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大人今天崩溃了吗——山中君
时间:2021-06-17 09:38:51

  “这怎么可能?”姜安城明显地愣住了,“你……唬我玩呢?”
  花仔拔出他的剑,拿袖子给他擦擦亮,剑身对准他的脸:“喏,自己照照看。”
  剑身如秋水明镜,清晰地照出一张成年男子的脸。
  姜安城整个人呆住,手颤巍巍地抚上自己的脸,眼睛睁得老大:“这是……我?”
  花仔微笑:“还不错吧?九年之后,你就是这么英武帅气。”
  “那你是谁?”姜安城问,“军营里不可能有女人,我为什么会带女人来剿匪?”
  呃……这个说起来话就好长,不单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跟来剿匪,还得解释姜雍容为什么离开皇宫,还要解释谢明觉搞出的阵法……花仔光是用想的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干脆道:“当然,军营里怎么可能有女人?我并不是女人,我是神仙。”
  姜安城显然更懵了。
  “你听好了,你在剿匪时不小心误入了这处阵法秘境,我就是这秘境里的神仙。在秘境里你只有十五岁,要离开这里你才能变成正常的样子,知道吗?”
  姜安城一脸狐疑。
  “总之,你现在就是要想办法破阵,离开这里。”花仔斩钉截铁地道,“要不然咱们都得玩完!”
  “……”姜安城,“可你不是神仙吗?”
  “我是被困在秘境里的神仙嘛!”
  “是妖魔设下的秘境吗?”
  “嗯嗯是的。”
  花仔一面说,一面有点小惊喜,原来夫子的脑袋里,也曾经装过妖魔之类的东西。
  她的话姜安城不知有没有全信,不过确实开始四处探查出口。花仔为防万一,“哧啦”一声撕下一截衣摆。
  姜安城立即转身:“你你你干什么?”
  脸皮要不要这么嫩啊夫子!
  花仔在心里咕哝。
  咕哝完才意识到,人家现在就是这么嫩嘛。
  遂向他解释:“阵法奇诡,所以我得做条绳子,我们俩拴在一处,比较不容易走散。”
  她一面说,一面已经把衣摆撕成好几道布条,然后结成一根长长的布绳,一端系在自己手腕,另一端给姜安城系上。
  麒麟铠的护腕完美地贴合着他的腕骨,漆黑的颜色衬得他的手格外白皙,布带在护腕上打了个结,花仔手腕上的小铃铛擦过姜安城的手背。
  一点凉意,从手背扩散,像是一朵雪花在肌肤上化开,一直沁进心里。
  “你真的是神仙吗?”姜安城问,声音微微低沉。
  “自然啦。”花仔试了试布绳的长度,很好,这样他们两个万一有一个碰巧出了阵,另外一个可以拉着绳子跟上。
  应该是神仙吧……
  姜安城看着她的眉眼,微微垂下的眼睛里掩藏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世上看过这样的女孩子……
  两人分头寻找出路,半天后碰头,都是无功而返。
  这时候花仔忍不住开始想念姜夫子。
  这姜二公子好玩归好玩,若论好用,果然还是夫子厉害。
  雪越下越大,两人找到一株大树下,生起一堆火,暂时避避风雪。
  花仔身上还带着干粮,是一张梆硬的大饼。
  她把饼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姜安城。
  姜二公子试了试这能砸碎石头的硬度,皱眉:“这怎么吃?”
  花仔用她的牙口示范了一下,顽强地咽下去:“难吃是难吃,总比饿着强。”
  姜安城皱了皱眉,把她手里的饼拿过来,用剑尖挑着,放火堆上烤了一会儿。
  花仔很快便闻到了一股芬芳的面香,再回到她手里的大饼变得热腾腾的,又松又软,她啊呜一口就能咬下一半。
  “厉害啊夫子!”她对他竖起大拇指。
  姜安城微微一愣:“你叫我夫子?”
  “嗯,因为你在麟堂授课嘛,所以大家叫你姜夫子。”
  “我为什么会在麟堂授课?”姜安城讶异,“就算授课,也是在太学吧?”
  “在太学你也是夫子。”
  “怎么可能?要么修文,要么修武,我怎么会两处都学,哪里忙得过来?”
  “要不怎么说你厉害嘛,你看我这个神仙都要你来搭救。”
  姜安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在太学和麟堂两处授课,然后还要来剿匪?忙成这样,怎么活?”
