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春温一笑
时间:2021-06-06 08:55:10

  药归尘闻讯赶回老宅,和常推官一起,仔细推敲。
  明肃政和明玕也先后赶去,帮着一起参详。
  日暮之时,三人回到明府,一大家人已经在大厅等着他们了。
  “应该是普通的盗窃案。”三人都这么说。
  虽然如此,众人还是忧虑,“万一药先生独自在家,贼人入室威逼,如何是好?药先生又不会武功。”
  明探微坐在药生尘身边,凑近了他,声音压得低低的,一脸神秘,“师伯,你会不会用药粉?听说有些药粉挥出去,贼人当场昏晕。”
  药生尘很配合,声音也低低的,“能迷晕人的药粉,师伯确实有一些。”
  “那师伯还是不怕的。”明探微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就算师伯一个人在家,也吃不了亏。”
  药生尘不由的感慨,“师伯都是沾了小微微的光啊。要不是小微微执意挽留,师伯独自住在老宅,多多少少,有点危险。”
  “药先生您太客气了。”明老太太、明肃政等人道。
  哥哥姐姐们却觉得师伯平易近人爱开玩笑,和师伯说话也便不客套,“师伯说的对,微儿功劳很大。”
  哥哥姐姐们夸奖起明探微,一套一套的。
  明探微虽然听习惯了,也是飘飘然。
  做明家的孩子真好,做明家最小、最受宠爱的孩子真好。
  ……忠王、忠王妃回京,在京城引起很大的轰动。
  忠王回京,打的旗号是回京省亲,其实谁都能想到,他是为了固原郡主、宣德侯回来的。
  女儿、女婿、外孙女,是他的至亲,他肯定要救。
  宣德侯冒功、欺君,罪名不轻,忠王要怎么解救呢?百姓士绅,人人好奇。
  茶楼酒肆,议论最多的就是忠王如何救女婿这个话题。
  “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呢,凭面子就能救出宣德侯了吧?”有人大声发表高见。
  “宣德侯的罪名是欺君,若是因为忠王的面子便轻轻放过了,那圣上的面子在哪里?”有人反问。
  “对啊,圣上的面子在哪里?”众人纷纷附合。
  忠王是异姓王,了不起,可他再身份再怎么高贵,也高不过皇帝。欺君之罪,怎么可能因为忠王的面子,就这么算了。
  “不过是个女婿,顶多算半个儿。”也有人这么说,“忠王就是不管宣德侯,也不稀奇。”
  “对,女婿毕竟是外人。”同意这说法的人不少。
  “固原郡主跟宣德侯和离,不就好了?”还有实诚人真心实意的为忠王着想,“固原郡主膝下只有一个小女儿,和离了,带着这小女儿回忠王府,那便牵连不到了。”
  “阁下这话可就不对了。”有人笑着高声驳斥,“固原郡主为了嫁给宣德侯,费了多大的周折?花了多少的心思?怎么舍得和离?”
  “此话怎讲?”不明内情的人都来兴趣了。
  那人便添油加醋的把江浩歌不是早产儿、固原郡主怀孕之时,宣德侯和明美人还没有和离的事说了说,“……这般不易方才到手的夫婿,怎么舍得和离?”
  一片不怀好意的笑声。
  “住口!”有人大喝一声,拍案而起,“谁敢说我忠王府的闲言碎语?”
  众人见这站出来的黑衣男人身高九尺有余,面若重枣,威风凛凛,不觉生出惧意,不敢说,也不敢笑了,低头专心喝茶。
  偏偏有人光明磊落,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这怎么能叫闲言碎语?句句实话罢了。我就是说了,你能怎么着?打我不成?”
  “老子打的就是你!”黑衣男子恼羞成怒,挥起老拳。
  ……
  这场架,打得挺热闹。
  架打得越热闹,关注的人就越多,打架的原因传播得也就越广。
  固原郡主的那点子事,简直是人尽皆知了。
  消息辗转传入忠王耳中,忠王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本王的宝贝女儿岂是这帮市井无赖能议论的?”
  忠王恨不得将议论固原郡主的百姓全部抓起来处死,但这里是京城,不是他的封地。
  忠王这回到京城,事事不顺。
  他多方设法,不但没能把宣德侯救出来,就算想接他的女儿固原郡主、外孙女江浩歌回王府小住,也被拒绝了。
  固原郡主、江浩歌,还在宣德侯府,被看管得严严实实。
  “章和帝欺人太甚。”忠王回到王府,跟忠王妃发牢骚,“他的皇位是从本王手中抢去的,他还这般对待本王!”
  忠王妃惦记宝贝女儿,“王爷的心情,我自然明白。王爷,咱们先设法把瓀儿、湄湄救出来要紧。侯府被抄,瓀儿和湄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忠王咬牙,“本王要接自己的亲生女儿、嫡亲外孙女回王府小住,黑鹰卫竟敢阻拦,可恶之极!”
