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请微儿来家中做客,增加了解,师兄偏偏在这个时候胡乱说话,简直不能忍。
爱多心的男人,肯定不招人待见。
微儿还是个孩子,若是相信了,如何是好?
微儿若是把话传回明家,她误会了,如何是好?
第22章 022
药生尘笑得肚子疼, “这臭小子,他唯恐嫁不到你们明家哈哈哈哈哈。”
明暾虽然还是半大孩子,但已经知道照顾别人的情绪和面子,忙笑道:“药伯伯, 药叔叔, 我家只是舍不得姑母, 并不强求入赘,谈不上什么嫁不嫁的。”
明智也觉得“嫁”这个字对男人来说太刺耳了, “对, 我姑母可以嫁,只要婚后还住在我家便可以了。”
就连明易这心思不够细腻的少年也跟着解释,“主要是这些年姑母在明家住习惯了, 和老太太每天都要见面的。万一姑母嫁出去了,老太太定会思念, 这是替老人家身体着想。”
明晔认真的告诉药归尘,“我爹告诉过我,夫妻要互敬互爱。”
少年人目光清澈,仿佛竭力要向证明药归尘证明:没人会欺负他的。
药生尘乐死了, “孩子们啊, 你们这些都是好话, 不过你们真的多虑了。小尘尘他乐意嫁, 乐意受欺负,哈哈哈哈哈。”
“我们才不欺负人呢。”明暥高声笑道。
药归尘心中感动。
不过他更看重明探微的态度, 紧张的关注着明探微的一言一行。
不光药归尘, 其余的人也是。
众人都瞧着明探微。
“微儿, 哥哥们都表过态了,你呢?”明易忍不住帮着催促。
明探微轻蹙小眉头, 仿佛是在郑重思考。
她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句她认为最合适的话,“来了就是明家人!”
来吧来吧,明家大门常打开。
来了就是明家人。
“微儿说的好极了!”哥哥们拍掌叫好。
药归尘热泪盈眶。
药生尘眼睛也有点湿润,“小尘尘不就想有个家么?”
这臭小子,他就是想当明家人。
阿融捧了几样糖果进来,“这是先生亲手做的,先生说五姑娘应该喜欢吃糖,可是他不知道五姑娘爱吃哪种糖。”
“狮子糖,花花糖,芝麻糖,锤子糖,杨梅糖,饴糖,胶牙糖。”明暾等人惊讶,“药叔叔做了这么多糖果。有劳有劳,过意不去。”
“做糖跟做药差不多。”药归尘解释,“不麻烦的。”
药生尘乐呵呵,“小微微,小尘尘是不知道该怎么巴结你才好了。”
药归尘脸红抱怨,“师兄你再乱说话,我便不理你了。”
药生尘笑,“你不理我,那可不行,我是你师兄,你要尊重我……对了小尘尘,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一定拜师,以至于我跟明老太太年纪差不太多,可是平空矮了一辈。”
“药伯伯,您是世外高人。”明探微拍马屁,“辈份什么的,太俗了,您竟是不用理会。”
“小微微真会说话。”药生尘大喜。
明家六兄妹玩了半个时辰,方才离开。
药归尘亲自驾车送他们回去。
老宣德侯也真是脸皮厚,还站在外面,还没走。
明探微这位扶贫干部对贫苦百姓特别有同情心、耐心,“老人家,方才那几枚铜板不够用对不对?我这里还有。”嗖的一声,一个小钱袋扔过去了。
老宣德侯心中屈辱,但不想节外生枝,伸手接住,攥紧拳头,骨节发白。药归尘看也没看老宣德侯一眼。
……
到了明府,明玕出来迎接,热情的邀请药归尘留下共用晚膳。
药归尘自然是求之不得。
“药叔叔,请啊请啊。”明探微是个合格的小主人。
“请请请,方才是药叔叔招待我们,这回轮到我们招待药叔叔了。”哥哥们都笑。
这一幕挺和谐的。
明府外有人探头探脑,暗中观察,把这情形全看在眼里。
明探微、药归尘一行人进府之后,有人悄悄离开,跑回去报信了。
“可气可恼。”栗辉听到下人的回报,咬碎钢牙,“说什么三日后武比,其实明家已经拿药归尘当女婿了!待他如此亲厚!”
