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春温一笑
时间:2021-06-06 08:55:10

  这灰袍人如果真是皇帝的亲信,那他算是完了,宣德侯府也算是完了……
  老宣德侯、宣德侯父子俩,陷入无穷无尽、痛苦的深渊。
  ……
  明探微好奇的跑到秦统领面前。
  她伸出双臂比划,“秦伯伯,方才你这样,我便觉得你一定是位高高高高高手。”
  为了表示秦让段位比较高,她特意多用了几个高字。
  秦统领冲她点点头,并没答话。
  明探微回忆了一下方才秦统领从墙上飞下来的情形,觉得他比四舅舅、药大夫的功夫更高,羡慕不已,“秦伯伯你一定能飞得很高很高,对不对?”
  这回秦统领干脆不答理她了。
  明探微自从到了明家之后,一直是团宠待遇,未免有些不习惯。
  张鄠安慰她,“五妹妹不必下气,方才秦统领冲你点了点头,对不对?那已经是非常之稀奇少见了。秦统领通常是不理人的。”
  药归尘心疼孩子,提出要和秦统领比试,如果他赢了,秦统领便要对明探微笑一笑、陪明探微说会子话。
  秦统领抱起双臂,置之不理。
  明肃政已经把药归尘当自己人看待了,耐心跟他介绍了内情,“……陛下所有的近卫,统统由秦统领负责。秦统领没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不能当作普通官员一样交往。”
  药归尘还不放弃,“可是,微儿会失望的。”
  这秦统领也真是的,孩子想和他套近乎,他怎么能狠起心不理会?
  明肃政和明玕又劝了药归尘几句,心里对这个妹夫(姐夫),满意到了极处。
  药大夫这是已经把微儿当亲生女儿看待了啊。
  明琅提醒,“小孩子的要求,有的合理,有的不合理,还是要区分一下的。”
  药归尘柔声道:“可是我觉得,微儿的要求很合理啊。”
  明琅:“……”
  这话听起来为什么如此顺耳?
  ……
  明探微仰起小脸,认真的问秦统领,“‘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您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统领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珠转动,显然在思考。
  他知道这是欧阳修《伶官传序》中的话,明家这位机灵可爱的小女孩儿郑而重之的问他,是何用意?
  “‘夫祸患常积于忽微’,意思就是说,忽视了微儿,便会有祸患的。”明探微一脸的天真无邪,根本看不出来是在胡扯。
  明肃政、明琅、明玕:“……”
  药生尘、药归尘:“……”
  张鄠:“……”
  原来欧阳修的话还可以这么讲?
  微儿你真的是……太有才了……
  秦统领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他嘴角勾了勾,旋即隐没,之后又勾了勾。
  忽视了微儿,便会有祸患……这小姑娘也有意思了吧……
  秦统领还是没说话,飘然离去。
  但他出门之后,传来了大笑声。
  “我没听错吧?老秦居然在笑?”明肃政大为惊奇。
  “是他。”石青予以肯定,“确实是他在笑。”
  众人都感兴奋。
  今天的事,最终会是什么结果,主要看秦统领。
  宣德侯府固然没理,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巧了。
  如果秦统领向章和帝提出怀疑,章和帝要查实查证,那可就旷日费时了。多年前的事,真相哪那么好查?
  如果秦统领如实向章和帝回禀,不提疑问,章和帝会相信他的。
  那宣德侯府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众人心中都有预感,宣德侯府要倒霉了。
  果然,当晚老宣德侯、宣德侯父子便被押入大内,经过彻夜审讯,第二天被投入天牢。
  罪名是:冒功、欺君。
 
 
第25章 025
  宣德侯府, 人心惶惶。
  江博雅挑的那个新科进士刑涛,相貌极好,胆量却不大,听闻宣德侯有难, 立即命婢女收拾行李, “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
  江博雅未免寒心, “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我家一有事你便想躲?你倒是出去打听打听、打点打点啊。”
  刑涛不肯, “令尊令兄犯的是欺君之罪, 打听什么?打点什么?没用的。”急急忙忙收拾好了行李,也不带江博雅,“你暂且在娘家住着, 我安顿好了,再来接你。”带了贴身婢女便要走。
  江博雅忙扯住他, “你几时来接我?”
