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佳辞——阿猛崽
时间:2021-06-07 09:07:03

傅佳辞这次回头,匪夷所思地看向他:“小猪佩奇,你不认识?”
“我有必要认识么。”
“没必要,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个有童年的人。”
江岷低头看向她,目光比平时认真许多:“那我看上去像什么样的人?”
像什么人啊…像独自生活在冰川里的王子,手持着一把利剑,指向所有入侵的外人。
纵然周围是柔软的海水,也抚平不了你的尖锐。
傅佳辞迟疑了片刻,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反正…不像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三件事
1.前面没想会有这么多人追,写得很仓促,有很多逻辑和人物细节都有问题,下周开始停更一周,集中修前30章的内容(差不多一个小时修完一章的速度,不加班的情况下一个晚上最多修三章,几天修完请大家计算一下)
修改后,情节走向不遍,但细节改动很大,修改之后肯定更好的,两个人前期的互动也会更多。
2.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文案,下周会一并更改3.修完复更了我会在微博(@啊猛崽崽)通知大家的,好不容易体会到了被追文的快乐,你们别准跑路哦
第29章 一串吻(加更)
 
对于考试这件,江岷十分得心应手,不过是把书里的答案匹配到问题里面。
难的是傅佳辞,她是一道无解的题。
两天考了四门,江岷连续两天早出晚归。
他早晨六点半出门的时候傅佳辞还没醒,第一天回来,他发现厨房落了层灰,没有使用厨房的痕迹,屋中也没有任何外卖盒的痕迹,而傅佳辞的衣服,一如他出门时那样挂在玄关的衣架上,纹丝不动。
第二天他出门前,特地将厨房和玄关弄乱,如果傅佳辞去厨房做饭,出门拿外卖或是出门吃饭,都会露出痕迹的。
但当他回来时,一切没有变动。
他有充足的线索推测傅佳辞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傅佳辞无精打采地蜷缩在沙发角上,裹着空调被,手里捧着一本去年的时尚杂志,封面精致靓丽的模特和她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岷已经完全想不起她盛气凌人的样子了。
他猜不出傅佳辞失魂落魄的原因。
也许和赵安阳是相关的,但又不全因为赵安阳。
江岷不想知道那个原因,他怕答案并非自己所愿。
他未跟傅佳辞问候,回卧室扔下书包,换上家居服,走向厨房。
家里没有面,只有米,冰箱里也只剩一捆即将变质的青菜。
他捋起袖子,盛够两人份的米,准备好米饭又去备菜。
厨房是半封闭式的,傅佳辞能看到江岷忙碌的身影,但是看不到他具体在忙碌什么。
她浑浑噩噩过了两天,不知白天黑夜,如果不是厨房里传来米饭的气味,她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米饭蒸到九分熟,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香甜,这一抹香甜随着热气向远飘去,融入到时光深处。
傅佳辞的记忆里有这种味道。
妈妈还在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都会在楼道里闻到这个味道。
想到母亲,她忽然觉得孤单。
因为父亲的严格,她从小没有漂亮裙子穿,也不能留漂亮的长发,她因为自卑、因为厌烦,不喜欢和同龄人交往。
那个时候她没有朋友,妈妈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很久没有家了。
傅佳辞忍住了心头翻滚的情绪,看着江岷有条不紊地盛饭、盛菜,再端着饭菜向她走来。
一盘白灼青菜,一份蛋花汤,两碗饭,两双筷子,两个人。
傅佳辞调侃:“没想到王子殿下也会洗手作羹汤。”
江岷说:“高三那年学会的。”
高三前,家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每天都在餐馆吃饭,高考前夜,他胃病发作,一个人半夜疼得死去活来。
吃过安眠药,催睡了,疼痛才消失。
江岷平时做饭只给自己吃,他不清楚自己的厨艺水平如何,在傅佳辞动筷的时候,他的心里竟有一丝忐忑。
她惯常不会对他说正经的话。
傅佳辞没有吃青菜,而是先小心地夹了一筷子米饭,她握筷的动作甚至紧张到生疏。
当她终于尝到米粒的味道,回忆开始铺天盖地向她涌来,她已经无能为力去控制自己,眼泪忽然从她眼眶里掉出来,傅佳辞颤抖着手,又夹了一筷子米饭。
江岷发愁地皱眉,这是前所未见的情况。他大抵清楚的,这个时候也许要用语言安慰她,甚至是抱一抱她。
但他另一方面,他清楚:这是傅佳辞。
她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忍了这么久还是没忍住眼泪,一定是不愿意被别人看到的。
