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溪:“……”因为我也不知道啊!她干咳了声:“这点小事,哪里敢特地告知您呢?”
姬雍把这句话自动理解成沈鹿溪心生自卑,怕他不当回事,所以不敢告知。
他脸色终于好看了点,又瞥见桌上那方放着庐山云雾茶的盒子,一抬手给打飞了,冷笑道:“什么腌臜东西,别弄脏了我的地界。”
砰的一声,沈鹿溪缩了缩膀子:“您要是不想让卑职收,方才直接说不就好了,只要您发话,卑职还敢收这礼不成?现在又恼什么?”
姬雍梗着脖子:“我哪里恼了?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恼了?”他见沈鹿溪一脸委屈的小表情,也意识到自己吓着他了,忙缓了缓神色:“我不是在恼你。”
他迟疑了下,有些笨拙地拍她肩背,哄她:“好了好了,别怕啊。”
沈鹿溪:“……”太子这两天怎么了,是不是吃坏啥东西了?
姬雍见她怔怔出神,又忍不住道:“而且老三那个附庸风雅的哪里懂什么茶?你应当尝尝我点的茶,才知道什么叫好茶!”
沈鹿溪还没来得及阻拦,姬雍就已经兴冲冲命人取了茶具出来,冲茶洗茶,姿态优雅娴熟,举止若行云流水,倒真是个内行。
他很快点好一盏,递到沈鹿溪手边,有些期待地道:“尝尝看。”
沈鹿溪对姬雍的口味还是挺了解的,她深吸了口气,就义般仰头喝了一大口,很快:“噗——斯哈斯哈,烫死了。”
姬雍忙递给她一盏凉水,斥道:“蠢死了,你喝那么急干什么!”他又道:“张嘴我看看,起泡了没?”
沈鹿溪冲他呲牙:“啊——”
姬雍瞧她粉嫩嫩的一点舌尖,瞧的心里发痒,不知不觉竟探出一根手指,沿着她唇瓣抵进去,划过一排整齐的贝齿,勾缠逗弄她湿漉软嫩的舌头。
如果把这根手指换成他的唇舌……
姬雍想到那慕场景,脸色微红,却又止不住的心跳加快。
沈鹿溪张大了眼睛,含糊不清地道:“殿,殿下……?”
姬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一时颇为尴尬,忙收回手指,轻咳了声:“瞧一眼你到底有没有长燎泡。”
沈鹿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姬雍岔开话头,又点了一杯清茶,这回等温度适宜了才敢递给她:“尝尝看。”
沈鹿溪低头啜了口,不得不在心里向姬雍的品味道歉,人家是嗜甜,倒也不是那等一味放糖的,这盏果茶就带了股樱桃和频婆果的香气,混合着淡淡茶香入口,薄甜微辛,口感绝佳。
她眼睛一亮:“好喝!”
姬雍眉眼不觉弯了下,不经意般的问道:“跟老三的茶比如何?”
沈鹿溪看着地上那一堆粉身碎骨的茶叶,满脸堆笑:“那自然是您的好。”
姬雍漫不经心地问:“那你的生辰……”
沈鹿溪恍惚有点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哥俩闹这出是为了她的生辰宴?至于吗,又不是什么国际盛会。她估摸着大概是兄弟俩不睦,所以处处都要相争,便试探着道:“到时候卑职会给您下帖子,还望您赏脸过来啊……”
姬雍神色终于满意了点,撑着下颔笑:“你想要什么生辰礼?”
沈鹿溪也没当回事,随口道:“您能赏脸过来,就是我的荣幸了。”
姬雍把这句话自动翻译‘只要你来,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他笑了笑:“嗯。”
…………
姬雍到底有正经差事要办,也没功夫成日纠结这些情爱之事,没两□□明帝就下了口谕,着他去渭阳去督查一下帝陵的修建进度,本来这差事是礼部和工部干的,但鉴于礼部近来让朝明帝颇为不满,这差事便落到了姬雍头上。
从长安到渭阳不过两日脚程,和他一道去的还有吴国公世子,两人刚到渭阳,先着手把事情调查了个通透,忙活几日终于能松泛些了,吴世子神神秘秘地邀姬雍:“殿下今儿晚若是无事,不若同我去听出戏。”
姬雍兴致乏乏,吴世子又补了句:“是情爱折子戏。”
姬雍最近恶补了不少跟谈情说爱有关的话本和戏曲,以弥补自己在这方面贫瘠的知识,他闻言终于起了些兴头:“哦?”
吴世子见他意动,神神秘秘地笑:“殿下届时记得换上寻常衣裳,我已在风月楼包好了雅间,只等您光临。”
姬雍不置可否地垂眸哦了声,等到了夜里,却把沈鹿溪也一并带上了。
吴世子见到沈鹿溪,双眸先是一亮,又嘿嘿笑了两声,竖起大拇指:“要说会玩还是您会玩,眼光也远胜于臣。”
姬雍拧了拧眉,也没多说什么,只问道:“还不进去?”
