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作天作地(穿书)——故筝
时间:2021-06-12 09:43:49

  钟念月巴巴地趴住了池子边缘。
  只是这池子周围用屏风挡得干干净净,一点视线透不出去,也透不进来。
  她自然也就瞧不见晋朔帝的背影了。
  钟念月禁不住悄悄叹了口气,心道,真是怪呀,突地觉得铜火锅也不怎么香了。
  明明一年她也吃不上几回,正仗着如今“新婚”,骑在晋朔帝的头上作威作福,大肆提要求呢。
  钟念月在池子里又待了会儿。
  也不知是泡久了还是怎么,头也晕乎乎的,还不大高兴了起来。
  山林间的动静与那些交错的树影,好似也变得可怕了些。
  “来人。”
  宫女闻声忙进来了,扶着钟念月起身,又为她换了衣裳,拢了件大氅,而后伺候着她在一旁的软榻上,懒洋洋地倚住。
  手边煮着茶。
  茶香气氤氲。
  钟念月还是觉得不够舒坦。
  这里太静了,静得有些寂。
  好似晋朔帝方才还住在她心间呢,一会儿工夫就不在了。
  于是那里就空落下来了。
  钟念月咂嘴心道,果真是结婚了大不同么?
  这就是真真切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儿?
  宫女瞧出了钟念月的情绪不高,不由问:“奴婢几个陪着姑娘玩玩叶子牌如何?”
  钟念月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她开始回想方才晋朔帝脱衣裳的身材。
  肩宽,腿长。
  腹肌线条格外流畅漂亮。
  隐藏在衣衫下的,些许陈旧伤痕,虽与他本来的气质有几分格格不入,但好像又更多了几分男性荷尔蒙。
  钟念月就这么靠着回忆晋朔帝不穿衣服的模样,把山林间的可怖,生生驱散了。
  甚至还有点兴奋了呢。
  直到耳边骤然响起一声:“什么人?!”
  那是不远处禁卫的厉喝声。
  钟念月一下便从软榻上起了身,她缓缓朝外行去,只听得外而禁卫道了一声:“……原来是罗姑娘啊。”
  罗姑娘?
  钟念月想起来了。
  她好像在先前谁家的宴上,还霸道地用过这位罗姑娘的手炉。
  而后及笄礼上,也有这位罗姑娘为她做赞者。
  钟念月绕过几而屏风,走到外头顿住。
  只十来步石阶之下,一个丫头扶住了那位罗姑娘,罗姑娘一瘸一拐地道:“本想寻这附近的山民,找一找有没有药,怎么在此地碰上诸位了?此处可是有贵人?”
  说罢,她蓦地一抬头,道:“钟姑娘?原来是钟姑娘在此地?”
  钟念月问:“罗姑娘怎么也在这里?”
  罗姑娘道:“半月前,我便到了此地清修。姑娘有所不知,我出生那年,有高僧为我批言,说我身有戾气,恐祸及家人。此后我每年便到此处来清修,压一压这身上的戾气了。”
  钟念月心道这高僧怎么四下给人批言?
  如今还没被打死么?
  钟念月往下走了一步台阶,却没有立即迎上去。
  她又问:“可我记得此处山上只有道观。”
  罗姑娘道:“是啊。那高僧如此咒我,害我年年岁岁,都不得不压制心性,不敢有怒,不敢有悲。日日只做个笑而人。我心里恨他还来不及。若要清修,也绝不会有去给他佛寺供香火的道理。自是到道观来。道佛不两立。我倒也算为自个儿出了口气了。”
  钟念月听得禁不住笑了下。
  这罗姑娘倒是有意思得紧。
  比先前在宴上见着不温不火的罗姑娘,要有意思。
  只是……
  钟念月仍有一分戒心在。
  这位到底是太后的娘家人,又恰巧在如此夜晚,在山林间遇见了。
  而最奇怪的便是。
  若她有疾须寻药,为何要亲自出来寻呢?如她这般出身的姑娘,手底下可使唤的人应当多如牛毛才是啊。
  “你来时不曾碰见陛下么?”钟念月问她。
  这是在告诉对方,晋朔帝也在此处。
  如若对方有什么异心,听了名号,也应当有一分克制了吧?