她乍看是只刺猬,可当刺猬没有了刺,任何触碰都会让她受伤。
傅佳辞试着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屡试屡败,索性放下碗筷,埋头哭了起来。
在混沌的知觉里,一只温厚的手在她头顶抚了抚。
这是妈妈去世后,她第一次控制不住伤心。
也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做饭、安抚她。
江岷的手一下又一下地从她的脖子处抚到背部,动作很轻,如抚摸一只流浪的小动物。
她感受到了他的克制。
江岷,这个人再次和她的故乡、她的过去串联了起来。
他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她变得有安全感。
过了不知是一分钟,还是十分钟,傅佳辞睡着了,等她醒来,是在江岷的卧室床上。
角落的落地灯开着,光源正好背向她,温暖的黄色灯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她包裹其中。亮度刚刚好,不会过分明亮,又刚刚好照亮黑暗。
没有时间,她判断不出自己睡了多久。
她的拖鞋整齐地放在床边,傅佳辞脑海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念头:江岷,他对待傅佳辞,比傅佳辞对她自己还要好。
她穿上拖鞋,轻手轻脚离开卧室,白色月光透过纱质的窗帘落在客厅里,客厅略有微光。
傅佳辞借着光,看清了江岷。
他侧卧在沙发上,睡容安静,月光照在他脸上,阴影也变得细细碎碎。
她听过睡美人的童话,而江岷,恐怕正是沉睡的王子。
她知道自己喜欢江岷,已经无可撤回了。
她会因为他想到故乡,想到妈妈。
她也会因为他,想要亲吻一个人。
傅佳辞蹲下来,仔细端详着这张脸。
在青溪那个混乱的夜晚,她也这样打量过他。
江岷的五官很立体,额头挺阔,轮廓锐利,他闭着眼的时候,是传统意义上的英俊。
打破这种美学平衡的,是他的眼睛。
他是单眼皮,深眼窝,长眼尾,这样的眼睛里总有一种蔑视的神情,又也许因为他近视的缘故,所以总是眼里有雾。
他的眼睛,是他难以让人接近的根源所在。
傅佳辞屏住呼吸,她怕自己的呼吸声吵醒江岷。
她不断向他靠近,距离从十厘米缩短到一厘米,再缩短到以毫米来计。
计划是要吻他的额头的,可她在途中反悔,变更目的地,这个吻,最后失误地降落在了他凸起的喉结上。
傅佳辞心说,如果江岷现在是装睡就好了,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他总得有些反馈,她至今还猜不透他的心呢。
但事实上,江岷真的困了。
考试很费精力,他现在是很实在地睡着了,对外面的动静一概不知。
傅佳辞见没有反应,又吻了一下,这次吻的是眼皮。
仍无反应。
再亲,这次是鼻梁。
仍无反应。
她有点想直接把江岷直接敲醒了。
怎么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呢?
电视剧里,王子这时候会突然睁眼的。
她放弃要把他亲醒的念头了——因为按顺序,再亲下去,只能亲他的嘴唇了,她不想亲一个睡王子,这么神圣、宝贵的地方,一定要在他清醒的时候亲。
白天,江岷仍是一大早就出门了。今日的天色是灰蒙蒙的,寒气穿透窗帘,渗进屋里,傅佳辞拉开窗帘,玻璃窗上结了一层冰霜。
她坐在床上,发呆了片刻,正想着找工作,刚拿起手机,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上“孙叔”两个字,傅佳辞的心脏忽然收紧。
她和孙叔上一次联系,还是两年前在青溪,她找孙叔开车送江岷回津州。
接通电话,孙叔急促地说了一句:“小辞”,借着是一声深深的叹气。
“你外婆走了。”
傅佳辞原以为妈妈去世后,再也不会有任何能打击到她的事了。
她怔坐在床上,仿佛一时之间忘了呼吸的方法。
孙叔说:“你舅舅占着你外婆房子,不让我们去接你外婆遗体…你回来看看吧。”
傅佳辞如鲠在喉,艰难地说了声“嗯”。
挂断电话,傅佳辞潦草地往书包里塞了几件衣服,飞奔到楼下打车去汽车站。清晨虽然寒冷,但汽车站已经是人头攒动了。
傅佳辞没有身份证,她多掏了二十块从司机那里单独买了票。
大巴没有坐满,车里空荡荡的,空调温度再高,仍是会冷。
津州到青溪有四个小时车程,途径服务区,大巴停下,车上的人纷纷下车去上厕所,或去超市买早餐、去透气。
傅佳辞仍坐在车上,她侧头望着服务区忙碌的人流,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她和外婆好几年没见面了,其实她不足以喜欢外婆,她认为外婆身上总有旧时代知识分子的古板气息。
外婆也不疼爱她,甚至不曾善待过她妈妈。
青溪沿海,越近海边,雾气越重。傅佳辞的心情被天气感染,也蒙上了一层潮湿雾气。
回到青溪,意味着她必须去面对自己那不完美的童年,还有她破碎的家。
傅佳辞在汽车站下了车,孙叔在汽车站旁接她。
孙叔年轻时喜欢过她妈妈,当然,这对傅佳辞来说并不重要。
