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漠然:“都说不必……”
话音未落,一具身躯忽然贴上来。
苏孚的唇瓣与他耳垂一触即离,说不清这暧昧动作是故意挑.逗,还是无意牵扯:“得罪了。”
天旋地转,二人双双倒在床榻。
衣襟一松,林镜即刻握住作乱者手腕,哪知苏孚反手,青色衣带轻飘飘落到床下。
林镜毫无还手之力。
没衣带束缚,规规矩矩的青色长衫瞬间前门大敞,露出线白皙纤薄的胸膛。
情况急转直下,而因根本不相信苏孚会对自己做什么,香炉里的迷魂香并未点燃。
刹那,林镜已被剥得只剩里衣,他使出全身力气,保住最后一层堡垒,苍白的脸颊不知因羞因怒,染上两抹绯红,忍不住低吼道:“住手!你到底要做什么?”
总不会是为了睡他!
当年两情相悦时,苏孚尚且不让自己碰她……
唇落在侧颈,刺痛令林镜昏涨的头脑稍微清醒些。
苏孚气声:“救你。”
林镜半分不信。
温热与刺痛又落在下处,密密麻麻,流连忘返。
林镜不得不空出手,去推脑袋,带掉发簪,女子及腰长发散下来,包裹住两人,更显纠缠,苏孚低笑:“做得好,是我疏忽了。”
“莫名其妙!”林镜边躲边骂,声音断断续续。
强劲的拍门声响起,南宫璃在门外焦急道:“苏姐姐,你在里面吗?”
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打断屋里藕断丝连的纠葛,苏孚终于舍得伏起身。
林镜轻轻舒口气,双腿不自在地换个姿势。
苏孚支着胳膊,打量这人,见到故意掩饰的异样不过一挑眉,目露满意。
林镜薄怒,推她肩膀,被钳制。
女子压下来,嘟囔道:“还差最后。”
在林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狠狠咬上那两片吐露国骂的唇瓣。
与此同时,木门被侍卫踹开,苏孚迅速扯下床帘,层层帷幔罩住两人,地板衣如堆雪,尤能见到女子在上,一晃而过的两道交错身影,满室旖旎。
第54章 老鸨(3) 触目可及的,……
哪知道苏孚动作如此快, 群人愣在门槛,不知该进该退。
南宫璃不讲究那么多,满心都是自己的打算。
南宫钰来问责, 可不能让清远受苦!
炮弹般冲过去, 伸手拽住床帘, 黏糊糊:“苏姐姐!你听到了么?”
恰在这时,从里边伸出节藕臂, 白生生的手纤长而有力, 按在南宫璃拳头上,四两拨千斤, 将那手剥离,苏孚喝道:“谁!”
南宫璃跳脚:“是本宫!出事了!赶紧出来!”
苏孚将帷帐拉得更紧,只露出张艳若桃李的面孔, 震惊道:“殿下?您来这儿做甚?”
南宫璃早有说辞:“还不是你那嫡母王氏!底下人传来消息,不知怎的, 她得了你来风月楼的行踪,找苏侯爷来堵你了!”
“怎么会?”
南宫璃见她磨蹭, 忍不住再次出手, 苏孚“哎呀”后缩,被逼到退无可退的林镜怀里。
感到那身躯寸寸僵直, 苏孚坏心肠地露出点笑意。
林镜没见着,他被保护地完好, 没有一丝露在旁人视线中。
同样, 也因这保护, 触目可及的,只有不断缩窄的大片蜀锦绛红。
床帷上金线织就的牡丹纹理栩栩如生。
南宫璃看得一清二楚,只以为苏孚分不清轻重, 这时候还嬉皮笑脸,气到声音发颤:“苏孚!还不赶紧出来!”
苏孚努努嘴,果然混不在意:“来又如何?来找乐子的贵女多了!”
眼看南宫璃眼睛扫去一帮子侍卫们,苏孚忙叹:“就算要走,也要给件衣裳穿吧!”