  忠王妃献计,“什么冒功、欺君,说白了都是药归尘惹出来的。依我说,设法拿着药归尘的短处,逼迫他改口,女婿定能脱罪。”
  婢女来报,谋士匡飞求见。
  忠王吩咐,“让他进来。”
  匡飞是名瘦小精悍的中年人,进来见了礼,恭敬的道喜,“恭喜王爷,属下在药家的珠宝箱中,找到了大大的宝贝。”
 
 
第34章 034
  “什么宝贝?”忠王和忠王妃精神大振。
  匡飞取出几件玉器, “这是罕见的黄玉。”
  “黄玉有什么宝贝的?”忠王妃有些失望。
  美玉之中,以“黄、白”为贵,这几件黄玉色彩-金黄,玉质细润, 确是珍品, 但在忠王妃眼中, 也不过尔尔。
  “王妃娘娘有所不知,叛将李进之妻, 姓黄名玉, 故此李进生前,有收藏黄玉的爱好。”匡飞解释,“这里有枚黄玉指环, 指环上雕刻的玉鼠小巧玲珑,甚是可爱, 鼠口中衔有玉片,玉片上有两个极小的字,肉眼看不出来,属下用火齐镜方才认出, 一个是进字, 一个是玉字。”
  “李进和黄玉的名字?”忠王得意狞笑, “这可不是本王诬陷, 药归尘确实是叛将李进之子!他若不是叛将李进之子,为何家中会有李进遗物?”
  忠王妃是个细心人, 亲自要了火齐镜, 亲眼看到了玉鼠口中的那两个字, 露出笑颜,“药归尘想赖也是赖不掉了。”
  “匡先生, 有劳你亲自出马。”忠王兴致勃勃,“你去跟那姓药的小子说,他若不改口,若不帮宣德侯脱罪,本王便公开证据,让他这个鹰扬卫指挥使身败名裂!”
  匡飞深深一揖,“属下领命。”
  忠王很高兴,命人摆上酒菜,连饮几杯好酒,“姓药的小子此刻大概已经吓得魂飞天外了。哈哈哈,叛将李进的儿子,他这个身份一旦落实,可就没脸见人啰。”
  忠王妃心情好,陪他喝了几杯,“是这个道理。药归尘如果有眼色,便该立即改口,让我的瓀儿、湄湄,早日得见天日。”
  “说起来叛将李进,可真是个狠人啊。”忠王慨叹,“他打了败仗被碛卜敌军抓了,贪生怕死,投降了碛卜,转过头带领碛卜军接连攻下我朝三城,而且每攻陷一城他都要带着敌军屠杀城内军民,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所以老百姓恨他啊。”忠王妃皱眉,“听说他偷偷潜回老家想接走父母,被捕之后,老百姓争相吃他的肉?”
  “老百姓恨死他了。”忠王点头。
  忠王妃不快,“他真是李进的儿子吧?若不是咱们急于救出瓀儿一家三口,我真不愿和这种人合作。李进的儿子,就该千刀万剐。”
  “你以为本王会放过他?”忠王杀气腾腾,“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过了这个难关,本王跟他、跟明家,新账旧账一起算!”
  “好极了!”忠王妃叫好,“敢跟咱们忠王府作对的,一个也不能放过!”
  忠王酒劲上来,老调重弹,又抱怨章和帝抢了本该属于他的皇帝宝座,“……本王才是先帝亲生子,有亲生儿子在,哪轮得着侄子继承大位?”
  忠王妃是忠王生母的娘家侄女,对忠王的身世再了解不过,陪着他叹息许久。
  先帝视忠王这个异姓王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要除掉,但忠王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祖先立下赫赫功勋,轻易动不得。先帝大概也是思量良久,才想出了这个偷梁换柱的计策。
  唯一的异姓王变成了自己人,先帝放心了,满意了,认为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计策。
  但世事难料,先帝的皇子们一个接一个的死,最后一个都没剩下来。这天子之位,竟然落到了侄子手中。
  先帝临死都是不闭眼的。
  忠王直到现在都是不服气的。
  ……
  忠王以为药归尘一定会屈服,谁知两个时辰之后,匡飞无功而返。
  匡飞并不是没有说服药归尘,而是根本没有见到药归尘。药归尘值宿皇宫,匡飞见不着人。
  忠王觉得扫兴,“便让这姓药的小子多得意一天好了。明日再寻他。”
  谁知药归尘值宿皇宫不是一天,而是接连三天,这下子忠王沉不住气了,忠王妃尤其着急,“我的瓀儿,我的湄湄,受苦还要受到什么时候?”
