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降落——李暮夕
时间:2021-06-16 08:35:19

  傅南期无意侧了目光,就看到她好奇宝宝似的趴在玻璃上东张西望,忍不住勾了下唇角,撤回视线。
  路上实在无聊,他放了首歌。
  温淩听了会儿,道:“傅总,你也喜欢听伤感的歌啊?”语气颇有那么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
  傅南期哂笑:“我是不喜欢听太吵闹的,不是喜欢无病呻吟。”
  温淩感觉有被内涵到,朝他的后脑勺狠狠瞪了两眼。
  可也只是飞快地瞪了一下,心里还担心着他忽然转回来。
  可能是晚饭吃得太少,开了会儿她就有些饿了:“傅总,你车上有东西吃吗?”
  “红牛要吗?”
  “没有糖果、饼干之类的吗?”
  “没有。”
  “……哦。”她垮下一张脸。
  太不友好了。
  “您平时开车累了、饿了,吃什么啊?”
  “路边买点水果。”
  “……”真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呢,连零食都不吃。
  “你嘀嘀咕咕的,不会是在骂我吧?”转过一个路口,他忽然道。
  温淩听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连忙惊醒:“没有啊。”
  他凉凉一笑。
  虽没追究,可笑声里似乎透着点了然。
  温淩抿抿嘴,继续趴到窗外看夜景,不胡思乱想了。
  “过年不回家吗?”傅南期道。
  “小慈说她不想回去,那我也就不回去了……反正老家也没什么重要的亲人了,而且也不方便。过年嘛,你知道的,挤车子,人挤人的。”
  他点一下头,表示赞同。
  “而且,要是回去,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肯定又要问东问西了,没准还得给你介绍相亲,热情得吃不消。”
  他微微提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半晌,温淩叹气:“小时候我挺喜欢过年的,几岁还没到过年就开始盼了。”
  傅南期:“现在就不喜欢了吗?”
  “以前过年是收钱,现在是给压岁钱。物价飞涨,一年还比一年高,给的少了还不好意思,必须得打肿脸充胖子。还好,我现在还没结婚,小辈不用给。”
  “那规矩是差不多。”他笑了笑。
  开到前面路口时,他把车停了下来。
  温淩不明所以看向前座,他已经开了车门:“下来,带你去吃点东西。”
  她回神,跟着跳了下去。
  抬头一看,前面果然有几家店铺果然零星亮着灯火。在这暗沉的夜色里,透出温暖的气息。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那种苍蝇小馆子,老旧的灯箱、摆设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城乡结合部的味道。
  “……等等我。”见他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她飞快跑上去。
  走了几步,他回头,目光缓缓下落。
  温淩不明白,还以为自己身上脏了呢,下意识摸了摸领口:“怎么了?”
  傅南期收回目光,继续迈开步子往前,淡淡道:“小短腿。”
  温淩:“……”他这算是“人身攻击”吗?!!而且,她一米六七的身高,黄金比例,腰以下全是腿,哪里“小短腿”了!
  他这是仗着自己一八七了不起哦!
 
 
第72章 压岁
  他们后来挑了家面馆, 各自点了碗葱油面。
  温淩不大会做面,对葱油面和番茄鸡蛋面等面食类却是得心应手。原以为这种小馆子的味道肯定一般般,尝了以后, 她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偏见, 闷头埋着吃了。
  吃了会儿她发现,傅南期一直看着她。
  “干嘛这样看着我?你不吃吗?”
  “我不是很饿。”他说。
  温淩点头, 也没深究,低头继续吃起来。
  她是真的饿坏了。
  傅南期一直看着她, 看她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无声地笑了笑。
  “……你真的不饿?”她又抬头看他。
  他摇头, 且读懂了她眼睛里的暗示, 什么都没说,把碗轻轻推到了她跟前。
  温淩脸颊烧红, 轻嗽一声,手里的动作却是一点不停,心安理得地当着他的面儿吃起来。
  反观傅南期, 一直拄着头坐在对面望着她。温淩偶尔偷偷抬眼瞟他,他也并不吝惜递给她一个笑容。
  不过, 至于是什么样的笑容, 她就不知道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 总像是大人看小孩一样, 不轻易跟她计较, 但眼神静谧、沉静, 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种体验并不好。
  有时候, 她心里那点儿倔劲儿上来,就不大愿意搭理他。
  不过,他们也吵不起来就是。
  她不爱吵架, 他则不屑于吵架这种没有意义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吃碗面,他们重新上车,开出五环时,已经是凌晨3点了。温淩看了看头顶的繁星,道:“你不困吗?”
