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相当理直气壮,就像今天逃掉工作、肆无忌惮溜出来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什么古怪替身一样。
“那你把话给福泽先生带回去,让他来联系我吧?”白鸟真理子试探着问道。
如果不能代替上司接受拒绝的话,那他们两人单独面谈总可以吧?
“哎呀,恐怕不行,”太宰治叹了口气,“社长最近很忙的,大概有相当多的事务要处理,并且还有不少宴会要出席,大概没空。”
他看了看周围,“更何况没有完成任务,我也很苦恼的。回去可能会被国木田君——我目前的搭档好好的训斥一番,白鸟小姐方便的话,我能再呆一会吗?”
见白鸟真理子皱起了眉头,他笑眯眯的再次说道,“拜托了!而且城市最高点的风景也很不错的来着——”
横滨最高的地方应该是port afia的总部大楼,到时候骗谁的证上去好了。
白鸟真理子怀疑的看着他,总感觉这家伙没这么好心。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最开始答应他就是错误的,“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我能瞒着你什么呢,白鸟小姐,”太宰治摊了摊手,“没有的哦。”
他笑眯眯的抛出了另一个消息,“更何况横滨有一位治疗系异能力者,就在武装侦探社任职。要来试试看吗?”
白鸟真理子愣住了。
“请详细说一下你们那侧的横滨,太宰先生,还有异能力,”她最后这样回答道,“我确实很感兴趣。”
听完大致的情况,扫了一眼手机,白鸟真理子看向虎杖悠仁。
“对了,你那边的训练开始了吧?”她问道,“你先回去吧。”
“欸,可是——”虎杖悠仁抓了抓头,“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指了指一边的太宰治,脑内敏锐的雷达一直在滴滴的报警,“虽然这之后的表现都还算不错——但总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呢。说起来,你真的要去横滨吗?”
“我还没想好,”白鸟真理子实话实说,“虽然说去看海不是非那里不可,但我对那位与谢野医生真的很感兴趣。”
她想到最开始把太宰治放进来的原因,叹了口气,“我后悔了,就不应该把他放进来。”
真烦啊。要是没有这么多事情就好了。
无知的人最幸福,果然这句话才是真理。
“我都可以的哦,”坐在椅子上的太宰晃了晃椅子,像是小学生一样愉快的荡过来,荡过去,“差不多下班时间我就走啦。”
那时候国木田肯定也不在侦探社了,可以回去了。
木头椅子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他就这样在最兴高采烈的时候,失去了平衡。
砰的一声,连人带椅子摔在了地上。
旁观的白鸟真理子虎杖悠仁:
团子默不作声的将爪子收了回去,而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又打开了。
“白鸟,”真希推门而入,“学校突然断电了,我们想来蹭下你这里的空调,方便吗?”
敏锐的她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坐在餐桌边的陌生人,“客人?”
真希用挑剔的眼光将太宰治从头到尾地扫了一番。
应该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发型凌乱,不太有钱,身材瘦弱高挑,脸倒是挺白的。
“你的追求者?”真希挑了挑眉,朝着太宰治说道,“打一架?”
太宰治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
“和我吗?在这里?”他纯良无辜的指了指自己,温馨提示,“我可是很柔弱的哦~”
“啊,不是,”白鸟真理子摇了摇头,阻止了两人之间的对话,“这位太宰先生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横滨,算是之前遇到的福泽先生的属下。目前在这里坐坐。”
她站了起来,“真希,你们这个方便他听见吗?不方便的话我就把他先赶出去吧。反正蟹都吃完了。”
“喂喂,我还在呢——”
“另一个世界的话,倒也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真希耸了耸肩,“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她身后跟着的五人也依次走了进来,走在队伍最末尾的狗卷棘还贴心的把门带上了。
“我说你啊,”钉崎野蔷薇拉着虎杖的帽子,“吃蟹需要这么久吗?我们可是等了你很久了啊!”
她扯出了一抹极其具有震慑力的笑容,“要是你耽误了明天的比赛,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抱歉抱歉,”虎杖悠仁抓了抓头发,不太好意思的回答,“白鸟这里还有点事情,就留久了一点。”
他看向几人记录的本子,“你们说到哪里了?”