且脱的衣物就在南宫璃脚下,她磨磨牙,只挑了火红外裙,拎起来,丢向床里。
帷帐重新落下。
苏孚迅速套上,二人距离拉开,林镜偏开半张脸,不着痕迹地吐出口气,便觉有呼吸贴过来。
苏孚小声警告:“一会不许说话。”
没等推拒,转瞬远去。
南宫璃眼巴巴等着,可许是手忙脚乱,苏孚下床时重重跌倒在地。
“嘶啦——”苏孚外裙划个大口子,急忙窜回床里。
动作快到外围只见道残影。
苏孚尴尬,南宫璃暴跳如雷。
四目相对时,有侍卫进来密语,南宫璃俏脸煞白,迅速望向清远,正要下令,话语还未从喉咙吐出来,门边已出现一角玄色。
南宫璃耳边嗡嗡,下意识跑到清远身边,护他在身后,待反应过来,两男子已大步进来。
中年男子赫然时南宫璃口中的淮阴侯爷苏观。
至于那青年,正是南宫钰。
南宫璃叫声皇兄,屋内纷纷跪拜。
苏孚痛快扯着林镜出来。
目光直直落在清远身上,年轻皇帝话锋严寒:“就是你,迷得公主魂不守舍,夜不归宿?”
这本是南宫钰问林镜的原话。
至此,苏孚悬吊的心脏才稍微放下来点。
清远深深折下腰,没敢接话,南宫璃涨红脸和稀泥:“说什么魂不守舍!皇兄您怎么突然来……”
南宫钰冷冷看她,严厉而陌生,自打穿越过来,南宫璃从未这般待遇,讷讷两声,自动消音。
与原轨迹一般,南宫钰赏二十刑棍。
南宫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然清远被拖下去,到底没多说求情的话。
她忍住眼泪,告诉自己,绝不是害怕激怒皇帝,牵累自己,而是为保护清远。
如今这个情况,她越表现地在乎清远,清远就会吃越多的苦。
可二十棍,放在武者身上尚九死一生,何况早按楼中规矩,被废去内力的清远?
南宫璃想不到,有人却不能忽略。
苏孚一直用余光观察林镜,见他有张嘴的苗头,暗道不好,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巴。
一屋子稳重畏缩的,二人仿佛异类,突兀而醒目。
苏孚急忙撇清关系:“月老板,可不是我勉强你的!方才咱们分明你情我愿!”
慌里慌张,仪态尽失,屋里屋外看热闹的人群垂着头,掩饰不住的嗤笑辨不清从哪线齿缝逸出。
林镜瞪大眼,欲挣脱,却被她越缠越紧,俊脸憋得绯红。
苏观长长叹息,对南宫钰躬身请罪:“冲撞陛下,是臣教女无方。”
林镜的动作在苏观自表身份时微微一顿,力气登时卸去大半。
他从未亲眼见过自己这亲爹。
以为不相逢也好,谁知道,会以如此狼狈姿态相见。
便是苏观并不知道真相,不知道他才是苏家丢的那孩子,也太难堪了。
太难堪了。
苏孚察觉他的情绪,小心翼翼收紧怀抱。
南宫钰并不计较,挥挥手,带走南宫璃。
苏孚才松手,被苏观抓走前狠狠握了下林镜手心。
她悄悄说:“等我回来。”
林镜动了动眼珠子,嘴角带笑,任她哀哀切切,留恋不舍,并不回应。
回应什么呢?该回应的,早在三年前就半字不剩。
客栈门前,小姑娘摇着钱袋子,兴冲冲:“哥,等我回来!”
“慢点跑,真不用我去?”
“那不行!说好要给你个惊喜!”
林镜只得再三嘱咐:“别跑太远,不许和陌生人走,买完你说的就赶紧回来。”
小姑娘不耐烦:“好好好。”
结果等啊等,没等到惊喜,只等到风月楼的爪牙,等到决绝背影,等到林镜变成月溶。
林镜闭了闭眼,件件系好衣裳,问凑过来的小厮律冬:“清远怎么样了?”
行棍刑的会来事,知道小公主受宠,而棍下的,眼下正是小公主心头肉,不免留情。
清远伤势看着唬人,其实只烂掉外面层肉,内里筋骨完好。
请医馆大夫来看,只说将养半月,便能下地走动,林镜放下心来。
这夜闹剧成为京里人人都要谈一嘴的韵事。
不敢扯到南宫璃身上,说得都是苏孚与月溶。
风月楼,大堂,素与苏孚不对付的永明县主摇头晃脑:“要说苏孚那是真惨,哈哈,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去!”
“怎么会撑不过去?怎么说也是淮阴侯爷亲女儿?”
永明县主不屑:“庶女罢了,谁在乎?听说回去关祠堂,到现在也没给饭吃,呵,王氏那个母老虎。”
继续提问的声音被埋没在络绎不绝的歌舞声中。
座位不远,律冬在前,回头问:“老板?”
林镜跟上:“清远说找我做什么了么?”
