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粟眉一跳,“我们今天刚来第一天,她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回家?”
莫涵寂寂道:“说是早上和大哥约好了的事,去看电影。”
若说现在这世界上,谁让白粟最忌惮。
那就是莫谨了。
她犹记得,莫青延刚刚去世那会,她想乘莫谨年轻,根基未稳,把厂商换成自己倚重的厂子握在手里吃返点。
为此,她和厂商演了一出戏,把原来的厂商给坑了。
谁知道,刚触到一些边角就被莫谨识破了。
他当即就给了她一个教训,直接拔了她在集团最重要的心腹。
后来,她再不敢小瞧莫谨。
白粟攸的变色,放下围裙,“不行,这婚你们得立刻结了,迟了怕是要生变故。”
莫涵:“不至于吧?就是一个电影,能出什么事。”
白粟道:“你根本不了解莫谨,他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手段有多可怕,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能让你全盘皆输。”
她想,阮家是她唯一能再重回风光的机会,绝不能失去。
她立刻解下围裙拨通阮明哲电话,
“阮总,我原本也想按你们的意思,让她一直以学业为重,让阿涵等他。”
“可是,我最近血压高的厉害,还得了甲亢,我真怕我哪天突然去了,还没看见阿涵成亲。”
“你看能不能这样,寒假让他们先成亲,也不影响夏夏这边的学业,等她完成学业再回国,行吗?”
阮明哲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这要求合情合理。
这样让莫涵空等着,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默了默,有点惋惜,他道:“这样吧,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做主。”
“只要夏夏同意,我没意见。”
挂了电话,白粟犹自不放心,对莫涵道:“你去电影院,当莫谨面向夏夏求婚。”
*
莫谨瞳孔猛的一阵,脚步踉跄往后一腿。
他看见阮夏垂下头对着莫涵柔柔一笑,柔声道:“好。”
清浅细柔的一句话,却像一柄锋利的刀剖开了他的心脏。
一瓣。
两瓣。
三瓣……
血肉碎如细沙,鲜血如泉涌。
他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一天。
这一刻,胸腔还是涌起尖锐的疼痛。
心脏碎裂声在耳膜呜咽。
他闭眼,下巴在空中扬出一道弧线,不再看这场面。
所幸,此时,电话响起来。
电话另一端,助理说的什么完全没听懂。
机械的说了几个好字。
挂了电话,再转过头,莫涵已经起身了,她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他唇边漾起如常笑意,“恭喜你。”
阮夏笑回,“谢谢你瑾哥哥。”
莫谨又道:“不巧,我刚刚来了电话,公司有个紧急跨国视频会。”
俊雅的脸上,笑容柔和,阮夏并不没看出异常。
笑道:“那你去吧。”
转过身的一瞬间,笑颜瞬间退却,似冰似刀。
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收购了公司,回国。
莫谨回国之后,白粟也跟着回了国,却把莫涵留在了下来,让他放下一起事物在这边陪阮夏。
阮夏对莫涵似乎回到了过去,又似乎没有。
以前的她会因为莫涵患得患失,如今,却不会了。
也不在小心翼翼的迎着莫涵一个人的爱好,想去玩什么会明确的提出自己的想法,爱好。
学业,社交在她的比重里比过去大很多。
她越来越独立,自信。
阮夏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莫涵看在眼里,一边为她这蜕变惊艳,一边却又有些患得患失。
心底总有隐隐的不安。
到了寒假的时候,因为白粟和盛听南合理把婚礼筹备的差不多,阮夏并没有急着回国。
在莫涵的见一下,他们慢悠悠旅游回国。
这日,他们的旅行到了最后一站--拉布里多。
这日清晨,莫涵一身庄重的西装,单膝跪地,郑重道:
“夏夏,我们在这结婚,把证领了吧?”
他紧张的手心汗湿,“这里信奉天主教,结婚以后永远不能离婚,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另寻伴侣。”
“你是我此生最珍重的人,我一辈子只有彼此,好不好?”
