学生都惊了。
  唯独当事人浑然不知地直直盯着不远处的玻璃门在傻愣愣地发呆。
  “池婵婵。”
  汤倪稍稍提高声线,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但小姑娘依然没反应。
  汤倪眉尖微皱,抬手关掉了摄像机,径直走到池婵婵面前。
  “想什么呢?”
  汤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成功阻断了她与身后玻璃门之间的视线。
  眼前忽然晃过的手影激了她一跳,池婵婵终于回过神来。
  她紧忙扭头看向餐桌,第一反应是试图上前去补救,这才发现为时已晚。
  汤倪双手抱臂,瞧见小姑娘依然懵神,不免好笑地随口揶揄:
  “瞧这模样,是见到你家段哥哥了?”
  不知到底是因为做错事而羞愧,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段哥哥”这三个字,总之小姑娘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低头嗫嚅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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