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另一头,清浅的声音愉悦笑起来,“特别清楚。”
“今晚能收网。”
*
顶层豪华套房里,乔西西手拧在门把,轻轻开了一条细微门缝,眼睛盯着斜对面的门。
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却一点也不嫌累。
相反,她眼神愈来愈兴奋。
一道期盼已久的声影出现,走廊昏暗的灯光打在脸上,来人做贼一般不停的前后张望,脚步迈的极快。
乔西西还是一眼认出来--许娇。
手机对准,斜对面的门只开了一下,一只厚实的手伸出来,把人快速拉进去,门啪的合上。
整个过程只有两秒左右。
乔西西低头,掌心宽厚的独特肉手,房间号,清晰躺在相册。
她红唇一勾,嗤笑一声,眼里都是阴鸷:
高贵清白的董事长夫人,资本家。
你又比我高贵在哪?
你们又比我高贵在哪?
看看,处在我这样的环境,不也堕落了?
可惜啊!
她眼睫垂下,轻轻低语,“蠢货,方智这种人没品到极致,你注定是被白玩!”
*
喧闹的酒吧里,莫涵正做在角落喝酒,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两人不时交谈一些生意上的事。
自上次醉酒误了婚礼,莫涵已经不太喝酒,即便喝也拿捏分寸,浅尝即止。
酒吧绚烂的灯球闪耀,灯光闪耀,他的脸一半落在灯光里,一半落在暗影中。
蓝色手机屏一阵震动。
他瞥了一眼,是李浩。
不疾不徐颔首,和男子道了一声抱歉,起身走到酒吧外,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莫总。”
“李导,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陷入一阵沉默,只粗沉的呼气声,支支吾吾的样子。
莫涵拧眉,“李导,有什么事你直说好了。”
李浩带着试探的声音传过来,“莫总,你最近和太太的感情还不错吧?”
莫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怎么了?”
李浩道:“有些话我不太好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但你也知道,现在互联网时代,要是出了什么事,被人闹到往上,对剧组不利,”
莫涵打断道,“到底什么事?你直说,弄错了我也不怪你。”
李浩沉默了一瞬,像是在下定决心,道:“我刚刚看见,你太太进了制片的房间。”
“一个人。”
莫涵脑子蒙的炸了一下。
下意识看一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
后面,李浩陆续还说了什么,他不太听的清了。
声音冷而沉,“我会处理,这事你全当没看见。”
李浩秒回,“我从来没和您通过这档电话,自然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
“抱歉,吴总,我有急事,下次再聚。”
莫涵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和男子道。
“没事,”吴总道,“你去吧。”
吴总拿起对面空玻璃杯,手指把玩一下,透过玻璃窗,看到一辆车子箭一样飞驰出去。
他划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莫总,人已经去了,酒也喝下了。”
“辛苦了,吴总。”莫谨幽幽道:“明天来公司签合约。”
第51章
公路在无边夜色延伸, 路旁,紫薇树浓密的枝丫向上伸展,绿油油的嫩叶在夜风中招摇, 路灯投射出的树影张牙舞爪。
车子像蓄足了力,绷直了的箭, 眨眼间已到公路的另一头。
穿过酒店大堂,红色的数字在瞳孔跳跃,像心脏的律动。
噗通。
噗通。
噗通。
不会的!
许娇不是这种人。
虽然他们现在是名义上的夫妻, 可是方智是有家室的人。
她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
没道理。
莫涵心里这样安慰自己,腿却没有任何犹豫, 朝方智房间走去。
手握成拳贴在门上,吁了一口气。
退后一步,蓄力, 起势,抬腿。
“咣当”一声--
门应声而开。
一副白,花, 花的画面骤然呈现在眼前:
男人微微肥胖的上身卖力晃动,下面的女子面色红润, 大声叫着。
两人震惊的随着咣当的开门声看过来,一瞬间像石头一样僵住。
睁圆的眼睛, 微微龛动的嘴唇, 红润的脸庞, 化成灰莫涵都认识。
正是许娇!