“将军,您这宝刀不是借到了么?”下属吹捧,“以您的身手,再加上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刀,武比肯定大获全胜啊。明家姑爷,只能是您。”
“宝刀。”栗辉捧起借来的宝刀,露出满意笑容,“有此利器,何愁大事不成。”
话虽这么说,他究竟还是不放心,晚膳后更衣出门,“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走着走着,走到了药生尘、药归尘师兄弟二人所居住的琉璃巷。
药宅一片寂静。
栗辉到了药宅侧门,见四周没人,先是爬上树,然后上了墙。
明天便要武比了,他必须摸清楚药归尘的虚实。
如果单凭宝刀利器便可以取胜,那当然最好;如果不能……那药归尘得强到什么地步?
药宅格外安静,但院子里竟然有人。
而且是两个人。
而且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反手制住,制人的那位神情冷酷,被制的那位一脸痛苦。
栗辉差点惊叫出声。
制人的那位是药归尘,被制的那一位,竟然是……宣德侯?
栗辉先是惊奇,继而大是恼怒。
明家看样子是认准了药归尘当女婿,宣德侯这前夫要找晦气,也是来找药归尘,敢情就没有人把他栗辉放在眼里!
他再不济也是堂堂广威将军,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大夫了?
真真岂有此理。
宣德侯被制得很痛苦,汗珠不停从额头滚落。
他也算硬气,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药归尘眼神冷酷,手上继续用力。
宣德侯终于忍受不住,低叫出声,“哥,你怎么能对弟弟下此狠手……”
“闭嘴。”药归尘色变,“谁是你哥?”
宣德侯痛极,眼泪和汗珠一起在脸上流淌,“哥,你要恨便恨父亲,休要恨我,我也是被逼的……”
宣德侯这话一定是得罪了药归尘,接下来一声痛楚之极的闷哼,显然是又吃了大亏。
“被逼的?”药归尘冷笑质问:“抢去率军驰援金集城之功,被逼的?抢去救驾之功,被逼的?”
药归尘声音转为悲愤,“这些不过是功名利禄,你抢便抢了,可你怎能抢走我的婚约、我的未婚妻?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你喜欢明琅。”宣德侯痛苦又惭愧,“我也不想的。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可婚约和功劳是绑在一起的,父亲逼我,我只能一起要……”
宣德侯又是一声闷吭。
这次药归尘下手应该更狠了,宣德侯发出的声音不只饱含痛苦,还有无限恐惧。
“源儿,你要杀便杀我。”一名老者自外闯进来,“是我为了宣德侯府,强逼儒儿的。你要杀便杀我!”
老者看着宣德侯的痛苦模样,心如刀绞,“源儿,江家尽心尽力栽培你,不是让你对江家家主、对宣德侯下手的!”
窗户被推开了,药生尘站在窗前大骂,“江老头你太不要脸了!当年明明说好了两清,你和你儿子一回两回三回的往我药家跑,是何道理!”
老宣德侯咬咬牙,“只要源儿答应我不娶明琅,并且离开京城、永远不再回来,我便真的和他两清……”
“呸!”童儿阿融实在听不下去,飞跑过来,用力往上蹦着,啐了老宣德侯一口。
药生尘怒极,跑出来揪着老宣德侯便打,“臭老头,打死你这不要脸的臭老头……”
阿融个子不高,机灵的很,拿了银针,时不时的跑过去,冲着老宣德侯的腿便扎,扎完了便跑。
老宣德侯被整得很惨。
药归尘怒极反笑,“好啊,既然你们江家说话不算话,不肯依照旧约两清,那咱们便把前尘往事一起翻出来。我要让世人知道,金集城的真正救星,到底是谁!”
老宣德侯、宣德侯,父子俩同时呆住,同时惊觉高呼,“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院门再次被推开,明玕英挺的身姿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23章 023
老宣德侯好像见了鬼似的, “你,你怎么会来……”
明玕朗声笑,“我为何不能来?微儿说,药宅门前有一个老人家, 要讨饭, 却又不肯承认要讨饭, 好不奇怪。我便要过来看看,这讨饭的老者, 究竟何许人也。”
老宣德侯干笑数声, 心中恼怒。
原来是那个小丫头多嘴坏事。
药归尘把宣德侯放开了。
宣德侯强忍痛苦到了老宣德侯身边,声音压得极低,“爹, 为何没人拦着明玕?咱们安排在外面的人手呢?”