吴世子忙赔笑几声,欠身引姬雍入内,让姬雍带着沈鹿溪单独入了雅间。
寻常戏场布置的多以宽宏亮堂为主,吴世子带他来的这处却布置的旖旎暧昧,就连戏台上也是光晕朦胧,场内弥漫着一股靡靡的香气,让人闻之心神俱醉。
随着锣鼓声起,正戏很快开场,沈鹿溪对戏词是一窍不通,就是来嗑瓜子吃点心的,姬雍倒是颇为精通,只不过这幕戏讲的却是一个美貌少年被一位青年官员所救,不惜卖身为奴,也要进到那官员府邸报恩的故事。两位主角儿的扮相都是眉目如画,貌若仙人,不过姬雍是没看出来俩大老爷们演的戏哪里和情爱有关,耐着性子等了会儿,也没见女角出场,而且戏台上两个男角还没沈鹿溪生的好看呢,他干脆收回目光,有意无意地凝着沈鹿溪的侧脸。
这时戏台上的美貌少年正在以奴仆身份给官员捏肩捶腿,被按摩的官员一脸享受,夸了少年好几句,听的姬雍颇为心动……偏头瞧了沈鹿溪一眼。
沈鹿溪嘴角还沾了点糕饼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殿下,怎么了?”
原来男人之间也能这么捏肩捶腿?姬雍一脸的若有所思,看沈鹿溪一脸肾虚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力道按摩的,他便抬手道:“腿伸过来,我帮你按两下。”
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根本没给沈鹿溪开口拒绝的余地,居然弯腰握住她的小腿,又平放到自己腿上,轻捏了一下她的大腿内侧,觉着手感绵软得很,他鄙夷道:“双腿乏力,下盘定然不稳,你平时都怎么练功的?”
他迟疑了下,修长手指沿着内侧蜿蜒而上,每到一处穴位,便停下来,用指尖揉按片刻,还附带解说:“犊鼻穴,按之可疏通经络,长按此处可以疏通经络。”
沈鹿溪压根没反应过来,难得咸鱼脸红,就被他按得又酸又麻,一时连把腿抽回来的力道都没有了,忍不住弯腰,轻啊了声。
她平日说话都是故意压低嗓子的,这回是猝不及防,这声惊叫便用了女音。
姬雍听她嗓音柔软娇媚,不由怔了怔,这声音勾的他心肝一酥,忍不住狐疑地看了眼沈鹿溪。
沈鹿溪给被逮住的耗子似的,拼命蹬腿:“殿下,撒,撒手!”
声音又恢复如常了,姬雍心中疑虑暂收,轻松弹压她的挣扎,继续顺着内侧向上,又按在了一处穴位上:“这是足三里,按之可改善手脚冰凉,使得气血旺盛。”
沈鹿溪脸色比吃了三斤黄瓜还绿,眼看着他一脸纯洁地往那个要命的地方走,她急死忙活拦住他的手:“殿下,殿下不用您按了,我身体好得很,力大如牛,一顿能吃三碗饭!”
姬雍没收回手,另只手撑着下巴问她:“我让你舒服了吗?”
沈鹿溪:“……舒,舒服?”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姬雍又问:“方才可快活?”
沈鹿溪张了张嘴,硬撑起笑脸,用假笑面对世界:“快活,比快活林都快活。”
姬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也觉着有些不对,不过按摩对象是很合他心意的沈鹿溪,而且戏里不也说了,两个男人互相按摩多正常,他就没有多想,只是一心想让她快活。
转眼一场戏散了,姬雍拉着沈鹿溪起身:“走吧。”
屋里头两人就是在按摩,简直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不过隔间的吴世子听了两人传来的动静,崩提多耐人寻味了,表情多少有点一言难尽。
要知道太子在京城权贵的心里那一向是不近女色清纯不做作的啊,没想到私底下那么会玩……太子的清纯人设崩了啊。
吴世子一出门便和姬雍撞上,他见沈鹿溪眸含水光,面含绯色,姬雍倒是隐隐透着几分餍足愉悦,心下更是笃定俩人有点什么。
倒是姬雍面有不悦:“你不是说这是情爱折子戏吗?连个女角都没有,算什么情爱?”
吴世子反而怔了怔,脱口道:“这是龙阳戏啊,哪来的女角?!”
姬雍:“……”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他低头看了眼方才给沈鹿溪揉按的手,一副被冲击到了的表情,半晌才艰难道:“男人,和男人也能谈情说爱?”
吴世子生怕姬雍开罪,叫屈道:“这出戏讲的是少年为了报恩,假作奴仆进入官员府邸,受尽委屈之后终于和官员在一起的故事啊,这不就是标准的情爱戏码!”
