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同意,我退位,莫氏给你。”
莫涵看向莫谨,轻嗤一声,“你做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应该知道,就算我发了这个声明,我和夏夏在法律上还是夫妻,你也不可能娶到她。”
“她永远都是我妻子!”他幽幽道,“是我的。”
华国是承认拉布里多的婚姻关系的,莫谨当然知道,改变不了法律上的关系。
他肃穆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谁结婚不签婚前协议?夏夏不是无脑的人呢,千亿资产,她就这么跟你结婚,是因为她相信你。”
“你就是这么回报她对你的情分的吗?”
“宁愿让她一个人孤孤零零一辈子?”
“莫氏给你,你不能在法律上放了她,最起码在道德上放过她,免她受别人的指摘,光明磊落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莫涵道:“只要她愿意原谅我,我可以跟她签放弃财产的声明的,我没想过要图阮家。”
“我会好好补偿她,她不会是一个人的,不用你来多管闲事。”
莫谨继续道:“你是没有想要阮家的想法,可是你妈呢?”
“不瞒你说,乔西西已经被她安置了起来。”
“你这根本不是爱她,你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
莫涵刚要说话,却见白粟推门而进道:
“我同意。”
她看向莫涵道:“阿涵,我要莫氏。”
“如今阮家已经不待见我们了,你别傻。”
莫涵想:白粟有了莫氏,再不用惦记阮氏,阮明哲就不会那么想自己了。
更正要的是,莫谨能为阮夏坐到这个份上,他暗暗心惊,心里有浓重的危机感。
如果莫谨没有了莫氏,他就少了最有利的优势。
他道:“好,我签。”
后来,这个决定让他抱憾终身。
*
所有手续办完,白粟坐在总裁椅上,还未来得及高兴,只见莫涵冷冷瞧着白粟道: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莫氏给你,我不会沾边,你全当没有我这个儿子,你抱着钱过吧。”
手一抛,漫天的白色文件缓缓洒落,他转身,劲风吹起他的衣摆,款款离去。
此时的白粟并没有把莫涵的恼怒,曾恨当回事。
她想,亲母子,哪有隔夜仇。
很多年以后,她越来越老,连走路都成问题,每天只能躺在床上,透过窗棂看外面的树叶。
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回忆最多的,并不是她在人前有多么的风光。
也不是小时候吃的那么多苦。
而是年轻时候,家里有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围绕她叽叽喳喳。
那些欢乐的天伦之乐。
她病入膏肓的时候,因为莫涵和阮夏从来不接她电话,于是她一遍遍让秦管家给自己录视频,哀求莫涵,阮夏,看在自己重病的份上来看自己。
可惜,到死都没有人来看她。
而她,却临死也在牵挂着莫涵。
因为后来证明,乔西西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莫涵的。
她不过是时坤安排过来,故意勾引莫涵,想让莫家和阮家反目的棋子。
莫涵解决了乔西西,时坤之后,一直孤身一人。
*
莫谨离开莫氏之前,发布了最后一道命令:
莫家和阮家所有合作彻底分割。
阮夏别墅里,阮明哲,阮夏,盛听南,看着手机里莫谨的卸职声明,足足傻了五分钟。
阮夏不解的问:“你这么做图什么?”
莫谨微微上翘的眼尾盯着阮夏的眼睛道:
“我图你。”
空气静止。
她圆圆的杏眼紧紧瞪着莫谨。
四目相对凝视。
有不明的东西缓缓在两人之间流淌。
天地间,似乎只有两人。
阮明哲拍了拍莫谨的肩膀,道了一句,“真男人!”
和盛听南退出了客厅,把空间留给俩人。
阮夏严肃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莫谨:“我知道,我图你。”
阮夏:“我在法律上永远都是莫涵的妻子,我不可能给你一个婚礼,给你一个正当的名分。”
莫谨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地,漆黑的眼眸里带着圣洁,庄重:
“阮阮,我来求包养。”
“求你包养我一辈子。”
芝兰玉树一样的人,在没有任何允诺的情况下,毅然放弃华国首富的地位,捧着戒指,求她包养他一辈子。
做情人。
情人在世人眼中是怎样的存在?