她不信任古旧思想的父亲,也不信任她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妈妈,但是是信任孙叔的。
她对孙叔的信任,从妈妈患病那时开始。
傅佳辞母亲被查出癌症以后,不知道是报复她父亲,还是真的解脱了,她出轨了,出轨在任何社会里都是千夫所指的行为,傅佳辞的母亲因这件事,被所有人放弃。
她的癌症末期过得有些凄惨,一个人在岷江县上级市里的医院,没人看望她,没人陪伴她。傅佳辞平日上学,周五的晚上会坐小火车去医院陪她妈妈过周末。
有次去到医院,她碰到了孙叔。
孙叔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过来,为了见她妈妈最后一面。
当天晚上傅佳辞带孙叔去医院附近的餐馆吃饭,傅佳辞记得,当时他们两个人一共点了三十个饺子。
她偷偷减肥,没吃几个,孙叔一天没进食,也没吃几个。
两个人没吃完三十个饺子,她数过,最后还剩二十几个。
孙叔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在一直数饺子。
那时的她也是矛盾、茫然的,妈妈是不是做错了,她不知道要不要恨她,因为所有人都在怪她、恨她。
孙叔对她说:“小辞,不是你妈妈的错,她是被压抑久了…当年她为了你爸,背井离乡,这些年过得再不如意,她也不许人说你爸或是你外婆半句不好,她是个女人,更是个人,是人都会犯错,但也都有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不能因为你妈是个女人,甚至是个比别的女人勇敢的女人,就对她多加苛责。她犯的错,是她自己承担后果,再多人指责她,也不能帮她分担痛苦。你不要学你爸和你的外婆,就算她再道德败坏,她也没对不起你,你不能跟着别人指责她。”
在她妈妈被千夫所指的时候,只有孙叔为她说话了。
傅佳辞那时候思想虽然还不成熟,但她分得清孰对孰错。
孙叔走之前给了傅佳辞一笔钱,让傅佳辞给她妈善后,傅佳辞后来把钱又还给孙叔了。
她妈的出轨对象还算有良心,没让她妈一个人死在病床上。
傅佳辞很清楚地记得妈妈去世的那天。
当时她在学校里就有很强的预感,正在做英语卷子的她,看到阅读理解中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突然一个词都不认得,她匆忙地跟老师请假,跑去火车站买票前往市里。
等她到了医院,她妈已经去世了。
有个男人的哭声很大,他跪趴在傅佳辞妈妈的尸体旁,大声哭着说:“你等我去陪你。”
在一旁的傅佳辞父亲,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切。
她父亲是军人,任何时候都立如松柏。
傅佳辞站在病房门口,医护看到她,知道她是病人的女儿,向她围了过来。
她还来不及哭,他们已经在安慰她了。
第二天,孙叔陪着她外婆坐飞机到岷江。
古稀之年的老人,哭到快要断气。
傅佳辞看着她追悔莫及的样子,心中只是不解,为什么在妈妈活着的时候,不对她宽容一些?给死人的眼泪是最廉价的。
当天晚上,傅佳辞陪着外婆睡,那天晚上外婆对她说了很多。
她教傅佳辞要好好读书,女人多读书,有文化,才不会像她妈妈那样赔上自己一辈子,受人指点一辈子。
傅佳辞不明白。
她妈妈得恶性肿瘤,那是意外,受人指点,是因为人们都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
她只是错在没有按照别人的期望而活。
傅佳辞现在仍不明白,可也不用明白了。
因为那个不厌其烦地教诲她要念书的小老太太也不在了。
她和她死守的那些道理,永远留在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给阿喵同学道歉的加更
 
第30章 青溪
 
津州市第一看守所。
寒潮来临,看守所石灰色的墙壁与雾气融为一色,每一粒砂石都向外透着寒冷。
江岷的外套结了一层霜,警察把他带进看守所内,冷霜便融化成细小的水珠附着在他衣服上。
他摘掉眼镜,用眼镜布擦拭镜片上的雾气。
按照程序,关押在看守所的嫌疑人是不能会见外人的。
江岷找到了家中的关系,才得见赵安阳一面。
赵安阳被两个狱警押到律师会见室,狱警接到过上一级的指使,在会见室外面等待。
这是江岷第二次见赵安阳,他记忆好,见过一面的人就不会忘掉,但眼前的赵安阳,同他第一次见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赵安阳的头发剃成了短寸,面颊深深下陷,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头。
他看上去吃了很多苦,但看到江岷来了,仍然是笑着的。
赵安阳说:“没想到竟然是你。”
江岷之前寒暑期实习,去过监狱,他见过很多犯人,那些犯人也并非人们印象中的穷凶恶极,而是和普通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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