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大人今天崩溃了吗——山中君
时间:2021-06-17 09:38:51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真的假的?”花仔有点愣,“是啊我喜欢冰糖葫芦,也喜欢其他好吃的好玩的,这有什么不对吗?我总不能因为喜欢冰糖葫芦,这辈子只吃冰糖葫芦吧?”
  姜安城再次笑了。
  花仔觉得他的笑意好凉,像天气刚刚开始冷的时候,茶壶里结出的一层薄冰,冷而脆,一戳就可以戳破。
  “你只要知道一点,我是喜欢过你,可是当我发现你并不喜欢我,我便决定不再喜欢你了。”
  姜安城轻声道,“拿着这条手链走吧,不要再纠缠我了。你的人生和我不同,去寻你自己的乐子吧。”
  花仔看看掌心的手链,再看看姜安城。
  她的脑子依然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可心却像是已经懂了似的,一点一点开始抽痛。
  姜安城已经不再看她,收拢一下衣襟,起身。
  马车内空间不大,他与她几乎是擦肩而过。
  然而他还没有掀起车帘,整个人便被扯得向后倒去,仰躺在了垫子上。下一瞬,花仔抓住的手,撑在他的头顶上,俯身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仰天而躺,发冠已经有些松散,发丝有些散乱。
  天光被车帘筛去了大半,像是隔着水面透进来,将他的脸照出一股静谧的温柔。
  从前那些同进同出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她每天都可以看到这样的他。
  那是多么多么好的日子啊。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北疆峡谷那个清晰到异常的梦境还在眼前,她记得他的唇有多么温柔多么温暖,她的眼神变得炙热,脸一点一点朝他俯下去。
  姜安城看着她的唇越来越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车内的每一寸空气仿佛都有火星在闪耀,小小世界内无声升温。
  他知道自己该推开她,至少该出声拒绝,可是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离他这样近,再一次这样近地看着她,感受到她的呼吸,听到她的声音,理智虽然拼命喊停,身体的每一处却都在欢呼雀跃。
  我喜欢你。
  非常非常喜欢你。
  哪怕你并没有多喜欢我,我也依然无法控制我的喜欢。
  在这车厢里只有他和她,天地万物都不存在,姜家、风家、新法……统统在她的气息中化为雾气,消失远遁。
  这一瞬间他仿佛不是躺在垫子上,而是仰躺在云端,他的小神仙正从更高远的天空向他徐徐俯就。
  心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理智被驱逐出脑海,姜安城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叹息,闭上了眼睛。
  但那个吻迟迟没有降临,他反而听到花仔的一声闷哼。
  姜安城立即回过了神,只见花仔眉头紧皱,一只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
  “花仔你……”
  “别说话,”花仔的另一只手仍然压着他的手腕不肯松,顽强地低下头,想要完成这个吻。
  可是方才那针扎一般的痛楚变成了刀割,刀尖正一下一下剜着她的心脏,好像她越是想强行亲下去,胸膛里头便痛得越是厉害。
  “唔……”她终于支撑不住,靠在了车壁上,捂着胸口喘息,头上疼出了冷汗,“卧槽,难道这是天谴吗?”
  想亲一下夫子,难道是违反天条吗?!
  姜安城一手扶住她,一手掀开车帘,天光涌入,只见花仔的脸色异常苍白,连唇上都没有半点血色。
  “哪里痛?怎么个不舒服?”姜安城抱着她,声音不大,但语速远比平时快上许多,“你之前可有受过内伤?或是中过什么毒?”
  “没……没受伤……也没……中毒……”
  花仔靠在他身上,明明已经痛到头脑开始晕沉的程度,有一个想法却还是那么清晰地冒出来——被夫子抱着,原来还是这么舒服啊。
  这样的话,好像痛一痛也挺值的……
  这是花仔晕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第73章 后悔   她有很多很多的好
  “你说吧……”
  “你说……”
  “不是你先说的么……”
  “我先跟你说, 又不是先跟花姐说……”
  “阿松,你说谁先说!”
  “这是你们二位的事,别扯上我啊, 毕竟我又没收到手链。”
  “你小子这是幸灾乐祸吗?”
  “还敢笑, 揍死你哦!”