  刑涛搪塞,“很快,很快。”想要硬掰开江博雅的手,江博雅哪里肯放?哭哭啼啼, 又抓又挠, 大骂刑涛没良心。
  刑涛一则唯恐被宣德侯府连累了, 二则也是被江博雅挠了几下, 触到痛处,心头火起, “素日你仗着侯府的势力欺负我也就算了, 如今你还敢刁蛮?”干脆把江博雅抱起来, 扔到床上,“你自己好生反省。若再执迷不悟, 我一辈子都不来接你。”
  刑涛跑得比兔子还快,江博雅又痛又羞,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她正哭得天昏地暗,江博宽之妻赵氏,江博裕之妻杜氏,一齐来找她了。
  江博宽、江博裕是宣德侯的堂兄,按理说早分过家了,但他们两家一直赖在侯府,不肯走。
  太夫人喜欢热闹,赵氏和杜氏会巴结太夫人,宣德侯便让大房二房留下了。
  赵氏这做大堂嫂的人,在侯府白吃白住多年,练就了非凡的厚脸皮,过来扶起江博雅,安慰了几句,紧接着便关切问起:“咱们侯府靠的便是侯爷,侯爷有事,那咱们只有求助郡主了,雅妹妹你说对不对?”
  杜氏见形势不好,心里着急,话说得更加直白,“宣德侯夫人若还是明琅,只怕咱们江家现如今还安安生生的,一点风波都没有呢。郡主既然赶走了明琅,接任了这侯夫人,宣德侯府的安危,自然是郡主一力承担。”
  江博雅和固原郡主是嫡亲姑嫂,听到这话就不高兴,“怎会是我嫂嫂赶走明琅?明琅自己不检点,和诚王有染,我哥哥才会和明琅离缘,另娶嫂嫂。”
  杜氏忍不住刻薄的笑道:“雅妹妹,事到如今,你何必再替郡主粉饰?侯爷和明琅离缘之后,没半个月便迎娶郡主进门,这里头有些什么,明眼人一看便知。若是正正经经的三媒六聘、一来一回的过礼,至少也得半年吧?哪有半个月便能成亲的?分明是之前早就有……”
  杜氏虽然心急,但毕竟是住在宣德侯府,犹豫了下,没往下说。
  “早就有什么?”江博雅气得瞪眼睛叫嚷,“你把话说清楚了,早就有什么?”
  “算了吧,好说不好听。”杜氏撇了撇嘴,“咱们不说废话了,赶紧找郡主,让郡主想法子救侯爷,救侯府。”“是啊雅妹妹,救侯爷要紧。”赵氏和杜氏一个鼻孔出气,拉着江博雅,又劝又哄,一起找固原郡主。
  到了正内宅门外,被挡了驾,“郡主身上不爽快,请大太太、二太太稍后再来。”
  赵氏和杜氏早料到会这样,把江博雅拉出来了,“我们是隔了房的嫂嫂,郡主不见便不见了,难道连嫡亲小姑子也拒之门外?”逼着婢女再去通报。
  婢女见到江博雅,知道这位姑奶奶不好惹,只好进去回禀。过了多时,里面传出话,“请大太太、二太太、姑奶奶进来。”
  江浩歌也在。
  固原郡主仪态尚可,江浩歌年龄小,不善掩饰,脸上有泪痕。
  “别光顾着哭啊。”赵氏、杜氏连见礼寒暄也顾不上了,一见面便着急忙慌的催促,“赶紧差人上下打点,这时候千万别吝啬,别怕花钱!”
  “嫂嫂,您是郡主,出入宫庭容易,您进宫打探打探消息啊。”江博雅央求。
  固原郡主懒得理会赵氏、杜氏,但不愿冷落江博雅,“妹妹稍安勿燥。我自有道理。”又道:“太夫人那里,我命人瞒得紧紧的。妹妹若见了太夫人,万勿透了口风。”
  “可是嫂嫂,冒功、欺君,都是大罪……”江博雅眼泪汪汪。
  “彼时药归尘并不是药归尘,是江思源。”固原郡主对江博雅还是很有耐心的,细细分析,“他既然是江家人,那就算冒功,也是江家人冒江家人的功,和寻常的冒功请赏有所不同。”
  “老侯爷么,并非有意欺君,只是位糊涂的父亲,把义子的功劳,硬安给了亲生儿子。”
  “侯爷更加无辜,他只不过是听从父命罢了。”
  江博雅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还是嫂嫂有见识。可不是么?就算冒功,也是江家人冒江家人的功,又没抢外人的。”
  赵氏和杜氏侧耳倾听,心里安生了一些,没那么着急了。
  赵氏平时见了江浩歌极为巴结,这时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满脸陪笑,“咱们的湄湄小姑娘,本就生得标致,这身淡黄色的锦衣,衬得这小脸蛋可越发好看了。”
  江浩歌不由的皱眉头。
  宣德侯府是开国元勋,可寄居在宣德侯府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赵氏、杜氏恶俗不堪,江博雅娇生惯养,江博宽、江博裕百无一用。
  离开宣德侯府的,那个从前叫江思源现在叫药归尘的人,更是小肚鸡肠、丧心病狂。
  宣德侯府养大了他,他却令宣德侯府陷入险境。
  他确实是吃了点亏,但那又如何?这是古代,家族很重要,怎么能为了个人的私利,把整个家族拉下水?