  花仔心说授课剿匪只不过是兼差,您的正职才叫忙呢。
  “你既然是神仙,定然知道我九年后在做什么吧?”姜安城问道,“九年后的我是个什么样?我父母还好吗?大哥成亲了吗?阿容已经是皇后了吧?可有诞下皇子?”
  花仔咬着饼,顿住。
  阴暗天色,雪花飞舞,茂密的松枝在风雪间隔着一片小小的天地,火光跳跃,在他脸颊上投出一道黄金一般的光。
  他的眸子清澈至极,柔和至极,就像一株春天里刚刚发出来的嫩芽,欣欣向荣,一派天真。
  他还没有经历过风雨,那些让他在阵法中狂乱的事情,尚未发生。
  “嗯,你父母都挺好的,你父亲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没人敢不听他的。你母亲身体特别好,三餐都吃得很香,眼见就要发福了。”
  姜安城的眼睛微微亮:“母亲胃口一向不佳,身体也颇为虚弱,原来在未来竟好起来了。”
  “嗯嗯,她碰上了一个好大夫,给她吃了几副药就好了。”
  姜安城连连点头:“好,好,好。那阿容呢?”
  “你妹妹才貌双全,入宫就受宠爱,皇帝特别疼她,她入宫第二年就生了孩子,还是皇长子。”
  姜安城满足得叹息:“那可再好不过。我就知道,阿容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姑娘,没有谁不喜欢她的。我大哥呢?以他的才干,此时肯定已经名扬天下,成为父亲的左右手了。”
  “嗯……”花仔看着他眸子里的光,声音不自觉变得轻柔,“他身上兼任吏部与兵部的差事,还兼着五城兵马指挥使,很威风呢。”
  姜安城点头:“吏部管天下官吏,选贤任能,兵部管天下兵马,调度周密,五城兵马指挥使管京师安危,须亲身临战……真不是我大哥啊,只有他那样文武双全的人,才能以一身兼任三职,只是,有点辛苦呢。”
  花仔看着他,眼睛一瞬不瞬,没有说话。
  这个身兼三职的人,是你啊。
  这个文武双全的人,也是你啊。
  这个辛苦的人,更是你啊。
  “我大哥该成亲了吧?”
  “嗯,成了,娶的是他喜欢的姑娘,不是风家的。”
  “原来大哥忙成这样,还有空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姜安城笑,“天下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姑娘能配得上大哥,大嫂是哪家的?”
  花仔呆呆地看着他。
  他的笑容比雪中的火光还要温暖,仿佛是黄金般的质地,能折射出阳光。
  “……小神仙?”
  花仔回神。但这个问题有点难编,姜家少家主娶妻首先当然是看门第,门第不对这谎话就要被戳穿,可问题是她哪知道京中出贵女的门怎么给有几家?只有套用茶楼里听来的故事,现编一个:“话说有一天你大哥下朝,经过一家茶楼,楼上有一块帕子飘落,好巧不巧,偏偏就落进你大哥的怀里。那就是你大嫂和你大哥的相逢了。她姓……姓谢。”
  “原来是谢家的姑娘。”姜安城点头,“谢家是言情书网,大嫂一定是知书达礼。”
  花仔也连连点头:“那可不!”
  “只是……我父亲没有反对么?”
  花仔一愣:“都言情书网知书达礼了,为什么要反对?”
  “大哥是姜家的少家主,他娶的不单是自己的妻子,更是姜家未来的女主人,单是一个谢家,恐怕父亲不会满意。”
  花仔心说你们姜家的少家主娶老婆这么麻烦的吗?
  “你爹起初当然是反对的,可架不住你大哥和你大嫂情比金坚,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大胖孙子都生出来了,你爹还反对什么?”
  姜安城震惊:“什、什么?大哥大嫂竟然……”
  花仔瞧他这眼珠子都快要滚落的表情,显然是自己编得不对,但哪里不对?明明合情合理十分完美嘛。
  “总之!你大哥跟你大嫂好好的,眼下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姜安城脸上依然是震惊:“我的侄儿是姜家嫡孙,为何要去打酱油……”
  “这就是个比方!”花仔的想象力快被逼到濒临破产了,她的手一挥,决定跳过大哥大嫂这一环,直接道,“至于你,九年后的你在太学和麟堂当夫子,每日过得逍遥自在……”
  姜安城“扑哧”一下笑了。
  花仔:“你笑什么?”
