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上铺好被子打开,莫谨终于知道阮夏为什么不好意思了。
床郡是细纱垂摆,很小女生。
他脸不自觉热了一下。
阮夏见他直愣愣把被子往里面套,弄的歪七扭八,笑道,“一看你就是没干过这种活,我来吧。”
莫谨确实没干过这种活,松了手,见阮夏好看的手在被子里翻飞,先是对折被子,再是从两边折到一起往被子里套,折出来的被子平整又好看。
阮夏边壮被套边问,“我自己也会做一些中餐,但是可能没有外面馆子正宗,但是去下馆子可能得排队,你选哪个?”
莫谨其实晚上有饭局。
鬼使神差的道:“要不在家吃吧?”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用了“家”这个字,感觉有些不太妥,脸又热了。
眼睛移向窗外。
另他意外的是,阮夏并没觉得有什么,应道,“好,那我们就在家吃。”
莫谨心头一动,“简单点就行,我不挑。”
阮夏放下被子,“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莫谨见阮夏出了门,拿出手机推了郁苃的饭局,又让保安把酒店的行礼送过来。
挂了电话,他下楼去厨房,给阮夏打起了下手做饭。
阮夏拗不过,于是把洗菜,摘菜叶之类的事交给她。
豆豉油麦菜,煎酿茄子,酸汤鱼片,节瓜养颜汤。
阮夏见莫谨舀了一勺节瓜养颜汤放进嘴里,问,“怎么样?好吃吗?”
莫谨眉眼自然的弯下来,“好喝的,清爽鲜香,外面的加的调料多,反而没你的好。”
虽然莫谨还是没有笑容,但是脸的线条轮廓柔和,没了那种紧绷感,阮夏不知不觉又恢复了跳脱的性子。
“是吗?看来我这半年厨艺长进了很多。”她看向莫谨,眼睛亮亮的问,“等寒假回家,这手艺能震到我爸妈吗?”
莫谨肯定道:“能。”
厨房虽然有洗碗机,莫谨还是没让阮夏动手,自己收拾了碗筷放进洗碗机。
吃了饭,时间还很早,阮夏琢磨着自己作为东道主,是不是应该尽下地主之谊,问道,“你要出去玩一玩吗?这附近有一个鹏克广场,那边有挺多有意思的街头表演,你想去吗?”
莫谨见她眼里都是兴奋,想来她自己也想去看,于是道:“好啊。”
于是,两人一起上车,去了热闹的街头。
激昂的架子鼓,动感的街舞,悠扬的萨克斯,手弹酒杯,惊险刺激的杂技,各种奇怪的表演层出不穷,阮夏像个小兔子,一会穿梭到这边,一会穿梭到另一边,看的津津有味。
忽然,阮夏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是他沃顿商学院的同班同学Browm,和他同行的还有几个没见过的白人男生。
两人打了招呼,边看表演边做了一些交流。
忽然,一个肌肉健硕的黑人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Brown的朋友,也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生。
男生生气的骂了一句脏话。
男生骂了黑人一句,“You\'re a joke.”
这话触了黑人的逆鳞,黑人暴躁的向白人捣去。
白人嘴角被捣出血,气氛的和黑人拼命,嘴里咒骂黑人,并且把这个黑色皮肤的人都骂了。
Brown哪里会任由同伴被欺负?于是所有人都上,成了群架。
黑人的同伴也一窝蜂上,情况立刻上升到了种族歧视,于是,两边悲催的打起了群架。
莫谨见情况不对,立刻拉着阮夏手就往外面跑。
但是显然,阮夏和Brown认识,也被认作是一伙的,黑□□头也朝阮夏攻击。
阮夏:“……”
莫谨一脚揣上黑□□头,反攻击。
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莫谨虽然没有黑人来的壮硕,但是他武功全场最好,揍的黑人最狠,于是他和阮夏反而成了被黑人围击最多的。
渐渐,黑人落入下风,干脆亮出了刀子。