  太没有大局观了。
  太没有度量了。
  “娘,那位药大夫要入赘明家了,对么?”江浩歌站在固原郡主身旁,信赖的看着母亲,“咱们能不能从他身上,做做文章?”
  “湄湄可真是聪明绝顶的小姑娘。”赵氏满口夸赞,“都是明家害得咱们江家到这步田地的,咱们说啥也不能放过了明家!”
  “那个药大夫,还有脸倒打一耙。”杜氏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江家养大了他,他早被野狗给吃了!他不报恩,他反倒报起仇来了?依我看啊,他就是想娶明琅想疯了,才会拼命往宣德侯府泼脏水。我只恨我是个女人,我要是个男人,我生生撕了他……”
  “二嫂是女人没错,可二哥是男人啊。”固原郡主向来对大房二房没好感,出言讥讽,“二哥出马,想来也是一样的。”
  “他哪行啊?他就是个文弱书生。”杜氏忙道。
  笑话。她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哪能真的替宣德侯府冲锋陷阵?宣德侯府是江博儒的,又不是江博裕的。
  婢女来报,说忠王府的训少爷求见。固原郡主吩咐婢女请进来。
  赵氏和杜氏其实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宣德侯府是不是真的有灭顶之灾,不知道这场祸事能不能躲过去。如果宣德侯府真的不行了,她们大房二房肯定是要跑的;如果宣德侯府能撑过去,那大房二房总不能遇着事跑了、之后再若无其事的回来吧?不如按兵不动。
  跑,还是不跑,对赵氏和杜氏来说,是一个问题。
  妯娌二人小声商量了一下,觉得有固原郡主坐阵、有忠王府这样的亲戚,宣德侯府应该倒不了。
  既然侯府倒不了,大房二房便不着急逃跑。
  赵氏、杜氏正打算继续在宣德侯府安享尊荣,却听外面传来苍老的、带着怒气的吼声,“越发没人把我这老婆子放在眼里了!瞒得我好苦!”
  “太夫人怎地知道了?”固原郡主大吃一惊。
  她明明吩咐人瞒得死死的,一个字不许向太夫人透露。
  固原郡主忙陪笑出来相迎,“母亲息怒,儿媳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太夫人是位侯府贵妇,平日是极有教养的,但丈夫、儿子全被关起来了,她方寸大乱,又见固原郡主竟然还在笑,一肚子气没处撒,“呸”的一声,啐了固原郡主一脸。
  固原郡主何曾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又羞又气,呆若木鸡。
  “你这老太婆,竟敢对我姑母无礼!”忠王府的孟训被婢女引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肺都快气炸了。
  太夫人被人称做“老太婆”,眼前一黑,险些背过去。
  江浩歌流泪扶住了固原郡主,“三表哥快过来,我娘手冰凉冰凉的……”
  孟训来不及向太夫人兴师问罪,三步两步到了固原郡主面前,“姑母别怕,训儿来了。姑母,咱们忠王府的人,不能受这个气!”
  江博雅慌慌张张扶住太夫人,“娘,您脸色这么差,您没事吧?”
  赵氏和杜氏犹犹豫豫,不知该去巴结太夫人,还是该巴结固原郡主。
  这两个人,她俩都惹不起。
  孟训横眉怒目,“莫非我忠王府配不上你宣德侯府么?你这老太婆,怎敢看不起我姑母!”
  太夫人气得直哆嗦,一句话说不出来,江博雅叫道:“孟训大胆!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呸!她算我孟训什么长辈!”孟训见固原郡主先是发呆,继而流泪不止,心疼得不行,哪能说出好话?
  江浩歌也是心疼母亲,扶固原郡主坐下,拿手帕细细替她擦脸,委屈得想哭。
  太夫人怎么能这样呢?老侯爷不在府里,她不顺心,总是拿着儿媳妇撒气……
  再怎么拿儿媳妇撒气,也应该有贵族人家的体统,哪有大户人家的婆婆,这样当面恶心儿媳妇的……
  江博雅和孟训,吵得不可开交。
  “你大胆无礼!”
  “我孟训生来如此,怎么着,你不服气?”
  ……
  “原来你就叫孟训啊?”
  软软糯糯的小女孩儿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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