  “还好。”
  她看看他,狡黠一笑:“要不我们换换?”
  傅南期笑了:“你会开我这辆车,新手小司机?”
  她觉得这个称呼是在笑话她,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语气里的揶揄。她义正言辞道:“傅先生,我车技很好的。”
  于是,他把车停到了路边。
  人下去,在车窗外微微躬身,作了个“请”的手势。这一动作,像极了她梦里他跟她邀舞的动作。
  温淩撇撇嘴,跳了下去。
  然后,上了驾驶座。
  他这辆宾利车外观就很漂亮,银色的外壳,机身线条流水线一样顺畅,瞧着就很养眼。
  而且,内壁都是大理石贴壁,那种需要定制的稀有石材,看着就价值不菲。
  温淩去过他别墅的车库,他的收藏很多,甚至给她一种感觉——有些房子买了就是为了停车用的。
  平时住在新城国际,纯属是为了工作方便。
  她心里有些酸,摸索了会儿后,还是跳了下去。
  “不开了?”
  她不想说自己没琢磨透,把头转向窗外,淡定道:“几千万的车,要是不小心擦了,赔不起。”
  “我又不会让你赔。”他重新上驾驶座,启动车子后,状似随意地道,“大不了,把你赔给我啊。”
  温淩震了震,没动,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到了地方她才知道,他说的“有地方可以放”完全就是骗她的。她想象中是那种大公园,然后一帮游客围在一起看着专门的人放的烟花,满天空都是。
  结果呢,他带她来到六环外的一处空地,光秃秃什么都没有。
  车子坐到腰酸背痛,结果就带她看这么个玩意儿?
  温淩感觉受到了欺骗。
  “不要急。”他递给了个安抚的眼神,在她诧异的目光里,抬手双手当空一拍。
  有几个穿着制服模样的人推着车从远处过来。温淩看得真真的,推车上堆的都是花炮。
  她的眼睛亮了亮,旋即又有些不安:“这可以吗?”
  “当然不能乱放,要提前申请的。”
  “哦。”她心里定了。
  很快,天空中接二连三绽开绚烂的烟花。两人站在夜幕下,温淩不经意回头,他的脸被晕染成了暖色。
  这样不住变换的光彩里,他总算看上去没有那么冷清了。
  ……
  回到住处,已经快早上5点了,温淩这时才有了几分困意,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然后,那日她一觉睡到12点。
  好在第二日休息。
  起来后,她给自己打了杯豆浆,边喝边站到了阳台上,不经意一回头,傅南期站在旁边的阳台上看着她。
  “起来了?”他微笑着把她打量了一遍。
  温淩忙辩驳:“早就起来了!”
  结果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
  温淩:“……”
  不过,他没笑话她,抿了口水,道:“昨天弄得太晚了,多睡一会儿吧。不过,只此一处,下不为例,作息还是要规范起来。”
  温淩觉得,他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她中学时的教导主任。
  她当没听见,转头回了房间。谁知,这边还在腹诽他,手机里就听到“叮”一声,掏出一看,是一个红包转账。
  她怔了怔,下意识点了收取。
  结果,是个数额很大的大红包。
  [温淩:干嘛给我发红包?!]
  [傅南期:压岁钱。]
  温淩:“……”真把她当小孩子啊。
  不过,昨天她就是随口叨嗑了一句,没想到他还记到了心里。她心里有些甜,像是化开了的冰淇淋。
  她想了想,也给他回发了一个数额稍微小点的。
  并附言:“新年快乐。”
  他过了会儿才回复:“第一次收到小朋友的压岁钱。”
  温淩捏着手机,想象着手机另一边他的表情,抿了抿唇,忽然乐了。两个二十多三十多的人在这边互发压岁钱,真是有够幼稚的!