  忠王也牵挂女儿和外孙女,派了个能说会道的幕僚程平去见黑鹰卫指挥使李奇,意思是想请李奇求个方便,暂时把固原郡主、江浩歌母女俩放出来,“哪怕是短短一两日,到王府和王爷、王妃见个面。王爷、王妃见到固原郡主,也就安心了。”
  李奇这回没把话说死,但言下之意,是这件事情他要多方打点,花费着实不小。这当然就是要钱的意思了。
  忠王府豪富,不缺钱,忠王很阔气的抬出几箱金子,命程平当作使费。
  这几箱金子送出去之后,李奇总算同意让固原郡主和江浩歌母女俩,回忠王府团聚一日,辰时去,酉时回。
  程平再三谢过李奇,其实心里骂了千万遍。
  好几箱金子啊,就换了个辰时去,酉时回?
  固原郡主和江浩歌,由黑鹰卫“护送”,到了忠王府。
  忠王和忠王妃,早就等着了。
  固原郡主消瘦了许多,江浩歌不光瘦了,胆子也小了,不像从前那样大大方方的,见了人便想躲。
  忠王妃心酸无比,抱了女儿和外孙女,泪流满面,“我的瓀儿,我的湄湄,可怜的孩子啊。”
  忠王气得直哆嗦,“本王的爱女,本王嫡亲的外孙女,竟被虐待成了这副模样?”
  固原郡主眼泪汪汪,“父王,女儿只是被软禁在宣德侯府,已经这个样子了,也不知侯爷被关在天牢,更要吃多少的苦。父王快想法子救他啊。”
  忠王烦恼,“你夫婿这个案子,颇有些麻烦。过两日再说,过两日再说。”
  过两天药归尘出了皇宫,忠王命人威胁,药归尘肯定屈服。
  忠王妃埋怨,“原来当年驰援金集的人并不是宣德侯?他瞒得咱们好苦。”
  当年宣德侯是位年轻的侯爷,又有莫大功勋,当真是位风云人物。
  谁知道这功勋竟然是抢来的?
  固原郡主对宣德侯一往情深,竭力为他找借口,“这并不是他的意思。公爹这般安排,他做儿子的孝顺惯了,只能依从。”
  江浩歌偎依在忠王妃怀中撒娇,这时忽然开口,“依湄儿说,这不仅不是爹爹的错,也不是祖父的错。药归尘是祖父的养子,爹爹是祖父的亲子,总之都是祖父的晚辈。晚辈立下的功勋,就是江家的功勋,祖父做为江家家长,有权决定这功勋究竟归谁。”
  “湄湄言之有理。”忠王妃一脸溺爱,“反正都是老侯爷的儿子,老侯爷这个当爹的,把一个儿子的东西给了另一个儿子,这不过是件家事罢了,哪里有欺君那般严重?”
  这家人说来说去,宣德侯是没错的,老宣德侯也是没错的,全是药归尘不通情理,明明是江家养大了他,他却回过头来坑江家,恩将仇报。
  像药归尘这样的人,怎么整治都不为过。
  忠王妃把黄玉的事跟固原郡主说了,固原郡主大喜,“药归尘因为曾经驰援金集、立下大功,眼下名声非常好。如果父王拿出证据,证明他是叛将李进的儿子,岂不是人人唾弃?岂不是前程尽毁?他一定会改口的。侯爷有救了!”
  固原郡主和江浩歌,母女俩流下激动的泪水。
  忠王坐不住了,“本王设法见见老侯爷,商议对策。”
  要拿药归尘的身世做文章,需要老宣德侯打个配合。毕竟药归尘是老宣德侯捡到的弃婴。
  忠王带人出府,费了些周章,花了些金银,到天牢看望了老宣德侯。
  老宣德侯知道忠王的意图,一开始还不忍心,“毕竟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但忠王一瞪眼,老宣德侯就苦苦的笑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我亲手养大他,待他不薄,他无情,休怪我无义。”
  ……
  忠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却总是等不到药归尘。
  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索性带齐“证据”,到了明府。
  他这个不速之客也不见别的人主人,只要求见明肃政。
  明肃政把他请到了书房。
  忠王要求和明肃政单独谈话。
  明肃政好说话,“王爷有命,下官自然依从。”果然摒退左右,书房里只留下明肃政和忠王两个人。
  忠王满脸得意之色,把“证据”摆在了明肃政面前,“怎么样?明肃政,你妹夫是叛将李进之子,传扬出去,有多少人想来杀了他?有多少人想来烧了你们明家?”
  “嘻嘻嘻嘻嘻。”小孩子快活的嘻笑声。
  忠王大怒,“本王和明肃政在说要紧事,不懂事的孩童,还不快快闪开!”
  “就不闪,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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