莹莹泪珠洇染在睫毛,一颗心被甜蜜浸满,阮夏笑道:“好。”
第二日,两人在拉布里多领完证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后日里就是婚礼,阮夏甜丝丝的睡到第二日被于果的电话轰醒。
她洗漱好出门,只是车子刚出阮家大门,一个女子盛开手臂忽然跑到她车子车头。
肚子挺的很高,看起来是个孕妇。
阮夏皱眉,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却还是降下车窗。
女子噗通朝她跪下,眼泪扑漱漱流下来,看起来伤心不已,“阮小姐,你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你别跟我抢丈夫好不好?”
这顶着大肚子的不是别人,正是--
乔西西。
阮夏好笑道:“你找错人了吧?我什么时候抢你丈夫了?我都不认识你丈夫。”
乔西西:“我丈夫不是别人,就是明天要和你成亲的莫涵。”
阮夏蒙了一下,乔西西说“莫涵”两个字的唇形反复在脑子里播放了好几遍。
旋即,她迅速冷静下来。
偷偷打开手机录音机。
她肃穆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和莫涵有男女关系?”
乔西西从包里拿出一张黄色浮龙卡,“这是他给我的副卡。”
又打开手机,点开相册,阮夏清晰的看见了几张两人床照。
最后,乔西西摸了摸肚子,递给阮夏一份医院的B超图,病历,“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莫涵的,已经四个月了,现在要是打了,我以后可能再也没办法怀孕了。”
阮夏拇指紧紧抠了抠手机,颤动的指尖归于平静,淡道:“这样,你把照片传给我,我得验证一下是不是合成的。”
乔西西抹了抹眼泪,疯狂点头,“唉。”
收了照片,阮夏冷冷睨乔西西一眼,淡道:“收起你这幅楚楚可怜的白莲花表情,我不是弱智,不吃你这套。”
“你听好了,这个男人--
我赏你了!”
没有一个脏字,只轻飘飘一句话,薄薄的眼皮下泛着轻蔑的嘲讽。
乔西西一张脸涨的通红。
像是一个公主在打发一个要饭的。
是一种轻视到尘埃里的不屑。
高贵和卑贱立现。
阮夏调转车头,回到阮家,拨通了阮明哲电话,“爸,莫涵在外面有女人,我传个照片给你,你让技术鉴定一下,要是真的,婚礼就取消吧。”
阮明哲眼皮猛的掀起来,旋即镇静下来,“你还好吧?被做傻事。”
“爸,”阮夏透过玻璃窗看向天边的暖阳,唇角掀起淡淡的弧度,“我很好。”
“不过一个男人而已。”
“不值得我伤心,把损失降到最低才是最紧要的。”
阮明哲心下欣慰,“不愧是我的女儿,好样的。”
技术鉴定好照片,阮明哲好和盛听南都懒的亲自通知白粟,直接让助理通知他。
明日即将娶到心心念念的人,莫涵正沉浸在天大喜悦当中,白粟却一脸盛怒的闯进房间。
把手机甩他脸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莫涵不明所以,捡起手机来看,赫然是他和乔西西的床照。
像是被当头砸了一棒!
白粟道:“阮夏要和你退婚,现在怎么办?”
她尖利的手指指着莫涵,微微发颤,“你怎么想的,玩女人也给我擦干净屁股,怎么能留这么大的把柄?还让那种女人怀上你的孩子。现在阮家退婚,一切都没有了。”
莫涵像是傻了一样,机械的呢喃,“不会的,夏夏不会不要我的。”
“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和乔西西说的清清楚楚,断了的。”
“我们是在拉布里多领的证,永远没有办法离婚的。”
“我去求夏夏,求她原谅。”
白粟听见拉布里多,像是看到了一束曙光,“好,我跟你一起去。”
*
莫谨正在办公,霍恺推门进来道:“莫总,好像出事了。”
莫谨手里握着一支万宝龙钢笔,低头看文件,头也没抬,淡淡回道:“什么事?”
霍恺:“阮家的助理刚刚通知所有人,明天的婚礼取消了。”
莫谨手里的钢笔啪的掉了!