老宣德侯苦笑,“应该已经全被明玕拿下了。如今的明家, 嘿嘿,委实不得了。”
这父子俩站立的地方离栗辉很近。
栗辉耳朵好使,全听着了。
栗辉不由的迷糊。难道明玕早就来了,早就把宣德侯府的人给制住了, 所以他栗辉才能轻轻松松毫无阻力的上了墙?他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可能么?
“亲家小哥……”老宣德侯厚着脸皮套近乎。
明玕骤然色变, “呸!谁和你是亲家!我姐姐和江博儒早已离缘, 你忘了?”
明玕大踏步向前, 一把揪住老宣德侯的前襟,怒目圆睁, “你给我说实话!当年你亲自写书信, 为你的‘爱子’向我姐姐提亲, 提的究竟是哪一位?亲生儿子江博儒,还是你收养的义子?”
药生尘从屋里跑出来,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小尘尘啦。”
童儿阿融什么也不懂,只管跟着蹦,“当然是我家先生!一定是我家先生!”
药归尘死死盯着老宣德侯,眼睛一眨不眨。
老宣德侯到了这个时候,知道隐瞒也是无用,一声长叹,“当时,老夫是为义子江思源提亲。”指指药归尘,惭愧的道:“便是他。”
明玕挑眉,“我明家和贵府向无往来,你写来书信提亲,我明家并没有立即答允。金集城被围,情势危急,我姐姐亲自写了回信,信里写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老宣德侯双手抱头,惭愧得说不出一句话。
药归尘偏不许他逃避,上前硬扳开他的手,逼他和自己面对面,“你告诉我,只要我攻下金集城、解救满城军民,明家便会答应我的婚事,对不对?”
老宣德侯回忆往事,良心备受煎熬,神情痛楚,“是,我当时确实是那么告诉你的。源儿,我并没打算骗你,当时我真的是盼着你攻下金集城,和你心爱之人成婚……”
“那为什么我浴血奋战、攻下金集之后,你又改了主意?”药归尘悲愤填膺。
老宣德侯痛哭失声,“因为,因为……”
宣德侯忍不住冲过来,“你别再逼父亲了。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宣德侯府!”
老宣德侯声音发颤,“因为,事后我方才得知,原王殿下,也就是当今圣上,也在金集城。源儿你也知道,为父曾经大大的得罪于原王,一直想将功补过……”
宣德侯撇清,“哥,父亲和我,真的没有私心,全是为了家族利益着想。个人生死荣辱事小,家族兴衰事大。宣德侯府乃开国元勋,先祖冲锋陷阵舍生忘死方才创下的这份基业,无论如何不能折在我辈手中!父亲早就决定交还爵位,隐退山林,由我接管宣德侯府。如果驰援金集城的奇功是我立下的,那么,宣德侯府从此就安枕无忧了……”
“呸!”药生尘实在听不下去了,迎面唾了宣德侯一脸,“你们为了一个破侯府安枕无忧,就能拿小尘尘的终身大事做交易了?求亲的是他,为了救心上人浴血奋战的是他,到头来功劳和亲事,都成你的了?”
“你抢到她,却不肯好生对待她。”药归尘杀心顿起,“不过那么一点点风吹草动,你便抛下了她!”
“我没有。”宣德侯竭力辩解,“她和诚王一起被捉……被……被……我还能怎么办?众目睽睽,我不能拿宣德侯府的声誉当儿戏……”
“又是你所谓的宣德侯府。”药归尘厌恶之极,“听到这四个字,我便恶心。”
“源儿,正是宣德侯养大了你。”老宣德侯不悦,“没有宣德侯府,哪里有你?你要知道感恩。”
“呸!”药生尘实在气不过这对无耻的父子,啐完宣德侯,又啐老宣德侯,“你们江家就算养大了小尘尘,也不能把小尘尘的性命当成你的囊中之物,你想什么时候取,你便什么时候取。江老头你伤透了小尘尘的心,当年小尘尘浑身是血,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跟你两清,可见你让他失望到了什么地步!”
死一样的寂静。
就算没有药归尘的经历,想像一下他当时的情形,也替他绝望。
……
老宣德侯把心一横,索性无耻到底,“源儿,是为父捡到了你,将你抚养长大,没有为父,便没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为父和你的父子之情,是抹杀不掉的。为父现在命令你:第一,不许你迎娶明琅;第二,离开京城,永生永世,不许再回来……” , “不要脸啊,真不要脸啊。”药生尘怪叫,“世上竟有如此恬不知耻之人,今天我算是开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