是吃软饭。
是小白脸。
这类词。
永远不能有姓名。
这一刻,阮夏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他的爱:
炙热如从火山喷薄的浓浆。
磅礴如海浪卷起的浪花。
深沉如大山中年不变的岩石。
这飞蛾扑火一般的决绝,是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最坚定的力量。
阮夏咬了咬唇,“你跟我来。”
阮夏走到一架白色的三角斯坦威面前。
白色的琴盖掀起,在华丽的水晶灯下流淌出如水线条。
阮夏坐下,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游走。
琅琅环佩相撞,轻缓悦耳的钢琴曲如流水浮动,余音绕进耳朵,游走到心脏。
是《梦中的婚礼。》
一曲结束,阮夏单膝跪地,接过莫谨手里的戒指,仰起头道:
“瑾哥哥,我现在珍重向你求婚,这是我给你的,独有的,属于你的婚礼仪式。”
“别的夫妻有结婚证,有名分,却未必有爱。”
“我们终身不会有名分,可是我会暴烈的爱你,让你终身都不后悔。”
“你愿意吗?”
墨谨亦单膝跪地,拿起盒子里的戒指,套上她无名指。
“我愿意。”
他手揽上她的腰肢,千万珍重的吻上她的唇。
她闭眼,交出她认知里的初吻。
水晶灯铺散在他如墨的短发,晕染两个交颈深吻的两人面庞。
渡上一层奶黄色的光晕。
从这一天起,曾经叱咤华国的天纵英才莫谨消失了。
后来,世人皆知,阮夏是全球首富,业务遍布全球。
却不知,阮夏的背后,站着一个莫谨。
第69章
“太太。”
莫氏长廊, 阮夏的高跟鞋停住,回身看去,是一个女高管。
身材干瘦, 颧骨微高,一双榆木眼, 骨相干瘪。
“什么事?”
阮夏问。
女高管靠近阮夏耳边低语,“太太,霍总昨日里从账上划走了十亿。”
阮夏杏眼迸射出凌厉的视线, 狠厉的扫过高管的脸。
这些人,有事的时候躲在龟壳里不出来。
现在风波刚平息, 就跳出来挑拨是非,只为从中得利。
以霍恺在莫氏的权利和人脉,要是真有二心, 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划这么多?
悄悄从暗处做空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她冷冷道:“你现下去人事部,把离职手续办一下。”
高管一脸迷惑的睁大眼睛。
是自己说错了还是阮夏听错了?
是霍恺转走了账上十亿,不是她呀!
只听阮夏却是仿佛看穿了她, 淡道:
“我不管你是谁背后派人的,你给我搞清楚。”
“在莫氏, 霍总犹如莫总,不是你能质疑的。”
阮夏不再管女高管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继续往莫谨办公室去。
*
“进来。”
阮夏关了莫谨的电脑正要出门, 一阵轻微的敲门上响起。
她抬眼看过去, 是霍恺。
“太太, ”霍恺总近,“我来给你解释一下那十个亿。”
“霍总不用和我解释,”阮夏打断道:“哥哥看中的人不会出错。”
“我信你。”
霍恺心头如暖流滑过。
如今莫氏账上的被他划走了一半,说是莫氏的命都握在他手里也不为过。
再加上他手里的权利, 人脉。
换做任何人,现在这个情况都会忌惮,防备他。
即便知道,这样的防备,忌惮,更容易导致莫氏陷入危机。
普通人的想法一定是,自己能掌控一点是一点,不能便宜他这个外人。
就像那些被起哄过来的供应商一样,他们何曾不知道,他们不集体要账,莫氏不一定走不过这个难关。
可是他们集体要账,却一定会逼死莫氏。
可是别人都来要了,他们就不能落后,否则就是损失。
就是傻。
道理都知道,真的有这个胸襟,气魄的,很多男人都未必做的到。
霍恺喉头微动,看向阮夏的目光带着敬畏,“谢谢你的信任,太太。”
阮夏笑道:“十亿够吗?我这边筹了不少钱,如果你需要,不走公司,走个人暗账也行。”
一向高情商的霍恺竟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不用,我够了。”
他见阮夏要出去的样子,问道:“太太要出去吗?做什么去?”
