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降落——李暮夕
时间:2021-06-16 08:35:19

  回来时,傅宴和沈遇已经喝完半瓶了。赵骞泽咋舌,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更是佩服:“哥,你是真能喝。”
  “他们家遗传的,他哥更能喝,一个连都放不倒。”
  “这就夸张了啊。”赵骞泽嚷道,又问傅宴,“哥,真的假的啊?”
  傅宴懒得搭理他,扣着酒杯的手把他隔开:“别靠我这么近,一身香水味。”熏得他快吐了。
  温淩就从来不用香水。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像是沐浴露,也像是身上自带的味道,闻着舒心。
  “这味不好闻吗?”赵骞泽抬手嗅一嗅,“不赖啊。”
  傅宴不想说他的品味:“你离我远点就行了。”
  赵骞泽郁闷,又忍不住道:“怎么最近不见你带温妹妹出来呢?”
  傅宴握杯的手一顿。
  赵骞泽虽然神经大条,却并不傻,他这反应分明是有问题,试探:“……吵架了?”
  傅宴面无表情:“掰了。”
  “啊?”
  这下不止是赵骞泽惊讶,沈遇都回过头来看他了:“藏着掖着当宝贝似的藏了四年,这就掰了?”
  “以前觉得她挺乖,没想到是带刺的。”这不,爪子几天没剪就把他给抓伤了。
  傅宴自嘲一笑。
  可能是他的安静,沈遇和赵骞泽也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气氛有些怪异。
  后来还是赵骞泽干笑一声,故作随意道:“嗨,掰就掰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哥你长得这么帅,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有钱,还怕没有女人投怀送抱?没了温妹妹还有林妹妹任妹妹李妹妹,怕什么?”
  傅宴都给他气笑了,“啪”一下拍开他搭自己肩的手:“别放屁了,跳你的舞去。”
  “我又没说错,女人是很多啊。”
  “女人是很多,两条腿的都能叫女人,但是,女人也分很多种。”傅宴没好气。
  “哥,我不懂。你瞧不上邹妹妹我能理解,但是,任妹妹李妹妹还是挺不错的。”
  “不错什么?”傅宴想起那几个女人就想扶额。
  ……
  新的生产出了点问题,这日下去车间,温淩和两个主任探讨了一下,发现兴荣自产的P5材料在灵活度和承重方面有点问题,没办法跟上主轴的运转。
  “要不就出去采购吧,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刘主任道。
  “那我先跟上面打个报告。”温淩沉吟道。
  之后几天,她奔走了很多公司,首选是德国一家在电子电气领域颇有建树的领先企业,材料性能自然没有问题,但是要价太高了,与预算极为不符。加上进出口受限,以后这个产业园还要广泛研究很多方面的东西,如果用国外大公司的零件,可能会遏制后续的研发,就作罢了。
  不过,其他看过的公司都不是很符合条件。
  终于,在一个多礼拜的探访、研究后,她认准了深圳一家新兴企业。在经过多天的扯皮后,总算拟定了合同。
  北京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这日她跟那位刘姓老总签好合同从会议厅出来时,迎面就看到傅南期和傅平从斜对面过来,止了脚步,犹豫一下还是喊了句:“傅总。”
  傅南期正跟傅平交代事情,闻言放下文件,抬头。
  他目光越过她,飞快往她身后的门牌望了眼,再看到她身边的刘姓老总,明白了:“来谈合作?”
  温淩点头,见他似乎行色匆匆的,也不好多叨扰:“您忙。”
  他点头,就要离开,谁知,那刘姓老总找准时机就一个健步上去,分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傅董事长,好久不见啊。您还记得我吗,广亚的老刘!上次在君悦咱们见过的,人太多了,没来得及跟您打上招呼……”
  傅南期微笑点头,露出恍然模样,算是回应。不过,熟悉他的就知道,他压根就没记起这号人。
  温淩傻傻地站在一边,一度觉得场面非常尴尬。但是,当事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这种自觉,热情不减,不停拉着近乎,跟之前和她谈判时判若两人。
  她心里咋舌,转念一想,却也合情合理。
  看人下碟,似乎已是这个圈子里不成文的规定。
  傅南期有事情,寒暄两句就走了。刘姓老总目送他离开,回头看向温淩,目光比之之前更多几分打量和郑重。
  温淩知道他想问什么,忙道:“傅先生是我们公司的投资方,新兴产业园就是他大力支持建成的。”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状似随意提了嘴,“你们私交好像不错啊。”
  温淩微怔,不知作何回答,对方已经笑笑走前面去了。
  温淩想了想,还是把话都咽了下去,免得越描越黑。
  之后聊了聊,得知产业园建立的来龙去脉后,那老总竟对她格外地和蔼起来,表达了对合作的看好,路上还要请她吃饭,温淩觉得不自在,给推了。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又想,一个多礼拜的努力,竟然还不如某人只一面的面子大,着实有点挫败。
  什么时候她能混到这程度?