  花仔只觉得耳朵嗡嗡响,好像有一百只苍蝇在耳边飞。
  “吵死了……”她忍不住道, “都给老子闭嘴……”
  耳边果然立刻清静了,只是下一瞬, 三个嗓音叠在一起, 震耳欲聋:“花姐你醒啦?!”
  花仔终于困难地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她的宅子, 韩松、风长健、姜钦远三个人的颗脑袋凑在一处, 脸上是统一的欣然。
  花仔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外伤已经处理过了, 再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晕晕的,手脚有些绵软, 但心脏那奇怪的刺痛已经没有了。
  她问:“夫子呢?”
  “夫子?没见着啊。”三个人集体摇头,韩松道, “花姐你可真是命大, 大夫说你吃了驴肉, 又喝了百蕈酒所以才这样的。真没想到那百蕈酒里有一种金针蕈, 和驴肉同食易突发心疾, 还好送医及时, 大夫帮你催吐了, 不然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风长健道:“那个谷王爷肯定是想害你,花姐,咱们跟他没完……”
  话没说完就被姜钦远用折扇拍了下:“你傻不傻?花姐真在谷王府出事, 谷王爷能逃得了干系吗?他有这么蠢?这分明是借刀杀人!花姐,咱们得好好寻思寻思,你得罪了谁?谁想要你的命?”
  “都给我闭嘴,我在京城就认识你们几个,哪里来的什么仇人?”花仔接着问,“夫子不在,谁送我回来的?”
  韩松三个人当时是跟在花仔身后追出去的,可才出门就见姜安城的马车拐过了前面的街口,自然是追不上了。
  再者花仔跟姜安城在一起能有什么事?他们乐得回去接着喝酒。
  喝到一半的时候医馆来人,带着花宅的下人,来询问席上的菜式酒水,大家才知道花仔人在医馆。
  陛下最亲近的师妹在谷王府吃酒席中毒就医,这个消息差点没把王府炸了,谷王爷当即就入宫请罪去了,谷王妃则一直守在门外,等着来给花仔赔罪。
  花仔让人请她回去。
  吃坏了东西闹一闹肚子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
  可更夸张的还在后头,谷王妃刚走,风婉兮便来了。
  一来便请韩松等人先回避,然后关上房门在床前跪下:“花将军中毒,全是我的过错,请花将军责罚。”
  “这也算个事儿?快起来。”
  花仔给她们这些路数整得直叹气,下床去拉她,她还有些头重脚轻,手上也软绵绵没什么力气,一拉之下居然没拉动。
  风婉兮仰头看着她:“花将军,我说的是真的。”
  花仔还在努力拉她:“嗐,驴肉不能跟金针蕈一起吃,这种事谁知道?再说谁知道百蕈酒里面有金针蕈……”
  风婉兮打断花仔的话:“我知道。”
  这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终于让花仔开始正视她,然后就发现了她的不同。
  风嫁兮一向温婉柔美,无论望向谁,眸子里仿佛都带着一丝春风,可此时她的眸子再没有半点平时的温柔灵动,冰冷凝重得像两颗沉进了潭底的黑石子。
  她的声音平板生硬,不带一丝感情:“我知道驴肉与金针蕈同食易发心疾,我也知道谷王府那坛百蕈酒里有金针蕈,我是故意的。”
  “……”花仔的手慢慢松开了她了肩,坐回床畔,“为什么?”
  “为什么?”风婉兮讶异地看着花仔,眼中带着一丝近似疯狂的惊奇,“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姓花的,你在通州是怎么耍弄我的?你女扮男装赖在他身边勾引他,嘴上却还口口声声说要撮合我跟他,你把我风婉兮当什么?!”
  花仔叹了口气:“可能说了你也不会信,那会儿我是真想撮合你们……”
  “够了!”风婉兮尖声道,“我承认我技不如人,不如你放得下身段拉得下脸面,可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姓风,所以他不愿多看我一眼,你虽不姓风,但凭你和陛下的关系,便形同风家的公主,你以为他会娶你?!做梦吧!他绝不会让姜家受制于风家,今天你出的丑只不过是小意思,后面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
  花仔瞅着她半晌,忽然站了起来:“你是说,他不娶我,是因为我和老大的关系太近,他把我当风家的公主看?”
  风婉兮冷笑:“你自己难道不明白么?”