莫涵脑子像被炸弹轰鸣过, 机械,恍惚看着这个赤着身子的人。
脑子里浮现出初见时,她不黯世事,懵懂看着自己的眼神。
她奶奶被撞了, 她赶到医院的第一反应是身子一欠,“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们已经付过医药费了,这钱我真的不能要。”
她支颐坐在灯下,简陋的四方桌上,摆着一荤一素。
她深情看着自己说:“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和你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莫总,你别误会,我是喝醉了,你她勾引的”
方智边穿衣服边慌乱的找借口。
“嘭”
莫涵一拳捣在方智脸上,眼睛却紧紧盯着许娇的脸。
方智鼻梁一歪,人往后倒仰在墙上昏了过去。
莫涵手捏上许娇的脖子,漆黑的瞳孔,像千年寒潭,暗黑,幽深。
看不见底。
眼尾聚着暴风骤雨,要毁天灭地的暗黑。
“为什么?”
三个字,从紧紧咬合的牙关渗出来。
声音如刀似冰。
地狱一般的恐惧。
都说男人心更狠。
为什么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翻脸无情?
“你说你爱我。”
“不介意我贫穷还是富有。”
“没有我,你的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莫涵双眼紧紧盯着许娇的眼,“你现在在做什么?”
细细的骨头摩擦声响起,他手背淡蓝色胫骨爆起。
许娇头仰起来,:“都是你逼我的!”
“你要是能把女一号给我,我用的着来伺候方智?”
莫涵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蹦了。
支零破碎。
蓦的,啪啪闪光灯照在脸上,一群记者蜂拥而进,抓住这劲爆的画面疯狂抓拍。
一个光,着的中年男子软软贴在墙边半靠着,鼻子歪着,汩汩流着血。
一个满脸阴鸷,手紧紧掐着一支颈子。
被掐着脖子的女子,身上亦赤,裸,红色的欢爱痕迹遍布全身。
“啊,啊……”许娇看见举着相机进来的一群人惊恐的叫出来。
无数闪光灯刺在眼睛上,黄色光圈闪烁,莫涵脑子嗡嗡作响。
这尖叫,喧闹,迎来酒店更多人围观,事情迅速发酵出去。
这酒店是中空型回廊设计,方智的房间沿着中空挑高大厅。
莫谨和阮夏在更高一层,透过玻璃窗,门口的喧闹尽收眼中。
莫谨手一伸,透明的空气里,一本书落在手中。
原本整齐刊印排列的数字,此刻微微错乱,整本书都在微微晃动。
莫谨眼睛微咪,下颚绷成凌厉的视线扫向书: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这本书是某种完美没见过的陨石做成的,它具有吸食人的意识的力量,因此,它才具备了和人类一样的自我意识,并且实现了人类思维的扩展,创新。”
“它已经有想取代,控制人类的意识。”
“人类意识活动时所产生的能量,也是它现阶段续命的力量,就像手机要充满电才能工作一样。”
“但是因为吸食的时间还不够多,或者说进化的还不够,所以,它暂时还没有完整的属于自己的魂魄,所以,意识在某些方面还低于人类。”
阮夏手指蓦的攥紧莫谨的手,紧张道:“它一直在你脑子里,吸食了你的意识了?会不会伤害到你?“
莫谨摇头,“我的猜测应该没有错,它吸食的应该还是莫涵和许娇的。”
阮夏眉头拧的更深,“不是解绑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说明,这系统永远是许娇的主人?”
莫谨摇头,“之所以还能吸食到许娇和莫涵的意识力量,我做了两种猜测。”
“一是顾祁说谎,根本就没有解绑,只是把系统转交给我而已。”
“二是根本就没有解绑一说,顾祁也被骗了,只要和系统签过约,主观意识会一直呈现被系统吸食的意愿,永远无法解除。”
“而你我,本身就对这东西抗拒,行成了屏障,所以它吸食不了。”
书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原本深黑的字体渐渐浅淡。
消失了一个横。
撇。
捺。
第一个字完整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阮夏杏眼惊诧的睁大。
“按照佛法中人的第八识来解释,阿赖耶识才是人的主人,真实的自我,它蕴藏人所有的善恶作为,意念生灭。”
“而这俱系统,它只吸食男女之间爱的意识,所以,它也只能释放出爱意在莫涵和许娇之间滋生。恨,可能就是它的负极。”
“我让人在莫涵的酒里下了药,他的情绪冲动是平时的十倍之多,而许娇因为这些琐事,也慢慢恨上了莫涵,他们之间的憎恨现在达到了顶点,干扰了系统,所以,它在--”
莫谨顿了顿,微微上翘的眼尾压下心里的担忧,散出暖暖的光,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销毁”
阮夏脸仰起来,漆黑的瞳孔盛了一缕清亮的水光,像刚洗过的黑葡萄,倒映着眼前人的黑眸,
“我再也不会被这系统影响到了是吗?”