“说到了明天的计划,”吉野顺平低声的给他解释了起来,“大致是这样,然后这样”
他在摊开的本子上打了个圈,然后简单的解说了起来。
晨练时两队抽了签,京都校抽中了解救俘虏,而东京校则是选中了保护人质,因此最开始的计划也有所调整。
大致的想法是让虎杖悠仁拖住对面的最高战力东堂葵,再由伏黑惠迎击加茂宪纪,尽量拖延时间。
而与此同时,胖达对付预计与他水平相差不多的机械丸,野蔷薇和真希负责制服三轮霞、禅院真依和西宫桃,结束后支援虎杖和伏黑。
由狗卷棘守卫人质、祓除咒灵,远处的吉野顺平会在场内游走,用毒进行辅助,尽快结束这场交流赛。
虽然打算就是这样的打算,但到时候入场的计划瞬息万变,不一定能够真的按照这个实施。
不过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熊猫?”太宰治好奇的走了过来,“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熊猫哦。”
他笑眯眯的蹲下身,“我叫太宰治。你叫什么名字?就是熊猫吗?”
“胖达就是胖达,”胖达很认真的说道,“你叫太宰治?好奇怪的名字。”
它也同样有点好奇的看着太宰治,“有事情吗?”
太宰治耸了耸肩,随意瞥了一眼上面的阵列,又听了个七七八八,大致明白了总体是个什么情况。
“对你们的比赛很有兴趣,”他轻轻松松的在沙发上挤了下来,慢吞吞说道,“交流会?很有趣的说法啊。”
而且这些人感觉都没成年,还是学生呢。
包括那个名叫虎杖悠仁、爆发力和敏捷相当强劲的黑粉发色少年,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
倒是很好骗的样子。
太宰治笑眯眯的点了点桌上摊开的地图,“要是答应我一件事的话,我就帮你们改一改?”
真希看了他一眼,“不用你帮忙,我们自己也能赢。”
她利落的将太宰治跟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摆到一边的座位上,“你还是乖乖在边上呆着吧。”
“喂,明明是我比较大吧,”太宰治无赖的说道,“我可是成年人啊,这样做我很伤心的哦。”
他的神色总能让真希联想到另一个目前杳无音讯的恶劣家伙。
而他们对待这种家伙,最不缺的就是经验。
真希敷衍的哦哦两声,转过头去继续和同伴讨论细化的战术。
搁置不理就可以了。等这家伙觉得没趣的时候,会自己走开的。
而另一侧的白鸟真理子抱着一堆汽水,脚步轻快的往沙发这边走来。
“我来了,”她将罐子往桌上一堆,“谁要喝什么味道的?快报给我,过时不候啊。”
“鲑鱼。”
“胖达的柠檬味!”
“姜。”
“我都可以!”
白鸟真理子一个个把汽水分给正在苦思冥想的几人,阳光打在她今天穿的浅色衬衫上,镀上一层温柔的金,她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肩头,笑意盈盈,声音也带着点被感染的活力。
她的笑容很灿烂,流露出一种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高兴。
太宰治弯了弯唇角,拿出手机开始给国木田发消息。
真是让人嫉妒啊。轻易的就拥有了他求而不得的东西。不管是哪一样,都很令人羡慕啊。
不过这里真的很有意思,明明是另一个世界,原世界的手机和通讯设备倒是完全能使用。看来刚刚那个名叫虎杖的男生也用的是他那个世界的通讯设施吧。
比起错位的时空,倒更像是链接点,将三个时空串联起来了,不知道后续会不会增加更多的连接门。
到太宰治的时候,白鸟真理子停顿了一下。
刚刚听见几人对话的她拿着汽水,在太宰治眼前晃了晃,“想要吗?”
太宰治看向她,“欸,不是给我的吗?”
他伸手去够,却拿了个空。
白鸟真理子举起了那瓶汽水,看着他假装徒劳的挥舞着双手,要去够瓶子的样子,就感觉很心累。
“不是,”她恼怒地说。
太宰治挑了挑眉,“那么,白鸟小姐有什么要拜托我的吗?什么都可以哦?”
