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会控制不住想到她在别人身下, 心会整夜整夜撕裂。
折回茶几拿起手机拨通阮夏电话。
“有空吗?”他压下烦躁, 声音又恢复了儒雅淡然, “能出来喝两杯吗?”
“你白天还在发烧,现在喝酒,不要命了吗?”阮夏把视线从电脑上收回来,“等你好的吧。”
宋踌苦笑一下, 他已经忘了这茬。
“那可得好几天了,我明天要出差去,等我回来找你吧。”
“行,那祝你一路顺风。”
最后的嘟嘟忙音结束,偌大的房子又陷入一片死寂。
他走进卧室,将那枚粉色钻戒握在掌心。
坚硬的石头胳这在柔软的皮肉,心里那空落落的感觉才散去一些。
*
阮夏虽然给李睿定制任务,让他把价格抬到最高,但这件事事实际操作起来,这个度真的很难把握。
在李睿带着团队和对方交涉了几个回合之后,阮夏决定亲自上阵。
所谓擒贼先擒王,吉迎的一哥关珏,如今已经有七千万粉丝,这是莫涵的重点挖掘对象。
这个粉丝量,堪比娱乐圈的一线明星粉丝量,他的团队也很专业,影响力不可小觑。
他有这样的实力,自然也就生出了和阮夏,莫涵周旋的实力。
关珏是当下流行的典型小鲜肉类型,五官精致的像女生,眉毛画成粗重的韩式眉,皮肤白皙。
在直播平台上,团队帮他设计的人设是暖男风,多才多艺的音乐才子。
“阮总,这个价格也太少了,快捷可是给我开了两亿。”
关珏食指斜斜翘一根烟,一只小腿翘在另一条大腿上轻点,嘴角瞧着,颇有些玩世不恭。
阮夏咂摸着他这话里两亿的真实性,估计最起码也有五千万的水头。
阮夏食指轻轻扣在桌上,道:“快捷给你的钱或许是比我多,但看事不能只图眼前,你在吉迎是一哥,去快捷毕竟前途未知。”
“你没签约的时候吗,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哄着你,没人想做赔本的生意,莫涵赶出两亿,那就得在你身上捞回四亿五亿。一旦你的价值,创造的利益比他预期的少,你以为他又会怎么对你?”
“何况,快捷挖的也不只是你一个人,他们谁又是善类?你怎么不知道别人会乘虚而入?”
“我提醒你一下,你的粉丝是七千万,吉迎的APP下载用户量是60亿次,也许你的离开会带动一些粉丝到快捷,但这个平台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倒闭。”
“有的是人才后来居上,”阮夏推一份合约过去,“这是我开的条件,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关珏的脸僵了一瞬,旋即收到脸上的玩世不恭,恭敬起身,“多谢阮总的建议,我一定好好考虑。”
这样的态度倒是让人舒服了一些。
关珏亲自给阮夏开门,送她出工作室,阮夏也没拒绝。
日光灯在华丽的地砖映下细细光点,阔腿裤露出的一截小腿纤细,银色亮片鞋面勾勒出足背漂亮的弧度,白的像羊脂玉。
一只足跟轻点,细细的鞋跟敲打出轻轻咔哒声。
光洁的电梯门模糊映出轮廓。
嘀一声,对襟电梯门缓缓向两边移动,一张熟悉的脸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面前。
阮夏微微楞了一下。
这一愣神的功夫,这张脸已经微微俯身靠过来。
阮夏脸别开,脚往旁边一抬,蓬松黑纱裙锯擦着他的衣角走过,进入电梯。
莫涵眉头一皱,阴鸷更甚。
他眼皮往上一掀,转过身,上身俯下去,手撑在电梯。
阮夏往侧边迈一步,退到电梯夹脚,脸倨傲的仰起来,睥睨压过来的人。
手指防备的戳在他心口,隔出安全距离,饱满的唇瓣勾向一侧:
“别过来。”
三个字,清冷的像南极终年不化的雪,冻在人心上。
莫涵低头,她指甲留的长,修的圆润,薄透的甲片后,粉粉的肉贴着。
隔着薄薄的衬衣,像是戳到了他心脏上。
如果这是一把刀,如果杀人不犯法,她大概会毫不犹豫的戳进去。
也许指尖还会勾起他的血,放进嘴里品尝一下。
这个女人是真狠!
那些年少情深,她眨眼就放,转身投到旁的男人怀里,又回头对他拔刀相向!