“公子不想离开京城。”
二人来到后院,马车近在咫尺,努力扒着车帘的正是怎么也不愿避风头的清远。
软硬不吃,林镜无法,只好顺他心意。
出屋,林镜没头没脑问:“有三天了吧?”
律冬高兴道:“是,短短三天,清远公子恢复得很快。”
就寝前,林镜漫不经意挑起话头:“近来,有许多关于苏家小女儿的流言。”
律冬机灵,试探道:“我去打听打听?”
林镜点点头,知道苏孚真正三日滴米未进,微微抿唇。
“老板,您在担心苏小姐?”
林镜猛地拉下脸,将人赶出门去。
后半夜,林镜敲响律冬房门。
“她说,除非迎我入府,否则不再进食?”
律冬偷瞧他,没多话:“我那兄弟是这么说的。”
走廊幽暗,林镜的脸陷在深沉的墨色里,叫人看不清神情。
良久,才说:“让你那兄弟帮个忙。”
宵禁时分,庭院岑寂。
苏孚跪在祠堂,有人敲三声门,鬼鬼祟祟摸进来。
这人瘦小如猴,满口龅牙,眼里精光闪烁:“小姐算得真准,那律冬真找到我,要带人来。”
苏孚站起来,掏出荷包丢给他:“其他人都引开了?”
瘦猴满意掂量,咧着嘴:“当然,那我这就将人引过来?”
“别说漏嘴。”
“放心。”
侯府高楼广厦,宇阔庭深,建筑循雅奢风,小路纵横,四通八达。
随瘦猴从后门偷进,七扭八拐到祠堂,林镜越走越后悔。
待到门口,已想折返,被瘦猴擅作主张推开门,才不得不昂首阔步进去。
瘦猴贴心合上门,苏孚跪着,扭过头望来。
十六岁的姑娘,脸上充满胶原蛋白,纵是眼下泛着淡淡青影,也水嫩明艳得不像话:“你怎么来了?”
林镜看着她锃亮的双眼,心中不是滋味。
于是他四下打量,冷笑道:“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荣华富贵?也不怎么样!传闻苏小姐将死,我作为故人怎能缺席?自是来好好瞧瞧落水狗的!”
第55章 老鸨(4) 她最会骗人!……
侯府阔气, 半步燃座灯台,照得堂周亮亮堂堂,甚至看得清苏孚粲然笑开时的唇瓣走向。
林镜越发不痛快, 拂袖欲走, 苏孚机敏地扯住其衣摆。
“松开!”
苏孚嘻嘻笑道:“那你不许走。”
林镜额旁青筋跳了两跳。
苏孚站起来掸掸罗裙, 伶俐凑过去:“那天我走后你如何?这两天你过得好么?”
问东问西,林镜不胜其烦, 眉心蹙起:“别得寸进尺。”
苏孚撅嘴:“正常说话也不让。”
女子胡搅蛮缠的功力林镜心知肚明, 逐渐懊悔冲动行事,如今箭在弦上, 只道快刀斩乱麻,早些离去才好:“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根本不想再与你扯上干系!遑论进侯府, 不该再说,也不该再想!”他一本正经地告诫:“这对咱们都好。”
“对咱们都好?”
林镜道是, 苏孚挑眉:“对我倒是,可不知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生得细皮嫩肉, 便是着粗布麻衣, 也出尘绝世,高深莫测:“有些事, 了解越少越长命。”
倘若没收到世界剧情,真能叫他唬过去。
正值三更, 长长梆子声搅碎堂中沉默的气氛, 苏孚率先认输:“好好好, 暂且不管入府的事。”
暂且,林镜显然不满足于这个程度。
最好二人就此别过,各自安好, 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此行目的。
张口还欲争辩,苏孚抢过话头:“只是事可以推迟,话却不能不说了。当年,我拿了你的……”
手心贴合唇瓣,林镜低声怒骂:“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
一旦出纰漏,隔墙有耳,消息传出去,林镜如何说不准,苏孚按律斩立决。
“不提这个,手拿开。”
林镜惊魂未定,压低声音:“你到底要说什么!非得今夜说?”
非得在这说?
苏孚已隐晦道:“初到京城那夜,我去如厕,无意间听见两个醉醺醺的大汉谈话,后来才知道,那是侯府侍卫,当时只知道,那是两个刽子手。也不知怎么暴露的,他们在商量,找出那个孩子,然后悄悄杀掉。”
林镜怔愣片刻,而后一笑:“完了?”
“没,我说过,救命之恩,以命相许。”
“我当你要说什么,原是这个。”
他眼眸一寸寸冷下去,身体后撤:“苏小姐真以为我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