姬雍:“……”
他认识的人里,只有姬彻是有断袖之癖,不过他的为何和男人厮混,姬雍心知肚明,也不觉着他是真的喜爱那些男子,所以他万万没想到,男人和男人也能谈情说爱。
可既如此,那他对沈鹿溪……他忍不住回首看了她一眼。
吴世子极有眼色地掏出一本册子,塞到姬雍怀里:“殿下既好此道,不若把这宝册拿回去细细研读一番,以后必有用处。”
要是搁在之前,姬雍早就把这玩意砸他脸上了,但现在……他忍不住又看了眼沈鹿溪,这才轻哼了声,到底是收下了那本册子。
在马车上,姬雍略翻了几眼,脸直接皱成了抹布,给恶心的看不下去,又强忍着翻看几页,由于心灵受到了冲击,这玩意几天都在他脑海里盘旋不散。
渭阳的天气不比长安适宜,这几天风沙大得很,偏偏太阳也大,古怪得很,沈鹿溪这些日子小白脸都隐隐发黑,还以为他是被大风吹的,幸好她这回出来带了几罐子沈家秘制的润肤百花膏,她给身边每人分了点,特地留下一整瓶孝敬太子。
姬雍这几天长了不少知识,见着这罐子里的液体粘稠润滑,他脸色登时不对了:“这是什么?”
沈鹿溪道:“用在身上的啊,我常用的,好用的很。”
姬雍表情空白了一瞬:“常用?”
沈鹿溪为了推销自家的润肤膏,点了点头:“常用还能使身上紧致顺滑,殿下试试就知道了。”
虎,虎狼之词。
姬雍:“……你还让我试试?”
他默了片刻,才艰难道:“你实在太不知检点了。”纵然他钟意沈鹿溪,也见不得她这般直接引诱。
沈鹿溪一头问号拔都拔不下来:“啊???”
第36章 禁止套娃
姬雍斥了她一句,犹觉不足,皱着眉继续跨服聊天:“你才几岁?不琢磨怎么努力上进,倒是总想这些歪门邪道,趁早把心思放到正道上。”
沈鹿溪:“……”
不是说三岁一代沟吗?她和太子也就差了三岁,为啥太子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沈鹿溪都给整不会了。
姬雍见她不声不响,还以为自己吓到她了,又努力和缓了一下神色:“此事……”他侧头想了一下,才颇为艰难地道:“也不是不可以。”
他喟叹了声,从沈鹿溪手里抽出那罐润肤膏:“……等我想想。”
他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瓷罐,想到喜欢男人这件事,就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但是把男人这个词替换成沈鹿溪……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沈鹿溪:……不就擦个润肤乳吗。
她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外面有人传话:“殿下,吴世子请您去瑶洲一叙。”
吴世子在渭阳有处别院,姬雍和他这次过来办差,就住在这处别院里,瑶洲则是别院待客的地方。
姬雍理了理思绪,把思绪从无边春.色中抽离了出来。
吴世子是个会享乐的,瑶洲里几个胡姬正跳着胡旋舞,已然是轻歌曼舞,香风飞旋,吴世子身边还依偎着两个美人,他懒懒地靠坐榻上,放浪形骸。
这次姬雍来渭阳督办帝陵之事,还真给他查出不少问题了,这些官员要么是渭阳地方官,要么是负责建造帝陵的官员,帝陵建造上的纰漏可大可小,端看姬雍怎么处置了,这些日子他们没少明里暗里地来打探姬雍口风,只不过这些人还不够格让姬雍见一眼,这些人便只能找到吴世子,奉上金银美女请托一番。
吴世子叫姬雍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他倒是个办正事也不耽误享乐的性子,见姬雍入内,忙把主位让了出来,自己居于下座,又笑了笑,一推身边的两个美人:“去,好好伺候殿下。”
沈鹿溪走进来才发现,吴世子身边依偎的美人居然是前些日晚在风月楼唱龙阳戏的两个戏子,两人一身轻纱罗衣,却剪裁成男子样式——居然是两个男子。
不过这俩男子生的妖妖娆娆眉目含情,尤其是一把嗓子婉转动听,头上点了珠翠,哪怕穿上男子衣袍,也没有半点男儿气概。
吴世子深觉把握到了姬雍的喜好,难怪之前姬雍对那些美貌秀女都不假辞色,原来不好娇娥好儿郎,早说嘛!早知道他早就投其所好了!
他用力把俩人往姬雍身边一推,俩人一听‘殿下’二字,眸光微亮,柔顺地雌伏过来。
当中有个极是伶俐,端起酒盏要给姬雍斟酒,温驯道:“让怜奴服侍殿下吧。”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上前想揽姬雍腰肢,娇滴滴地道:“花奴也愿意伺候殿下。”
姬雍自以为可能是喜欢上男人了,可事实上,被俩不像男人的男人一凑近,他还是汗毛倒竖,用尽修养才没上脚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