  罗姑娘惊诧道:“不曾,原来陛下也在此处么?等到明日我再去拜见陛下吧,今个儿恐是走不动路了。我来山上清修,身边除了个车夫,一个婆子,一个丫头,便没别的人了。车夫寻药半晌未归。我想着自个儿来找,却是找不见,如今正犯难……”
  钟念月目光闪动,倒是想了个法子。
  她不愿冤枉好人,且罗姑娘到底是个年轻姑娘,在这山林间也不大安全。
  可她也不愿给人留空子,到头来给晋朔帝留麻烦。
  钟念月笑道:“你哪里疼?不妨且先与我一同泡一泡热汤?恐怕也能缓解一二分。”
  她说罢,也不等罗姑娘拒绝,便指着身边的宫人道:“你去扶着罗姑娘上来,为罗姑娘更衣。”
  这便是要检查罗姑娘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了。
  罗姑娘愣了愣。
  似是不曾想过还有人邀她一同泡汤。
  而宫人已经走下去,将她架住,“扶”着上到亭子里了。
  这山上拢共有三处汤池。
  钟念月不愿罗姑娘泡自己和晋朔帝方才的那口汤池,于是便领着她又往上走了走。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
  罗姑娘便由宫人伺候着扒得差不多了,里里外外,将她脑袋上的簪子都给拆了下来,不留一点可疑之物。
  罗姑娘:“……”
  谁说她与钟念月结了善缘便好接近了呢?
  走时,太后的话还在耳中回响。
  “可惜这个钟念月一派天真,当真一门心思扎在了晋朔帝的身上。无法为我所用。便也只有拿来做威胁晋朔帝的工具了。”
  “哦,若她反抗,便杀了她。”
  “你知晓怎么做罢?”
  怎么做?
  为罗家的荣耀,罗家女死也不足惜。
  便是这样做。
  罗姑娘略一出神,便见着钟念月递了个碟子给她。
  “吃东西么?”
  钟念月碎碎念道:“这些点心,我每隔几日,才能畅快吃上一回呢。今日便让你两个好了。”
  且让我瞧瞧,你嘴里应当没有□□吧?
  钟念月心道。
  罗姑娘怔了怔,接过了碟子,低头咬了一口。
  钟念月在不远处落座,道:“你且暖暖身子。”
  罗姑娘轻点了下头,忍不住问:“钟姑娘为何要隔几日才能吃呢?”
  她原以为,钟念月该是这天底下最畅快肆意的人了。
  是……是她这辈子都向往,却这辈子、下辈子,也都成不了的人。
  钟念月道:“因为我中过毒,此后吃东西就须小心谨慎,不能吃多了。这规矩还是陛下定的。”
  她心道,若要通融,还得我拿自个儿求他。
  实在可恶。
  罗姑娘又愣了愣。
  原来是她想岔了。
  钟念月所受的这份限制,恰恰是因为旁人太爱她。于是才连着爱惜她的身体。
  而非是如我这样……种种桎梏痛苦,都是因为没有人爱我。
 
 
第120章 造反(下)(一更)
  罗姑娘在那里坐了会儿, 将点心吃了大半。
  然后也真泡到汤池里去。
  她泛白的脸色一点点地红润了起来,瞧着气色好了许多。
  钟念月此时懒洋洋地倚着桌案,与她道:“先前还不曾多谢罗姑娘为我做赞者呢。”
  她可以似是而非地应一声, 何必多礼。
  且再说些漂亮话, 在钟念月面前再卖些好。
  “是陛下让我做的。”但罗姑娘到底还是这样说了。
  钟念月点点头:“猜到了。”
  她就说,钟念月并不是那样好欺骗的。
  罗姑娘心道。
  估摸着离晋朔帝回来还有一会儿工夫, 钟念月也就干脆拿罗姑娘当个解闷的了, 同她闲话道:“我记得罗姑娘好像还在国子监读过一段时间的书, 是不是?”
  “是。”罗姑娘点了下头。
  那段时日, 她可没少听闻钟念月的事迹。
  钟念月拨了拨面前的烛芯,散漫一笑, 道:“那时还有人同我说, 罗姑娘霸道,方才一到国子监, 便杀了不少人的威风。”
  这话是锦山侯同她抱怨的。
  及笄宴后,锦山侯都极为不满罗姑娘是她的赞者。
  “而今我看罗姑娘, 与锦山侯描述的,倒好似两个人一般……”
  宫人闻声, 心道姑娘如今也会这样拿话揶揄人了。
  这不是说罗姑娘表里不一吗?
  宫人一抬头,却见罗姑娘像是受不住山林的寒意,蓦地打了个哆嗦。
  宫人问了句:“罗姑娘可是觉得冷?”
  罗姑娘并未理会她,而是笑问道:“那钟姑娘觉得我哪版模样更好呢?”
  钟念月心下惊诧。
  这还用问么?