  “哈哈哈哈!”花仔仰天大笑,“我本来不明白,你一说我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
  花仔笑着在风婉兮面前蹲下来,打量着风婉兮,“百蕈酒是烈酒,席上除了我,没有别的女眷会喝,所以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对不对?”
  她的笑容爽朗明亮,但说出来的话却叫风婉兮的脸白了白,张了几次嘴,才吐出一个字:“……是。”
  说完这个字,风婉兮整个人好像都被抽空了。
  “谁让你来的?”
  风婉兮微微一顿:“什么?”
  “你这事做得滴水不露,别说我根本没疑心,就算我疑心是你搞鬼,你只要哭哭啼啼说你也不知道,我又能拿你怎么样?”花仔的脸上敛去了笑容,眼睛盯着风婉兮的眼睛,目光锋利至极,宛如新斫的刀刃,“谁让你来我这儿认罪的?”
  风婉兮在这样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心底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寒意。她在闺阁间玩心机玩得久了,只把花仔当作是一个不知羞耻的粗野丫头,此时才猛地想起来,花仔是以军功封的三品,是刀头舔血得来的功名。
  她想要害人只能暗中动手脚,花仔若是想要人命,只是手起刀落的功夫。
  “我……”风婉兮的脸色更白了,“没有人要我来,我是自己要来的。”
  花仔看着她,笑了一下:“是夫子吧?”
  风婉兮没说话,但眼中已经露出了一丝惊恐神情。
  姜安城冰冷的神情仿佛还在她的面前:“只要郡主咬定不认,便没人找得到证据,也就没人能拿你怎么样。这等手段着实高明,令人心折。不知道以后康平王府会不会遇上这样的事?一样被人谋算陷害,却也一样找不到证据,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郡主,到时候你当如何?”
  “你……你威胁我?”风婉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脸上的冰冷、眉锋的杀意以及眼中的厌恶,让他周身散着极其可怕的气势,与平时那个温雅如玉名满京城的姜安城截然不同。
  姜安城淡淡道:“是不是威胁,郡主可以试一试。”
  以姜家的势力,想要将康平王府从京城舆图上抹去,只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风婉兮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没有康平王府,她便什么都不是。
  花仔从风婉兮的神情里得到了答案。
  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胀满了,非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才能宣泄一二。
  肯定是夫子。
  当然是夫子。
  关心她为什么中毒的人自然不少,但能这么快就找到真凶的,只有夫子一个。
  也只有夫子,才会把真凶这样送到她面前,这是他在教她,教她知道人心的险恶,以及京城的云谲波诡。
  “你想要我的命,那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为过吧?”花仔和气地跟风婉兮商量,但和语气截然不同的,是她突然出手,扼住了风婉兮的咽喉。
  风婉兮再也跪不稳,跌坐在地上:“不……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别人就想死么?血债血尝,命债命尝,这道理你不懂得?”
  “我……我……”风婉兮恐惧得说不出话来,脸上满是泪水,“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花仔:“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你用哪只手给我布的菜,我就拧断你哪只手,可行?”
  风婉兮整个人剧烈颤抖,颤巍巍抬起了右手。
  花仔握住她这只纤白细巧的手,“啧啧,这么好看的手,又会做菜,又会写诗,还会画画弹琴,从今以后,什么都做不得了。郡主,你后悔吗?”
  最后一个字落地,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风婉兮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
  风长健等三人正在外面院子里聊天,陡然听得这一声,不知出了什么事,登时大惊,急忙闯了进来,就见花仔和风婉兮都坐在地上,风婉兮满面是泪,捂着自己的右手。
  “姐!”
  “郡主!”
  风长健和姜钦远抢上去扶住风婉兮。
  韩松忙问花仔:“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郡主扶我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手腕脱臼了。”花仔道,“你们都出去,我给郡主把腕子接上。”
  三个人连一句“你成吗”都没问,乖乖就退了出去。姜钦远看着风婉兮一头是汗一头是泪的脸,颤声道:“那、那花姐你轻点儿啊。”
  风长健直接就把他拖了出去:“我姐的事,要你这癞蛤蟆管!”
  门关上了之后,两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还陆续传来,显然又吵上了。
  风婉兮喘息地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依然是白白嫩嫩没有半丝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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