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降落——李暮夕
时间:2021-06-16 08:35:19

  温淩看了那猪蹄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还给他,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只是道:“我要是也有个像你这样可爱的弟弟就好了。”
  贺源笑得爽朗,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您要是乐意,我喊您姐姐也行啊。”
  看着他人畜无害的笑容,温淩迷惑了。
  这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的?现在的小男孩脸皮都这么硬核了?
  不过她敏感,她从小到大都是被男生追着过来的,一般来说,异性对你有没有意思,基本看一眼就能看出来,除非是傅南期那种高段位的,情绪不轻易外露。
  不过,三言两语交谈下来,她觉得,这“弟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温淩只能当做不懂,又聊了会儿才知道,他爸是高院的,好像还是个大官,也难怪了。
  她秉承着不得罪的原则,一顿饭跟他和了会儿稀泥,坐起借口有事离开了。
  走出餐厅她才拍着胸口喘气。
  有人从后面拍她。
  温淩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徐文佳,没好气:“人吓人,吓死人的!对了,你怎么来我们公司了?”
  “来看看你的新环境。”
  “说正经的!”
  “交接工作。”她晃了晃手里的资料。
  “东利和戴科也有合作?”
  “有个产业园的项目,要先拿下一块地皮,你不知道吗?前期可能需要的资金不少,反正,先谈着吧。”
  “那倒是,东利的资金,大部分来自第三方。”
  不过,因为业务板块和份额分布,总体在这个浪潮中还是保持中立的,没有卷进紫光和紫兴的斗争。
  当初,她选这家公司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短时间内,她不想再跳槽了。而且,岗位也非常满意。
  把她送到会议厅,温淩就离开了。
  谁知,下班前又碰到了贺源。她有点头大,随便敷衍了两句就离开了。
  晚上,她和沈谦探讨了一下工作方面的事情,把这一季度的具体计划敲定了,都觉得目前应该按兵不动,又聊了聊下个季度的事情,隔日她去了趟澳洲。
  ……
  在澳洲的这半个月,温淩也没有忘记关注国内的事情。
  随着官司的结束,紫兴和紫光的争斗也到了白热化阶段。这早就不是傅南期和傅宴的私人矛盾了,而是两家公司在理念、市场抢占方面都存在巨大分歧。
  沈谦虽然声称是傅南期的老朋友,根据她这段日子的观察,这种“感情”论斤论两来称也没几毛,这人就是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薛洋却是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傅宴站到了一块儿。
  温淩心里也不由为傅南期捏把冷汗。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多大风大浪他都过来了,这种局面也不是没有端倪,想必他应该有应付的方法。
  她稍稍安了几分心,继续投入自己的工作。
  东利的内部结构不似曾经的兴荣那么复杂,她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后,反对的声音就很少了。
  更多的矛盾和挑战还是在外部。不过,内部也不能松懈。
  她把新制定的财务目标跟董事会和沈谦汇报后,又跟管理层探讨了一下,提供了一下新的财务数据……总体而言,虽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革新,稳定现局面却是绰绰有余了。
  连沈谦都私底下跟人说,她性格较为保守、谨慎,不是一个大刀斧阔的“革新者”,却是个脚踏实地、认真工作的人,在“守业”方面有极为独到的能力。
  对于温淩而言,来到东利,等于从白领阶层跨入了金领阶层,是事业上很大的一个迈步,也是一个阶段性的尝试,受益匪浅。
  不过,也有让她心虚不平的事情。
  茶余饭后,常能听到关于紫光和紫兴的现状,傅南期最近的境遇似乎不大好。兰斯科技当初是他大力栽培的公司,自然投入了不少资金和人力物力,尤其是在渠道方面,现在一举脱离,等于前期工作都打了水漂。
  而且,是和紫兴一块儿站到了紫光科技的对立面。
  换位思考,要是她站在傅南期这个位置上,得原地爆炸不可,亏得他还能沉住气。
  很快到了年假。因为今年年假较短,留京的员工不少。从澳洲回来时,今年的工作差不多已经进入尾声。
  有关部门都跟她交代了工作且呈上了财务报表,她召开项目组核计了三次,基本没有问题。
  这一年,在这样有惊无险中度过了。
  算得上是极有意义的一年。
  虽然失去了很多,比如朋友、同事……但也收获了很多东西。比如,对工作定位得更远了,对未来的路也有了更清晰更明确的认知,人也豁达轻松了不少。
  放假前一天,她去学校看了温慈,给她买了新衣服。
  温慈问她:“新闻我看了,傅哥没什么事情吧?”