  难道她又编错了?
  “往来于太学和麟堂之间,疲于奔命,还要奉命剿匪,这也算是逍遥快活吗?”
  花仔:“……”
  花仔:“那你说,什么才是逍遥快活?”
  他脸上带着笑意,温润中透着一点肆意,眉眼间有光芒流转。
  “自然是同二三知己云游天下,踏遍大江南北。赏过江南春,见过北疆雪,饮过三春酒,簪过四时花。不为名利所羁,不为世情所绊。身似浮云,月白风清,那才叫逍遥快活啊。”
 
 
第37章 神仙   今日能遇见你,是桩幸事。
  花仔怔怔地看着他。
  沉静清冷的姜夫子, 意气风发的姜二公子,在她面前如幻象般交替,最终定格成别院书房中每天深夜里的孤灯一盏, 以及灯下那个永远在忙碌的小姜大人。
  姜安城发现她的眼眶骤然发红, 有点疑惑,“你……”
  只开口这一个字, 花仔猛然起身,扑向他。
  他背靠大树而坐, 受此一扑, 背脊挺上树干, 铠甲卸去了大部分力道, 不疼。
  火焰微微一晃,再次停下来时, 花仔半跪在他身前,将他抱在了怀里。
  他的脸贴着在她的胸前,明明显显地听得见她的心跳, 感觉得到她的柔软,鼻息异常灵敏, 嗅到她身上青草松林般的清新气息。
  他全身僵硬, 一动不敢动, 呼吸暂停。
  好一会儿, 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神仙, 你……你在做什么?”
  “闭嘴, 别说话。”花仔抱着他, 声音闷闷的。
  如果她真是神仙就好了。
  她要把今晚所编的谎全变成真的。
  这样,九年之后,他就不是小姜大人, 而是和好友周游天下的姜二公子,永远逍遥,永远快活。
  真可惜,她不是。
  她松开了他。
  火光把他的脸颊映得通红,火焰在他的瞳仁里,让他的眸子无比明亮,像是含着金色的阳光。
  花仔心头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有点疼,有点紧,像是有谁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心脏,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然后才发现他脸上的红并非单纯是因为火光的映照,而是真的发红了,脸烫得不像话。
  他本人努力把脸偏到一旁,艰难地道:“小神仙,你到底……在干什么?”
  火光映照下,他的额上都沁出一片细汗了。
  花仔迟钝地回过神来。
  抱他,碰他,好像不是脑子做出的决定,而是身体产生了这个想法,并没有通知脑子,自动就去做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再加上他的反应,很容易就得出一个答案——她在,调戏他。
  花仔:“!”
  难道她也换了个样式发疯?!
  花仔猛然缩回手,连退好几大步,直退到火堆的另一边,不单离他远远的,还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原因无他,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脸也红了。
  要死啦,调戏谁不好去调戏夫子——违逆尊长就要罚几百两,调戏尊长岂不要罚几千两?!
  “小神仙……”
  花仔粗声粗气打断他:“别问,问就是给你赐福!”
  “不是……”
  “没有不是!闭嘴!吃你的饼!”花仔气壮山河地吼,不给他一丝开口的机会。
  姜安城没说话了,铠甲细微的摩擦声却响了起来,姜安城起身往这边走来。
  花仔回头,就见他在火堆旁停下,拾起两截已经烧断的布绳,重新打成一个结。
  花仔:“……”
  所以他是想提醒她这个?
  姜安城将另外半张饼烤热了,走到花仔身边,递给花仔。
  脸上的红晕没有完全消退,但目光宁定温柔,很像姜夫子某些辰光里看她的眼神。
  花仔道:“这是给你的。”
  姜安城摇头:“我不饿。”
  花仔:“你现在不饿,一会儿会饿的。”
  姜安城摇了摇头:“这饼如此粗砺,我吃不下。”
  花仔:“……”
  是了,这时候他还是个挑剔的小少爷。
  是花了多久,他才变成那个吃什么都全然不在意的姜夫子的呢?
  这样想着,连大饼都不香了。
  花仔把饼收了起来。
  姜安城微微意外:“你不吃?”
  方才看她啃饼的时候,好像连手指都能吞下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