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有两个姐姐,早些年嫁人了,两年前老爷子撒手归西,陈墨才回来认祖归宗。
因着个人名声,让人说好点是“太子爷”,说不好点就是疯狗,颇为声名狼藉。
现在生意都是陈墨在做,钱也是陈墨管,可现在结婚了,直接交给楚怜,那等于是交权。
知道的时候就连柯繁都瞪大了眼。
他胳膊刚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到这会儿是正正好好快一百天,他瞅了眼楚怜手里掌握的一些账,简直是快要被上边的一些天文数字惊呆加羡慕掉大牙。
柯繁惊:“这啥意思,陈墨那之前不是跟咱们对不上吗,人看着也挺孤僻,说交权就交权?”
还有婚后协议什么的,好处都在楚怜这儿,等于占了大头。
可是陈墨明知道只有两年,知道他们是一定会离婚的,却还这样做。
真不懂,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不知道。”楚怜道。
到现在为止她也搞不懂陈墨这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似敌似友。
有时候她都感觉他是不是哪方面病重了准备找个机会把自个儿了结,要不然怎么一副不管世事寡到极点的样子。
不过两个人也是套个壳子过日子,他怎么样,和她没什么关系。
初春应酬多,裴厌那边约了好几次,楚怜推过几次,也有些实在推不了的场合,楚怜就直接去了。
姿色明艳的女人换了一身初春小长裙,淡雅那挂的,她身材又高挑,配着那张冷淡谁也不理的脸,直接素颜出面也能艳压一众。
怎么说呢,没个准确形容词,反正整个就一仙子似的。
今个儿有外头的大腕来,约着大众们一块儿看戏,前头是舞台剧,下头的是贵宾坐席,分了好几个圆桌那种的。
场内大灯没开,戏开场了安静得很,只有台上的打光照着下边人的脸。
楚怜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双腿交叠坐在一处圆桌边上看戏的裴厌,旁边是人小声说着话,大抵是在谈生意,裴厌淡淡听着,视线在台上,仿佛在认真看戏。
可楚怜又知道他是没在看的,眼镜都没戴,今个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还看得进呢。
场内黑压压的有一拨人了,她一时也没时间看清都是些谁,就踩着高跟鞋进去。
刚进去就有人道:“楚小姐。”
声儿刚出,位置上的裴厌看了过来,狭长眼眸夹着淡漠,似无意。
第27章 清白着 给你我这条贱命
“您这儿有没有票子啊,今天被包场了,没有票子的话是进不来的。”是门口守着的人。
楚怜递了张票券过去,对方奉承着点头,请着人进去。
裴厌他们坐的位置离门边近,这才注意得。
楚怜过去遇着站那儿的孙鹤,打了声招呼。
孙鹤喊了声楚小姐,紧接着又看裴厌。
这段时间他约过楚怜,什么看拳赛什么拍卖会的,楚怜都没去,裴厌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知道那段时间过得颇为安生。
他这人吧,楚怜也了解,总归是些赛车赌场两边跑的,再者就是各种女人作陪,他这人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日子肯定不会无聊。
“阿怜。”裴厌捏着手里的镜片拿手帕擦着,开口:“现在见着我都不打招呼了?”
楚怜不动,视线在周边大致略过。
都是些陌生面孔。
她走了过去:“这不还是要过来的,招呼什么时候打有什么区别。”
他在跟人赌钱,玩的是最简单的摇骰子,点数大就拿牌,小就输,不知道他玩了几圈,面前一堆筹码牌,那边一群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端着酒盘候着。
这端着看戏的架子,实则还是属于声色娱乐。
楚怜在他旁边坐下,心不在台上,淡眼看着。
裴厌说:“最近日子过得挺松快,没怎么听见你消息。”
楚怜说:“还成,总不是混日子。”
裴厌笑笑:“婚结了,人也过去了,跟陈墨难道处得不好?”
“还行。”
“还行那就是不行,看来我这妹夫没尽好本分,让我妹子不高兴了。”
楚怜听着裴厌这玲珑的话,笑了:“什么时候厌哥这么关心我了,之前不是说把我送哪儿去都可以,怎么现在我走了,又这么在意我。”
裴厌道:“我什么时候不在意你,阿怜是我身边唯一信任的人了,不在乎你在乎谁?”
话说得倒是好听。
可楚怜也知道男人嘴里说的每个字都是屁,不能作数。
到裴厌摇骰子,楚怜主动伸手去帮他拿,放手里随意晃了几下。
“阿怜,这骰子动了可就不能重来,你不怕给我输了?”