  大概是……梦里吧。
  过几天的休息日,她跟老同学罗夏相约去京西的跑马车。见面后,罗夏笑道:“变漂亮了。四哥把你滋润得不错啊。”
  温淩笑容一僵,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跌了下去。
  罗夏不明就里:“怎么了?”
  温淩笑笑:“我们分手了。”
  “啊?”
  “别说这个了,去晚了就闭馆了。”
  两人上了车。
  罗夏虽然在开车,全程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温淩当没看见,在副驾座上刷手机。
  “……真分了?”罗夏仍觉得不可思议。
  “嗯。”温淩含糊其辞,“不合适,就分了。”
  “……这样啊。分了也好,那种公子哥儿,眼高于顶,跟咱们不合适。你这么好看,肯定会有更好的。”
  她本意是安慰,温淩却笑得勉强。
  本来已经不去想这件事了,如今被人提起,好比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又被人狠狠撕裂了,汩汩留出鲜血。
  她深吸一口气,沉默地望向了窗外。
  外面的景物跟幻灯片放映似的,一闪就过去了。
 
 
第19章 火花
  马场很大, 温淩不大会骑,玩了会儿就出来了。罗夏带她去中/央餐厅,两人随便点了点来吃。
  “这边的例汤还不错哦, 你尝尝这个。”罗夏推过一盏罗宋汤。
  温淩连忙道谢, 低头尝了口。
  这个点儿,餐厅本来没几人, 侧门却忽然涌进来一堆人,说说笑笑占据了东边一大块场地。
  温淩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这么晦气?!来骑个马都能碰上不三不四的人!”
  温淩手里勺子停了一下, 认出是邹凯馨。
  罗夏抬头, 邹凯馨正不屑朝她们投来挑衅的一眼, 她顿时愣住, 这才明白过来说的真是她们。
  她第一感觉是不解,其次是愤怒, 扬声:“什么意思啊!我们认识你吗?!”
  “我有说你吗?上赶着对号入座?!”
  “你他妈……”
  温淩按住她的手。
  罗夏低头,她对她摇摇头,表情平静:“别理他们。”
  罗夏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她……”
  “狗乱吠, 你要不要冲过去跟它打一架?”
  罗夏这才坐回去,朝邹凯馨扬扬下巴, 故意扬起嗓门, 怪腔怪调道:“也对哦, 人不能跟狗一般见识。”
  邹凯馨是个沉不住气的, 林落在旁边劝了两句没劝住她, 眼睁睁看着她眨眼就冲到了近前, 把手里的汤朝温淩泼上来。
  温淩往旁边躲了一下, 衣服还是从肩膀往下都湿了。
  罗夏身上也被溅到了,豁然站起:“你他妈疯狗吧?!”
  邹凯馨压根没搭理她,冷冷盯着温淩, 不但毫无歉意,更有些幸灾乐祸。她就这么看着温淩,似乎就等着她站起来跟她吵一架或者打一架。
  温淩也望着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半晌,她忽然笑了,直勾勾望着邹凯馨,挑眉:“你喜欢傅宴吗?”
  邹凯馨愣住,表情有一刹那的躲闪。温淩没等她开口反驳,目光冰冷如刃:“你喜欢他!所以你讨厌我,刁难我,巴不得我不好。但是又有什么用呢?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你。”
  “你装什么?!现在还不是被他甩了!”