并给很聪明的朝略显薄弱的阮夏攻击。
徒手对上刀锋,一碰到就是口子。
阮夏被迫松开莫谨手往后退,黑人步步逼近,最后一刀,眼看躲不过手臂受伤总好过身上挨一刀,,一咬牙,抬起手臂生生徒手借刀。
手臂抬过去,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只见雪亮寒光的刀锋劈在莫谨掌心,他指尖死死捏着刀,鲜血顺着卷刃滴答滴答落下。
在黑色的泥土开出一颗颗血花。
第66章
橘色的火焰从街头艺人嘴里喷射而出, 火红的光晕描绘出半张清俊的侧脸。
脸部轮廓绷成凌厉的线条。
血肉凡胎的手,像不知疼痛的机器,坚韧的抵着刀锋。
劲瘦的身姿, 像蕴含了厚重的力量,沉稳如山, 定格在阮夏的瞳孔。
她胸前涌起暴怒,一个跃起,手攀上莫谨的肩膀借力, 身体横穿,如利剑一般踹上黑人男子的脸。
黑人男子应声倒地, 阮夏狠狠踩上他手腕,腕关节应声而断,手中利刃脱落。
阮夏想也没想, 握住刀柄,手起刀落,雪亮寒光在瞳孔划过, 粗犷,肥厚的肉掌从手腕切洛。
被切掉的手掌肌肉抽搐跳动, 宛如一个单独的有个体的生命,红色的眼泪汩汩流淌。
与此同时, 警车的警铃尖锐的响起来, 刺眼的车灯投过来。
美方警察举枪射过来, 并用英文道:“我是美利坚警察, 警员号xxx,请你们停止搏斗,举起手来。”
所有人都停止了搏斗,只有阮夏呆呆看着地上的手掌, 人猛的抽动一下,扔了手里的刀。
她脑子嗡嗡的,有一个声音响在耳膜:
我切了人手了?
身体紧紧抱在一起抽搐,脑袋不可置信的左右摇动。
“没事了,别怕。”
一个低沉,疼惜的声音传过来,温热的身体抱住他,一遍遍唤,“阮阮,没关系的,你是自卫,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闪烁的蓝色车灯里,喧闹的人群中,只见一个男子,手掌上有深深的刀痕,却像是感觉不到疼。
修长的额手臂拢出一个空间,把女孩护的紧紧的。
下巴抵在头顶发旋,声音轻柔的哄着。
身子战栗的女孩渐渐在她怀里停止战栗,归于平静。
莫家美洲这边的律师团队第一时间赶过来,阮夏没有被恶意审讯,只是走个过场描绘了一遍事情经过就被释放。
出了审讯室,她一眼就看到站在走廊里,一直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的莫谨。
因为失血,疼痛,过于苍白的脸,一双眼睛黑黢黢的,像一口幽深的古井,像带了旋涡,一下一下吸着人。
阮夏呆呆站着。
莫谨朝她走过来,关切的问,“吓着没?”
阮夏点头,又摇头,眼神木木的。
莫谨心理一正揪扯,未加思索的握住她手在掌心。
手掌小的跟个包子似的,一拢完全包裹住。
只是凉的像一块冰。
刺破肌肤,沁进骨血,惹的心尖心酸不已。
这个傻丫头啊!
“别怕,没事了。”他垂下头,盯着她的眼睛柔声说。
“嗯。”
她脑袋僵硬的往前靠了靠。
脸贴上他的胸膛。
他手抬起来想摸上她的发丝,顿了顿,又收回去,垂在身侧,僵硬的贴着库缝。
抱了好一会,阮夏送开莫谨,“你手怎么样?”
莫谨道:“没事,医生处理过了。”
阮夏:“不用住院吗?”
莫谨摇头,“不用,看着吓人而已,刀口不深的,养几个月就好了。”
回到家,洗了澡,阮夏躺倒床上,一闭眼就是自己看下的那只手,无意识的抽搐乱跳,鲜血恒流。
她自然而然的拨通莫涵的电话想寻找安慰。
电话几乎是刚通了就被接通。
阮夏一喜,抽了抽鼻子,撒娇一样喊:“涵哥哥。”
下一秒,却如坠冰窖。
“哪位?”
电话里,一道暧昧的女声传来。
阮夏瞳孔一缩,“你是谁?涵哥哥在哪?”
乔西西手机贴在耳边,侧身看一眼浴室的方向。
氤氲的水汽凝在玻璃,依稀能看清一个硬朗的身型,好看的线条。
收回视线,又看一眼床上晕散的液体,垃圾筐里暧昧的战果,她嫣红的唇勾起,“阿涵在洗澡。”
带着一个女人战胜另一个女人的愉悦。
炫耀。
得意。
从阮夏大小姐手里叼过来的食物,很香呢!