“厌哥资本这么大,在这种场子输点怕什么。”
“况且这是输是赢,不到最后谁又知道呢。”楚怜不在意。
裴厌抬起胳膊搭到沙发上,侧目看她。
“可是不管是赢是输,最重要的还是别忘了本。”是只有他们才听得到的音量:“你知道我当初交代过的,这是婚姻还是赌局,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楚怜似没听见,只摇着手里的骰子,之后开了,三个六,最大点数,楚怜伸手去摸牌,摸到好牌,她转眼笑了起来。
裴厌很少看她笑的,认识那么多年就见她开心笑过两次,其余的时候就很少了。
可是现在的她又好像有了些什么变化,他不知道她在陈墨跟前学了什么,会知道瞒着他,会懂得以笑伪装。
他的阿怜仿佛成长了。
裴厌坐直了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顺便接过旁边女人点燃递来的雪茄,叠起腿,认真地瞧着她看。
“喜欢玩这些?”他问。
楚怜淡道:“还好。”
“玩得不错,是个苗子。”
“厌哥在赌上技艺那么厉害的,我能差么。”
楚怜在那儿玩,裴厌就在旁边掐着烟看,时不时看桌面,更多的还是看楚怜。
台上戏一会儿唱了一半,下边的赌桌也悄然走过几把,能跟裴厌一块玩的都是些角儿,楚怜到底不是精手,起了个好头,之后输了不少。
他们本钱玩得大,一会儿工夫,楚怜不止没赢,还反输了不少。
她觉得没意思,道:“账先算着,一会儿我让财务划些过来。”
对面人笑道:“不愧是陈太啊,现在手笔都这么大。”
楚怜也跟着笑:“那可不,怎么说老公豪横呢,他那么会赚钱,我当然要帮着花了。”
这话到裴厌耳里不是什么滋味儿。
刚巧说到陈墨,主角就来了,依然是往常浩荡架势,入场的时候都是后头跟着一群人的,掀起帘子入内,一行人意气风发浩浩荡荡,夺了场内不少注目。
这戏哪比人好看,大家过来或多或少都是想结交关系或者攀高枝。
看戏只是辅助,真正的心思都埋在心里。
“陈爷儿,今个儿是坐哪儿?主位那边还留了个圆桌,各种瓜子茶水也备好了。”连上去的人都是不同寻常的恭敬态度。
陈墨人不算特别高挑,但胜在那张易蒙蔽人的脸在一扎堆里显得特年轻出众,瞧着都不是三十岁的样儿,唯一在这圈里难见这么年轻架子却这么大的,由此夺目。
“随便吧,有位儿就成。”旁人眼里,他也是个随性的。
说着,视线扫过,恰巧到裴厌这边来。
知道他看过来,楚怜也不避,淡漠直直瞧着。
跟他视线有一秒对上。
没什么特别反应,他往安排好的位儿走去,熟视无睹。
楚怜也没啥,接着拿起了面前的骰子盘。
对面的人本听楚怜提起陈墨还挺好奇,想着陈墨现在人过来了,一会儿该是有点啥看吧,再不济好歹看看他们夫妻俩平常咋相处了。
陈墨和他商业联姻的太太,这话题怎么听怎么有意思。
谁知俩人别说有什么交集,简直淡出鸟。
陈墨他们位置离裴厌这边不远,是能大概听到谈话的距离,那边侍者还在问陈墨有没有什么吩咐,陈墨也是个不怕事的主,有什么说什么,这会儿戏大家也没心思看了,就注意他那边。
和在楚怜面前时不同,他在外吧,那是输人不输阵,反正有什么先嚣张就对了。
身后跟着的又多,远远看着还觉着是控着整片场的什么大腕儿。
陈爷儿?就他。
楚怜脑海里浮现出陈墨私下在家里懒着骨头窝沙发里那寡淡得要死似的样,她笑了。
好有意思。
裴厌注意到了,往陈墨那儿看了眼,又看看楚怜那张脸,心里也想到了什么。
很快楚怜站起了身:“有事,先不奉陪了。”
刚要走,手腕忽的被裴厌攥住,她回头,看过去。
裴厌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那边发话了,说要先废陈墨一处地儿,一只手或是一只眼,都可以,之后再慢慢玩。”
楚怜微顿,很快恢复自然。
“知道了。”她淡道。
楚怜过去的时候陈墨那儿聚了一片人,有男有女,跟他年龄相仿的公子哥有,美艳女人更多。
柯繁之前说过,陈墨在外头也是花名一片,就算为人猖狂点吧,可平常那也是一种范,在女人眼里那也是一种特色。