  温淩道:“他那么厉害,能有什么事?”
  温慈道:“有时候觉得他很强大,很深沉,好像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但是,其实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也会孤独,会寂寞。”
  温淩沉默,没有作答。
  温慈无意中落后了她半步,望着她若有所思的背影,伸手在她掌心悄悄挠了一下,迫得她停下步子。
  “?”
  温慈看着她,见她表情迷茫,似乎魂不守舍的样子,抿了抿唇才开口:“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的。姐,你有时候太计较了,感情的付出和得到并不是对等的,你倾心去爱一个人,也许得不到他对你一半的爱,那我们就不去爱了吗?你对我尚且这么照顾,就不能对他多几分信心吗?”
  温淩没说话,半晌才笑起来,捏一下她的脸:“他有多喜欢我暂且不说,我倒是看出来了,你好像很喜欢他。”
  温慈点头,很坦率:“但我更喜欢你。”说完扑过去抱住她。
  温淩差点被她扑倒:“靠,你胖了啊!”
  温慈笑哈哈,没心没肺的,声音像银铃一下钻入她心里,让连日来阴郁的心情又开朗起来。
  温淩又带她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两支冰淇淋,每人一支,一人吃香草味的,另一人吃巧克力味道的,吃到一半,她们相视一笑,又跟小时候一样换了过来。
  这样,每人都能吃到两种口味了。
  小时候没有钱,她们就是这样的,已经很有默契。
  “哦,对了,还有这个。”温慈掏出一对手套递给她。
  温淩把冰淇淋叼到嘴里,接过来翻看,是一对卡哇伊三色编织手套,上面还绣了圣诞老人。
  “你织的啊?”
  “可不。”温慈晃晃两只手,煞有介事,“手指头都戳破了。”
  “我信你个鬼。”嘴里这么说,她还是拉过她的手仔细看了看,见她十个手指头完好无损才放心下来,“好好念书,毕业了找个好工作。”
  “姐你现在都是CFO了,给我安排个高管应该不是问题吧?”
  她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温淩也跟她插科打诨,“那要看你表现咯。要是表现不好,让你扫厕所去。”
  “不是吧……”
 
 
第71章 烟花
  为了工作方便, 温淩搬了新家,地点就在公司附近不超过一公里的一处高档小区里。
  礼拜六,风和日丽, 她叫了搬家公司帮她把东西尽数搬过去。
  她东西不多, 一车就拉到了。搬家师傅很体贴,还帮她把东西搬进屋子, 按照她指定的位置放好。
  温淩一边说着谢谢一边站门口发信息,楼上有人下来, 很快到了楼梯口。
  她低头飞快回复着, 朝旁边退, 嘴里道:“不好意思。”
  对方却没有退, 身影还在楼梯口。
  温淩诧异中抬头,哑声。
  傅南期站在她面前高一阶的台阶上。两人本就身高差很大, 这样一来更是明显,她连他肩膀都够不到了,只能拼命抬头仰视他。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面上不可避免就有些别扭:“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抬起的手往上点了点,波澜不惊:“我住楼上。”
  温淩长久地注视着他, 似乎是想从他岿然不动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惜, 失望了, 他还是那么平静。
  不过, 这真的很难让她相信这是巧合。
  “需要帮忙吗?”房门大开着, 他稍稍侧头往里一探, 忙碌的景象尽收眼底。
  其中, 还有好几个等身的公仔、毛绒娃娃。
  他微微敛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再回头看到她脸上时, 不用他说,温淩的脸已经涨红了。
  “傅总,还有事情,失陪了。”她“砰”一声把门关上。
  心里懊恼极了。
  回头她就把那几个毛绒公仔打包丢进了储物间,可还是难消那天被他撞见的羞耻感。
  那晚,她躺在床上刷手机时想了很多。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长久以来,她在他面前都有种紧绷感。那不仅仅是对他的能力、身份的敬畏,还有一种小孩在师长面前极力想要做好一件事、想要得到认可的渴求。
  所以,她总是特别在意他对她的看法,她在他面前,总是放松不下来。
  她太想证明自己了。
  而且,她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
  温淩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卷饼”。
  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都睡不着,她翻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睡不着[头晕]】
  这个点,原以为所有人都睡了,手机震动了一下,似乎有人给她发了信息。她忙切回主页面——
  “这么晚还不睡?”来自“新邻居”傅南期。
  温淩迟疑着回复他:“你不也没睡。”
  他没有再回,温淩思忖着自己是不是造次了,有点心虚,可是随即而来的,还有一股叛逆的快感。
  但是很快,他那边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手微抖,这才接起:“喂——快睡了。”先一步堵住他的嘴。
  他在那边很轻地笑了一下,像夏夜里的热风,无声卷过她脸颊。不知道为何,她耳朵热了热。
  他很快拾掇好了情绪,道:“不急,我跟你聊聊。”
  “……哦。”
  他要跟她聊什么啊?