阮夏脑子轰的一下。
现在国内时间是早上八点。
刚刚,她砍下那只手的瞬间,一下子想到了徐开的膀子。
狰狞翻开的血肉,就像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
畏惧。
恐怖。
仿佛她是个魔鬼。
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密密麻麻的扎在她身上。
她真的不是恶意砍徐开的,他和那些人痛打莫涵的模样是那样凶狠,张牙舞爪的。
莫涵嘴角流出来的血是那样骇然。
她那时候好怕莫涵被打死。
是真的被气疯了。
洗澡。
洗澡。
洗澡。
那个时间,他是在和这个女人……
她匆忙道一句,“抱歉,打扰了。”
头埋进枕间,一颗心像是被挖了出来。
心脏疼。
好疼啊!
她越哭越大声,枕巾像是被浸在水里,湿哒哒的粘在脸上。
她像是要把这些年的付出,甜蜜,苦涩,都化成眼泪从身体排出去。
早就该知道的!
这些年,他不过是把你当妹妹疼罢了。
如果要是有那个意思,你们早就在一起了不是吗?
忘了吧。
你这样狠厉的人,谁不会害怕?
他能把你当妹妹,已经很好了。
她竭力想止住自己的哭泣,可是眼泪越留越多,陷入不可控制的恸哭。
就连敲门声都没有听见。
莫谨见里面的哭声越来越撕心裂肺,再也不管,推开门进来。
只见阮夏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像只可怜的幼猫。
额前的碎发被泪水打湿,贴在脸上。枕巾,床单,氲湿了一大片。
他以为她是害怕自己砍了人手。
克制自律荡然无存,扑到床上把她揽在怀里,放柔声音哄,“别怕,没事了。”
“是那个黑人先砍你的,你只是还施彼身,没什么错的……”
完好的那只手伸进她乌黑的发间轻柔。
像哄小孩一样。
阮夏胸腔里的委屈,难过,像是水漫金山一样的铺天盖地。
她不管,她就是想暴烈的哭。
手穿过莫谨腋下紧紧抱着他的后背,脸埋在他胸膛哭了整整一夜。
莫谨胸前的衬衫被她哭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阮夏哭的脑袋成一团浆糊,最后,伴着莫谨低沉的嗓音沉沉睡去。
莫谨把她放平到床上,却发现,她手还穿在自己腋下死死抱着。
他试着挣脱一下,阮夏却是箍的更紧,脸朝他胸膛埋,像是要蹭进他的血肉里。
隔着薄薄的衣衫,莫谨觉得她的脸烫的吓人。
屋子里地暖本就开的足,他觉得自己更燥热了。
不敢再挣扎,想着等她睡的沉一些,手松一点再睁开吧。
本就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又经历了一场群架,他很快撑不住眼皮,两人一起相拥睡去。
这一觉睡的沉,从窗棂折射进来的阳光从地板移到了墙壁。
莫谨饱满的眼皮掀起来,半张睡颜落尽眼里。
瓷白的皮肤,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开在眼帘,下眼帘有轻薄的拓影。
两条纤细的胳膊挂在他脖颈。
鼻尖有少女特有的清冽体香。
朦胧的光影里,像印在清泉的月亮。
一捞就要破。
他收轻轻抬起来握上她手腕。
软的跟蚕丝一样的触感顺着经脉游荡到心脏。
心脏像是被柔软的羽毛刮了一下。
他羞耻的红了脸。
抬起她的手腕才发现,她仍然箍的紧紧的。
他看见她床尾的大白熊娃娃,猜测是把她当成了大白熊。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暧昧。
他没那个勇气去面对,不敢使劲,干脆人撑着,小心翼翼把头从胳膊环城的圈往下腿。
下巴不可避免的擦着她的脸往下挣脱。
他闭上眼,心里狠狠鄙夷自己,又不可控的觉得这场景太过暧昧。
脱身到一半之际,身下的人手臂像是有感应是的往下滑了滑,摁住他头往下。
莫谨闭着眼没有防备,脸颊直直砸到她的身体。
只一层薄薄的睡衣,没有任何束缚,要命的丝滑。
更尴尬的事,阮夏被这一砸醒了。
掀开眼皮就见到一个后脑勺,脸正埋着她
--
--
一瞬间如遭雷击!
莫谨像被雷劈一样蹭的起身,阮夏快速捏起被子裹着自己。
“我,我,”莫谨背过身去,脑子嗡嗡的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憋出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阮夏一颗脸烧起来,依稀想起来是自己死死抱着他哭的,糯糯道:“没,没事。”
莫谨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一向七窍玲珑的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想不出任何的话去解释。
也不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