  钟念月道:“自是你这般好了。”
  罗姑娘动了动唇,便又听得钟念月道:“我便是个霸道性子,若是谁人还要与我比霸道,那岂不是烦死了?”
  罗姑娘失笑道:“是。”
  她突然低声问:“姑娘如今觉得快活么?”
  嗯?
  钟念月疑惑地瞧了瞧她。
  怎么, 您今个儿是来同我谈人生谈理想的么?
  钟念月道:“自然快活。”
  “因为陛下待姑娘好吗?”
  “……不止。”钟念月道,“因为……”她略略一顿, 也茫然地想了想。快活便是快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若有个缘由,那定然是:“我爱的每一个人,恰好也极爱我。我且轻松快乐地过活。自然是快活极了。”
  罗姑娘道:“是。”
  可这世间难得。
  她道:“我见姑娘的次数很多,有时候姑娘兴许都没留意到我。但我每每见到,都觉得印象深刻。无论是在什么时候,见什么人,姑娘都一如既往,姿态轻松……”
  钟念月听到这里,都有些弄不明白这位罗姑娘究竟要做什么了。
  怎么?
  是暗地里去什么夸夸群进修过了吗?
  钟念月正想着要不要礼尚往来,我也再夸你两句,就听得罗姑娘突地话音一转:“我今日其实是奉太后之命而来。”
  钟念月:?
  怎么就这么……自爆了?
  罗姑娘从汤池中起身,她道:“姑娘应当也瞧过了,我身上并无异物。我能到跟前来与姑娘说话吗?”
  钟念月看了一眼宫人。
  宫人已经被吓傻了,只怕自己听见什么不能听的皇家辛秘。
  钟念月道:“你去伺候罗姑娘穿好衣裳。”
  宫人这才战战兢兢地去了。
  不多时罗姑娘便被请到了钟念月的跟前。
  等落座后,罗姑娘还是满面写着冷静,她不急不缓地道:“因我与姑娘有几分善缘在,太后便令我依托这份善缘,将姑娘拿下,以此威胁陛下。若有必要时,可毒杀姑娘。”
  钟念月:“……”
  怎么一个个的都爱下毒给我呢?
  我和毒药有仇么?
  宫人闻声,已经吓得双膝一软,直接跪倒了下去,她张张嘴,正要叫“来人”。
  钟念月一下按住了宫人的肩,道:“慌什么?且先听罗姑娘往下说一说。”
  “多谢姑娘没有立即叫禁卫将我拿下。”罗姑娘道了一声,尔后才又道:“我来时,不止我一人。还有祁瀚,他率亲卫府兵,和青阳卫已经赶到了临萍,兴许现在已经遇上了陛下……”
  钟念月眉心一皱。
  不等她有动作,罗姑娘又道:“不过姑娘不必忧心,陛下应当早有法子了。其实我们都看得很清楚,从惠妃赐死开始,陛下等的就是太子造反……唯有这样,世人才挑不出半点错处。陛下也可将众人都一网打尽,彻底免去后顾之忧。”
  罗姑娘顿了顿,目光落在钟念月身上:“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着姑娘吧。要知晓这世间文人,多愚客。他们的君王一定是不会有错的。于是这错处便都多往女人的头上推。前朝几位妖妃,死后还要被鞭尸……陛下这般种种铺排筹谋,为的是要姑娘的名声干干净净吧。”
  钟念月愣了愣。
  是如此么?她虽隐约猜到一个轮廓,但并未往下深思过。
  罗姑娘垂眸道:“我素来是个聪明人。太后总这样说我。而今,这聪明人自然知晓,什么事能成,什么事不能成。所以我选择,不与他们同流。”
  钟念月都禁不住道:“罗姑娘确实是个不多见的聪明人!”
  几乎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女性中,智商情商最顶端的那一波了。
  “只是陛下那里虽然无事,姑娘这里却怕有事。”罗姑娘话音一转。
  钟念月:“嗯?”
  “定王叛党如今也在往这边来,一会儿,那领头人还要与我会和。”
  钟念月:“相公子?”
  “不。”罗姑娘将原先与苏倾娥说的那番话,也说与了钟念月听。只是不曾提到相公子的母亲那档子事,更不曾提他毒杀母亲,毒杀外祖父的事。
  罗姑娘想着,相公子既然都愿意为钟念月做戏撞墙了,若要将他难堪的伤疤揭在钟念月面前,只怕相公子要千里追杀她了。
  “也就是说,一会儿还会有一位诸葛先生来找你?也许,他见了我,就会顺手杀了我?”钟念月歪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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