  温淩一颗心怦怦乱跳,说不清是发虚还是别的。
  夜晚,总是暧昧的时候。
  窗外灯火阑珊,连小区里的灯都灭了大半,温淩翻了个身,把自己往被子里又缩了缩,瓮声瓮气的:“我听着。”
  她以为他要跟她说什么呢,他只是道:“一个人在家,不害怕吗?”
  温淩真的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一时愣在那里。
  记忆回溯,她忽然想起同居的那段日子,他有时候出差,她就很害怕,经常给他发信息。
  有时候,他在开会,有时候在飞机上,但就算没接到,事后也会给她回信息。
  温淩说不上什么感觉,此刻有点沉默。
  “……还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嘴巴挺硬的。”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
  傅南期却一本正经:“我说的不是事实?”
  温淩敷衍地“嗯嗯嗯”了三声:“您说的都对。”
  “这就没意思了,这天还怎么聊?”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听不出不愉快。
  温淩知道他没生气,语气更加轻慢:“那您希望我怎么聊天?”
  “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
  她没吭声,嘴巴依旧很硬。
  他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想看烟花吗?”
  温淩怔住,成功被带偏:“……现在还能放烟花吗?”
  “五环外,有些地方可以。想去吗?想去的话,一起。”他的语气充满诱惑,像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温淩忖度了会儿:“什么时候?我明天还要工作呢,又不是休息日。”
  “什么时候都可以。”
  谈话到此结束。温淩却握着手机在被窝里窝了会儿,然后,忽然坐起来穿衣服,哈着气蹑手蹑脚出了门。
  她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猫着腰到了外面,迎面就撞上一团黑影。
  她吓得尖叫出声。
  “是我。”熟悉的低沉嗓音,似乎,还透着那么点儿无奈。
  温淩快缩到墙角的身子站直,犹豫着,手按了墙边的触控开关。
  “啪”一声,楼道里瞬间亮如白昼。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不过,傅南期的表情是带着一点揶揄的,至于温淩,在他一瞬不瞬又清亮目光的注视下——渐渐移开目光。
  尴尬的感觉,她算是明白过来了。
  两人甫一走出单元楼,温淩就跺了跺脚:“冷死了。”
  “你穿的太少。”
  温淩回头,他好整以暇地站在她面前,手还放在兜里。两相一对比,他裹得严严实实,可就是穿着厚厚的大衣,仍是玉树临风,没有丝毫臃肿。
  反观她,明明穿得不多,整个人又是躬身又是含着胸,都快缩成一团了。就这样,她眼巴巴望着他。
  两人的目光隔着半米交接,进而交缠到一起。
  傅南期无声看着她,见她眼角发红,鼻头冻得也发红,委委屈屈地望着他,心里忽然软了。
  “那你上去再穿两件,我在这儿等你。”
  “……我懒得上去。”
  傅南期:“……”
  他们是开车去的。一上车,暖气一吹,温淩就觉得暖和多了,也不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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