那锋利的刀刃,在每个深夜,一次次,一寸寸,隔开他的皮肉,刮着他的骨头。
他形单影只--她在别的男人怀里绽放娇妍。
他痛苦如斯--她全身而退。
他黝黑的眸子在她指尖盯了一瞬,视线往上移。
细细的腰线往上,天蓝色的衬衫勾勒出饱满的风景线,细细的银色天鹅坠叠在凸起的锁骨。
栗色的发丝垂下来,扫着纤细的薄肩,银色耳线浅浅晃动。
浮着茶色的眼帘微微上抬,浓黑的眼睫根根翘起来,一双黑色瞳孔发散着幽深的黑光,锋利的盯向莫涵。
即便她眼里浮满渗人的冷意,也盖不住她全身上下成熟妩媚的女人味。
让男人把持不住的那种风情。
而这女人味,是另一个男人给的。
莫涵唇角勾了勾,视线玩味的在她唇上流连,“又不是没亲过,至于么?”
阮夏脸蹭的烧起来,咬牙,“是被疯狗咬过一回。”
莫涵头微微歪了一下,向阮夏的耳朵吹了一口气,低低笑道:“女人,还是柔一点,乖一点的好,你要是早点知道这个道理,那些年也许我能如你一回愿,睡你一回。”
“你!”阮夏恶心透了,“你无耻!”
她抬手往莫涵扇去。
莫涵扣住她手腕,眉间郁色散去,许久不曾弯起的眉眼弯起来,眼里有了笑意。
这一笑,丰神俊朗的容颜如春花怒放。
这样的眼神,比无视他的眼神好看多了,他想。
“咱两半斤八两,”他朝她逆鳞上踩:“你忘了吗?那些年,你为了做我的女人,一口一个涵哥哥的叫的多甜,可不必喊现任差。”
阮夏一掌推开他,幽幽道:“亏得你眼瞎,我们没成,如今嫁给你哥,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莫涵手扯开领带,露出漂亮的锁骨,视线在阮夏身上玩味的流连,幽幽道:“我觉得你应该试一试,才知道到底谁更厉害。”
“我不用试也知道你比不上他。”
四目恨恨对视。
莫涵眼看她到极限,松了手,腿向后迈,人却对着阮夏的方向,微微一笑,声音温柔,“夏夏,下次再见。”
阮夏一脚踢上地板,电梯门阖上。
莫涵脸上的笑容瞬间退却,一片阴郁。
遗憾像是一把刀,掏空了他的五脏六腑。
早知道她能这么绝情,订婚那晚,他应该狠狠要了她。
把她禁锢在身边一辈子。
那晚,她白玉一样的小手掌摁住低胸领口礼服,坐到他旁边,挨的特别近,裙边压在他的西装裤上。
她纤细光洁的胳膊折起来抵在电脑桌,微微垂下的下巴又尖又细。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她整个侧脸红的像火烧云,一头黑色长发挽在头顶,颈子,薄肩,莹白光洁。
她声音青涩,微微发颤,眼睛低低看着桌子,更本不敢看他:
“涵哥哥,我们订婚了。”
他满脑子都是订婚宴上,许娇那失魂落魄的脸,心虚的移开,盯着电脑屏幕里跳动的小人。
她尾指颤巍巍勾上他放在鼠标上的手指,头垂的更低一些,“我,我,是,是”
她磕磕巴巴,始终说不出来,顿了很久,抿着唇歪头看过来。
他亦侧过去,撞上她小鹿一样的眼睛。
那黑瞳像被水浸过,羞涩的跳动喷一下撞进他心房。
他心脏停了一下,莫名心慌,豁的站起身,“你该回家了。”
她楞了楞,眼尾溢了一泓清泉,又生生咽下去,“我们订婚了,我是你的人了。”
他莫名烦躁,“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矜持,只是订婚,不是结婚,我送你回去。”
她一把推开他,委屈的哭出来,“我不用你送。”
像只兔子一样灵巧的跑开。
一切像在昨日,如今却物是人非。
莫涵一拳砸上大理石墙上,鲜红的血顺着墙流下来。
*
笔记本屏幕的光熄了,粉色薄云悄悄褪去,夜色渐浓,阮夏怔怔坐在椅子上毫无所觉。
莫谨在楼下客厅找一圈,厨房,花园,浴室都没有。
推开书房的门,昏暗的房间里,花园里的路灯投了一点光在窗边,隐约看见一只小小的身体,躬着背圈在圈椅。
他走过去,把人搂在怀里,“怎么了?”