他比划了一下,“就算是之前打扰你的补偿吧。”
白鸟真理子将汽水丢进太宰治的怀里,“我不太懂这些战略方面的东西,说一说你刚刚看出了什么问题吧。”
她看着太宰治装模作样的表情,没好气的说道,“你既然都知道了,明明没必要我再说出来的吧。”
眼前名为太宰治的社员一定有点非同寻常的才华。
不然就单单凭借他这种恶劣的性格,早就被人打死了才对。
更何况,白鸟真理子很清楚的明白,武装侦探社既然带上了“武装”两个字,又接受的是“军警无法完成的任务”,那么水平一定不容小觑。
眼前的人也绝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所以说,白鸟小姐是委托我指点一下他们吗?”太宰治微笑着答应了下来,“好的啊。”
他抽出一只手,轻快的将汽水罐子打开,尝了一口。
正好他也想了解一下从那几个高中生口中泄露出的、所谓的“咒术界”,到底实力如何呢。
交流会,感觉也很有意思。不知道能不能过去看看,感觉应该是全新的世界。
白鸟真理子有点挫败的说道,“不用去听一听他们的话吗?”
所以说,既然答应了,为什么还是软塌塌的趴在椅子上啊!
“好,”太宰治从善如流的回答。
他走到真希几人附近的墙边上,像失去了所有骨头一样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那面墙上,就这样一口一口的抿着汽水,漫不经心的听着真希几人的讨论。
虽然说上班时间能敷衍就敷衍是正常的,但哪里有当着老板的面就这样干的啊。
就这种工作态度,没被炒鱿鱼真是福泽先生大度啊。
白鸟真理子想了想刚刚太宰治的行事作风,又加了个条件,尝试激励一下他,“要是给他们讲清楚,并且很有用的话,我晚饭做炸蟹。”
第28章 做下的决定
看到听见螃蟹就跟充上电一样, 终于打起干劲、有点奋斗感觉的太宰治,白鸟真理子松了口气。
她从餐桌边的书架上摸出了一本废置的日记本,随手翻开, 抽了支笔打算记一下自己后续要干的事情, 或者说,想去做的事情。
去见一见与谢野医生, 在夏天去一次海边, 参加一次夏日祭, 最近还想学弹吉他,想去山里看看
白鸟真理子在“医生”这个字上打了个圈,沉思起来。
如果要去太宰治所在的那个横滨的话, 需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
那里显然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异能力者、“武装”, 甚至还有黑手党这一趟非常可能会失掉性命。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个异世界者在那边会得到多少欢迎。
别说看海了,去那边看医生都不一定能平安回来。
从太宰治轻描淡写的陈述中, 她能想象出对面的横滨政府对她是什么态度、港黑对她是什么态度。
肯定都不算友好,大概和京都校的校长差不太多,觉得她是扰乱秩序的代名词。
更何况她仔细地问过了,即使通讯设备是两方互通的, 但银行卡不是, 到时候打车去武装侦探社都是问题。
更别说,找医生治病同样是需要钱的。
即使是借钱, 或者工作, 都要衡量自己的价值。
她有多少价值供他人榨取呢?
午后的阳光斜斜穿过窗户,洒在眼前的绿植上, 落下一寸宁静平和的光影。
白鸟真理子随手把本子一塞, 拿起了闲置的花洒。
她将手中的花洒轻轻倾斜, 混着营养液的自来水顺着细孔浇下,清亮亮地倒在花盆中,很快就润湿了泥土。
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确实很好,除了逐渐消耗的存款数字,没有什么是变化的。
追剧、游戏、家务,日复一日,偶尔可以在家里赚点兼职的钱,给自己的购物车里加一些别的零嘴。
但怎么说呢,她不太想再呆在家里了。
她想要的,真的是这样的生活吗?为了安全,哪里都不去,干脆的错过所有的景色,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最后的时间…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这样从头到尾就不认识几个人,因此干净到极点的圈子、规律的生活,如此日复一日的循环下去,真的会有意思吗?
畏惧咒术界的高层因此裹足不前也好,担忧咒灵可怕的样子会做噩梦而放弃再出去也好,都并不是最优解。
白鸟真理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想起了之前咒灵碰见自己、瞬间消散的样子。
“我做到的能比想象的多吗?”她喃喃。
“所有的东西,都是尝试后才知道是什么样子,是吧,”那天五条悟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不去试试看,你怎么知道你能干什么呢?”