“应该是的。”
两人一起歪过头,侧脸靠在一起,系统上,一个字一个字持续消散。
莫谨手紧紧搂着阮夏的腰,“从你的经历,结合现有的科学结论来看,微中子的说法是成立的,这种人体内无形无体的虚无能量,可以穿透任何物质,不衰变不死亡。”
“利用自己的意念,把这种微中子结合起来就是中阴身,灵魂便不灭。”
“阮阮,”他唇吻在她额头,“经过这些事,你已经很好的控制了你的中阴身,你不会再爱她了!”
“不管下一辈子你在哪里。”
“如果你愿意,如果我们的信念一直不变,应该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
他微微俯下身,唇擦着她的耳廓撩拨,低沉磁性的声音,好听的像最舒缓的钢琴曲:
“你愿意吗?”
晶莹的泪雾凝在眼睫,黝黑的瞳孔润上水色,神色娇俏,脸贴着他的侧脸,嫣红的唇张开,
“我愿意。”
“那你抱紧我,用你的信念控制住自己,”莫谨声音柔的像流淌的泉水,却给人山一样的踏实,沉稳。
“我唯一不确定的是,这个系统毁了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你抱紧我,想着我,你不能离开我,控制你的灵魂。”
“好。”
系统上的字在加速消散。
莫谨一直在她耳边轻声唤她,她瞳孔微微涣散,美轮美奂的灵光,强烈绚烂的色彩立体的呈现在眼前。
最美的人间盛景也比不上它的灿烂。
莫谨手紧紧箍着阮夏,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耳边一遍遍呼唤:
“阮阮,我爱你。”
“我还在这里,你要留下来,永远陪着我。”
阮夏抱着莫谨手的力量渐渐减弱,无力的阮阮靠在他胸膛,瞳孔涣散的幅度越来越大。
莫谨腿软的跌倒在地上,胳膊却紧紧抱着阮夏,手不停的搓动她身体。
一颗颗泪珠从他眼里流出来,他声音呜咽,喉头颤动,执着的一声声呼唤:
“阮阮,我爱你,爱你。”
“我命令你,必须留下来,陪我,给我生孩子。”
……
“嘭”
系统上的字彻底消失完毕,书本炸裂成齑粉,消散在空中。
咸湿的泪珠一颗颗砸在眼帘,阮夏身子忽然颤了一下,浮着浅桃色的眼帘睁开,她涣散的视线逐渐清明。
乌黑的头发下,一张从来清俊优雅的脸,此时,眼里都是害怕,泪珠一颗颗从天生上翘的眼角滚落,白色的眼白里,渗出的红色艳红如血。
薄薄的唇一下下龛动,唇微颤动不止。
“哥哥,”阮夏白皙的手温柔抚摸他的脸,“我没事了。”
“你吓死我了。”莫谨眼泪流的更凶了,胳膊快把她腰都要折断了,“我好怕会失去你。”
“不会了,”她眼里亦有滚烫的泪珠滑落,盛满稀碎莹光的杏眼,撞在他心房,“我爱你,生死不变。”
清凌凌的声音,似婉转莺啼在心上反复回荡。
他清黑的眼里跳起炙热的火苗,认真描过她的眼,眉,鼻,唇,牢牢烫在心上,他亦低沉道:
“我生生世世,只爱你一人。”
他俯身,柔软的唇轻轻吻她,像呵护易碎的珍宝。
*
“嘭”的一声炸裂,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生生折断。
顾祁的脑子一片模糊,失去意识。
落针可闻的别墅里,手机“嘀嘀”的新闻推送消息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