“我拿不准他的底价,”阮夏声音轻而淡,掺杂一丝丧气,“你说时坤到底能给他多少钱?”
她今天真给莫涵恶心到了,恨不得快点看到他身败名裂。
莫谨拢她发丝,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数字。
阮夏眼睛亮了亮,“哥哥怎么知道的?”
他笑道,“我跟时坤交手这么久,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那也白活了。”
有了这个数字,阮夏不用再去一点点试探,差不多能知道莫涵能的底线了。
笼在心里的阴霾散去,她心情立刻好起来,扑到莫谨怀里。
莫谨又给了她一个好消息,“快捷负债的债务明细我已经拿到了,已经达到32亿,他是用一场豪赌拿下的时坤。”
阮夏简直要乐坏了。
这比自己预想的情况好太多。
莫涵翻车近在眼前了。
她攀上他脖子,腿勾上他腰,舌尖舔上他的耳垂,呵气如兰,“哥哥,吻遍我所有地方。”
“好。”
他扣着她头倒在桌上,含着湿气的唇沿着她的眼睛一寸寸蜿蜒而下。
“哥哥,用力点。”她手紧紧攀着他的脖子,“我要刺激的。”
“可别哭鼻子。”他低笑,声音醇厚粗哑。
她被刺激的叫,出声。
透过他胳膊分析,她看见清凌凌的月光似轻纱,重重婆娑花影。
她终于受不住,哼哼着求饶。
薄汗粘住发丝贴在脸颊,她没了骨头一样靠着他。
“跟我说说,怎么了?”莫谨拧开一瓶水给她补水,问道。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大的心情起伏了。
“没什么,就是遇上他,吵了一架。”
他揉了揉她脑袋,“要是不想碰上她,你休息休息,我来做,等结束了你再接管。”
阮夏摇头,“没事了,我还是想自己亲手做。”
他越是激怒自己,就越代表他比自己更恨,过的更差。
她越要亲手送那两人下地狱。
他无奈,又道:“时家你不用担心,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她脸往他脖子蹭了蹭,手指在他胸前打圈,“哥哥,你好厉害。”
他最吃她这一套,笑了笑,抱着她起身去浴室。
*
到了宋踌出差回来,这晚,他包了一间环境清幽雅致的清酒吧。
穿着高档衬衫马甲的侍者端上一杯Brandy Alexander。
丝滑甘甜的奶油前调,调制可可利口,后调是清淡的白兰地酒香。
入口,像香甜的雪糕融化在舌尖,兼有巧克力的甘甜,白兰地的清香。
“不错,这酒调的很正宗。”
阮夏眼睛弯起来,小巧的手圈着酒杯,橘红的亮片甲油点缀白色的碎钻,和透亮的玻璃相得益彰。
宋踌唇弯起来,“这家调酒师是正宗的英国师傅。”
宋踌的个子高,阮夏微微仰起头,“你好小资哦,这方面真是行家,比美食APP还靠谱。”
宋踌:“还行,这家店名气挺大的,我以为你和莫总来过呢。”
“没有啊,哥哥不懂这些,”阮夏道:“他工作很忙。”
这家店的位置很好,一侧临江,一侧正对鲸市的夜景,左边,九曲长河的烟波浩渺,右边,万千灯火在夜空阑珊。
阮夏八卦的兴致又起来了,“宋总,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其实姜梨真的很不错。”
宋踌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大概我眼高于顶吧。”
阮夏:“……”
宋踌食指有节奏的敲了几下茶几,问道:“我想为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又不知道合不合适。”
阮夏想了一下,“你先问,我再考虑答不答。”
宋踌乌黑的眼珠闪了一下,问道:
“据我所知,你和快捷的董事莫涵--青梅竹马。”
“为什么死死咬住他不放?商场,更讲究留有余地,一般不闹到不死不休。”
他盯着阮夏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阮夏咬了咬唇,自嘲的笑了一下,又抬头,迎着宋踌审视的眼神,道:
“我恨他,我希望他,”
“身败名裂。”
“生不如死。”
“一无所有。”
“但是恨他的愿意我不想说。”
宋踌盯着阮夏很久,道:“他伤过你?”
阮夏点头。
宋踌思考了一会,又问,“现在他和时坤站一条线,有时坤在,他永远不会真正趴下,所以,连时家一起吗?”
阮夏又点头。
宋踌深吸一口气,“宋家已经传承了三代,他家不是那么容易吃下的。”
阮夏还以为他要劝自己,并不意外,下一句,宋踌话锋一转,“我手里也有点东西,或许可以祝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