  礼拜一上班。
  温淩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一进办公楼就碰到了贺源。
  “温总,早啊。”他抱着资料快步过来,“去会议厅吧?”
  温淩真的有点怕这个弟弟,讪笑:“是啊。”
  “那一起吧,我也去。你手里的东西是不是有点重?我帮你拿吧……”
  “不了不了,我自己可以。”温淩忙推拒。
  贺源却很热情,不由分说就拿过了她手里的拎包。
  大厅正堂有升降梯,两人在等电梯时,傅南期和傅平正好从二楼交换大厅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傅南期微微挑眉,手里的资料换了把手。
  傅平向来警觉,循着他目光望去,瞬间就捕捉到了微笑说着点儿什么的温淩和贺源,头皮瞬间发麻。
  完了!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傅南期只是冷淡看了两眼就撤回了目光,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是,愈是这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就愈是有种山雨欲来的战栗感。
  后来他一句话没敢吭,就怕撞枪口上。
  ……
  会议开得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让人昏昏欲睡。
  无非是战略啊什么的,可惜,跟以往的任何会议一样没什么新意,温淩听了十分钟就猜到后面的走向了。
  她低头佯装做笔记,实则在翻资料。
  后门在这时被人悄悄推开,进来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动静不大,显然不想打扰其他人,不过,后排还是不少人诧异回了下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傅南期客气颔首,在就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似乎,是来旁听的。
  台上正演讲的赵经理愣住,表情意外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忐忑,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跟他打个招呼。
  傅南期略略抬手,隔空制止了他的动作,又抬手示意他继续,低头把笔记摊在了膝盖上。
  温淩离后门最近,自然也看到了。
  她早就知道他是东利的股东了,只是,这人平时基本不来这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来听这种无聊的会议讲座?
  正纳闷,身边有人拿笔推搡她。
  温淩回头,贺源悄悄附耳过来道:“认识他吗?紫光集团的董事长,很厉害。”简单一句评价,出自这位自视甚高的后起之秀嘴里,可见他对傅南期的推崇。
  温淩不动声色,淡笑:“好像是。”
  贺源目光灼灼,透着向往:“希望我过几年,到了他这个年纪,也能有自己的事业。”
  温淩看他一眼,这个少年人脸上都是朝气,眼神倔强。有那么会儿,她对他的反感少了点。
  虽然他老是粘着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其实为人上并没有什么大毛病。
  贺源此时尚且不知道温淩和傅南期的关系,会议结束后,第一个站起来过去跟他打招呼:“傅董事长,幸会。”
  傅南期飞快扫过他,略略打量,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你好。”
  寒暄两句,傅南期在贺源和其他几个股东高层的簇拥下走出了会议厅。
  等电梯的时候,傅南期状似随意跟他聊了两句,得知对方不过是个财务部的小部长时,已没了兴趣。
  面上却道:“我还有点事情,下次聊。”
  “您慢走。”
  傅平在楼下等傅南期,老远就看到他从侧门出来,忙迎上去。傅南期神色平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傅平却是心知肚明。
  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只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上车后,傅南期静静望着窗外掠过的景物,都开出十几米了,忽然开口道:“查一查那个叫贺源的。”
  “?”
  “东利财务部的。”傅南期冷淡补充,“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是。”
  此刻,车内再次归于沉寂。
 
 
第73章 醋坛
  之后几天都挺平静, 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把财务这块搞定后,温淩除了监督下面人,统筹指挥一下, 手头也没什么大事可干。
  这日早上又有会议, 她起得比平日早。抵达公司,推门而入后却看到了傅南期。
  她都楞了一下。
  几个高管凑在一起跟他说话, 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他手里的笔点在一份文件上, 几人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温淩的进门, 似乎打破了这种和谐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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