眼睛攸的睁大,“你说什么?”
霍恺道:“阮夏和二少爷的婚礼取消了。”
莫谨荡机了三秒。
*
阮家别墅。
“没商量,这婚铁定退了,”阮明哲满脸冰寒,“你们走吧。”
白粟已经说了一车咕噜好话,见阮明哲态度坚决,道:“阮总,这事是阿涵不对,也怪我,之前一直瞒着阿涵,他是真不知道和夏夏有婚约的事的。”
“阿涵这些年对夏夏是怎么爱护的,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要是知道,和他有婚约的人是夏夏,是绝对不会在外面乱玩的。”
“退一步讲,夏夏是和阿涵是在拉布里多结的婚,即便是死了,也不可能再婚。”
“夏夏也吧可能再嫁给别人,嫁给阿涵也总比一个人一辈子的好。”
“更何况,如果夏夏不和阿涵成亲,生个孩子,便宜的还不是乔西西?”
“虽然说她肚子里的是非婚生子女,可非婚生子女也是有继承权的,如果阮夏不和阿涵生个孩子,你说,这阮氏最后,不就是只能落到乔西西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
这哪里是劝慰,分明是威胁。
阮明哲和盛听南气的脸都白了。
“无耻!”
“无耻!”
莫涵臊的恨不得钻到地地下去。
这简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他图的是阮氏。
他急切朝白粟吼:“妈!你在说什么。”
刚要否认,却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的从头顶传来。
“你想的美!”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阮夏穿一件火红的修身连衣裙,栗色的齐肩发丝整洁,扶着白色的圆形楼梯扶手款款而下。
她动作优雅,没有一丝狼狈。
她走到阮敏哲面前道:“爸,”又看向盛听南,“妈。”
她薄薄的眼皮下,漆黑的瞳孔闪着坚毅。
“你们从小就教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失去自己的傲骨。”
“我们阮家的人,绝不可被人胁迫。”
“所以,这祸事我闯的,是我错把榆木当珍珠。”
“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我们解除在法律上的亲子关系。”
“你们逐我出阮家吧。”
“阮家的一切,我都不要!”
白粟急了,“夏夏,你别冲动。”
于此同时,莫涵扑过来,跪到阮夏脚边,“夏夏,你不用出阮家,你相信我,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和乔西西断干净了。”
“我绝没有图谋过阮家的财产。”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只是露水情缘,我会让她把孩子打了。”
“你相信我,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
莫涵跪在地上,从来优雅的人哭的泣不成声。
风度,理智,气质,统统没有了。
阮夏冷漠的抽出自己的手,薄薄的唇冰冷的勾起,“你觉得我应该庆幸你为我甩了一个孕妇?”
“怀着你孩子的孕妇?”
这种加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痛楚的胜利,值得庆幸吗?
莫涵被她犀利的眼眸注视,身子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他真切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指尖流走。
阮夏高傲的睥睨一眼莫涵和白粟,道:“莫涵。”
她叫自己莫涵!
莫涵心脏抽痛。
只听阮夏薄薄的红唇淡淡开合:
“你听好了,我既敢跟你共享阮家这千亿资产,我也敢付得起这代价。”
“我不会要阮家任何资产,你们死心吧。”
“跟你此生不必再相见。”
莫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阮夏这气吞山河的一面。
看见她尖细的下巴在空中扬出一个弧度,不再看莫涵一眼,挺直脊背回自己房间。
莫涵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阮明哲朝白粟和莫涵道:“你们滚,再不走我就让保安轰了。”
莫涵失魂落魄的被白粟拉着往外走。
莫谨走到阮明哲面前,道:“伯父,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阮明哲和盛听南尚未来得及问清楚莫谨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莫谨已经离开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莫谨能做到这个地步!
*
莫氏总裁办公室里:
莫谨坐在总裁椅上,拿出一份文件,递到莫涵面前道:“这是我拟的你和夏夏的离婚声明。”
“这是你放弃继承夏夏部分,属于阮家的财产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