毕竟,不少女人就喜欢情商高还幽默的男人。
陈墨好歹算占了一点。
可是不是花名又如何呢,楚怜在外也没什么好名声,有的人说她性子高傲,谁都不给脸,还有人说她到这个年龄单身其实私下早包了不少小明星男模。
外头的传言,有几分真实度。
可能是故意营造出一个伪装来,亦或是要营造懒倦的样子让人松懈,什么事都是亦真亦假,陈墨如此,楚怜也如此。
陈墨看到她过来,叫人挪了个沙发过来,抬了抬下巴:“坐。”
楚怜说:“不用,我也就过来打个照面。”
陈墨道:“你过来不是听戏的么,既然来了,哪有不坐的道理。”
她笑了声,低下头,又抬起漂亮的眼,喊了声。
“陈爷儿。”
陈墨没听过她这样叫自己的,那又冷又婉转的声线,陡然跟着那些奉承他的人一样这样叫他,别说,还真有一番滋味。
他抬起眼皮瞧她。
就见楚怜靠近了他,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了这么多女的站旁边,要我怎么再坐你旁边,以什么身份呢,一个随手招之随手挥之的女人?”
陈墨眼眸流转,算是懂了她意思。
他有意思地笑了。
搞半天,她还挺有脾气。
“怎么,生气了。”
“不至于,不过脾性是有点。”
陈墨这就懂了。
他移视线到旁边那几个女人身上,看了一眼,解释:“人都不是我叫的,我朋友几个的,我清白着。”
“是谁叫的有什么关系,这男人偷腥,可不管女人是哪来的。”
听她牙尖嘴利的,陈墨心情倒明朗不少。
他知道楚怜是故意跟他玩,可这玩笑吧,说得他颇为里外不是人,偏偏,陈墨还挺喜欢这种感觉。
能看她这样小女人脾性的时候可不多。
知道旁边几个兄弟看着在,关注着他俩的举止,也八卦着,陈墨也不怕被旁人知道的:“老张,谁叫你喊这么多人来,搞得我名声都不好。”
被喊的那个来了精神,道:“咋的了?”
“怎么了?你嫂子生我气,吃醋了。”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男的都笑了出声,装作才看见的唷了声,纷纷起身恭迎大驾喊楚怜嫂子,一声声嫂子好愣是喊得这一块吵闹不已,周围不少人注意过来。
楚怜这面子是给足了。
不得不说,陈墨这人平时看着是没什么正形,关键是跟着他面儿倒十足得很,楚怜并不想搞这么高调的,可这会被动跟着沾了光。
狐朋狗友有够多。
可其实在场人心里也清楚,这俩人不过是商业联姻,估摸着是在场最不像夫妻的夫妻俩,孑然一身,各玩各的,哪边都是刺,哪边都不好惹。
楚怜这才坐了下去,挨着陈墨一块的。
风波平息,在场的接着继续看戏的看戏,玩乐的玩乐。
楚怜视线盯着前边的台上,就听耳边男人的声音:“这么快就跟裴厌融洽关系了。”
陈墨端着一杯茶水,同样盯着台上,面不改色。
可她知道是他在问,刚刚她和裴厌的,别看他表面好像没关注,实则都看在眼里。
“碰巧遇着,就过去说了两句话。”
“是碰巧,还是他喊你来?”
“都有啊,我自己过来,他也有喊我。”
“你还挺坦然。”
“那不然呢,也没做什么做贼心虚的事。”
“那跟他商量了什么呢。”
“聊了几句家常,能商量什么。”
“是吗。”陈墨笑了:“难道,不是聊的准备怎么搞死我?”
楚怜动作停了住,侧目看过去,才发觉陈墨不知何时正瞧着自己,似笑非笑,像等着在看她的反应。
她正视着他,也弯唇笑了声。
“你这玩笑话说得倒是有趣。”
“并不有趣,说真的,也许裴厌现在该恨死我了吧,把你抢到了手里,还逼得他无路可退。”陈墨语气颇认真。
楚怜却觉得恍神。
抢到了手里是什么意思,他们结婚难道不是你情我愿的事么,再说裴厌,自己一颗棋子,他难道还会舍不得不成。
没等楚怜细想,又听陈墨自言自语地道:“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想搞我也没关系,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这条贱命或是我这颗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