  温淩表情冷淡,望着面前这个快要气疯的女孩,眼神近乎怜悯:“我们是分手了,因为不适合。不过,就算这样,我也是他正牌的女朋友。不像你,连跟他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你心知肚明,他根本就看不上你。你可真是自卑、可怜,又可笑。”
  邹凯馨脸色涨红,浑身都在发抖,扬手就要一个巴掌挥到她脸上。
  温淩下意识抬手去挡,但是,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在半空中截住了那只手掌。
  温淩回头,看到了傅南期。
  这时,邹凯馨也看到傅南期了,她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精彩:“……傅……”支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半个字。
  原本在周边看戏那帮狐朋狗友这时也都噤声了。
  气氛尴尬又诡异。
  “你爸爸就是这样教你的?”傅南期松了手,脸色却不大好,手朝温淩,“道歉。”
  邹凯馨握拳了拳头,羞愤欲死,但还是跟温淩说了声“对不起”。
  温淩不想在这里被人围观,冷淡道:“算了。”
  不过,出乎她的预料,人群散去后,傅南期竟然让邹凯馨赔她钱,美名其曰“精神损失费”。而邹凯馨,竟然真的给了,数目还不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怕傅南期,后面懦懦的,几乎都不敢抬头了。
  一开始温淩坚决不要,感觉又荒诞又烫手,说:“无功不受禄。”
  傅南期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温淩却读出了轻蔑的味道,那一眼,好似是在说“她欠了你的,有什么不能要?无聊的自尊心”。
  她咬住下唇,面上有稍微的充血。
  好在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告一段落。
  温淩好奇的是——
  “……傅总,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有事情。”他似乎不欲多说,很快,温淩看到沈遇从侧门进来,两人到另一个位置上去了。
  她识趣地回到座位上,远远望去。
  两人似乎有要紧事谈,表情比较凝重,温淩没什么兴趣,很快收回目光。
  罗夏倒是对傅南期挺有兴趣的,一个劲儿地追问。温淩只好告诉她:“我们公司的投资人。”
  “就是紫光集团那位?”她之前在聊天里跟她说过,罗夏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年轻?”
  温淩无语:“收起你色眯眯的眼神,太露骨了,拜托,人家还在这儿呢。”
  罗夏哈哈笑,毫不避讳:“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我就看几眼,又不犯法。”
  快4点时罗夏忽然临时有事情,自己先走了,温淩正好遇到跟沈遇一块儿回去的傅南期,眼巴巴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走过来。
  傅南期老远就看到她了,当做没看见。
  温淩以为他真没看见自己,表情顿时急了,在原地焦急地张望,过了会儿,咬牙主动过去:“傅总。”
  傅南期的反应很冷淡:“有什么事情吗?”
  温淩尴尬极了,支吾道:“我朋友有点事情,先回去了。您能不能……捎带我一程啊?”
  心里想的是,刚刚她不会得罪他了吧?
  又觉得不大可能,他应该没那么小气啊。不过又一想,他可能看不惯她的行为吧。回忆一下,她当时确实是有些“假清高”。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面上的忐忑就掩藏不住,眼珠子乱转,真是一点情绪都藏不住。
  傅南期看她半晌,忽然笑了一下:“走吧。”
  温淩瞬间回血,忙跟上去,一面又生出些茫然。他笑什么啊?
  宾利车开出通道时,另一辆保时捷正好在贵宾通道停下。傅宴跟车里人打了声招呼,直接下来,抬眼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是温淩。而另一人……宾利车已经停到两人近前,没等他看清,他们已经上车。
  傅宴凝眉,说不上什么感觉,心头突兀地跳了一下。
  有种不祥的预感。
  ……
  后来几天温淩都在忙着把缺少的材料和零件补上,和几个供应商签订了合同。这块公认的油水比较多,公司里难免有人提出质问,一次会议上,还有人直接质疑为什么不用自产的,非要外购,明里暗里指责她中饱私囊。
  温淩气得够呛,又不能直接骂人,耐着性子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并放话:“您要是还有问题,可以随时来产业园、办公室乃至车间一一查验,我们部门经得起任何考察和监督。”
  除此之外,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一大堆。
  她以前只是一个经理,现在单独负责一条生产线,虽然职位上并没有大升迁,权力上比以前的同事瞬间高了一级,有很多人都不服气。
  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闲言碎语也不少,她只能无视,用成绩说话,可心里是不好受的。
  过两天有个重要事情要汇报,她想了想,给傅南期打了个电话。
  说起来,她主动打给他的次数寥寥无几。
  电话拨出后,她才想起来,这日是礼拜五傍晚,也许,他已经下班了。
  这个时间点总是让上班族又爱又恨的,爱是明天就能休息了,一个礼拜内难得的放松日;恨的是可能明天还要加班,一秒从天堂堕到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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