阮夏勾一缕发丝到耳后,微微侧身,侧颊莹白如雪,光滑如玉。
薄薄的红唇微开,贝齿整齐小巧,眼眸微米,道:“嗯,去还施彼身。”
霍恺:“?”
*
漫天雨丝从高空坠落,噼啪砸出潺潺脆响。
逼仄昏暗的小巷里,雪亮寒光如银霜流淌,凛冽刀峰潋滟如华月。
雨水从头顶浇灌而下,勉强睁开的一条缝里,只见无数黑影崇崇。
隐约可见十几个黑衣人围着的中央,一个男子高瘦有力,乌黑的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衣服亦被雨水浸湿,还挂着粘腻的猩红。
他似被困在笼中的狮子,竭力想从这利刃脚趾的牢笼里逃脱。
可惜,力渐竭,颓势已显。
胜负依然初见端倪。
比这黑夜更黑的,是他的眼睛。
他透过重重雨幕,嘶力吼道:“夏夏,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见我一面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雨雾的噼啪声。
“啊~~啊~~”
“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原以为,她至少会当面问他理由。
却原来,她连最后一面都不见吗?
她就这么恨自己吗?
“你忘记了吗?”他犹自不甘心,嘶吼道:“你在酒吧答应过我的。”
“你说,‘我会珍重你这个知己一辈子。’”
一柄利刃刺进血肉,双目猩红。
“轰隆”
一声惊雷,闪电如蛟龙翱翔,亮彻天际。
一瞬间,隔着磅礴大雨。
隔着无数黑影。
他看见,巷子尽头,斑驳的青瓦白墙。
一柄黑色大伞下,眼帘淡漠微阖,尖细的下巴绷成冰冷,决绝的线条。
精致的侧脸一闪而过,背过身,往前走。
他心脏骤停,双膝跪地,尖锐的嗓音划破雨幕,“夏夏,回头看我一眼。”
“求你!”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雨声。
清亮的水摊里,红色的高跟下一闪而逝。
*
“阮夏,你不能这么对他。”
“我有东西交给你。”
“你听我给你解释。”
蒋雅撑一柄白散,疯狂拍着莫家别墅的铁艺大门,嘴里大声的叫喊。
保安拨通了可是门铃,问要不要放进来。
阮夏握着乳白的话筒默了默,淡道:“放进来吧。”
不一会,蒋雅气喘吁吁跑进来,脸上一片焦急。
“阮夏,你看看这个。”
她放一本原木色硬壳笔记本在阮夏面前。
沾着几珠细碎雨水的纤手打开扉页,《重逢记》三个精瘦有力的字体呈现在眼前。
里面还夹杂着一封信。
上面这些夏夏亲启。
阮夏略略扫了一眼,收回视线,纤细的手指握上青花瓷茶盅耳帽。
清亮的茶汤从壶口形成水柱落进茶杯。
蒋雅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焦急道:
“你知道吗,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这里的。”
“从你们重逢的每一次,他小心翼翼记下你们的每一次对话,他费劲心思接近你。”
“他真的很爱你,你看一看啊,你看一看就知道他有多爱你了。”
蒋雅半蹲下身,头仰着,乞求的看向阮夏。
阮夏端起青花瓷盏靠近唇边,上好的屯溪珍眉裹挟淡淡的荷花香萦绕在鼻尖。
她眼帘半卷,眉间一片柔和,小巧的舌轻呷一口,是哥哥喜欢的味道呢。
蒋雅急了,抢过阮夏手里的茶杯,啪的放到茶桌,脸逼近阮夏的脸道:“你怎么这么绝情?”
“你没有心吗?”
“他明知道你要杀他,还是毅然赴约,并且,怕给你惹麻烦,自己主动留了辞职信给董事会,安排好宋家,正元后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